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5)

住又是一瞬輕咳。

馬車很快到得一個臨湖的酒樓——

尋歡歸。

名字起得拗口,可惜開樓不及十年便已成京城酒樓之佼佼,集酒樂、煙花于一所,正廳挂着一張清秀美人相,隔開左右兩側樓,一半兒樓清,一半兒樓葷。聽說那葷裏頭,即便是上菜的婢女也是不穿衣裳的。卻不是随意便能進去,倘若不是官職夠高、銀子果然夠多,才進門檻便有人将你請出來,好生勢利。

側門外早有衣着光鮮的中年掌櫃在等候,見到主人來,彎腰做了禮:“淩老板。”言語間掩飾得清疏淡漠,只擡頭看了青娘一眼,登時卻是一楞。

“呵呵~~”鍛淩钰笑,難得他一張慣常森冷的俊顏上也能有這樣好看的笑容:“楞着做甚麽?夫人和公子回來了。”

也不去看女人眼裏的疑惑,攬過兩眼淚汪的墩墩小兒,一襲黑衣白扇自往側門暗梯上翩然行去。

——————

三樓臨湖小雅閣,一桌三椅。中間是清素俊雅的絕色公子,旁側坐着紅衣少婦,有小兒土豆一般縮成團兒在瞌睡,這場景,倘若旁的人看去,倒真真像極了一家和樂三口。

小閣布置簡雅,只屋角小幾上的瓷瓶裏卻插着幾珠新鮮合歡,這樣大冷的天,也不知到底如何将養,竟開得這般火紅妖冶。

分明就是着人精心布置過的嚒。

青娘秀美凝起,心裏頭越發沒了底……這個男人,既已将她的一言一行摸透,自然該知道她如今萌動的心思,此刻不是應該将她抵在牆腳,甚至掐着她的脖子質問嚒?

反正那些不要命的事都做了,早也就準備好直面他的一天,青娘颔首低聲道:“青娘不懂,請谷主明示。”

“咳、咳咳……自你走後,這尋歡歸便開了。”鍛淩钰卻不答她,鳳眸幽幽含笑,抓過青娘的指尖在唇邊親吻:“我的小合歡近日氣色倒是好極,不比我,一到冬日舊病就來了。”

他幼年時身體羸弱,尤是那個天崩地裂般的風雪一日,尚在被窩裏逗着襁褓中的雙生弟妹,卻忽然殺将将闖進一支紅衣禁衛,一刀子挑起被褥,他還不及呼救,已然兩道紅血噴出,弟妹口中的“咯咯”歡笑一瞬間便嘎然而止。

姓何的王八蛋惦記他娘親多年,屢屢求而不得,早便看着他們這群孩子不快。爹爹按着律令進了大牢,他卻被揪着頭發塞入注滿極寒之水的酒甕,親眼看着娘親與姊姊遭了狗太尉與皇帝的欺辱。到天黑了的時候也沒有人将他放出,甕裏的水半數結成寒冰,老天爺卻偏偏不肯讓他死去,才不過八歲的孩童,楞是咬得滿口的鮮血,若然不是木白與他父親及時趕到,怕是如今他也成了一縷冤魂。

Advertisement

病根便是那樣落下,女人啊、湯藥啊,少不得都是治病的良方……偏偏她,怎也不肯順他的心。

青娘暗暗抽了抽手指,卻沒能夠抽回來。玉面的指尖永遠冰冷,即便在他擁着她奔至颠峰之時,亦是沒有溫度。

她知道他有着某個不知名的病,她幼時在谷裏負責熬煮香湯,火候兒自是掌握得極好。一樣的藥材自她手裏熬出,藥效到位,還不難喝。可惜她不懂藥理,熬了許多年也不知道他到底生了什麽病。只知道他最怕的是嚴寒天氣,到了冬日睡覺,每晚不停地要她,将她要得幾無力氣出聲,然後才肯将她裹在懷裏睡去。裹得那樣的緊,連呼吸都不肯給她留空隙,鼻端滿滿是他的淡淡龍涎體香……那時候她總在想,這該是有多麽怕冷的一個人。

受不得一貫幽冥一般森冷的男人突然這樣反常,青娘微微擡起頭,嗓音不涼也不暖:“谷主若犯了病就該按時吃藥。”

這感覺,就像一對多年的夫妻,你不愛他,畢竟相處已久,雖恨卻也不至于希望他死,只是漫無邊際的繼續往下恨去。

“呵呵,我的小合歡,你不是應該最知道我麽~~除了你的藥,別人的我哪兒肯喝?”鍛淩钰涼涼地笑起來,一張讓人不能直視的絕色容顏上溢滿了寵溺,眼神兒卻飄忽甚遠:“真不知你這樣小的手,如何能生出那般好的技巧……喝久了你的湯藥都不舍将你調去別的地兒,可是廚房又太苦……只好讓木白帶你去了繡房,你又偏偏将我的每件衣裳做得這樣精致……你說,讓我如何不把你要到身邊呢,你這調皮的小東西。”

青娘咬着唇,假意聽不明那話裏的意味。一如玉面對她的熟悉,她亦知他一貫毫無章法的作風,不認真的時候,逛遍花叢也不帶走一花一葉。認真的時候,喜歡的就一意認定;不喜歡的,哪怕沾一下都不肯。

只一瞬間卻忽然很想笑,還以為那次倒黴落了水,才讓他發現了她。卻原來,一直一直就沒有逃出過他的視線……

青娘啊,你總是這般自以為是,竟然把那溫潤如玉的白衣公子當成了蔽護之神,以為是他将她隐于廚房、又帶她出離苦工,卻原來一切的一切仍然還是玉面在掌控……呵,可笑她竟然還對着他笑、将他視作與衆不同的恩人;甚至無視疲倦不堪的身體,夜半偷偷藏在樹林裏聽他寂寥吹笛,自以為能伴他溫暖;墊着腳尖去吻他,告訴他她喜歡她……蠢蛋,可是可笑極了。

“哧哧——”青娘捂嘴笑起來,下颌卻忽然一緊,對上一雙瞬間寒涼的好看眼眸。

男人森冷的嗓音在耳邊摩梭:“怎麽,我說的很好笑麽……”

“沒有啊,我在笑我自己呢。”這一瞬,心底裏的陳年舊恨釋然,竟破天荒的敢與他了然直視。

鍛淩钰眸色一沉,讨厭她如今生出的不羁。從前她怕他,即便恨他,卻依舊對他萬般低伏;如今卻似珠子一般全無了拿捏的棱角,你這邊對着她說愛她,那邊卻不知她思緒飄去了哪裏。

他玉面夜叉可受不得被這樣一個賤人忽視,一瞬近日強捺下的冷咧怒火又将将襲上心頭,才作出的寵溺立時幻化成一股嗜骨森寒:“呵~~昨日木白說你不肯進宮……不想要自由了麽?還是,你愛上了那個男人?

青娘卻還在繼續笑,這才是今日的主題麽,方才還要裝得那般寵愛做什麽?差點兒害我軟了心腸。

想到近日的出脫行經,雖已然做好了面對的準備,終究心底裏還是生出一股無名恐懼。心底裏冷叱:即便進了宮,你也不肯放我自由。

口中說出來的卻是:“我不願意去。我惡心那個皇帝。”

“呵呵,你如今卻是敢同我讨價還價了……也罷,那剩下的活兒有你無你我亦很快便能辦到,我今日來,原就是要帶你回去……”鍛淩钰松開青娘下颌,薄涼手指往她鼓/漲的胸襟一路跳将下去。

那精致的水紅小扣一顆顆在指尖散開,內裏的素花小兜登時便呈現在四目之下,有妖冶的嫣紅花瓣在那兜下若隐若現……花瓣兒又長大了啊,呵呵,黑面說得果然不錯,這個賤人……

“或者,你更願意和我一同回去不是麽?”

“我不去皇宮……我也不會同你回去!”青娘緊緊拽着裙擺,手心裏襲滿了汗。一勁提醒着自己千萬不要怕他,這樣的一天,始終都要來的,現在怕了,就還要有下次的面對,還不如一次性怕他個痛快。

“哼。”男人嘲諷輕叱,他的指尖還在動,仿佛根本不屑聽她的反駁。

頸間細帶只須被輕輕一挑,那底下長大起來的紅花綠莖立時便能被他看見……他會殺了她的吧?他那樣冰冷絕情的人,從前谷裏有人叛逃,下場便是被投進萬蛇之窟。她還是替他暖了二三年床的女人呢,必然比那更要凄慘……

明明都說冒死也要掙一掙了,這會兒卻沒骨頭的渾身顫抖起來。冰涼的指尖已襲上細帶,死亡的氣息将将迫近,青娘腦袋兒一瞬間便昏了……一會兒是狼吞虎咽的将死瘋婦,一會兒是隐忍不語的鐵血将軍;一會兒是低矮屋檐下凄厲生産的自己,一會兒又是小如一掌可握的待哺小兒……

她原就是個自私的人,過去的收不回來就罷,那以後的,不争就沒有了。反正玉面夜叉的性子,但凡逆着他的,結局從來是九死一生,與其被他掐死,還不如死前奮力一掙…………青娘忽然不要命地将肚兜扯下,閉上眼睛瘋了一般豁出去道:“我恨你!即便沒有他,我也還是恨你!我也還是不可能愛上你!……你殺了我好了,反正我也不可能和你回去!”

該死……這個賤人!

那樣嘶啞而顫抖的仇恨嗓音,還有雪白胸/茹上迅速長大的妖冶紅花,直将鍛淩钰震得視線一暗。

全然想不到昔日懦弱的女人竟放/蕩成了這般……放/蕩也就罷了,犯了錯的她不是應該哆嗦着跪在自己面前哀哀求饒麽?甚至幹脆将臉兒埋進他的身體,低眉順眼地交/歡取悅他?如何還敢這樣惡劣反抗……

終究是個慣常薄涼的角色,短暫愣怔後,鍛淩钰忽然卻換了張臉一般,将青娘顫抖的肩膀親昵攬過,沉沉笑道:“呵,你終于是想起來些什麽了……我的傻合歡,所以你更不應該如此對我。你看,我并沒有對你不好是麽?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你我的情分怎是可以輕易割舍得開?你的命運在我手裏,我若不放你自由,你一輩子可都不能離開呢……呵呵,傻瓜。”

小心系好女人散下的淩亂衣裳,這會兒冷咧不知什麽時候早已沒了蹤影,剩下的便又是一開始的寵溺:“罷了罷了,終究合歡還在對麽?你既不願去宮裏,過幾日我便讓你接你回去便……”

“啪——”絕色容顏上卻忽然一簇脆亮巴掌,火辣辣的刺痛,那剩下的話一瞬嘎然而逝。

青娘雙手在發抖,然後全身忽然不要命地顫抖起來,連她都不知道那手怎麽就揮出去了的……可是她真的恨透了他,也恐懼透了他,他這樣森冷幽冥般的惡魔,從來都替她決斷了所有的事,就好像惡夢魇住腦袋一般,拼命地想掙紮,卻越是掙紮不出來,整個人都要瘋了!

兀自咬着牙逼自己與他對視,反正都已豁到了這個份上:“我原本就該有自由的,我根本就不欠你!……是你!你欠我太多,現在卻又來惺惺作态……除非你,殺了我,從此我再也不肯同你回去。”

眼淚撲梭梭的掉下來,也不管男人下一秒就要對她如何,抱起酣睡的川兒轉身就朝門外走。川兒這孩子,近日越發的嗜睡,倘若不是餓極,真心難把他喚醒……也好,醒來看去了這一幕,反倒傷了他。

一娓袅袅無骨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拐角,只空留一室淡淡花香。

鍛淩钰抹去嘴角一絲鮮紅,冷咧勾唇笑起來,一抹殺氣從眼裏掠過……木白原是說對了,呵呵,終究還是有這樣的一天對麽?

罷,走吧。今日讓你這樣走了,日後我亦能讓你心甘情願的回來……你終究逃不出我的手心呀,我的小合歡。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讓親們久等了,嘿嘿,這兩天要寫無比多的文案,結果更新延遲了,給親們鞠躬上茶啦~~

還有還有,謝謝417的小Y童鞋扔滴地雷哦,~(@^_^@)~(順便告訴你,咳咳,阿拉蕾瓦也無比愛啊,。。。挑“冰欺淩”的小雨君,乃知道的,嘿嘿o(≧v≦)o~~)

PS:那個,親愛的菇涼們。。。請允許某個無良的厚臉皮的淫弱弱擺個地攤嘎→→

塵子滴專欄

喜歡将軍的童鞋看在将軍滴面子上收了将軍滴親媽吧→→

→→喜歡玉面的童鞋也看在玉面的份上收了玉面滴親媽吧

——排飛,塵阿三乃還有米有RP了。。。還不快拿了你的鍋蓋爬走(╰_╯)#

☆、娘子合歡

大雪接連下了近半月,好似天地間都只剩下一色的白。即便是四季常青的金陵一帶,也少見有一絲兒的綠。百姓們沒了吃食,那能跑的便向溫暖如春的東南邊遷徙;跑不遠的,也只得自往京城裏躲去,偌大個淮梁城,除卻不時巡邏的紅衣衛隊,幾不見一條人影。

城外是條大江,蜿蜒隔開來兩座相對的城。對面的安州已然被亂黨所據,雖不過是些當地鄉紳百姓集結起來的隊伍,卻打了近半月也不能将它拿下。

玄柯兩道劍眉深凝成川,站在城牆上望着迷茫大雪中的江水不語。他近日瘦了許多,原本剛毅的五官在凜冽寒風中便越顯得精致冷俊。

皇上此番讓他來的目的如今已然十分明了,派元将軍去漠北,變相卸掉他的軍權,倘若平了亂黨,他亦只能被掌控于京城;若是輸了,那便成了作戰不利,等待着他的便是越發随人作弄。

奈何強龍擰不過地頭蛇,水中作戰功夫如何抵得上土生土長的當地百姓?

那些暴動的亂黨,雖領頭者居心叵測,底下跟着起哄的卻盡是些平頭百姓,原也就是被逼無奈才做了亂匪,倘若朝廷可招安、發放些救濟安撫,怕是根本用不着打戰便能将那些做亂者分崩離析。

偏是當今聖上不僅風聞不動,更是連部隊正常供需都不肯及時滿足。別的不說,僅将士們每日喝的粥就稀得可見人影;再加派出的這三千人馬,原就是些沒受過正規管教的新兵疙瘩,打戰不會,如今沒了供給,更是越發疲軟不肯賣力。

即便玄柯自己從漠北帶回來幾百親兵,也終究是杯水車薪。粗嘎的将士們打慣了漠北天大地大的戰,到了江南這山山水水的細膩地盤,水上的作戰功夫不熟,該使的力氣使不出來,打起戰來自是吃力萬分。

想到一月時限将至,連日而來的大争小戰卻不見絲毫攻城的起色,多年戰無不勝的鐵血将軍一襲墨色披風在寒風中呼呼亂舞,神色十分凝重。

一場戰打得将士們涼了心。

王粗魯最是耿直火爆的性子,實在想不通大将軍如何要這樣隐忍,**辣的燒酒往喉嚨裏一灌,破嘴罵道:“他媽的!那色//狗皇帝分明就是想整死咱将軍,借勢要了小青娘!人家兩萬餘人馬,咱幾千人如何打得過?糧食不給吃飽,棉衣供應不上,還不如兄弟幾個自己拉了旗子,裏應外合端了那昏君自己當皇帝,反正咱将軍也姓的是玄!”

“咳咳……”四周的将士連忙使勁兒咳起嗓子,大将軍的身世可是朝廷裏的一大忌諱,也就王粗魯這厮,屢次不要命的提起來。

張大海趕緊使着眼色往他腦門上一戳:“閉上你這張爛嘴!也不看看外頭有多少人,聽去了不把咱将軍害喽?!”

張大海這話說的滑舌,并不罵王粗魯的大逆不道,反倒怪他說話不重場合。其實王粗魯說的何嘗不是,朝廷不管邊塞将士疾苦,将士們心頭的憤怒早已不是一年兩年,若然不是看着大将軍的面子,興許早就反了這個吃人的朝廷。

眼見得王粗魯又要說,玄柯便冷冷截了話頭:“不得胡言亂語。”聲音雖澀啞低沉,卻絲毫不影響慣常的冷咧威嚴,一衆将士忙讪讪閉了口。

“報——京中來信——”

石階上有士兵手捧一卷書帛急沖沖奔上來,玄柯深邃的眸子豁然一亮,一道魁梧身影大步将将走上前來接過。

卻不過略略一掃,方才眉眼間的神采便一瞬冷卻下來……黃帛黑字,原不是那女人的回信。除卻京城空虛,糧食緊缺,望愛卿體諒等冠冕堂皇的推诿之辭,那末了的一句竟道是近日難民四起,為免瘟災人亂,決定三日後閉城,望衆将士早日平亂歸朝等決絕之言。

……不提供兵馬糧食,如今又要閉城,是明了要将自己阻隔在外麽?

玄柯冷冷放下書帛,剛毅容顏上難得浮起來一抹凜冽黑沉。臨行前,青娘那張似笑非笑的嬌嗔模樣再度在眼前浮現:“一個月後活着回來啊~~你這樣大的府邸,我一個人可看不了家~~”

執拗着不肯看自己一眼,口中卻分明說的是“家”……那樣一個別扭的女人,袅袅似若無骨,又長着一朵荒//淫的孽欲之花,若皇上果然這般強硬下手,真不知她到底能撐得上幾日……

該死的……玄柯一時心頭甚亂。也不知京中形勢到底如何,日日往府中去信,卻不見女人絲毫回應,真恨不得即刻便将對面亂城攻下,好早早回去複了命。

王粗魯膽兒最大,眼見得将軍面色越發冷咧,悶下一口燒酒大着膽子将聖旨搶了過來。才不過一眼,也不管是不是殺頭的幹活,“啪嗒”一聲便将黃帛扔在了地上:“他媽的!不給吃不給穿,眼下還閉了城門!我就說那狗皇帝是要扔咱們出來送死,憑什麽讓我們給他白白賣命!”

一衆将士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累贅人家,如何願意眼睜睜憑白送死?一時間一片唏噓聲四起,好不氣憤!

玄柯兩道劍眉深深凝起,扭頭看着城下茫茫江水,這樣大的雪,鵝毛一般飄得連對面的城牆都看不清楚,倘若不早些平亂歸朝,确然不是被餓死便是要被凍死了……

狠狠握了握腰間的寶刀,冷咧發令道:“王石頭聽命!派兩名士兵在此守望,其餘人等整裝待命!今夜江水結冰之時,便是我等渡江之日……衆位與我玄柯多年出生入死,若是信我為人,今夜便随我博命一戰。”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讓大家久等啦~(@^_^@)~,這兩天至少四更,一定把落下的章節補回來~~~

☆、娘子合歡

臨湖邊的小屋內,青娘裹着毛毯在床上慵懶翻着舊書,一娓莞爾身段軟趴趴伏着棉塌,你若不細看,倒似一條女蛇盤在紅木之上,好生妖嬈。

自前些日子不要命地與将軍行了那放//蕩之姿,合歡得了男/精/滋養,如今幾日不給它的功夫,那孽生的欲便愈發将人燒得酥/骨失魂。密林下的暗徑沒日沒夜的空虛/潮//熱,巴不得那個人突然出現在身邊、狠狠地給她滿足,日日将她折磨到要死……

這感覺,比之從前更加要了人命。是誰說的合歡可鎖男人之心?倒更像是可鎖女人之體呢……

屋子裏爐火燒得稀稀淡淡,燒着也和沒燒一般,坐久了忽覺冷得不行。“哈嘁——”,青娘忍不住打了個顫,裹着小襖站起來。身旁圓潤小兒卻依舊睡得噴香,如何也吵他不醒。

皇上下令閉了城門,外頭營生的進不來,裏頭的人要吃要喝,自是什麽都貴得不行。即便是赫赫大将軍府,如今也減了用度,不是沒有銀子買,而是有銀子人家也不肯賣,眼下又是天災又是亂黨,誰知道将要來的是怎樣的日子?誰都在囤積糧貨。

小京穿着大紅棉襖從外頭大咧咧闖了進來,邊跑邊嚷嚷着:“夫人,夫人,我打聽到了——”

才進到屋裏呢,眼見得桌上一疊零亂散開的信箋,又嘻嘻地撓頭笑:“嘿,學了多少次也不見您把信給将軍寄出去,憑白浪費了恁多的筆墨。”

自打将軍出去打戰後,每日傍晚必然遣鴿子往家中寄回一信。起先的時候她拿來給夫人,夫人看也不看便扔去了抽屜,還把她氣得不行。

若不是某夜進來給小公子送水,偶然撞見夫人将一紙紙信箋藏在枕下,一邊兒笑看着,一邊兒還用指頭描着那紙上的筆畫,她還真真以為夫人是個沒心沒肺的角色呢。

早便習慣了這膽大丫頭的取笑,青娘也不反駁,将散亂信箋疊好塞進書裏。都說字如人性,這個男人的字依如他冷傲剛毅的個性,筆畫間剛柔并施、蒼勁有力,哪兒是她這份軟骨輕易能學得來的?

她自小不是燒水便是裁衣,能識得幾字都算是很好,那螞蟻一樣亂爬的字跡若然給他看去,不定要被他如何笑話……也不知他那樣冷傲的性子,如何也會生出這般心思,每日的寄回來一張紙箋,也不說想你或是念你,不過短短二三行彙報完今日做了些什麽,一點兒情趣也不懂得。

心裏頭對他別扭,想他又不肯承認,口中卻若無其事地笑道:“你方才說打聽到了什麽?”

“吱吱——”

有信鴿在窗外盤旋,小京抓了來,悄悄從書頁裏抽出一紙信箋塞進它嘴裏,這才一本正經地轉過來身子道:“哦,差點兒忘了說!奴婢這幾日四處打聽,聽說是城北那邊的難民營有不少漠北來的逃荒之人。這會兒外頭已經備了車馬,夫人若是要去,我們便早早去了回來。”

————————

街市上人影稀廖,但凡祠堂、大棚下都擠滿了各地逃難而來的災民。怕亂民搶食,偌大個金陵城,如今除卻正中的大街照常擺着各色攤子,其餘的道上甚少有人出來營生。一向繁花似錦的熱鬧京城一時間也好不蕭條。

青娘蜷着暖袖懶懶坐在馬車裏,一路只聽聞車輪子“轱辘轱辘”聲響,偶有賣炭的老翁挑着擔子吆喝路過,也不過才短短一瞬。

轉了幾個圈,也不知走了多遠的路,方才在一家祠堂前停下。

城北因有善人施濟,故而聚集的難民最多。裹着淩亂破爛的衣裳,帶着滿身的疲病,有罵着的、有哭着的,一片兒過去的烏七抹黑、老弱病殘,只看着都讓人如臨末世一般心生絕望。

“紫蘇,你在哪裏——”

“大娘,可有看到一個穿紅衣的女子,大約和我差不多高的身材?”

漫天大雪過後,街道上被踩得坑坑窪窪,白的雪、黑的印,肮髒個不行,青娘掂着裙裾在人堆裏穿梭打問。

問的話,無人答,餓久了誰都是一張木木登登的臉,你說什麽他都聽不明白。反倒是不時有老人孩子向她伸手讨要口糧,先還在袋子裏掏着碎銀銅板送過去,到了後來口袋空了,看到了可憐的人家也只能裝作不見。

雜亂人堆裏似有黑影掠過,眨眼間便又沒了蹤影,總覺得有人在後面相随,可是回過頭卻又看不到什麽……小京這丫頭也不知去了哪裏,一到地兒就鑽得沒了影子。青娘心裏頭沒來由便有些不适,轉了一圈就要往人群外走。

也是啊,紫蘇那樣一個不肯虧待自己的女人,哪兒肯在這又雜又亂的人堆裏委屈自己呢?何況眼下閉了城,今日這塊地兒若是再找尋不見,也該要死了心了,或許她早已去了東南邊也未必。

只揩着裙子才走了兩步,裙擺卻被輕輕一拽,有陌生的嗓音在後頭道:“夫人可是在找賣酒的老板娘?方才還在前面讨要接濟呢……她就住在街角那個巷子裏。”

那樣粗啞的嗓子,直聽得人心中愈生不适。

青娘狐疑回過頭去,卻是一名四五十歲的老妪,裹着油漬斑斑的薄被,滿臉褶皺,眼裏混沌不明。倒也不像是個壞人,卻不知為何,只粗粗看她一眼便讓人心生慌張。

“謝謝您了。”當下福了福身子笑過,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前行去。

卻是一家裝飾古雅豪華的大酒樓,樓前空地扭扭歪歪排着老長的隊,有衣着鮮亮的掌櫃正指揮着十來名小厮在派發滾燙的熱粥。

見青娘來,楞了楞,下一秒趕緊彎下腰來恭身道:“夫人。”

“夫人?”

嘈雜的人群一瞬間安靜,下一秒卻忽然唏噓贊嘆聲四起。

“原來是老板娘來了!”

“好人哪!”

從前在老家,只聽說京城裏有兩處人間極樂,一個叫藏花閣,一個叫尋歡歸,那可是有錢有勢的老爺才能去的天堂,窮人還不及門口,便有毒蛇放出來吃人;

如今來了才知道,這天下,再沒有比皇宮裏頭的達官貴人更能吃人的貨色了。苛捐雜稅、荒/淫/無度惹怒了老天爺,如今降下來天災,還要鎖了城門不肯接濟放生。若然不是這家酒樓的公子、夫人好心施舍,這方圍幾千個災民幾日前都要喪了命了。

“夫人您真是活菩薩啊~!多虧您與公子的粥,不然我家苗苗昨晚上可就熬不過去了……嗚嗚……”有婦人抱着襁褓小兒,哭将将沖上來抱着青娘的膝蓋就是三顆響頭。

“呃……您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麽老板娘呀。”青娘尴尬咧着嘴角,掙開婦人的拽拖。這一刻真心怪起自己的疏忽……怎麽能忘了看招牌呢,這“尋歡歸”不正是他的地盤麽?

心裏頭納悶玉面夜叉無端生出的善心,卻也不想憑白沾取這不屬于自己的美名,咧着嘴角埋着頭就要往馬車方向行去。

卻一堵高牆在跟前一擋,将将擋去了面前的路。那樣清瘦而精實的身材,臉盤貼近他胸膛,一股熟悉的龍涎香便頃刻襲進鼻端……

怕見的是誰,見到的偏偏是誰。那日才不要命的打了他一巴掌,在家中忐忑等了幾日的懲罰,這日卻又不要命地往他懷裏鑽……青娘你總是這樣自找麻煩。

趕緊後退開兩步,攥緊手心低低道了句:“谷……淩公子好。”話到嘴邊,又改了口風。是啊,打都打過了,絕情的狠話也說過了,反正都不肯再與他回去,這會兒又何必假兮兮叫着他谷主?

心裏想着,嘴角又勾起一抹自嘲淺笑。

有風吹過發鬓,将一縷碎發拂至臉頰,分明那笑容清冷自嘲,此刻朦胧看在頭頂上方男人的眼裏,卻平白生出了數分妩媚:“哦呀~~笑得真好看。我的小合歡,你終于是來了……”

鍛淩钰一襲玄色斜襟冬長袍,衣襟處繡着龍虎暗紋,腰束玉白寬帶。才不過半月不見的功夫,卻是愈加消瘦了。

此刻潋滟的惑人鳳眸裏浮着滿滿的寵愛,見女人退後,長袖伸出一攬,将那如若無骨的盈盈腰身強攬入懷,勾唇輕笑道:“還以為你生了我的氣,再不願意見我呢。我日日備了酒菜在樓上等你,等了你幾日,你不來,酒菜便浪費去幾桌……你看,你終究還是舍不得我的對嚒?”

“……”青娘不語,下腹幽徑處的暗/欲因着聞見男人氣息,忽然如火如荼般灼燒起來,此刻若要再與他掙紮,怕是那暖流都能不要命的溢出來……該死的合歡,原以為不讓龍體的精//ye觸及她粉//徑,便能不出動它根本,如何知道竟一樣變得愈加難以掌控。

哪能不清楚女人此刻的掙紮,鍛淩钰眼裏一絲冷咧一掠而過,攬着青娘的腰往大門裏走進:“寶貝兒~~這裏可是你的店呢~~”

“尋歡歸”,分清、葷兩側內樓。近日不做生意,偌大的酒樓便空蕩蕩的,連走路都能聽得見回音。

正廳裏挂着一張清秀女美人相,那畫上的女子,十六七歲的年紀,柳葉眉毛雙眼皮,若要說她美,美自是美極,卻更多的是清冷與沉寂。滿頭青絲松散散垂落于雙肩,下頭是精致的鎖骨,還有隐約可見的白……再下頭呢,便是煙青色的畫框了。

也是啊,那個寬袖白衣的男人最是懂得拿捏,即便一張清簡畫像,也能将看畫人的心思勾引得恰到好處。

這樣的臉,如今再看卻陌生得好似另一個人……怎麽能那樣安靜呢,安靜到不帶一絲兒生氣了,哪裏找得見如今這副沒骨頭一般的妩媚?

“放我下來吧。”青娘扭過頭去不想看,嗓音很低,卻不是祈求。

鍛淩钰卻不容她,清素手指捏着她尖尖下颌,逼着她繼續往那畫像上看去:“別怕,我只是讓你看看畫。你看看你,原是有多好看的一個小美人兒呀,偏偏要這般作弄自己……你走了,哪裏知道我有多想你。你還那樣小,從來沒有出過山谷的小笨蛋,害怕你天黑找不到回來的路要哭了,我便讓木白專專畫了像,開了很多的店來等你……呵呵,可惜你如今卻怎樣都不肯回來了。”

那般一個絕冷的夜叉公子,此刻眼裏卻盡是濯濯潋滟,柔軟得讓人不能直視。青娘垂了眸子,努力捺下心中孽生的痛與欲,掙脫出他的懷:“對不起……過去的我都忘記了。”

合歡在骨頭裏酥/軟放/縱,胸前綠的莖、紅的花隔着細滑衣料漸漸在暗處張馳開來。明明心裏頭恨他,不願看他,這會兒卻巴不得狠狠紮進他懷裏,讓他再像從前一般狠狠地、狠狠地不要命地要她。

怕自己又要失控,指甲都要掐進肉裏了……該死的,可千萬不能被他騙了啊。反正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分明前幾天才被她狠狠打了一掌呢,這會兒又仿佛根本沒發生過那一出,仿若天底下他最疼最愛的就是她;暗地裏卻将他對她的恨記下,忽然的一日便在夜裏要她之時灼灼爆發出來……

曾經日日夜夜的相擁相親,如何能夠不了解他?他們都是不懂愛的人,如今又多了這些數不清的舊恨家仇,既然都已經撕開了臉皮,頂好就是誰也不要再見誰了,免得徒然将舊事想起。

想是察覺女人的冷淡,鍛淩钰收起寵溺笑容,絕色容顏上浮起一抹冷咧玩味:“這樣快便又要回你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