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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6-17 20:11:54 字數:1833

入夜喜宴漸漸蕭索,蘇漸東悄悄帶了文禾郡主到這邊給安常大人和蘇信春行禮。

“父母不在,大人與姐姐是漸東的家人,請受我與郡主一禮罷。”說着兩個新人要跪,蘇信春忙扶住,說:“使不得。大人與我的意思都是受不得這樣的大禮,以後自然要見父母,全套的禮到時候搬出來不就好麽。現在,你們斟了酒,大人和我都吃。我們該回了,大人身上有傷,不等宴散還請見諒。”

安常大人等回到府中,蘇信春伺候安常大人吃藥,聽到奇善在跟前講話,言語中提及今日之鑒以後出門應該置派侍衛為好,安常大人沒有回答,看見門口端藥的蘇信春,讓奇善出去了。

“今日累你受驚了。”安常大人對她說。蘇信春搖搖頭,把藥吹涼,喂他吃下。

“信春。”

“嗯?”

“我們成親罷,我娶你,你做我夫人。”

蘇信春差點打翻手中的碗,她的心強烈地顫動,寧可相信是自己聽錯了,然而她看見安常大人的神色,溫柔而多情,沒有說笑的意味兒。

她臉上不動聲色地說:“大人今日看喜事很熱鬧,也心動了是不是?”說罷她捂嘴一笑,“一整天沒看見宣兒了,我去那頭看看,大人您先歇下吧,這一日下來一定乏得很。”

蘇信春起身叫來宜靜等大丫頭,讓她們伺候安常大人就寝,自己出了房門,向東廂小兒的卧房去。小公子已經睡了,蘇信春問奶娘這一日的情景,在搖籃前靜坐許久,才轉回寝房。

安常大人今日承受大動蕩,已經睡在床上。蘇信春自己打水洗漱一番,脫了衣裳,悄悄躺下,不想安常大人轉身,從後擁上來,語音朦胧地說:“怎麽去那麽久,宣兒怎樣?”

“早睡了,看他睡着很甜,便不舍得離他。”蘇信春流下眼淚。

“嗯,他長得很快,一天一個樣兒。”

“我真想他一天之內長大,明天就是個大人。”

安常大人低低笑了聲,“做孩子好,做孩子就完完全全屬于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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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信春,我說真的,我們年前成親罷。”

“我累了,大人,明兒再說罷。”

次日安常大人朝去未回,一個便服的宮中侍人來見蘇信春,遞給她一個精雅的錦盒,說是聖上賞賜的。蘇信春打開來,裏面一支玉釵,圓潤透亮,壓着一張字條,她拆開看,寫的是:十年月桂生生春,唯棧相思玉中人。

“皇上看見苑裏的桂花濃郁非常,想起了上年進的桂花玉簪,忖度着姑娘一定喜歡,便叫奴才送來,給姑娘高興高興。”

蘇信春點點頭,也不說什麽,侍人立等一會兒,不得已才說:“姑娘可有話要奴才帶的?”

蘇信春悶悶地說:“煩公公替我謝恩。也謝公公了。”

“姑娘言重了,奴才分內事。聖上還有話在奴才這兒,說委屈姑娘候幾日,宮裏已經備下要接姑娘了,不過這幾日的事兒。”

宮裏的侍人說罷悄悄走了,蘇信春這才真正進入了絕望的深淵裏,早晨之前她還抱有希望,認為昨日之事是個夢,認為元統帝過心即忘,她還強掙着精神面對安常大人,伺候他用早膳,送他上馬車,如此看來,哪一個是夢,她還弄不清呢。

她整日抱小兒在身邊,安常大人不在,她去給慕夫人請安,心思渙散,說話沒有精神,慕夫人問她是不是身上不舒服,她卻答“今年的天确比往年要冷”。聽說安常大人回來,她即驚疑不定,好像遇上吃人的猛獸。

“春丫頭,你怎麽了,是和大人鬧別扭了麽?”慕夫人認為事情嚴重,拉住蘇信春問。她搖了搖頭,看着孩子的臉,“我沒事,夫人。您看,彌宣長得多快,轉眼就要成大人了。”“是啊,看孩子是很快的,轉眼就大了。”

蘇信春的心到底變化成什麽樣呢,難以知曉。她看見自己落入無底的深淵,那裏栖息着吃人的怪物,她的身體就要被撕成碎片;她又看見安常大人的臉在她眼裏變得模糊不清,只有慘淡吓人的輪廓,像方瓷面具。

安常大人現下如何知道蘇信春大難臨頭,他看她一個下午抱着彌宣,神情呆滞,坐在書房哪也不去,擔心地問她:“信春,你身上不舒服麽,怎麽恹恹的?”

蘇信春凝視安常大人,她發現自己果然失明了,竟然看不見他的臉,難道她從此就看不見他了麽!

“信春,你怎麽了?”安常大人越過桌案走到蘇信春面前,探她的前額。蘇信春身體微微發抖,神志一下子清楚過來,擡起眼皮有氣無力地說:“大人,我有話和你說。”

“你身上沒有不舒服麽,我看你臉色很難看,先讓大夫來瞧瞧罷。”

蘇信春抓住安常大人的手腕,不讓他走,叫來奶娘把小公子交給她,然後跪在了安常大人面前。

“信春。”安常大人立即伸手去扶,蘇信春的眼淚瞬間流淌而下,壓着他的手不願站起來,聲音裏混血,說:“大人,我沒臉見您,我心中愛上了一個人,再難伺候您了!”

安常大人愣怔半晌。他還想扶起蘇信春,可是看見蘇信春臉上痛苦的神色,使他心中害怕,疑惑地問她:“你說什麽,信春?”

蘇信春這邊反而沉靜了,松開手,很快重複了剛才的話:“我愛上別人了,想與他在一起,望您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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