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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10-13 20:10:34 字數:2296
元統帝認為自己逼走胞妹,懊惱不已。安常大人回來,即傳見,先不問戰将軍之事,為虞琯公主問了上千句。
安常大人一一回明,元統帝才略放心,說:“她性子倔,我這個做哥哥的不能忍讓,還能說什麽呢。”
安常大人默然無語,元統帝苦笑道:“女兒的心事實在難懂,問她,也不言不語,就這麽扔下一切跑寺裏去了。國事倒還簡單,對她的事,你我兩個都束手無策了。”
“皇上放心,殿下現在比去的時候氣色好多了。”
“希望她心緒回轉,能回來最好——陳廣宏那邊怎麽樣,你見他,他為難你沒有?”
安常大人自諷似地說:“戰将軍看上去真的是在練兵,軍營裏軍紀嚴明,陣勢非常。臣盡力了,不知道能否使将軍大人心意回轉。”
元統帝聽了沒說什麽,道一聲安常辛苦了,讓他回府休息。
如此過去七日,戰将軍攜部下從詹松軍營回來,元統帝體恤其心憂大衡,準其佩劍上朝。戰将軍在朝堂上行事如常,只是對待安常大人一輩可以說是極其跋扈,甚至在紫英門外用劍絞斷了安常大人的官冠。
頤仁皇後被廢,戰将軍反而更得元統帝信任,可見戰将軍對大衡朝之重。
那段時期,安常大人處處忍受戰将軍的無禮之舉,可謂“忍辱負重”,而戰将軍絲毫沒有顧忌元統帝的臉色,肆意妄為。
明裏看,安常大人在廢後一事中處于下風,元統帝表現出了對事不對人聖明嚴正的君王風度,仍然厚愛戰将軍。這是否為戰将軍極盛時期埋下一段悲而不壯的伏筆,某些人是有警覺的。
戰将軍府上經常賓客滿座,公開與不公開的聚會天天都有。他的反心沒有顯露出來,可是也不怕讓人知道。到這地步,元統帝除了裝糊塗,別無他法。
即使戰将軍風頭強勁,文正大人等與之共謀的人也不敢明目張膽前來會面,只有在戰将軍傳見的時候,才偷偷摸摸地到戰将軍面前。
這一日講起隐晦的話題,戰将軍親信岩修說起一個地方:司域宮。
文正大人對此略有所聞,不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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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域宮是什麽來頭?”
“司域宮前身是武術教坊,本在岐山,後遷到北漠去,規模逐年擴大,專職訓練武士,為朝廷出了不少力,前鎮國将軍與故去的建安将軍都是司域宮出來的。”
“那是非常了得,怎天下并無多大名聲?”
“那地方據說是個蠻地,規矩堪比地獄,只有窮人家養不起孩子才往那裏送,進去的人甚少活過十五歲,異常殘酷。近幾年司域宮沉寂下來了,不再給朝廷送人,大概是新君登基,那邊的勢力不服呢。”
“那邊有人不擁戴朝廷?”
“不擁戴朝廷早不栖居大衡地了,大可越過關去北漠,最有可能不喜歡這位皇帝。”
“那……”文正大人轉向一直一言不發的戰将軍,“依将軍大人的意思……”
戰将軍威嚴一笑,“我早先派岩修前往司域宮谒見其宮主,先探虛實,等消息吧,司域宮自有軍隊呢。這兩年面上是轉投商事,實為擴展勢力,北漠、東括、南疆多少都有涉及,時機一到,得司域宮,得天下。”
林侃堯知道戰将軍走這一步意味着之前一切念想都将成定局,自己也将無法回頭,這些,林侃堯早顧慮到,然而誰願意做虧本的買賣。林侃堯并非趨炎附勢的等閑之輩。
岩修親自送文正大人到車駕前,說:“府上公子新差事做得非常好,将軍很贊賞一番。”
文正大人讪讪笑,沒有說話,岩修壓低聲音道:“将軍只說,朝中唯大人是明白人。”
文正大人心領神會,便放下一句話:“現在朝廷可不比以前,就連筷子也未必成雙成對了,老夫心裏想的和戰将軍無二罷?”
岩修爽朗大笑,點頭稱是,目送其走了。
這一年年底,南疆再犯邊境,短短半個月,即長驅直入,奪了兩個重城。朝廷對是否出兵分成兩派,不出兵的顧慮到北漠,出兵的心憂南邊,如此在朝堂上争論幾日。後元統帝召重臣禦前商議。蘇漸東同其岳父一同進了昌華殿,康平王、戰将軍、司尉大臣、司刑大臣已經在座,文正大人半個月前即遞折子請病不入朝,故沒進宮。互相見禮寒暄,宮侍人将茶擺上來,安常大人正好踏進殿門。
“我說你們,一直養尊處優,所以戰戰兢兢,膽子小得跟芝麻似的,哪裏不把江山拱手讓人?”戰将軍冷哼,無人應答,元統帝的聲音突然響起:“大衡江山決不可能拱手讓人!”
衆人都跪下行禮。
昌華殿一議兩個時辰,最終議定由戰将軍帶兵出征南疆。戰将軍不得不防,其狼子野心,在元統帝那兒罪大惡極,帝王魄力在此時刻乃江山的風向标,依元統帝的性子,決不會讓戰将軍之輩得逞,也不會打沒把握的戰,所以戰将軍出兵,無論其反或不反,都在元統帝範疇內。
故而了解元統帝的安常大人私下說過這樣的話:“陛下,北漠之亂借東括之力可以壓一壓,南疆卻是燃眉之急,戰将軍是極度希望出兵的,他善戰,何樂不為呢?至于怕他起兵謀反,臣認為,不安分之人早有反心,先攘外再安內。”
安常大人對元統帝的真心在某些人眼裏是值得懷疑的,這個人城府極深,多年來沒人能看明白他的真心和假意。如果真假難分,人們是選擇不信任這個人的。至于元統帝和安常大人之間微妙、親疏的關系,恐怕只有他們自己分得清。
元統帝突然對安常大人說道:“你從離開司域宮,還有與那邊聯系麽?”
安常大人搖頭,“沒有。”
“朕聽聞,司域宮這幾年發展做商會,卻建立了自己的軍隊。朕當年應允司域宮宮主,保司域宮取僻北漠,不幹涉其任何事務,只要他們守本分,朕會守諾言。你出自那裏,你認為,司域宮會怎麽做?”
“司域宮再大,也只是個練武場,若轉投經商,天下安定才是司域宮最需要的,建立自己的軍隊大概出于此動機,但是不能排除有其他可能性,還須注意,不能在這個時候和南邊混上。”
元統帝贊同地笑着,“你和朕想的無差。你若心內無他,這事兒交你罷,朕的意思是——”元統帝頓了頓,吃下兩口茶,繼續道,“最好将司域宮收降了,方是道理。”
“臣遵旨。”
戰将軍很快帶領大衡三分之二的軍隊赴南邊戰場去了,壽陽公主與陳旭留在陽京城。天下因戰事而肅嚴苛刻,陽京更是茶飯間議論,人心惶惶,朝廷內的人說話間異常小心,行舉比平時要小半步,而閨閣也禁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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