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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5-20 10:56:58 字數:4302
寶嘉郡王妃自那夜之後玉體康全,性情大變,而與長子一晤,使她內心猶如延展出枝節,再也難安。然而她來至安常府,卻被拒于門外。如此看來,她的所作所為真正是大罪大孽。她不能見到長子景瑢,回來向郡王哭泣道:“當日我蒙了心做下那樣的事,致使孩子受了很深的苦難,現如今恨不得一死以求瑢兒寬宥。王爺,您必定也怨恨于我,天下再也不能有我這樣狠毒的母親了。”
寶嘉郡王見妻子真心誠意悔過,又憐憫起來,“你何必這樣想法,那是個多聰慧的人。倒是你這樣幾番去找,恐惹出禍端。你知道這是可大可小的事,一個欺君之罪誰擔得起,切莫這樣不省事地找上門去了。瑢兒那夜能以身試險來探望你,可見這孩子心中還是知意的。”
這樣一來,王妃便唬得不再貿然求見,只将素轎停在街角,遠遠觀望安常大人的身姿,也覺心安了。
安常大人卻陷入一種磨難之中,夜夜不能安眠,要麽無法入睡,要麽入眠即被噩夢驚醒,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恨那位生身母親。
對此蘇信春束手無策,只好煮寧神茶,在安常大人驚醒之際牢牢抱住他,每到這時,安常大人必定全身被冷汗浸濕,幾日下來,人已消瘦異常,漸漸難以支持。
一日退朝,安常大人自朝殿下來,踱步至紫英場之間,突然暈眩,身體一軟即要倒下,而讓寶嘉郡王一把抱住。安常大人竭力站起身,回眸望見是寶嘉郡王,便拼盡全力将其推開,臉上的神色好似碰了至毒一樣。寶嘉郡王看着兒子這副模樣幾乎掉下眼淚。
回府後郡王派人千方百計地打聽安常大人身上是否有恙,如此一來,王妃在佛堂也坐不住了,無論如何要去一趟安常府。她一身尋常婦人打扮,尋至安常府後門。
門房裏是一位忠厚的長者,他見王妃氣度不凡,便恭敬以待。
“我是我家先生遣來的,聞聽府上大人身體抱恙,妾身來看看。”王妃如是說。
“不知尊夫人府上是……”
“妾身外子趙常山。”
“原來是趙夫人,您請候候,小的這就去告知慕夫人。”
“慕夫人?”寶嘉郡王妃一怔,老者已離去,過了半盞茶功夫,轉回來,“實在得罪了,夫人。我們府上大人并未有恙,您請……”
“你們慕夫人名諱,可是紫宛?”
老者一愣,“倒沒聽說過這名號,趙夫人,您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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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王妃在身上摸索,将一方脂玉遞上,“老人家,請務必将這個交到慕夫人手上,千萬讓夫人見我一見,拜托了,老人家。”
老者見王妃高貴出身為人謙和,便應允着去了。不一會兒,慕夫人親自來,兩下會面,均泣不成聲。
“紫宛,是紫宛!”王妃叫出名字來,再也說不出別的什麽了,慕夫人哭了一會兒,立即引王妃至內院來,請到自己寝室,才敢行禮。
“不,不,紫宛,我受不起。”王妃拉起裙裾,反倒給慕夫人行了大禮。“王妃,折殺我了,請起來,請起來。”
“紫宛,我不知道說什麽好,空有一張嘴,是毒爛了的,你還願意見我,我該拜你,你将瑢兒奶大,我應再拜,這些年照顧在瑢兒身邊,我更應拜。”王妃一臉磕了十多個響頭,慕夫人死命拉住,糾纏了好一會兒,才使其坐下來。
“紫宛,瑢兒是不是……是不是病了?”王妃含淚問道,慕夫人戚戚地點頭,“不知何故,早上出去還好好的……太醫正在診脈,實在……”
王妃緊緊拉住慕夫人的手,說着淚就簌簌落下,“紫宛,讓我見他,我要見他!”
“王妃請跟我來。”
慕夫人領着素服的王妃輾轉來到東庭院,進到卧房內。這裏靜谧如午夜,氣息十分嚴密。房裏就一位年輕大夫和一位大姑娘。這位大夫手搭安常大人腕脈,凝眉不動。
王妃走近床榻,望見安常大人面如死灰地躺在那裏,頓時哭出聲來,捂嘴立住。
易華這樣診脈一刻鐘後,方才停下,移步案前提筆。
慕夫人問道:“易大夫,怎麽樣?”
易華望望慕夫人,望望郡王妃,沉吟着,慕夫人說:“直言無妨。”
“大人的身體,我素來就說是固疾,這是年少時結下的重症。大人城府深重,不宜多慮,現如今郁結漸深,病發也是常理。”這位易華大夫也是年少成名,性情向來落拓,不拘禮節,他徑直說,“從今日起找個安靜的去處養着才行,別再見那些個瑣事雜人了,夫人可明白?”
慕夫人颔首,易華又說:“若再不聽易某人言,大人恐有早逝之攸,并不是我說重話,只是幾番不聽勸,這樣折磨又是為何呢?待他醒來,我是無論醜話好話都要說的,做我的病人卻任性妄為,我也沒客氣的理了。”
慕夫人連連點頭,讓易華理了藥方去揀藥。郡王妃在安常大人榻前坐了坐,讓請到明宛院。
“王妃還請安心,大人身體不會有大礙事的,只是朝中事雜,養幾日,也就好了。”慕夫人諄諄撫慰,郡王妃還是難以心安,慕夫人再三言說好,這才止淚。又問起瑣事,安常大人平日吃什麽作息怎樣有甚癖好,卻不問從前事。慕夫人也只一一回答,起更後送出府門。
安常大人此次抱恙,幾日不能上朝,元統帝上心,一日掌燈時分,着了便服,悄無聲息地出了紫英門,到安常府來,使得安常府一時慌亂,不知接駕,而安常大人方用藥,躺在床上安睡。
“不必叫醒你們大人了,朕就看看。”于是入室望望床上人的容色,轉出來,在偏廳坐下,對禦前侍人說:“診治安常的那位大夫,叫來朕見一見。”
禦前侍人答應着去傳,不一時易華即到廳外。
“不用避着,進來就是,朕有話問你。”
易華便進入廳中,行了大禮。元統帝坐在堂上,問道:“大夫名諱是什麽?”
“不敢。草民賤姓日勿易,單名一個華字。”
“安常大人的身體都是你在調治?”
“是。”
“你甚年輕,不料有此醫術。”元統帝見堂下的人眉目端清,氣度中上,料是身懷高才的人,就細細地問了安常大人的病情,打了賞,讓退下了。又傳安常大人身前伺候的人來回話。
慕夫人惶惶,對蘇信春說:“你去吧,小心說話就是。”
蘇信春來見駕,元統帝只問安常大人素日食性作息,蘇信春都老老實實回答。
“你講話伶俐,不大像是伺候的人。”元統帝笑道,蘇信春心頭一驚,頓時失了方向,不知怎樣回話。
“安常是個風雅之人,身邊的人必定調教得非常好。”元統帝讓蘇信春擡頭,細細看看,忽然大笑,“朕記得你,不想長這樣大了。那時你還是個小丫頭,在跟前端茶也難穩,現在是個大姑娘了。”
蘇信春連說不敢,摸不清帝王的心思。
“安常醒了,不必說我來過,讓他養着。”說着就起身,移駕回宮去了。
寶嘉郡王妃後來又來了幾趟,只在明宛院坐,不敢通報前面,安常大人自然不知道。她與慕夫人一坐幾個時辰,當然會講許多話。慕夫人雖遭受那麽多磨難,仍舊視郡王妃為自己的主子,話都盡實說,心內也打算兩邊能夠和好。
安常大人因病,向元統帝提出辭官一事,元統帝哪裏願意,說:“如果身體難支,你就丢開一切,且養着。安常,朝上沒有你,我心就不安。什麽時候好了,回來就好。”
安常大人便撇開所有,在府中深居簡出。這原本是蘇信春最最歡喜的事情,盡心盡力為安常大人調養,其實非然。
安常大人不上朝,卯時末刻才起來,悠悠閑閑地用早膳,然後或看書,或與易華對弈,倒也安逸。
蘇信春見安常大人與易華大夫坐在閣裏,一步棋走下去,相視而笑,心內恍恍,走到爐邊,把煮好的熱水濾上茶葉,端到兩人面前。
“勞了半日神,也該歇歇了。”蘇信春說。
安常大人接過茶,握着蘇信春的手笑道:“你看看,下面一步,放在哪裏。”
蘇信春認真看局,拈起一個子兒落在局盤上,安常大人和易華都笑了,安常大人道:“易華,你看我家姑娘棋藝如何?”
“棋藝區區,膽量巍巍。”說得安常大人開懷大笑,蘇信春嗔道:“易大夫欺負我不識字,在那咬文嚼字取笑我是不是,大人您也只管笑。”
“丫頭,這個人毛病多,嘴巴不好就是一項,我們不必理會。”
蘇信春正要說話,外面小丫頭說要見蘇信春。蘇信春出去一會,進來回安常大人:“大人這邊沒事,我可要去夫人那邊了。”
“什麽事?”
“夫人準備幾件年裏的衣衫,讓我去看看。”
“去吧,說我飯後就去請安。”
蘇信春便來至明宛院,慕夫人正歪在那裏剪裁布料,見到蘇信春,便笑道:“丫頭,來。”她把一沓紙遞到蘇信春眼前,“你眼睛好,且描些花樣兒出來,要大方的,不可在豔麗上做功夫,可記着?”
“是。”蘇信春坐到案前,小丫頭磨了墨,遞筆給蘇信春,她就俯首描起來。慕夫人上了年紀,眼睛不大受用,掙着剪裁一會兒,只好停下來,看看蘇信春的作業,覺得滿意,又見她今日穿一件半舊的湖藍襦襖,底下是一色兒的長裙,随意梳着小髻,斜插一支銀簪,臉若銀盤,眉目姣美,比起幾年前那個小丫頭美有幾倍不止。心內倒是有些驚喜。
“這圖甚好,就要這樣的。丫頭,你也歇歇,吃口茶,随我吃飯吧。”說罷下人擺上飯來,蘇信春親自去擺弄碗筷,扶慕夫人坐下。兩人正吃飯,小丫頭進來說:“夫人,楊大娘來了。”丫頭還沒說完,楊紅就踏進門檻,滿臉堆笑,連行數禮,“夫人萬福。”
慕夫人笑道:“這個時辰,你進來幹什麽?”
楊紅又給蘇信春行禮,“姑娘也在。可不是前日說奴家裏請下一班戲子,這就要開唱,欲請夫人和姑娘一同去看看熱鬧。夫人,賞臉啦!”
慕夫人點點頭,“也是了,你家大哥兒後日是大日子,大人也記着呢。你且放心,那天我一定去你府裏逛逛,春兒也去,她那府邸是新落成的,就在咱西偏門對街上。”她轉向伺候的丫頭吩咐道,“給你楊大娘看茶。”
楊紅忙謝了,看到裏邊榻上的布料與描的花樣,說:“這可是給準備年裏的衣服了?我記得大人的衣服年年都是夫人親手制的,大人也只愛穿這樣的衣衫。”
慕夫人笑道:“我這幾年大不比以前了,頂多也就做那麽兩身,大人也是一直勸不要我費這些功夫。我那一點磨碎功夫哪裏夠得上他的用度,他不愛用舊的,也不喜瑣雜,虧得這些年有春兒,處處妥帖,現在大人難離她了。”
楊紅直直稱是,“春姑娘真真是府中上下無話可說的最好的人兒。算來奴有些日子未見姑娘了,出落得更叫人可憐。”
蘇信春紅搖首道:“楊姐姐見笑了,我不懂禮,疏于拜訪,還請楊姐姐見諒。”
楊紅忙說不敢,“姑娘萬事忙,奴不敢叨擾。”慕夫人阻卻楊紅,“她年紀輕,別這樣認真,孩子受不起的。春兒這一點很是明白,你看看她,穿得素舊也不愛簪花戴玉,可見心性了。”
“姑娘年少青春,也是舉世無雙的容貌,再加上這樣的品性,大概是大人心尖兒上的人了。”
“楊姐姐再說信春就真的沒臉了。”蘇信春用了半碗飯,有點胸悶,不想再吃,就停箸,漱口洗手,“夫人,樣兒描出來了,還送到莊師傅那去,等版子定好,您就可以動工了。”
“是這樣。”慕夫人也洗手起身,蘇信春親奉茶上來給慕夫人吃了,楊紅略坐坐,就告辭出來。慕夫人拉蘇信春身邊坐下,細細地撫摸她的手,“沒有她來,我也想不到這一層,這些年你跟在大人身邊,難為你了。”
“夫人言重了,這是奴婢的本分。”
“我知道他的脾性,你要是不得他的心,一萬個心思在裏頭也是無用的。”
“大人是心思清明,不愛在這些上面計較。”
“你倒明白得深。”慕夫人這樣說,吩咐人都下閣樓去,不許近前。蘇信春看是要講重話,便沉心傾聽。
“春丫頭,我知道你一心一意只有大人一個,也信你的衷心。如今,有些事我也不瞞你了,這是一個傷心之人,不然哪裏能夠如此心硬呢。”蘇信春點頭,靜靜聽着,慕夫人便嘆口氣,有悲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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