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關于樂夫的确切消息還沒傳回來,陳家先來了兩個人。

當其中一個人進來的時候,就連陳樂都愣住了:“……福娃?”

怪不得陳樂驚訝,自從福娃當初被樂夫的人帶走以後,可是再也沒出現過,誰都沒想到他居然在這時候回來了,更沒想到的是,身後還跟了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

陳琛和苗琦聽到動靜也出來了,看到走失多日的養子出現在眼前,陳琛面上的喜悅也是掩飾不住的,剛想上去把孩子接過來,看到他身後的孩子又有些遲疑了。

“福娃,他……”

福娃還沒說話,那小孩已經自己走上前,歪嘴露出個笑:“叔叔好,我是福娃的朋友,喊我毛球就好了。”

這小孩其實還挺有禮貌的,但不知為何,陳琛就覺得他身上有點奇怪,不像是正經人家出來的孩子。

而毛球的下一句話,直接證實了他的感覺——

“嫂子!”這話是對着陳樂說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

俄而,陳琛忽然冷笑了下,看着毛球的目光也沒有那麽溫和了:“你是那小子的弟弟?”

毛球點點頭。

對于樂夫沒什麽好感的陳琛自然不會對樂夫的弟弟有什麽好感,更何況這小孩剛剛的那句話真是刺激到了這個當爸的男人的敏感心思,登時決定把野小孩掃地出門:“謝謝你把福娃送回來,出來這麽久了你哥哥也該着急了——”

“我哥哥不見了。”不等陳琛把話說完,毛球眼睛已經紅了。

陳琛一噎,看着小孩的眼,不知怎麽的就說不出趕人的話了,在一旁一直聽着的陳樂心也沉了下去。

其實剛剛毛球點頭承認是樂夫弟弟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暗喜的,誰想竟然連這個弟弟都不知道樂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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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多吉少。

陳樂腦中甚至閃過了樂夫已經被白老大的人殺掉了的可能。

這時候,毛球忽然擡頭問陳樂:“嫂子,哥哥不見了,你也不要我嗎?”

陳樂愣住了,陳琛當下決定把剛剛的不忍心丢掉,苗琦按住了他肩膀,對他搖搖頭,制止了他想要開口的動作,看向了毛球:“你只是個孩子,我們不會對你怎麽樣,你不用這麽緊張。”

不愧是當官的,苗琦早在第一眼就看出了毛球心底的緊張,這會子一句話,倒是将他心裏那些障礙踏碎不少。

“你也不用套近乎,我家小樂和你哥哥并沒有什麽關系。”給個甜棗再揮上一棒子。

眼見着毛球眼睛更紅了,苗琦當做沒看到似的繼續說:“不過我們也不可能看着你一個小孩就這麽在外頭流浪,既然你把福娃送回來了,那就暫時留下吧,和福娃做個伴,在你哥哥回來之前我們會保障你的生活。”

毛球皺着眉,似乎在猶豫,不過他就算再會算計,年齡擺在那裏,想到的也不如苗琦那麽深,斟酌下進退,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陳家自此有了三個孩子。

陳樂看着和福娃玩在一塊的毛球,總覺得有些別扭,毛球似乎很喜歡他,總喜歡湊在他身邊喊嫂子,無論他們怎麽糾正都不改,而陳樂雖然對陌生人很排斥,但對孩子,卻總有種不忍心拒絕的感覺,慢慢地,毛球對陳樂越來越親近了。

陳琛對毛球并不很待見,卻也有點明白苗琦把人留下的用意。

有這個小孩和陳樂在,只要樂夫還活着,肯定會回來,回來了事情就會好辦很多,無論如何,陳琛還是覺得必須把樂夫這個人對陳樂的威脅解決掉。

然而樂夫好像真的死了那樣,再也沒有出現過,陳樂心中僅存的一點亮光在時間的消磨下徹底黯淡下來,最後也不對樂夫的生存抱希望了。

毛球悄悄推開門,看見靠在躺椅上的陳樂,輕步走近。

陳樂聽到了聲音,不過并不想動,閉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直到毛球走到面前,才睜開眼:“毛球?”

“嫂子。”毛球很自然地喊了聲,似乎有些猶豫,兩只手指不斷絞着。

“怎麽了?”陳樂對小孩子總是特別有耐心也特別溫和。

“那個……啊,嫂子你手上的環真好看!唔……好像有點眼熟。”毛球死死盯住了陳樂的手環。

陳樂想起手環的來源,也沉默起來。

“好像哥哥手上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毛球眼前一亮,忽然眼巴巴地望着陳樂,“嫂子,可以把這個給我戴一天嗎?以前我就想問哥哥要,但哥哥怎麽也不肯給我……”

陳樂頓了頓,搖搖頭:“不是我不肯給,這個環,我拿不下來。”

“我能拿!”毛球連忙說,而後,就在陳樂的注視下,從口袋裏拿出手指套。

那手指套逼真異常,不但有指甲,指腹還有淺淺凹凸的指紋,不仔細看還真以為是人的手指頭。只看見毛球伸手将手指套套入,在陳樂腕上那個手環裏側動了動。

手環無聲地從腕上脫落下來。

不等陳樂反應過來,毛球迅速将手環接住,朝着陳樂笑道:“嫂子我拿走了啊!”

就一陣風似的跑出去了。

陳樂呆呆地望着他跑出去的方向,根本來不及阻止。手腕戴慣了環,這會兒突然摘了,倒是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因為陳琛對毛球的不怎麽待見,連帶着整個陳家的人都有些刻意無視他的感覺,所以,當毛球從一條偏僻小道跑出門的時候,根本沒人發現。

一直到陳琛和苗琦回來的時候,衆人才發現毛球不見了。

“怎麽會不見的?中午我才和他說了話的。”陳樂有些擔心。

陳琛看了苗琦一眼,後者輕輕搖頭。陳琛皺眉,竟然跟丢了,那小孩果然有問題。

一直到晚餐結束,毛球也沒回來,福娃急得快哭了,被陳琛硬是哄着去睡了,只剩下陳樂,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

他心裏有些莫名的不安。

不大的“篤篤”聲忽然在耳邊響起。

原本躺在床上的陳樂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好在他房間的床頭燈一直亮着,一方亮堂給了他些許安全感。

屏住呼吸,耳邊的聲音更清晰了,清晰得陳樂幾乎完全确定那聲音是從窗戶那傳來的。

……窗戶?

陳樂皺了皺眉,還在猶豫着要不要過去看看的時候,窗簾忽然移開了,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從被打開的窗戶邊迅速竄到了他面前。

那人在陳樂發出喊叫聲前迅速捂住了他的嘴,憑借着床頭燈的光,陳樂看清了面前的臉。

心中松了口氣。

“毛球,是你啊。”說完,忽然想到了什麽,瞪大眼,聲音不自覺高了一度,“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去哪了?怎麽從窗——”

“噓,嫂子,噓!”毛球示意他輕聲,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了那個手環,給陳樂帶到手上,嘿嘿傻笑起來,“屋子裏有點無聊,我就出去玩了會,結果不小心把手環弄丢了,怕你難過,所以又回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結果大門都關了,我進不來,只好爬窗了……”

說到後來,他低下了頭,似乎有點委屈。

陳樂對小孩向來心軟,頓時滿腹疑問也壓下了,只說:“下次出去之前記得和我們說聲,不然大家要擔心的,東西丢了就丢了,注意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這麽晚了……你吃了嗎?”

毛球一愣,而後臉忽然有點紅:“這個,嗯,吃了,我在外面吃了,吃的可飽了!”

說完三兩步上去打開房門自動跑出去了:“這麽晚了嫂子早點睡,我也去睡了——”

像是在逃避什麽似的。

陳樂愣了兩秒,無奈地搖搖頭,看向腕上又回來的手環,松了口氣。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覺,總覺得,這個手環比以前輕了點……

也許是被吓了神經犯困,也許是手環回來了心底松氣,總之相反與之前的睡不着,陳樂這次很快就睡着了。

幾天後,緬甸邊境發生了一起特大黑道血拼案,死傷無數,震驚了整個世界。

沒辦法,若僅僅只是個黑道打鬥案件,那死人也就死人了,掀不起多大風浪,可那時候剛好有一隊國際刑警經過巡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入了争鬥,死得一個不剩。

這可不是什麽小事情,不說國際刑警都是各國精挑細選的精英人物,光是刑警們的裝備,那就不是一般黑道份子能比得上的。

可結果怎樣?全軍覆沒!

這簡直是在侮辱全世界警察的智商!

緬甸警方更是壓力山大,這案件好死不死剛好發生在他們國境內,雖然是邊界,可也是他們的領土沒錯了,在自家領地上出現了這種大纰漏,緬甸政府從高層到低層統統被暴風雨來了陣大洗禮,憤怒的情緒可想而知。

一時間黑道上人人自危。

他們是混黑的,但也從來沒想過和全世界警方作對,這是蠢貨才會做出來的行徑,于是整片區域的黑色份子都開始安分起來。

然而全國戒嚴不是沒有效果的,根據事發地殘留下來的一些線索,他們很快查獲了幾個黑道據點,并在裏面搜索到了大量新型毒品,總重量超過一噸!

消息傳出來後,舉世嘩然。

緬甸警方在那件事情後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而這個發現總算是給他們挽回點顏面,雖然沒有查到最後事點,但好歹,有點小成績了。

有了這小成績做鋪墊,後面的事情進行得越發積極迅猛,掃黑之風迅速席卷整片金三角區域,,就連以前明明知道卻不敢動的黑道頭子,都掀掉了好幾個,甚至,還拉扯出了一個歐美的黑道教父。

這可是重量級人物!

緬甸警方猶如打了雞血般,戰鬥熱情無比高漲。

而原本坐等看戲的西方軍警們則感覺臉上被打了一巴掌,戰火莫名其妙地竟然蔓延到他們身上了?

事情發展得未免太過詭異了……

但沒辦法多想,現在全世界人民都在關注着,他們要是做得連那些緬甸小弱雞都比不過,那就真的丢臉了。

正當掃黑行動如火如荼進行時,陳家倒是一片安然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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