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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4-19 21:24:02 字數:2738

臨新郡主悄然來到安常府,在門後求見,被領進去後等在一個偏廳。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進來說大人正在午憩,不知何時能醒。臨新見這少女氣質端麗,個性帶些俏活可愛,便感到些許心安。她在偏廳坐了一盞茶功夫,那少女就來了。

“大人請您明園一見。”

臨新郡主随少女走入內府。這府第堂皇漂亮,招人喜歡,較王府還要精雅。她們繞繞停停,最後在一處花叢亭臺前立住。亭裏有兩個人,坐着的就是安常大人了。他便服未束發,妍麗慵倦,靠坐在長椅上,風情迷人。臨新郡主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的人。第一次見他是在衣冠妝容嚴謹的時候,不致那麽誘人。她羞紅臉站着不動。

奇善輕言一句,安常大人回神看向臨新郡主。

“冒昧叨擾,請見諒。”

“不知有什麽能為郡主做的。”

臨新郡主坐到他身前,認真看到他年輕俊美的容顏,自慚形穢。她此時一點強硬之氣都沒了。她支吾了一陣之後,仍然不敢提來意。安常大人慵懶困倦,漸漸不語了。

他好不容易從齊吏夫人的死的愧疚中走出來,又陷入對她的思念中,以致思維遲鈍,行色無神。臨新郡主突然來,任誰都懷疑議論,他卻無心思應付。

“大人!”臨新郡主吐出一口氣,安常大人看向她,會她意讓奇善與蘇信春退出去。臨新郡主問了令她尤為羞愧的話。

“您真愛齊吏夫人嗎?”

安常大人臉色蒼白,瞳孔有灼烈之意。他疑惑地盯住臨新郡主,整張臉孔死人一樣。臨新郡主被吓到了。

“你是誰?”他惶惶地看了看亭外的奇善,臉色緩和下來,“他們每一個人都對征顏避若毒蠍,連一個忏悔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寧可不去那封信,不教她知道……可我又能夠怎麽辦呢,我不能控制自己的喪心病狂,死的人偏偏不是自己。”

臨新感到動容,又覺得表姐凄苦。“大人您現在說這些話,顯得寡薄無情,然而你能夠如實告訴我,去承認齊吏夫人,我也滿足了。您是做大事的人,又怎麽能為這樣的事自殘呢。所以我冒昧來拜見,算得了個安心。”她站起來,“我還是希望這件事能使你良心受到永世的譴責。表姐那樣的一個女子,你不配這樣把她逼死。”

奇善将臨新郡主送至後門,他大致了解了這個女人的底細,想主人那種面容,很為此憤怒。欲出口斥駁,又怕惹麻煩,所以送出門去,他也沒說出話來。

蘇信春走到安常大人身邊,靜靜站了一會兒,淚幹了之後說:“大人,奴婢為你梳發吧,這樣顯得精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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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大人點了點頭,卻不動,他靠到蘇信春身上,竟哭了出來。

當日傍晚時分,元統帝微服踏進安常府門。安常大人在上尚閣接待了貴客。

元統帝長安常大人三歲,面色如玉,器宇軒昂,眉目睿智。他對這個第一大臣毫無危嚴之色,一味談笑風生,講春花秋草、千華風流。

安常大人恢複了些氣色,溫言溫語,也會說笑,使蘇信春開心異常,倒不覺皇上令人拘束了,很可親可敬的一個人。

“這樣才好。我要你成親,你違抗,似乎不喜歡我的所作所為。你該好好休養,身體壯實了,想幹什麽都行的。”元統帝說完不禁爽朗大笑,安常大人點頭,他對這個人一向服從,也盡心盡力,并且知道他有恩于自己,一心敬愛。

元統帝離開前最後說:“年少最易惹寂寞。你年少居高位,又因我到處惹嫌隙,心中最苦,我只求你堅持下去,不然我該怎麽辦呢?”

安常大人作揖:“皇上言重了,下臣自是鞠躬盡瘁的。”

安常大人精神好轉之後,籌備次年春祭之事,開始與下設官員接觸,其高雅姿容使下級人員深深折腰。

一日,安常大人浏覽地方文件,旁站的蘇信春突然湊上頭來,鬓上的銀簪就劃到安常大人的臉,蘇信春慌忙跪下領罪。

“不要這樣慌慌亂亂的!”安常大人斥責不重,卻也不悅。蘇信春不敢站起來,安常大人扯了扯她的衣領,“起來。”

蘇信春站起來,怯生生地盯着他。安常大人覺得可笑,問她:“你是看到什麽了?”

“回大人,那個,我看到我們家鄉啦。”

“家鄉?你的家鄉在哪兒?”

“廣濟府。”

安常大人抽出廣濟府案卷,“你是廣濟府人?那兒姓蘇是大族啊。你很想回家鄉吧?”

“是啊,那兒可真是美麗的地方。然而我不想家,我恨那裏。”

安常大人吃驚,問她:“怎麽?”

“不知道,我覺得自己在那受了苦。”

安常大人微微一笑,“你不像是受過苦的人,老愛笑。”

蘇信春臉紅起來,覺得他在注意自己。

安常大人緘默一陣,又說:“你為什麽總笑呢?”

蘇信春一愣,還是只能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心想:我只想你開心而已。

“你來。”安常大人把她拉近來,朝她臉上認真打量,“你不上妝的,怪不得眉目細膩。”

蘇信春仿佛受了極大的誇贊,非常興奮,不禁忘了主仆之隔。

“幾個姐姐送了我些脂粉,我不慣用的,人又懶,就素面來了。”她又說,“又怕您嫌醜。”再笑起來。

“不,你長得挺美。”安常大人半揶揄她,向後靠到椅背上,“你去吧,不用在我這兒困着。到那頭院裏請孟姑娘遲些時辰來一趟。”

蘇信春應着去了快步走到渠香院。孟鏡瑤極為客氣地招待她,殷勤十足。

安常大人之所以對孟鏡瑤記得清楚,是因為她性情溫馴。他在府裏養了四個姑娘,有兩個已經遣出去,剩下良芳與孟鏡瑤。她們也有大半年沒進東庭院了。

孟鏡瑤掌燈時分來到東庭院,安常大人正用晚膳,她等在偏房裏,喝了蘇信春送來的藥。

“春妹妹,若不嫌棄,您收了這镯子好嗎?”孟鏡瑤笑語盈盈,蘇信春斷然拒絕了,她厭惡這個女子。

兩人淺聊了會兒,蘇信春帶她來到寝屋。這個孟鏡瑤見到安常大人就哭起來,細細講自己相思之苦。安常大人也不言語,随侍女為自己寬衣。他突然看到蘇信春,就說:“你來,鏡瑤的妝畫得不錯。”又轉向哭哭啼啼的孟鏡瑤,“你教這女孩兒如何上妝,不要濃郁,就那種坊間流行的清淡的就行。”

孟鏡瑤莫名其妙地為蘇信春做了一回彩妝師,安常大人卻饒有興致地旁觀看,完畢時贊了蘇信春幾句,很有興趣。

孟鏡瑤放下眉筆,親昵地摟住他的脖頸,“春姑娘姿容的确上乘,比我可是一個天一個地呢!”

蘇信春臉紅着辭謝,不知是否該退出來。

“你也不差的。”安常大人笑了笑,看着蘇信春,“明日你去姨娘那兒,她定要認不出來了。”

“大人取笑了。”蘇信春退一步,去理桌上的茶盞。孟鏡瑤細聲說:“大人,鏡瑤覺得自己老醜掉了,您會嫌棄吧?”

“你幾歲了,就有蒼老之态?”

“鏡瑤現年二十。”

“真是傻瓜,二十正是盛華之年。”

“您越發風姿高雅,令人失色啊。”

安常大人不是受誘惑之人,卻知孟鏡瑤用心不邪,也不厭惡。他畢竟年少怕孤身一人,孟鏡瑤這樣縱不上等,也免去了他不少煩惱。

蘇信春日間無事時去了慕夫人那兒,陪慕夫人養花、撫琴,午膳前慕夫人說:“春兒,大人對你怎樣?”

“嗯?”蘇信春滿臉通紅,低下頭,慕夫人握住她的手,輕和道:“

“和我說說,有進展麽?“

蘇信春搖頭,盯着窗外一片竹林,眼裏染上綠影。

李居恒随同安常大人到得安常府,兩人在書房議完事之後,李居恒特意四下看,不見蘇信春蹤影,納罕安常大人換了侍女。

“你和我一塊兒用了膳再走吧。”安常大人說,他領恩重謝。安常大人問小丫頭:“那個春姑娘呢?”

“春姑娘早先去明宛院了,未回呢。”

安常大人點點頭,攜李居恒進入膳房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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