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近朱者赤
池容忍不住又挪了挪腰, 他眼尾還是濕潤的,透出一些緋色, 湊得太近了, 似乎連睫毛都看得清楚,就像在監視器後看到的一樣。
漂亮通透。
戚陸霄垂了下眼,将視線從池容的臉上挪開, 池容一直哼哼,還往旁邊躲,他索性擡起手捂住了池容的嘴。
池容:“……”
你有沒有覺得這樣好像更澀澀。
但戚陸霄确實是在很認真地替他揉開藥酒,沒有碰多餘的地方, 義肢冰涼的指尖揉在腰際, 似乎都染上了皮膚溫熱細膩的觸感。
在機械深處,模拟的神經中, 也泛起了搏動。
池容咬住嘴唇,忍過了那陣癢意, 腰好像也不怎麽疼了。
拍了半個晚上的戲, 現在才收工,劇組的人也差不多都走完了, 池容拉好衣服,猶豫地擡起頭, “哥, 要不然你跟我去酒店住吧?”
都這麽晚了,戚陸霄開車回去還得好幾十分鐘, 幾乎沒什麽睡覺時間。
“宋導給主創訂的都是套房,”池容眼巴巴地瞅着戚陸霄, “我的房間還有個次卧。”
戚陸霄似定在了原處, 他眼眸晦暗難明地瞥了池容一眼。
池容無辜眨眼。
“……好。”戚陸霄低聲答應。
他們出去時, 秦玺還在,秦玺本來在跟自己的助理說話,一擡頭見到戚陸霄跟池容,就很懂地勾住自己助理肩膀走遠了一點。
池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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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容拉了下戚陸霄的手腕,委婉開口,“你有沒有覺得,你的屬下都很有靈性。”
“……在認識你之前,”戚陸霄攥住他的手,在他頭頂落下一聲很輕的冷笑,再開口時語調輕柔緩慢,“他們都很正常。”
池容:“……”
池容羞澀埋頭,“原來是近朱者赤。”
戚陸霄:“……”
池容結束了這個單方面愉快的聊天,到酒店之後,他已經困得六親不認,他本來想讓戚陸霄睡主卧,自己去旁邊小卧室睡。
但他還沒來得及等戚陸霄洗完澡告訴他,就趴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等再睜開眼時,就發現自己躺在主卧的床上,身上搭着被子。
戚陸霄已經走了。
《丞相》最終定檔在5月31號開播,兩家衛視在黃金時段同時上映,全網平臺也會在實時播出後放出當天的劇集。
去參加完開播大典,正式開播的那天,池容他們還在劇組拍戲。
已經拍到了後面丞相被陷害的戲份。
燕章終于發現,他想要奪那個皇位,想讓皇帝死,他就必須先解決掉丞相燕随。
太子被刺殺的案子還沒查清楚,他暗中嫁禍到了二皇子身上,再捏造了一些二皇子和丞相勾結的證據,洩露給朝中一直跟他不睦的禦史曹凜,證據确鑿,曹凜信以為真,對皇帝上書說丞相跟二皇子勾結謀逆。
一石三鳥。
皇帝病中多疑,生怕江山拱手他人,而且燕随本來就權傾朝野,讓他忌憚。
于是下令關押二皇子,再将丞相禁足相府,等他查明真相。
燕皎再怎麽聰明,都沒想到燕章會提前對丞相動手,丞相本來就多病,還有腿疾,不良于行,燕皎深夜冒雨入宮去求燕章。
“殿下,丞相是冤枉的,他怎麽可能跟二皇子勾結!”燕皎臉色慘白,跪倒在地。
燕章垂眸掩去眼底的失望,假意勸道:“我也不放心丞相的安危,但父皇病中不願意見人,我已經派人去查曹凜,定會水落石出。”
“……可丞相病了,”燕皎渾身都被冷雨淋濕,“他還能等到那一天麽?”
燕章的眼神越發冷下來。
燕皎也知道自己這是在讓燕章為難,他閉了閉眼,跪地磕了個長頭。
就這一場戲拍得原斐有些頭皮發麻,主要是對上池容的眼神就覺得太心虛了,他忍不住跟宋寒生笑說:“我是真覺得自己有點渣。”
而且太狠了,為這麽一場陷害,前後加起來死了十三個人。
等到晚上,宋寒生給他們多留了一個小時休息時間,正好能去看一眼開播的情況。
【終于開播了,之前宋寒生說要拍我就已經開始期待了,顧聽羅真的是當紅小花裏最适合姜清鸾這個角色的,嗚嗚嗚一江山水一江清,出定妝照之前我就有畫面感。】
【昨晚預告裏池容拿劍柄去挑女主的步搖那個鏡頭太絕了,我真的會嗑一些年下。】
【這還不算最刺激的,我好想看他去殺燕章的那段啊,拿白月光送他的匕首,刀刀捅向白月光,一想就冒雞皮疙瘩!】
今晚播的是前兩集,池容他們也是頭一次看到完整的正片。
宋寒生的鏡頭美學真是沒得說,池容只稍微看了幾分鐘開頭,就被吸引進去了,劇情緊鑼密鼓,節奏特別好。
而且随便一個鏡頭都堪稱海報。
開頭就是連着的幾個爆點。
燕章被其他皇子虐打,生不如死,跟蕭妃在後宮落魄到撿馊飯吃。
姜清鸾身世也很狗血,貍貓換太子,她是被抱錯的,靠自己考中.功名爬到上位,又被昭皇後陷害,一時淪落成宮裏最低等的奴婢。
被打壓到極點,反而刺激出更大的野心,讓人忍不住跟着捶胸扼腕。
等着男女主逆風而上。
感情戲這邊,又是燕皎在丞相府跳了那支舞,他一個生來就被當成奴才的人,燕随卻不把他當奴才,還給了他一個姓。
也算發了點糖。
畢竟是原斐跟顧聽羅挑大梁的戲,當然還是他們倆的流量最高。
但再往後就是池容了。
在微博上一搜池容這個名字,難得出來的沒有一條罵聲,池容往下翻了很久,才看到個別的黑粉,不過很快就被淹沒。
【嗚嗚嗚真的每一對都很好嗑,以前竟然沒發現池容跟誰站在一起都好像很有CP感。】
【雨地跪求燕章救他的那個鏡頭太幹淨了,我根本都認不出來是池容的眼神,突然就覺得燕皎這個名字特別合适,就是月色照水的那種感覺,宋寒生真的很會拍。】
【我已經要哭死了,燕皎替燕章挨打,替他被人按頭到髒水坑裏,最後還是被辜負了。】
【不過池容是真的肯拍啊,那個水看起來也太髒了,這段我看官博放花絮了,拍了十幾遍,池容起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
前一集還在憐愛男女主和燕皎三個人,但等第二集 播出之後就變了味。
收尾的就是那支胡旋舞。
不得不說,宋寒生搞營銷也很有一套,不乏有人覺得池容是找了替身,就算去探班的人出來澄清他們也不信,宋寒生就在播出之後,放了一段舞蹈的直拍。
還有池容練舞時的一些花絮。
【卧槽?!我粉他們男團一年半了,我怎麽不知道池容這麽會跳舞?!】
【救命,我承認我之前太大聲了,現在臉好疼……】
【饞死誰了,饞死我了,最後擡起頭的那個眼神真的勾到我,丞相就是塊榆木也得喜歡他啊!你不行讓我來!】
【跳成這樣,道德在哪裏,底線在哪裏,我老婆又在哪裏!】
……
舞蹈直拍放出之後,#池容 胡旋舞#這個話題就一路飙到了熱搜第一,直接爆了,就這麽一個晚上,不到三個小時,回了幾十萬粉。
許小遙捧着手機差點激動到跳起來。
這次是真的紅了。
池容上輩子已經經歷過從最低谷一路走紅的感覺,當時他的處境還不如原主,畢竟這個圈子裏不怕被黑,就怕被遺忘。
他一開始就是個沒有任何姓名的十八線小演員,原主好歹還是個腥風血雨的當紅愛豆。
名聲臭歸臭,也得有名聲才有臭的餘地。
但他還是有點激動的。
要是不想紅,也沒有人進娛樂圈了,他在這一點上向來坦誠,他厭惡這個圈子陰溝裏黑暗的一面,但也喜歡那種星光燦爛的感覺。
沒有流量,是不可能有人找你拍戲的,就算有,也不可能會有什麽很好的劇本。
之前放出的定妝照和預告還不足夠,但這次正式開播,宋寒生跟星洲都出了大投資,播出效果也沒有辜負所有人的期待。
池容這邊已經有幾個劇本過來接洽了,甚至還有個香水代言。
雖然不是什麽很火的牌子。
“這個香水還挺會來事的。”許小遙去他們官博搜了搜,發現他們新出的一個系列,主題就是月色朦胧,主打冷清風格。
池容也笑了笑,他手裏有劇本,就會覺得心裏很踏實。
他從小是跟着他爸爸長大的,他爸爸是個話劇演員,沒有任何名氣的那種,在一個小城市的話劇院工作,經常工資發下來不夠三千塊。
但他現在還記得,每次晚上他都在話劇院後臺等着他爸爸下班。
外面月色朦胧,然後在回家的路上,他會再給他演一遍晚上演出過的戲,在戲裏他們可以是任何人,不再貧窮,或者更加貧窮。
但都會讓他擡起頭時,覺得月色皎潔漂亮。
……
“小池啊,”晚上下了戲,宋寒生突然将他叫住,“待會兒跟我和原老師去喝一杯?有點事情想跟你聊一聊。”
“好。”池容不知道是什麽事,但還是答應下來。
就在劇組附近的一家酒吧。
到了以後,宋寒生遞給他一個劇本,池容一愣,接了過去。
封皮上白紙黑字,《學神》。
他一開始以為是個校園電影,稍微翻了幾頁才發現是懸疑題材。
宋寒生給他的,是男二號的劇本。
“你考慮考慮,”宋寒生笑着說,“反正咱們現在這個戲還得拍好幾個月呢,我這邊至少得等《丞相》的播出都結束才會開機。”
“好的,宋導。”池容認真将劇本收起來。
都已經到酒吧了,索性就喝了一杯。
其實宋寒生也有壓力,像他這樣已經在國內外很有名氣的大導,拍出爛片照樣被罵,他也不能保證自己每部戲都好。
尤其他還沒怎麽拍過電視劇。
池容讓他太意外了。
他多少也借了池容這股東風,也許換個人演燕皎一樣能火,但他想不到還有比現在更合适的。
喝到一半,秦玺也過來了。
幾個人裏只有原斐的酒量還不錯,他挨個找人來接,瞥了一眼池容,有些犯難,就晃了晃池容的肩膀,“我送你去酒店?”
這麽晚,也不好讓許小遙過來接他。
池容今晚喝得有些醉,眼皮都是酡紅的,他嘴唇稍微動了幾下,原斐勉強辨認,覺得他好像是在說想回家。
“……”
原斐發愁,他該找戚陸霄,還是該找池容的堂哥池煥言,這是個問題。
但他也沒糾結,先給戚陸霄打了電話。
池容蜷起來躺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中間稍微清醒的時候,使勁睜開眼,眼睫還是忍不住垂下去,“原老師,我們不走麽?”
“陸霄來接你。”原斐跟他說。
戚陸霄開車過來時,他們都還沒走。
“池容。”戚陸霄眉頭蹙起,走到沙發旁。
池容睜開眼望他,睫毛烏黑卷翹,眼底還帶着醺然的朦胧水光,只有唇色濕潤鮮紅,見到他,眼睫顫了顫,就朝他伸出手。
包廂的門被人推開,秦玺揉了揉酸脹的額角,眼睛也終于睜開一條縫。
他看到有人帶走了池容。
他心想,好像他們老板啊。
池容摟着戚陸霄的脖子,臉頰也埋在戚陸霄頸窩裏,呼吸時的熱氣都撲上去,戚陸霄稍微偏開了點頭,頸側青筋泛起。
等到被放在車上,池容才終于懵懵地認出了眼前的人。
戚陸霄眉頭蹙得很深,正想問他為什麽喝這麽多酒,就見池容突然撲騰起來,跪坐在後排車座上,那雙涼薄豔麗的眼竟然很明亮。
然後對他露出一個有點傻氣的笑。
戚陸霄:“……”
戚陸霄頭疼地按了按眉心。
“你上來呀。”池容見他還不上車,有些疑惑地瞅了瞅他,然後就拉住他的手腕,想讓他坐在自己旁邊。
戚陸霄只好坐過去,冷聲問:“你在幹什麽?”
池容沒說,他很神秘地把外套脫了下來,剛才戚陸霄抱他的時候,就覺得他衣兜鼓鼓囊囊,好像裝了很多東西。
戚陸霄垂下眼眸。
池容還醉着,手上有些笨拙,嘩啦一下都倒了出來。
于是各種包着玻璃糖紙,在昏暗的車內襯得格外亮晶晶的糖塊就都滾落下來,還有的掉到了車座下面,池容抿了抿嘴,低頭撿起來。
戚陸霄眼神一怔,“你拿這些幹什麽?”
“剛才在包廂吃了幾塊,”池容擡起頭,他嘴唇抿得發紅,耳朵尖也是紅的,那雙眼眸卻還是那麽明亮,“覺得很甜,想帶給你吃,就去買了一包。”
說着,他垂下睫毛拆開一塊,就想往戚陸霄嘴裏塞。
戚陸霄漆黑的眼望着他,卻沒動。
池容睫毛抖了抖,舉起來的手有些僵,無措道:“你不喜歡?”
戚陸霄握住他的手腕,低頭吃了那塊糖。
很甜。
但是那種劣質的甜。
池容卻好像很喜歡,見他吃了,眼睫又跟着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自己也含了一塊,白皙的側臉這樣瞧着有些鼓。
“池容。”戚陸霄突然低聲叫他。
池容像某種小動物似的擡起頭。
“你喜歡誰?”戚陸霄問。
池容敬業人設不倒,滿眼羞赧,“喜歡你。”
他手裏還抓着一捧亮晶晶的糖,像握了無數顆星星,都想放到戚陸霄懷裏。
戚陸霄望着那雙眼睛,卻突然有了一種欲.望,想讓池容的謊話都變成真的。
既然說喜歡他,就得一直喜歡他。
池容垂下頭挑了挑,水果糖都留給戚陸霄,然後挑出三顆牛奶味的,單獨藏了起來。
“……那是給誰的?”戚陸霄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莫名有些不滿。
池容嘴唇翕動,卻沒發出什麽聲音,眼瞅着就要睡過去。
他六歲就開始拍戲了,當時是他爸爸想去影視城當群演,或者看能不能碰到一些小角色,但一直都沒劇組留他。
卻有一個導演看上了池容,想讓他在自己的電影裏演一個出鏡大概三分鐘的角色。
他爸爸不太願意,但池容想演。
說好的會給他三千塊錢片酬。
那場戲從傍晚一直拍到了深夜,池容小腿都在打顫,困得完全站不穩,他還惦記着自己的片酬,去跟導演要,導演一愣,扭頭跟旁邊的人笑了半天,然後随手給他抓了一把奶糖。
說片酬會打到他爸爸的卡上。
深夜,他爸爸背他回家,池容給他喂了一顆奶糖,翹着腳晃來晃去,語氣很開心,“爸爸,有很多錢,你就能治病了麽?”
池俞沒有擡頭,嗓子很啞,卻翹起嘴角嗯了一聲,嘴裏都是眼淚的味道。
“糖好吃麽?”池容沒舍得吃,就眼巴巴地問。
“好吃。”池俞說。
拍完之後,他就發現被騙了,最後他們也沒拿到那三千塊錢,他一直沒告訴池容。
但在他去世之前,池容每次去拍戲回來,都會給他買一罐牛奶糖。
池容一個人闖娛樂圈久了,有些事他不是自己不能做,就像之前對付薛開,但他頭一次感受到有人給他鋪路,在保護他。
說不感動是假的。
他喝醉了,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就是糖,他嘗到了好吃的,就想帶給戚陸霄。
“容容。”戚陸霄冰涼的義肢掌心撫過池容微燙的臉頰。
池容跟上次一樣,往他掌心裏埋了埋,喃喃說:“是……是給我爸爸的。”
戚陸霄的車一直停在夜幕下沒有開走,畢竟戚陸霄的手臂還是有些礙事,原斐送走了導演跟秦玺,不太放心地走過去。
“誰?”戚陸霄沒有聽清,池容現在咬字含糊,他低低地又問了一遍。
池容突然振聲,“爸爸。”
“……”
原斐才一靠近,就渾身一抖。
卧槽,戚陸霄……這麽刺激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戚總風評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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