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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過來,屁股一拱将風千華擠到出半邊,又将自己的屁股塞了進去,手支着面頰趴在茶幾上,看着夏侯淵。
風千華被他一拱,立刻站了起來,将着碩大的太師椅,讓給那自來熟的人,很自然的坐到對面,與夏侯逸鄰座。
視線在夏侯逸面容上掠過,夏侯淵眸子眯了眯,忽然眉梢一揚:“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夏侯紫一愣,轉念一想他和夏侯淵好久一起喝酒,随即晃着白牙點頭:“行,大哥和禦史一起,我們不醉不歸。”
說完,他坐着沒動,夏侯淵卻站了起來,目光迅速掠過低頭喝茶的風千華:“禦史今日算卦打簽費了心神,怕是累了!”
夏侯逸一愣,側目看着風千華,目光不明卻包含疑惑。
風千華差點一口水嗆到,擱下茶盅起來打圓場:“是,臣今天确實疲累,恕不能相陪。”
真将她當神棍了!
夏侯紫本想與新相識的禦史好好喝一杯,只能悻悻的嘟着嘴巴:“那改天和禦史喝。”
這邊,夏侯淵已經負手大步出了門,夏侯紫笑嘻嘻湊過來:“明天來找你玩。”說完一溜煙的跟着走了出去。
夏侯逸本還想多待一刻,歉意的看向風千華:“逸改日再來叨擾,告辭!”
風千華淺笑:“太子慢走!”
三個人一走,詭異的氣氛頓時消失,風千華搖搖頭轉身走回自己房間,秋瑾跑過來,眨着大眼滿面八卦的:“主子,奴婢怎麽瞧着王爺是故意的?”
風千華眉梢一挑,回頭回頭看她:“嗯?”
小臉紅撲撲,秋瑾一副恨嫁的表情:“奴婢瞧着王爺是有意拉着兩位殿下走了,不想讓他們待在這裏。”
“主子,我覺得王爺人真好,外冷內熱,等咱們王爺找到後,您就嫁給他吧,您這個年紀,也該成親了,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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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千華睨她一眼,随口問道:“什麽?”
“況且,奴婢怎麽覺得您也喜歡王爺呢。”
鳳眸一眯,風千華劃過眼中戲谑:“是你想嫁?十二金剛任你挑選。”
秋瑾眼珠子都瞪了出來,腦中浮起十二金剛那魁梧巨大的形象,頓時脖子一縮,求饒道:“別,主子,我不嫁!”
她滿臉焦急,風千華失笑搖頭,轉身拿起本書靜靜看着。
當夜九皇子再一次被人擡回了皇宮,太子亦是酩酊大醉,好巧不巧碰到從鳳梧宮氣沖沖出來的大周帝,見兩人宿夜買醉,頓時大發雷霆,一頓怒斥。
若不是傾妃娘娘過來解圍,太子很可能就要第一次被關禁閉,當夜,皇帝時隔兩個月,自青穆侯一事後首次歇息在傾妃宮中……
風千華退朝,剛出了金銮殿便瞧見有小太監在石柱後,對她擠眉弄眼偷偷招手。
風千華揚眉看着小太監:“找我?”
那小太監眉頭一蹙,撚着蘭花指翻着白眼說道:“我說禦史大人,這裏沒旁人。”
風千華蹙了蹙眉,內宮侍臣是不得來金銮殿,這太監年紀雖不大但一看便是老宮油子,不會不懂這規矩:“公公有事?”
“當然有事!”太監趾高氣揚:“我們娘娘有請。”
娘娘?定然不是皇後,在宮中她不認識人,難道……
“抱歉!本官還有朝事處理,告辭!”不想與他糾纏,風千華擡腳便要走。
小太監沒料到她一個小小的禦史大夫,竟然這麽狂妄,問也不問是哪位娘娘,就給他這個華容宮總管甩臉子。
“嘿!禦史大人可想好喽,我們娘娘請你,那是給你天大的面子,你別不識好歹!”
風千華頭也不回,背影挺拔不曲不折,幾步下了臺階出了宮門,連個回眸都沒賞給他。
太監咬牙切齒跺腳扣柱子瞪着風千華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一個小小的禦史,也敢這麽目中無人。”
華容宮中,小太監回去添油加醋口沫橫飛的風千華拒絕他的事複述了一遍,最後一揮手,啪的一聲給自己一巴掌,跪了下來:“娘娘,是奴才沒用,奴才無能将她鎮住,若不然也不回請不動她那座大神啊。”
聲淚俱下!
傾妃倚在貴妃榻上,虛眯着美眸,冷冷笑了起來:“好一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一側,徐婉柔依了過來,拉着傾妃的衣袖:“姑姑,柔兒不懂你為什麽要去找他,她一個小小的禦史,我們用不着怕她!”
傾妃手指點了點徐婉柔的額頭,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這孩子怎麽都教不會,難怪會在那個風千華手中吃了大虧。”
徐婉柔一聽風千華的名字,頓時臉一垮淚眼朦胧,傾妃頓了頓,換了語氣說道:“皇上現在對端木簫非常器重,就連秦王都與她來往密切,我們若想動她,就要做的幹淨,今日請不動,明日繼續請,只要她肯來我就有本事,讓她悄無聲息的死在這裏。”
傾妃飲了口茶:“柔兒,你若真想救你祖父,就要懂得犧牲和求全,以你的手段,秦王根本不可能看的上你,若想一舉成功,只有……”她眼眸緩緩眯起,附在徐婉柔耳邊,小聲說着。
徐婉柔聽着一臉震驚,忽又嬌羞笑了,滿面桃春。
小太監跪在地上,看着兩個女人相依低笑,背脊忍不住一寒,一股涼意升了起來……
風千華出了宮門,臉上陰冷一片,她是外臣,按本朝律例,若無召見不得入內宮,尤其是宮妃私邀,更是諸多限制規定。
那位娘娘,不用想也知道目的是什麽。
青穆侯在大理寺一關就是兩月,皇帝不說判也不說審,就這麽拖着,朝臣多次上奏卻都被壓了下來,皇帝的意思,再次讓所有人琢磨不透。
本欲受牽連的侯府,卻因為侯夫人強大的娘家勢力,并沒有動其根本,但朝堂青穆侯一黨,卻再不敢出頭露面。
一日不定,所有人心中就壓着塊石頭,甚至連她也在這詭異的局勢中,微妙的尴尬着。
繞過長街,從皇宮到都察院有半個時辰的距離,自大理寺鬧公堂之後,都察院一幹禦史監察,皆被罰俸半年,而她也順利成了衆人的眼中釘,好在沒有人敢當面刁難她這朝廷新貴,她這新貴索性占着頭銜,每日點了卯便大搖大擺的走人。
“您可是禦史大人?”風千華停住,側目看着從側面走過來小厮打扮的男子。
“小的是丞相府的,我們丞相想邀大人去府上一敘。”
“丞相?”風千華蹙眉,想到與風瑞安關系不錯的左相左榮徵,只不過他雖是丞相,但如今已是養病居多。
點點頭,風千華回道:“帶路。”
左相一向低調,屬于狐貍一樣圓滑世故左右逢源從不得罪人又不吃虧的人,直覺上,他今天找自己應該和風瑞安之事相關。
小厮帶路,進了丞相府徑直進了左榮徵的書房。
桌案後左榮徵沉穩的坐在着,年逾五十的人,長的仙風道骨,一雙狹長的狐貍一般的眼睛,精光暗藏爍爍生輝,見風千華進來,臉上立刻露出和藹的笑容。
“左相!”風千華毫不客氣,欠了欠身自己尋了位子坐下來,沒有絲毫的生疏。
左榮徵笑眯眯的看着她,撫着山羊一樣的胡子一臉贊賞,:“禦史性子不羁,頗有老夫當年的風範啊。”
風千華忍住翻白眼:“是下官榮幸。”
左榮徵笑的更愉悅,眯起的眼睛裏,一道精光劃過:“是老夫自誇,禦史新官上任便縷立功勳,老夫自愧不如啊”
風千華抱拳淺笑:“哪裏哪裏!”
還不切入正題?
左榮徵自桌案後走下來,笑吟吟:“禦史費盡苦心尋找證據,為治青穆侯的罪,為何現在卻遲遲按兵不動?”
風千華眉梢一挑,笑道:“皇上聖明,自有定奪,下官怎敢越俎代庖!”
左榮徵笑的高深莫測,一邊搖頭一邊說道:“禦史不用瞞着老夫,每日奏折彈劾青穆侯的官員,禦史敢說與你毫無幹系?”
風千華唇角勾了勾:“大人多慮,青穆侯作惡多年,官員彈劾乃是自發,與下官毫無幹系。”
真是老狐貍,繞了這麽久還不沒有到正題上去。
“唉,老夫果然是老了,繞了幾句便被你這小子繞進去了!”他話鋒一轉忽然擺着手又坐回椅子上,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左卿仁端着茶盅走了進來,一襲淺紫華服姿态灑脫,眉眼間依舊是風流之姿。
他微笑着走了過來,将手中的茶杯放在風千華座位上,淺淺一笑,滿室似乎都亮了一亮:“家父為官多年,說話便是如此。”他緩緩坐在風千華身側,繼續說道:“家父的意思是,青穆侯之事,大人為什麽不再加把火?”
原來是為這事,拿他當槍使麽,真是一對狡猾的父子,輪番上陣!
見風千華不說話,左卿仁看着她神情認真:“禦史不必多慮,家父與我都是支持禦史,今日找你來,就是商議對策。”
風千華打量了他一遍,心中已有了計較:“哦?二位想如何做?”
“不知禦史可知,昨夜太子與九殿下宿夜買醉,被皇上責罰一事?”左卿仁道。
風千華眉頭蹙了蹙,這事她到不知道,但宿夜買醉,好像……
左卿仁見風千華面色動了動,知道她聽進去了,便繼續說道:“兩位殿下曾當殿求親于瑞陽王府風小姐,如今風小姐下落不明,所以二位殿下心中郁結自暴自棄,皇上知道後勃然大怒,親批了手谕讓各個官員将家中适齡女子生辰交上禮部,為幾位皇子選妃。”
“此事看似沒什麽,但幾位皇子婚事一旦提上議程……”
風千華不動聲色,卻已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大周歷來太子成婚,必會大赦天下,那麽青穆侯之案很可能會一拖再拖。
風千華心思電轉,想到早上傾妃找她,那個女人果然有預謀。
左卿仁見風千華不說話,淺淺一笑說道:“巧合的是,昨日早上秦王部衆,在鳳凰山剿了一股流匪,而這些流匪當初便是為金道陽劫持災銀的劫匪,奏折在皇上口谕下達後,剛好到禦書房中,此事再被提起,當日金道陽吳全鳳之事所有相關人員,由秋後處決提前至三日後。”
“所以,青穆侯一事,只要大人稍微提點,必然心随所願。”
風千華眯起鳳眸,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中跌宕,原來夏侯淵做了這麽多,他當初留着鳳凰山,是早就算到有這一天麽?
如果她沒有記錯,鳳梧宮與九皇子的宮殿相隔了一個禦花園,若沒有人刻意安排,怎麽那麽巧他們宿醉回宮,正好碰上皇帝。
環環相扣,算無遺策,從第一步起他便安排的這樣的周密,夏侯淵的心思智謀,不得不讓她側目。
這些日子,她一心關注風瑞安的事,卻錯過了這麽多。
心中微微嘆氣,她轉眸第一次認真的打量着左卿仁,這樣近似卑鄙的借刀殺人手法,竟被他用的這麽光明磊落,風千華淺笑,絲毫沒有被人利用的懊惱,他們父子在朝中一向敬奉中庸,從未做出格的事,并沒有讓她覺得意外:“二位,難道今天找我來,就是為此事?”
“哈哈……”左榮徵忽然撫掌大笑:“這小子真鬼精,仁兒,你與他直說,老夫相信她的為人!”
風千華眸光一凜,只聽左卿仁勾唇微笑:“我們不知大人與瑞陽王交情如何,但禦史能為王爺大鬧朝堂,想必此一份交情定然不淺,所以,我們這裏有樣東西想給你看看。”
風千華伸出手,接過他遞來的一個小小的包裹,打開一看,頓時面色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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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抛棄我了麽~是麽~是麽~我哭,用眼淚淹你們~!
094 坑爹
更新時間:2012-11-20 22:23:09 本章字數:7561
清幽的檀香,在空氣中萦繞,卻讓房中的氣息愈加的窒悶。
風千華眯着眼眸,手中玄鐵所制的墨黑令牌,讓她的視線越來越來安暗,不過巴掌大小,此刻卻沉若千斤,壓的她手心都沉了沉。
面容上戾氣一瞬間暴漲,只須臾的時間便收斂好情緒,她将令牌收好淡笑起身,略施了禮:“多謝左相,左大人提醒,告辭!”
左相撚着胡須,笑的眼若月牙精光閃動:“好!好!好!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
看這禦史年紀不大,得知了如此秘聞,竟能片刻功夫平複下來,真是後生可畏啊!
風千華淺笑點頭,告辭離開。
身後左卿仁審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未曾轉移分毫,剛剛一瞬間他分明在她眼中看到殺氣,端木簫與瑞陽王的交情即便很深,可也絕對不會有那樣的情緒,心中生出疑惑,忽又搖着頭無奈的笑着,或許是他看錯了,想錯了也未可知。
左榮徵起身,拍着自己兒子的肩膀:“仁兒,這孩子心思深沉不可估量,若有他相助,瑞陽王必會無事,今後朝堂上你當多幫襯點,我們左氏一門中庸了數輩只為自保,為父認為你的想法是對的,人生在世,若一生無風無瀾豈不無趣!”
左卿仁面色一震,他的父親他明白,位高權重官拜丞相,可一生汲汲營營左右逢源,只為左氏一族的平安,并沒有多少建樹,如今他能有這樣的變化,怎能不讓他震驚。
左榮徵心下明了,無奈的笑笑:“今後你放手去做,人當活在當下,活的比昨天精彩,為父再不阻攔你!”
“孩兒定不讓父親失望!”
父子兩人相視一笑,溫情濃濃。
另一邊,風千華并沒急着回府,漫無目的的在城內走着,心中思忖着那方令牌的秘密,臉上陰晴難辨……
直到月上枝頭,她猛然驚醒過來,竟然不知在府外轉了多少個圈。
月色清冷,将禦史府攏在一片銀輝之中,不知誰家的屋角銅鈴輕晃,在孤單靜谧的夜風中凄涼奏響。
鳳眸中深沉的陰戾已消失不見,經過一整夜的思索,已然平靜如初,她揚唇一笑,慢慢朝着院落踱去。
忽然,步子一頓:“你怎麽在這裏?”
院內有人影靜靜矗立,驀然轉身看向她。
四目相對,夏侯淵面容上擔心的神色一松,眉頭舒展:“餓不餓?”
他不問她去了哪裏,不問她為何這麽晚,只一句簡簡單單的“餓不餓”,卻讓風千華心頭溫熱,如有什麽一絲一縷的滲入心扉,看着他身染夜露顯然已經待了很久,不由蹙眉道:“有點,你在這站了多久。”
擡頭看了看月色,臉上浮現了幾分懊惱,這會兒已經過了飯點,禦史府下人各司其職也就數十個,深更半夜只怕廚房也沒有人。
夏侯淵并不回話,一本正經的拉起她:“可以找找。”
“哪裏找?”這個時間除了青樓,只怕也沒有酒樓還在營業。
風千華很快知道答案。
這男人所謂的找找,就是拉着她在她自己的府邸中左拐右曲,一直走到一座不算大的拱門前,眉毛一挑,神采飛揚:“走!”
風千華眨眨眼,看着這人熟門熟路的穿過拱門,直接到達了——秦王府。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本以為他只是在暗處開了個小門,卻沒料到開的這麽張揚,兩府相通,她這裏俨然成了王府後院了!
夏侯淵大步走着,明顯沒覺得有任何不妥:“跟上。”
很好,一臉坦然!
風千華無語的撇撇嘴,跟上。
因為不想驚動守衛,兩人悄無聲息的潛入廚房中,一進門風千華頓時面露戲谑,不得不感嘆王府的廚子太盡職,這廚房收拾的不但锃亮幹淨,甚至連米粒都找不到,更莫說吃食。
夏侯淵也蹙了蹙眉,顯然不知道王府的廚房這副光景,沉着臉開始四處翻櫃子。黑布隆冬的廚房內,兩個大神一樣的人物,彎着腰鬼鬼祟祟的做着偷偷摸摸的勾搭,不一會兒風千華臉露笑意,揮着手中的戰利品:“找到份糕點。”
夏侯淵臉色一沉,那三兩塊糕點,怎麽能讓她吃飽!
秦王府的廚子,看來也該整治整治了!
其實倒是夏侯淵冤枉了他們,大周皇室訓練出來的廚子,那都是要求嚴格的,廚房內不得留有食物,不得有火星未滅,不得有任何污垢……等等等等條理嚴明,若是那些無辜的廚子知道了,只怕也要以頭搶地大呼冤枉,就是躺着也中槍啊!
風千華看着手中的糕點,無奈的放在桌上,忽然眼睛一亮,也不知是廚子大意,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只見桌子底下,竟然有只活雞被塞了嘴巴,四仰八叉的被人倒置着。
“夏侯淵!”
微微揚起的語調,可見說話之人心情極好,夏侯淵回頭,視線定格在那只倒黴的雞身上,眉梢一揚,已經在想一雞幾吃了。
風千華翻了個白眼,攤手道:“沒有選擇,烤雞!”
夏侯淵眸光閃動,回身看看空蕩蕩的廚房,俯身拿起雞看着她:“坐着。”
他說的理所當然,做的也理所當然,他們在一起,這些事自然是他做,況且,她一天未吃東西,現在肯定是很餓。
将桌上僅剩的糕點推給她,夏侯淵提着雞出門:“先墊一墊,實在很餓就讓廚子們起來。”
風千華揚起眉梢:“下官比較想看秦王殿下下廚。”
夏侯淵提着雞三兩下娴熟的弄幹淨,沉沉的嗓音含着笑意:“等着。”
話落,大搖大擺的在院子裏生起了火。
願望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秦王府煙火一起,頓時偌大的府邸中警鈴大作,所有下人驚慌失措的沖出房門,順着濃煙升起的方向一路找到院子裏,那場面之壯觀,可想而知。
待看清院中的情景,更是集體石化。
只見他們偉大的秦王殿下,正在拿着只雞,在火上噼噼啪啪烤着,禦史大人睜着大眼垂涎欲滴的瞪着那只雞。
半夜三更,這畫面太過詭異!
廚子驚恐的跑過來跪着,擦着冷汗說道:“王爺,你要吃什麽,小的立刻去做。”
夏侯淵睨他一眼,面色平靜,沒有絲毫的怒意,卻看也不看他一樣。
風千華跟着同情的瞄了眼,繼續盯着香氣四溢的雞。
秦總管顫巍巍的走過來,視線在風千華臉上暧昧的轉過,瞪着廚子:“大驚小怪做什麽,王爺這是烤雞,就是烤人也沒必要這樣,都回去睡覺!”
咳咳……
真是主仆一家親,這話說的,讓她汗顏。
下人們四散退下,風千華看着一幹驚恐不定的背影,覺得某個戰神實在太坑人!
眼睛還在轉悠着,嘴裏被毫不客氣的塞了塊糕點,風千華一噎,連連咳嗽。
夏侯淵眼皮掀了掀,目光不鹹不淡:“懲罰。”
一瞬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想到秦王殿下也有腹黑的時候,只因為廚房裏沒東西吃,就小氣的把一府的人從夢中驚醒,她錯愕失笑,覺得這個男人孩子氣的可愛。
風千華看着他,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年少的孩子,在母親的庵堂外靜靜矗立的小小身影……
眼前香噴噴的烤雞遞了上來,她輕笑着接過,聽夏侯淵不經意的說:“左榮徵為人雖圓滑,但貴在有原則,值得信任。”
并不詫異他知道,将雞拆了一半給他:“嗯。”
左榮徵為官多年,門生衆多,若能得他相助,那再好不過,即便不能少個敵人也不錯。
兩人面對面,窸窸窣窣吃着雞,夏侯淵常年在外領兵,手藝沒的說,風千華咬了口贊賞點頭:“嗯,比上次有進步。”
将剩下的雞骨頭剃掉,放在盤中,夏侯淵淡笑看着她吃的香甜,上次見她喜歡吃,他又暗中練了數次,才有這麽大的進步,今天她一誇,頓時覺得這數十只雞犧牲的實在太值得。
風千華迅速的将手中的消滅,又接過盤子,紅唇微動吃相不算好看,他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忽然伸出手,将她唇角挂着的一點碎屑撚下,很自然的放到自己嘴裏。
風千華拿着的盤子的手一抖,差點沒将一盤子掉在地上,暴殄天物。
夏侯淵一臉坦然,又變魔術似的變了杯茶出來,捧在手中伺候着:“餘江普洱,有消食的功效。”
簡直是一條龍服務,細心周到!
兩人吃完,風千華将她今天在左相府中的事大致與他說了一遍,又将那塊令牌,拿給夏侯淵看了看,他什麽也沒說,但眼中的冷意,比起風千華來有過而無不及。
有的默契已經形成,自當不用再多說。
第二日,朝堂之上一向保持中立的左相,破天荒呈上奏折彈劾徐文清。
一個小小的導火索,朝堂頓時炸開,文武百官幾乎像是約好了一樣,幾百封奏章同時呈遞上去,那些本躍躍欲動,要為青穆侯求情的官員,一個個閉上嘴巴自保的龜縮在角落,哪還敢說半個字。
傾妃在後宮之中,攔住皇帝哭鬧不止,穆國夫人率領一幹徐氏女眷,長跪在宮門之外,一時間宮內宮外陷入膠着之态。
就在局勢劍拔弩張卻尚不明朗的時候,鳳凰山的匪寇在牢中服毒自殺,為這本就洶湧的朝堂,再添了一把火!
一個小小匪寇的死,本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死囚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可關鍵是那匪寇所服的毒,竟然是“破魂”,此毒極為少見不說,當獄卒查驗過記錄,發現當初那批被拐賣的少女集體死在牢中時,竟也是服了此毒!
一件事或許可以是巧合,可是如果當初的人販子薛葵,與這位匪寇是莫逆之交呢?
在有心人的查證下,發現二人勾搭多年,根本就是同夥,打家劫舍坑蒙拐騙奸淫拐賣婦女,可謂是罪惡滔天!
而那薛葵是青穆侯的外甥,兩樁巧合放在一起,這其中的聯系不言而喻,明眼一瞧就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結果傳到宮中,皇帝當堂勃然大怒,新賬舊賬一起算,連最後一點猶豫也淡然無存,一封聖旨昭告天下:青穆侯徐文清罪大惡極,目無法紀,責令三日後東門斬首!
消息一出,孫女徐婉柔幾乎哭瞎了一雙眼睛,穆國夫人當即暈倒在宮門外,皇帝念穆國夫人曾與先祖皇太後姐妹情深,只奪了徐氏爵位,并未動其子嗣。
傾妃哭暈在禦書房,由吳德福親自将她擡入房中,招來太醫探病,緊跟着,一個令所有人咋舌的消息傳了出來——傾妃懷孕了!
皇帝老來得子,喜上眉梢,對傾妃的寵愛更甚。
一時,傾妃榮寵之盛,讓整個後宮嫉紅了眼,堪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三日後,青穆侯服毒藥“破魂”畏罪自殺。
至此,一代頗有傳奇色彩從毫無背景一躍龍門的徐文清,被無數寒門子弟效仿欽佩的青穆侯爺,徹底在大周的舞臺上消失。這一切的背後,沒有人察覺到,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毫無痕跡的推動事情的發展。
“大華,你說青穆侯就這麽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端木筝嚼着瓜子,臉上悶悶不樂。
端木簫白了妹妹一樣,插話說道:“徐文清是朝廷欽犯,你以為殺他那麽容易啊,真是笨!”說完,他又看着風千華,紅着臉說道:“風……風姑娘,我……我想要……”
歧義啊歧義!端木筝一臉便秘的模樣,瞪着自己的哥哥,你想要啥……
風千華眉梢微揚,問道:“嗯?”
端木簫低着頭,目光左右亂飄,就不落到實處,支吾了半晌也沒說個所以然。
“哥?你又痔瘡疼了?”端木筝用腳踢踢他,起身作勢就要來給他瞧瞧。
端木簫臉唰的一下,紅的跟煮的蝦子一樣,怒道:“妹……妹,你……你怎麽能……怎麽能在風姑娘……面前說這個。”
端木筝不以為然,揮手說道:“大華自己人,有什麽可害羞,況且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麽,你要疼就給你找大夫去,找她做什麽。”
“我……”端木蕭臉漲的通紅,憋了半天,騰的一下站起來,扭頭就跑:“不……不說了。”
風千華莫名其妙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挑眉道:“你哥怎麽了?”
端木筝一臉嫌棄,瞥着嘴:“不知道!”
風千華好笑的看着她,明明很關心端木簫,可每次的表情,都擺的好像有這個哥哥是她的恥辱一樣。
兩人正說着話,這時小厮小跑進來,滿臉緊張:“大人,九皇子殿的掌事公公求見。”
夏侯紫的人,怎麽回事?“讓他進來。”
小片刻,一個老太監顫顫巍巍跑了進來,二話不說先行了大禮,風千華扶起他,蹙眉問道:“什麽事兒?”難道是夏侯紫出了事?
“禦史大人,老奴冒昧打擾,實在是不得已啊!”老太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就差跪下來抱她的大腿:“大人,您去勸勸我們殿下吧,他在宮裏大吵大鬧,說要離宮出走,奴才攔不住可又不敢擡聲張,只能偷偷出來找秦王,可不巧王爺不在只能來找大人您了!”
他們可還記得,上次風千華進去一刻鐘,九皇子就從蔫了吧唧的變成生龍活虎,這功效比秦王的鐵腕制服還要管用啊。
風千華松了口氣,點頭說道:“我随你去。”
話落,她交代端木筝幾句,便随老太監入宮。
殿門外,還沒入內便是耳膜一震,一聲震天怒吼傳了出來:“滾!爺不去參加什麽破宴會,都給我滾!”
咻!
一只靴子從殿內飛了出來,帶着濃濃的臭味飄散在空氣中。
風千華側身閃開,一腳将鞋踢了進去……
“誰!誰敢用鞋子砸小爺,不想活了?”夏侯紫光着腳怒氣沖沖的跑了出來,披頭散發,衣衫不整臉上一個大腳印子,形象頹廢不堪,顯然好幾天沒有好好梳洗!
風千華翻了白眼,施禮:“微臣見過九皇子。”
夏侯紫一見是她,頓時臉耷拉下來,垂頭喪氣:“你怎麽來了。”
風千華忍住笑,他這樣在她預料之中,青穆侯斬首之後,皇帝決定給各宮未婚配的皇子選妃,谕旨已下,板上釘釘,以他的性格沒去大鬧禦書房,已經是收斂壓抑到極致了,離宮出走的戲碼,太小兒科了。
夏侯紫拉過她,嫌惡對着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吼道:“滾滾滾!別礙小爺的眼!”
巧妙掙開他拉着的手,風千華心中好笑,他那麽生氣砸東西罵人,但看這些宮人一個個雖跪着大氣不敢喘,卻沒有人臉露惶恐懼怕,皆是發自內心的擔心。
這樣的主仆,在宮內還有多少?
也只有夏侯紫吧,他縱然不受寵,但性格直率随性為人,行為如孩子心性也如孩子般純稚,在這偌大的皇宮中,恐怕只有這座小小的宮殿內,還洋溢着暖人溫情了。
風千華看向他:“說吧,殿下何事?”
“既然你來了,快幫我想想辦法。”夏侯紫拂掉雜物,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眼閃亮:“我打算逃出去,你幫我掩護一下吧。”
風千華無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能逃到哪裏去?”
夏侯紫一拳頭砸在桌子上,怒火滔滔:“逃到哪是哪,反正這破皇宮爺呆不下去了!”
“九皇子,你是不願意選妃?”
“什麽選妃,爺才不要弄個女人回來,哭哭啼啼煩死了!”他滿臉煩躁的說完,又嘆了口氣,憧憬的望向窗外:“要是知道女土匪在哪裏就好了,我可以去投奔她!”
風千華差點沒被口水嗆死:“你不想娶女人,也用不着逃走啊。”她一個通敵叛國的頭銜夠大了,可不想再加個誘拐皇子罪名。
夏侯紫眼眸一亮,興奮道:“你有辦法?”
風千華笑,一臉高深莫測:“不想娶女人,簡單,娶男人!”
夏侯紫卻翻了白眼,撅嘴說道:“呸!”什麽馊主意。
罵完,眼睛骨碌一轉,一個高蹦起來:“好主意!”
誠然風千華的意思是讓他去當攪屎棍,只要到時候張牙舞爪,沒心沒肺的鬧上一鬧,再大聲宣布他不娶女人愛男人,又有哪家閨秀敢嫁給他?參加選妃的都是官家千金,小姐們不願意嫁,皇帝總不能逼着人嫁給自己的斷袖兒子,即便是為了千金們背後的大臣,面子上也要做足的。
可謂一勞永逸之事!
可惜夏侯紫顯然聽明白了這話裏的意思,更兼之将其理解透徹、深入聯想、發揚光大……
赤裸裸的視線,在她身上陰森森的一刮,刮的風千華渾身冷飕飕的一涼,一個不好的預感還沒升起來,夏侯紫已經大笑着一蹦而起,大搖大擺興高采烈搖頭晃腦的進了側室:“來人,備湯沐浴!”
一句話效果驚人,外面候着的奴婢下人齊刷刷的沖了進來,一邊朝着側室湧去一邊遞給風千華一個崇拜的眼神,就差沒将禦史大人當神仙供起來!
九皇子不吵不鬧不藥而愈,這是仙術啊!
默默将身上倒豎的汗毛撫下,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再聽着側室裏面夏侯紫哼着小曲兒的跑調聲,風千華一頭問號。
無奈,那猴子已經溜了。
三日後,中秋月圓。
風千華意興闌珊的被請到宮中,此時,皇宮禦花園中已經滿滿當當坐了數十座的人,碩大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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