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不倒黴不要錢

上午不是游樂場的客流高峰期, 林媗就先去了密室，占蔔出一個玩家的黴運之後，才坐地鐵去了游樂場。

到了游樂場，林媗給湯明煦的朋友打了個電話, 大概十五分鐘後, 一個長相英武和湯明煦氣質迥然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看到來人, 林媗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

“我不是湯明煦男朋友。”對方似乎知道林媗那驟然放光的眸子代表着什麽，飛快的解釋。

“哦。”林媗頓時露出一臉可惜的表情。

“你們現在的女孩子, 怎麽都這麽腐？”男人一臉的無奈。

“我就是八卦, 對不起啊，您別介意。”林媗連忙道歉，被認成GAY這種事情對于普通直男來說, 應該還挺糟心的。

“沒事，我叫楊東。”男人自我介紹。

“東哥好, 我叫林媗。”林媗也跟着自我介紹。

“這個工作牌你戴上，跟我進去吧。”楊東遞給林媗一個工作牌，然後和游樂場門口的保安打了個招呼，便帶着林媗從側門走了進去。一邊走, 楊東一邊和林媗介紹着情況, “游樂場裏的員工可以從側門直接進來, 但必須要和游樂場那邊報備。你這個算是兼職, 我也就沒有去報備, 以後你進來還是和今天一樣，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我過去接你。”

“謝謝您, 太麻煩您了。”林媗連連道謝。

“小事而已。”楊東帶着林媗在游樂場裏熟練的穿梭着, 路過過山車, 經過海盜船，又轉過激流勇進來到了一處假山。

“這就是鬼屋了。”楊東指着假山道。

林媗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假山也不是真的假山，而是外表被打造成山石模樣的屋子。空間不大，也就200來平。假山的正面有一個黑洞洞的大門，門上有一塊老舊的匾額，用紅色的顏料寫着鬼屋二字，或許是為了營造恐怖的氣氛，鬼屋兩個字顯得血淋淋的，配着昏暗的環境，透着一股子詭異。門的旁邊立着一塊牌子，用綠色的熒光筆寫着門票：30元/人。

“我以前都沒發現，這裏還有個鬼屋呢。”林媗在晉市上了四年大學，游樂場自然也是來過的，但她從來沒發現游樂場裏還有個這樣的鬼屋。

“我是去年秋天才承包的這裏，今年年初剛裝修好。本來想和湯明煦一樣弄個密室的，但游樂場方面的要求太多了，最後沒弄成，就索性改成了鬼屋。”楊東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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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今年剛裝修好的，怪不得她不知道，林媗好奇的往裏打量：“吓人嗎？”

“要不要進去體驗一下？”楊東問。

“不了，不了。”林媗連連擺手。

“不收你錢。”

“不是錢的事，我一個人……不敢進去。”

“你一個密室裏的NPC，你怕鬼？如果我沒記錯，湯明煦那個密室有一個副本就是棺材鋪吧。”楊東一臉驚訝的看着林媗。

“這吓人和被人吓，是不一樣的。”自己吓別人那是興奮有趣，被別人吓，那就是給別人帶去興奮有趣了。

“行吧。”楊東笑了笑也沒勉強，指着門旁邊的一個桌子說道，“湯明煦說讓我給你準備一個桌子就行，我就給你準備了這個。你看你還需要什麽，我再幫你弄。”

“可以了，已經很好了。”本來就是請別人幫的忙，林媗哪敢多提什麽要求。

“好，那你就在這裏，我先去裏面忙了，有事直接進來找我就行。”

“那什麽，可不可以借一下您這裏的化妝間換一下衣服。”林媗不好意思的道。

“當然可以，我帶你去吧。”楊東把林媗帶去了化妝間便離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鬼屋的化妝間比密室裏的吓人多了，裏頭全是白骨，鬼面，人體內髒之類的東西，林媗一個人在裏頭瘆得慌，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就跑了出來。出來之後，林媗從書包裏取出了自己昨天晚上連夜趕制出的大字報，展開，貼在了她占蔔用的桌子一側。然後又從書包裏把道具水晶球，和自己喝水用的水杯拿出來擺上，準備工作這就算是完成了。

最開始的半個小時，林媗還興致勃勃的等着客人上門，可等了半個小時，一個來占蔔的都沒有，林媗便有些無聊起來，掏出手機開始上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媗聽到有人在念她寫的大字報。

“女巫占蔔，只占黴運，一次十塊，不倒黴不要錢。PS，幸運的人不要來。”

林媗聞聲擡頭，見是一個長相陽光少年，看着像是高中生。林媗沖他笑了笑，便繼續低頭玩手機去了。

“诶，你不做生意啊。”少年見這女巫根本不搭理他，一點也不想拉生意的樣子，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做啊。”林媗回道。

“那你不說點什麽，讓我來你這占蔔嗎？”少年問。

林媗指了指自己貼着的大字報，問道：“我上面寫了什麽？”

“女巫占蔔啊。”

“第二句。”

“只占黴運啊……”少年頓了一下，問道，“你不會想說我要倒黴吧。”

“你要倒黴就是我的客戶了，我沒搭理你，就證明你不會倒黴。”少年此時就站在她的面前，要是他會倒黴，簽筒早就晃起來了。

“所以我是幸運的人了？”少年一聽，立刻高興起來。

“起碼今天你不會倒黴。”林媗肯定的道。

“你這宣傳詞寫的挺有意思啊。”少年忽然來了興趣，“你前面說你只占蔔黴運，又說不倒黴不要錢，這一看就是不想做生意了，畢竟，誰願意花錢來觸黴頭。可你後面又寫，幸運的人不要來，這又勾的人忍不住的想過來試試。你這個營銷手法特別像抖音上那個猜拳賣西瓜的，看着像是送西瓜，其實沒少賺啊。”

最起碼他剛才被判定為幸運時，就很開心啊，這女巫心理學玩的很溜啊。

林媗也不知道自己如實書寫的大字報，怎麽就成抖音上賣西瓜的了，她也不解釋，只是道：“這位幸運的同學，你是來玩鬼屋的吧，趕緊去裏頭吧，裏面特別好玩。”

林媗也不知道鬼屋好不好玩，但借了人地方，自然要無腦吹一波了。

“我在等同學呢……”說着，少年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回頭就看見五個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走了過來，其中有一個還是金發外國少年。

“阿傑，你在這裏幹什麽，票買好了嗎？”說話間，五個人已經走到了近前。

【卓淩雪，女，17歲，跑太快崴了腳。】

【Corey，男，16歲，詳情請看水晶球。】

嗯？

水晶球是什麽鬼？系統占蔔不一直是算卦嗎？

“迂腐，我是占蔔系統，不是算卦系統。”系統冰冷的聲音裏透着一股不明顯的傲嬌。

可我用這麽久，你一直在算卦啊。

“這是系統在結合了宿主所在地域的人文背景後做出的選擇，在宿主所處的環境裏，最廣為流傳的占蔔方式便是算卦。”系統道。

林媗懂了，系統的意思是說它可以以任何形式完成占蔔，只不過在華國這片土地上，大家一提到占蔔就習慣性的想到算卦，所以系統才采用了算卦這種占蔔模式。

那今天怎麽忽然整出個水晶球了？

“因為第二個占蔔對象，他所處的環境，最廣為流傳的占蔔方式是水晶球。”系統。

不是說根據宿主所處的環境來選擇的嗎？剛說的話，立刻就打臉嗎？

“我看你很喜歡女巫這身妝扮，配合你一下。”系統道。

林媗無言，好吧，她确實挺喜歡女巫這身妝扮的，和道袍比起來更好看也更神秘。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女巫裝是現成的，拿來就能用，不用花錢額外買。

“這麽有意思啊，那我來試試。女巫姐姐，你看我今天倒黴不？”一個活潑的女聲在林媗頭頂響起。

林媗擡起頭，發現六個高中生已經把她的桌子圍了個嚴嚴實實，和她說話的是一個短發的俏皮姑娘，整個人元氣滿滿的，看着就讓人心情愉悅。

“想占蔔啊？”林媗問。

“嗯。”

“看過說明了吧。”

“看過了，只占蔔黴運嘛，也就是說被你算出來的都是會倒黴的，我想算。”女生道。

“萬一被算着了，不覺得晦氣？”林媗覺得有些話還是要提前說的，不然這六個少男少女忽然找她麻煩，她還真有點扛不住。

“不會呀，占蔔出黴運不是就可以想辦法避免了嘛，而沒占蔔出來，就表示我今天運氣好啊。怎麽想都是好事，怎麽會晦氣。”女生道。

“小姑娘，年紀輕輕，很智慧嘛。”林媗就欣賞這種樂觀聰明，且能夠看懂她大字報內在含義的客戶，“來，坐下，讓本女巫看看你今天是否幸運。”

女生咧嘴一笑，立刻擠開好奇的同學，坐在了椅子上：“十塊錢是吧，掃哪裏？”

“不着急，占蔔完再說，不倒黴不收錢的。”林媗把蒙在水晶球上的黑布抽開，對女生道，“來，把手放上去。”

女生依言放了上去，好奇的問：“接下來呢？”

她身後的那些同學，包括之前的那個男生也都好奇的盯着水晶球。

“告訴我你的名字。”林媗前面做的一起，全是花架子，唯一的目的就是問名字。

“張甜，弓長張，甜甜圈的甜。”女生道。

“張甜？”不是目标客戶，林媗裝模作樣的在水晶球上一頓觀察，大約五秒後，開心的對女生宣布，“恭喜你，你是一個幸運的女孩。”

張甜先是一喜，然後愣了一下問道：“這就結束了？”

“是的，你很幸運，沒有黴運，可以走了，也不用給錢。”林媗堅決貫策着不倒黴不要錢的宗旨。

“真不收錢啊？”張甜确認道。

“不收錢，不是都寫了嗎，不倒黴不要錢。”林媗解釋的都有些累了。

“真不收錢啊，那我也試試。”一個酷酷的女生把張甜拉了起來，自己坐了上去，“女巫姐姐，我也要占蔔。”

“把手放上去，告訴我你的名字。”林媗依樣又來了一遍。

“卓淩雪。”

林媗眼睛一亮，心說等的就是你，不過面上卻不顯，依舊裝模作樣的觀察了一會兒水晶球，才故弄玄虛的道：“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麽了？”卓淩雪一陣緊張，她身後的那些同學也很跟着緊張起來。

“我看到你跑的很快……然後……”

“然後怎麽了？”

“崴了腳。”林媗道。

“啊？就崴腳啊。”卓淩雪一臉的失望，不只是她，她身後的那些同學也都露出一臉無聊的表情。

林媗默默的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反問了一句：“崴腳不算倒黴，難道你還想自己倒個大黴，骨折什麽的？”

這種情況之前在密室的時候她也遇見過，剛開始還好，後面為了詛咒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每次NPC從棺材裏出來詛咒，那些玩家總會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一副恨不得自己倒個大黴的架勢，作死的不行。

“也不是，就是有點不夠刺激。”卓淩雪解釋道。

“對啊，還以為能占蔔到什麽特別神秘的事情呢。”張甜也道。

“十塊錢，謝謝。”林媗懶得和這些作死的少年解釋，打開收款碼，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你這就賺了十塊錢，好輕松啊。”有人在後面說了一句，林媗也沒解釋，她早就猜到有人會覺得她騙錢，但她是憑真本事吃飯的，腰杆硬，随他們說去。

好在十塊錢也确實不多，卓淩雪也沒讨價還價，當場掃碼付了十塊錢。

“叮，恭喜宿主完成占蔔任務，獎勵一點功德值，卦金十元。”系統提示音随即響起。

卦金十元！雖然只有十塊錢，但聽起來比零元爽多了有木有。

“走吧，走吧，去鬼屋。帶Corey去見識一下我們華國的陰曹地府，亡靈世界。”有人喊着要進鬼屋。

Corey？林媗的目光精準的落在那個金發外國少年身上，出聲喊住了他們。

“這位外國朋友，不想要占蔔一下嗎？”現成的倒黴蛋，不對，是現成的功德值不能讓他跑了啊，更何況，水晶球怎麽占蔔她還沒見識過，正好奇呢。

先前的那個少年望着林媗：“幹嘛，還想在我們這裏賺錢啊？”

“錢不錢的都是小事，我看他印堂發黑，應該有一場黴運，不如占蔔一下？”林媗忽悠道。

“Corey是白人，他哪裏黑了？ ”張甜忍不住道。

妹子，我剛才還誇你智慧呢，怎麽這會兒就愚昧了呢？印堂發黑，又不是皮膚發黑。

“別占蔔了，我看她就是想騙錢。”有人對之前那個少年道。

“這樣吧，我占蔔這麽久還沒有占蔔過外國友人，免費給他占蔔一回怎麽樣？”卦金什麽的本就是寫着玩的，收不收無所謂。可要是寫免費占蔔，湊熱鬧的人一定很多，林媗怕累死自己。所以想了想，還是寫了個十塊錢。

所謂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在朋友的一番解釋之下，外國友人明白了林媗的意思，也表示很有興趣，主動坐到了林媗面前。

“告訴我你的名字。”林媗照例問了一遍。

“What's your name？”張甜在一邊翻譯。

林媗看了她一眼，忽然感覺到了一絲絲的鄙視。這幾個高中生不會以為她這個女巫連這種日常英語也不會吧。

“Corey￥%#￥……#”外國少年說了一長串英語單詞，林媗就只聽懂了前面那個Corey了。

林媗嗯了一聲，假裝自己聽懂了。

“女巫姐姐，你不會沒聽懂Corey的全名吧，要不要我幫你翻譯一下？”張甜在一邊笑嘻嘻的問。

“占蔔呢，不要打斷我。”林媗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哈哈哈……”衆人都看出了林媗的心虛，沒忍住哄笑了出來。

而此時的林媗，正聚精會神的看着一段影像，沒功夫在意幾人的哄笑。

在Corey把手放在水晶球上的瞬間，系統中的黑金簽筒陡然一變，變成了一個水晶球的模樣。水晶球在柔和的一陣白光之後，顯示出一段影像。影像中Corey正獨自一人站在馬路邊上，手裏拿着一個中國龍形狀的糖人，他似乎很喜歡那個糖人，一直不停的打量着。這時候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跑了過來，左腳踩在右腳上，“啪嗒”摔了一跤，手裏的皮球骨碌碌的就滾了出去。小男孩哇哇大哭，Corey見了，連忙把小孩抱了起來，然後又去馬路中間撿皮球。這時候一輛破舊的面包車開了過來，正好停在了小男孩和Corey中間，接着車門打開，兩個彪形大漢從上面沖了下來，捂住Corey的嘴，把人強行拖上了車。前後不過五秒的時間，車子就又開走了。畫面的最後，馬路上只有哭泣的小男孩，和重新滾入馬路中間的皮球，以及一根被摔的粉碎的糖人。

林媗懵了，這算怎麽回事？被綁架了？！

畫面信息很多，但林媗有點亂，這什麽破水晶球，還不如算卦呢，起碼簽文會直白的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看見什麽了？”衆人見林媗這一次一反常态，半天了什麽都沒說，且表情越來越凝重，也跟着緊張起來。

林媗想了想決定把影像裏看到的場景如實說出來：“我看見你站在馬路邊上，手裏拿着一個糖人，然後……你就被拖上車了，我懷疑你是被綁架了，請一定小心。”

林媗很想要幫忙，但綁架的時間地點她都沒有占蔔出來，只占蔔出這麽一個事實，也就只能告訴對方事實了。

林媗描述完，場面一下安靜下來。

“那個，其實我們可以給錢的，你不用描述的這麽誇張吧。”張甜懷疑林媗故意誇大。

“反正我占蔔完了，信不信随你們。繼續去玩鬼屋吧，別耽誤我生意。”林媗也懶得解釋，也解釋不清楚，揮揮手把幾個高中生趕走。

Corey聽不懂中文，起身之後好奇的問同伴，張甜便把林媗的占蔔翻譯了一遍，等她翻譯完，占蔔完成的提示也随之響起。

“叮，恭喜宿主完成占蔔任務，獎勵一點功德值，卦金0元。”

同時，遠遠的還傳來幾個人的讨論聲。

“占蔔是真的嗎？”

“肯定不是真的，她占蔔不是要報名字嗎，可她連Corey的全名都聽不懂。”

“先不要急，小雪不是也占蔔了，看她崴不崴腳不就知道了。要是小雪真的崴腳了，我們立刻就回去。”

林媗聽到這裏，稍稍放了些心，起碼還是有人把占蔔結果放在心上了的。林媗沒有上趕着上去和人家說，一定要注意，我的占蔔一定會靈驗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之類的話。這種事情你越緊張，人越不信。更何況她也不是救世主，能提醒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林媗很快便把這件事情擱置了下來，繼續占蔔，雖然才第一天營業，但游樂場的客流量确實不是蓋的，短短一天時間，林媗就已經占蔔了30個倒黴蛋，其中一半的人因為她的占蔔成功的避免了黴運，也讓她喜提了150點功德值。再加上15個基礎功德點，一天時間，她幾乎就賺到了可以修複戒尺的功德值。

林媗激動壞了，不過卻沒有第一時間修複戒尺，保險起見，她還是想多賺一點功德值再修複戒尺，她可不想一不小心又觸發車禍機制了。

而就在林媗矜矜業業賺功德值的時候，在游樂場裏玩了一天，什麽都沒發生的少年少女們早已經把林媗的占蔔忘在了腦後。幾人從游樂場出來，意猶未盡，又計劃着一起去去逛夜市。

Corey在夜市裏看見糖人攤，一眼便被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