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更新時間2012-6-24 19:26:04 字數:2504

有人在千華苑拿此事調侃。那天是十一月初五,安常大人穿過大廳上廂房去,廳子裏故作知情的人炫耀道:“你們可知道這一位最近做了什麽,天大的事,想将一個女人送到陛下身邊,可不是,親自調教的,迷人是很迷人的,哪成得了啊……”

這件不知真虛的新聞立即沸沸揚揚地傳遍千華苑。世上的人都有一顆無聊的心,以诽謗高高在上的人為消遣,這是真理,記述豐功偉績的事情是不需要他們幹的。安常大人身陷輿論中心,再也沒有往日的隐忍肚量,走出千華苑大門的檔口突然回頭,問住那個尚在說話的人,“你說什麽?”

那人突遭谪問,一時不知應對,紅着臉吱唔道:“我說什麽……關你何事?”

安常大人逼前一步,氣勢好似嚴酷的弑殺者,将他手上的酒盞打到了地上,“你說什麽?”他重複問道,看上去是不會罷休的。在場的人都緊張而興奮地觀望着,想安常大人向來不屑理會此類流言蜚語,今日較真不知道是因為他酒醉得厲害還是真有其事,只是這個倒黴的人也太可憐,非撞在刀尖上。

“這個倒黴的人”乃當今文正大人之子林子商,也是初出茅廬不谙人事的少年才俊。他現下正處在上不去下不來的境地——硬着脖子與安常大人争執,那無異于自取滅亡,立即軟下來求饒,也太有失臉面與尊嚴。他家世代為官,為世人敬重,敞開來講,何懼安常大人,鬧臭了也不至于危及生命,權衡之下,顏面最重。

于是林子商眉毛一挑,裝瘋賣傻道:“我哪有講什麽,不就是戲文裏唱的,呂不韋官拜丞相一出麽……”

林子商話沒說盡,人們就爆發出一聲驚呼,因為安常大人出手揍了林子商一拳,兩人扭打在地上。一時沒人拉架,圍着看好戲,百年一遇的好戲,這比臺上唱的戲可好看一萬倍。

奇善從外頭沖進來,撥開人群,死死地拉住林子商,把他推出人群,随後四五個侍衛闖進來,牢牢護住安常大人。

千華苑主事口裏嚷着死罪奔現,他見安常大人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腳下發軟即跪倒了,“大人,您沒事兒吧,這可怎麽說,如何鬧到這地步?”

奇善去扶主子,安常大人自顧站了起來,冷戾地說:“這個破園子能經營下去?哼,該換老板了。”說完即離去。幾個侍衛冷眼逡巡一圈,揮刀将大廳裏擺設一概敲碎了。千華苑主事噤聲不敢反抗,直掉眼淚,難料今日遭此橫禍。

蘇信春入宮,詳細情形在此難做贅述。這個女子心性慧黠,即便現在年紀輕,滿眼滿心皆是舊情舊愛,能一劍斬斷就可以看出她的強勢性子。

甫進宮時她心如死灰,勉強應付帝恩,在宮苑裏深居簡出,各妃處也是推病無心交際,一心認為此生已走到盡頭。唯一覺得心思活着即是午夜夢回,望見安常府小公子的時候。

這一日用過晚膳,蘇信春知道元統帝在儲慶宮歇下,便更衣,在**花苑內散心。明月初上,皎潔如玉,蘇信春長時望着它,也不知哪來的風,浸得滿身冰涼。

“娘娘,披上褂子可好?”親身侍女明曉輕聲輕語地站在蘇信春身後,見蘇信春無聲無息的,便輕輕給她罩上。

蘇信春倚着梨樹長站,宮闱外起了更。明曉想浸着露水要生病,就勸了一句,蘇信春回轉身體,踏着鵝卵石向內殿走去。主仆二人轉過假山,忽看見前面兩個太監緩緩行來,在前的一個手裏提着琉璃瓦宮燈。兩人竟毫無避讓之意,直直行來,明曉快走幾步叫道:“娘娘貴駕,怎麽不知禮節,這樣橫沖直撞着來?”

Advertisement

兩位侍人停下腳步,在後一個走至前來,蘇信春一望,差點失聲叫出來。明曉伶俐,立即打量四處,把內殿的人都支出去。蘇信春這才領着那個人進來。

安常大人站在門邊上,看蘇信春一如從前那樣斟下茶。“您……請喝茶。”蘇信春端着茶盞,遞在胸前。安常大人走過去,靜靜望了一會兒蘇信春,便接了茶,送到唇邊。唇齒碰到瓷盞,他的雙眼下阖,眼淚便漱然流下。他的雙手在顫抖,卻細細地捧着茶盞,将茶慢慢飲盡,這樣,放下杯子,用袖子拭了拭嘴巴。

“彌宣可好?”“已牙牙學語。”蘇信春再也無語,沉默地站着。她哪裏知道與他分別并不摧肝斷腸,現如今相對而立,四目相望才是生不如死。

安常大人垂下頭,右手捏着茶杯,嘆了口氣,然後局促不安地打量手中的杯子,好像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把它擱下了。

----------------------------------------------------------------------------

安常大人無可奈何地擡腳離去,蘇信春緊跟了兩步,頓在原地,看着他走向門口。啓開門,他站了一會兒,複關上,轉過身來。

“你到底是為什麽要進宮來,要做帝王妃?你給我一句話,你說什麽,我都信。”

蘇信春一下子軟下來,跌坐在椅子上,淚如泉湧。她咬着牙,不發一語。

安常大人走上前,托起她的面龐,對着她的眼睛,字字泣血,“世上再難找你這樣狠心的女人了!”

蘇信春嘤嘤哭泣,撫摸安常大人的額、眉、鼻梁、唇、下颚。安常大人倏然将她擁進懷裏,拼盡全力抱住她,“信春,跟我走吧,就現在,天涯海角,任你想去哪裏,我都跟你去。”

蘇信春臉色慘白,喃喃道:“大人,我多想回到為您跳舞的時候,我永世難忘您折下一株梨花戴在我的發間。那時候,只有您和我,您和我。我們就停在那裏,大人……”

“我們能回去的,信春。我知道你厭煩我的無趣才委屈自己進宮來,現下,我就帶你回去,你喜歡跳舞我就給你伴樂……我說到做到……”

蘇信春在他懷中,聽到這裏,心念如千軍萬馬過境一樣,翻覆到安常大人這邊,想就此丢開一切,和他遠走高飛。她把嘴唇也咬破了,推開安常大人,對他說:“若在三年前您這樣說,我無怨無悔和您同生共死。但如今,我是冊封的娘娘,女人一輩子不過如此,您拿什麽讓我心甘情願再跟着您?”

安常大人不可置信地僵立住,盯視蘇信春,盯視着她的花容月貌,久久才身形一晃,垂下眼睑,黯淡地坐了下去。

“你何必說這樣的話傷我的心傷你的心呢,你對我怎樣我哪裏不清楚。今夜我也是孤注一擲,讓你明白我的心。我告訴你,我可以與你共生死,卻難獨活。”他絕望地流下眼淚,聲音像夏末無知的鳥兒一樣飄渺不定。這個人是漂洋過海來的,有不顧一切的勇氣,有蔑視生死的深情,有讓蘇信春心動的愛情。他抓住她的手,絕然道:“信春,我們從這兒離開,你,我,彌宣,天下無論去哪兒,只要我們在一起,行不行?你點頭,我們就走。”

蘇信春心內一軟,跪到地上去與他面面相對,猶如當初為他跳第一場舞那樣眉目情深,且笑且悲,竟鬼使神差地說:“大人,信春願意和您走,您帶我走吧!”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