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 密室
“哈哈,真好玩!”
臉上毫無愁容的白衣少女,一臉明媚笑花,像是春天旭日,擊掌聲響不絕于耳。
趙老三大汗淋漓地表演着翻跟鬥的絕技,琥珀看的興致大起,趙老三停下來,氣喘籲籲,她笑的歡欣,不像是敷衍的捧場。
“丫頭,你到韓王府,我可是第一回看你這麽高興。”
“三叔待我極好,就算我如今孤零零一個人,他日也絕不會忘記你。”琥珀是微笑着說及這句話的,似乎是一時間的感慨,只是淚光在眼眸中打轉,更顯出一股淡淡孤單。
不過那孤單,在琥珀的身上流露的時間太過短暫,也太細微,她總是明朗樂觀模樣,不知愁滋味。
“你要想習武練出一番成就不容易,不過三叔手邊有些小玩意,可以教你,我看你很是聰敏,或許在你手裏能派到大用場。三叔聽命于韓王,大半時間不在韓王府,府裏若有誰敢欺負你,你有些招數在手我也可放心,畢竟這個世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些都是什麽?”她好奇,趴在石桌上,趙老三神秘地掏出五六瓶,擺滿了一桌。
“毒藥啊。”
“毒藥——”琥珀眸光一沉,嘴角的笑容更加明顯,湊到趙老三的身邊,睜大眼眸聽着他的講解。
“這些藥的功用我往後慢慢教你,天色不早了,王爺該從宮裏回來了,你去吧。”
琥珀走出庭院,告別趙老三,默默走入南烈羲的房間,這幾日他很忙碌,總是在深夜才回來。不過他越是不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才愈發自如。
他是最不可猜測的存在,暫時的安全,都是危險的。
她俯下身子,替南烈羲整理被褥,不經意之間,她卻發現床內側雪白牆壁之上,有一個月型開關。
她眼神一沉,好奇驅使着她想要伸出手去觸碰,她聽到門口的腳步聲,馬上從床榻上走下,卻又聽得門口有誰攔住了南烈羲,說晚宴已經準備好,他冷冷答應,才漸漸走遠。
把門掩上,琥珀親眼目送南烈羲遠離庭院,才蹑手蹑腳匍匐在床上,試着轉動那開關——那白色牆壁,突地往兩邊移開,一個偌大的陌生空間,展現在琥珀的眼中。
韓王府的密室。
周圍一陣安谧,她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韓王設宴,一時半會不可能回來。
琥珀擎着一只蠟燭,踮着腳尖走入密室,這偌大的內室中并無太多擺設,四周都是空蕩蕩,中央是一套桌椅書櫃。
桌椅之上并無太多灰塵,仿佛有人來定期打掃,或是有人常常來走動。
她懷疑,南烈羲是否将他查到的證據,藏匿在密室,桌上基本詩書都沒有蹊跷,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書桌一角的暗紅色檀香木盒子上,盒子四四方方,古樸大方。
她幾乎可以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她輕輕伸出雙手,将盒子放入掌心,打開它。
沒有秘密書信,沒有任何信物,映入眼簾的是一堆碎紙片。
琥珀彎下腰,将紙片一片片放置在紅木桌上,這裏面俨然是一個人的畫像,上好的卷軸畫紙似乎經歷了很多個年頭,如今已經泛黃生舊。
她屏息凝神,全神貫注拼補這圖像,花費了多少時間她都不清楚了,然後,那畫中人物在她白嫩指尖,緩緩成型。
一個女人。
女子約莫十七八歲年華,身着藍衣,是蔚藍天空那麽純潔幹淨的顏色,白色雲帶随風搖曳,黑發雲鬓,峨眉杏眼,手持一柄宮扇,那容貌雖稱不上絕色天香,卻是小家碧玉的溫柔婉約。
她是誰?
為何女子畫像卻被蠻力撕毀,撕毀卻又不丢棄,放置在這個韓王府最秘密的暗室?
一陣光亮,緩緩開啓,落在琥珀的後背。
她正彎着腰将碎片收拾,放入木盒,身後的異動,她驀地眼神一暗。一陣陣寒意,宛若毒蛇,爬上她僵硬的背脊。
她猝然轉身,那三級石階上的男人身影,一瞬間刺傷了她的眼眸。
她手中的木盒,狠狠地衰落在地面,啪一聲,打破了琥珀的心境。
南烈羲的俊顏之上,宛若千萬年的寒冰,他的目光比刀劍還要尖銳不善,從琥珀的身上,游離至下,最終,落在她繡鞋邊那些碎片。
女人的口鼻,女人的黛眉,女人的眼眸……殘落一地,碎裂的近乎殘忍。
他只是瞥了一眼,陰凜的眸光再度鎖住琥珀嬌小的身影,她的臉色在昏黃燭光下,近乎透明的蒼白無力。
南烈羲面無表情地跨出一步,藍袍掠過冰冷的石階,然後密室的門,在他身上合上,從房間透過來的溫暖陽光,從琥珀身上一閃而過。
整個密室,突然變的陰冷。
琥珀不自己地退後,她低頭想要收拾那女子畫像,眼睜睜看着他的黑靴,踩過那畫卷碎片,毫不猶豫的,決絕的冷漠。
南烈羲在人前雖然不算和善,這幾天卻不再折磨她,但那些平和卻像是一場虛假幻夢,虛僞的笑容他都懶得勾起,而此時此刻面容冰冷,才是原原本本的他。
她努力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費勁做着旁人輕而易舉便能做到之事。為何她已經如此認真在做吐納,肺葉仍是室礙缺息,她必須張嘴,輔助呼吸,卻還是不夠……
那雙陰鸷的眸子端詳着她,先是緊眯,接着陡然睜開,精光四處迸射。他所散發的驚人氣勢,令所有人震驚,就算不用語言,也能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
她已經将嬌小的身子,藏匿在角落的陰暗處,希望他不要再過來了,不要再過來了!
因為他的憤怒,讓她好害怕。
“你要找什麽。”南烈羲的語氣好淡好淡,卻也讓她更加心驚膽戰。
他的手就要觸碰到自己,琥珀不甘成為他手中獵物,從一側跑向石階,南烈羲只是漠然地站在她身後,每一步都走得讓她驚心。她轉動着那機關,等待石門再度打開,每一口呼吸都是火熱的焦急,她不停地轉過頭去,南烈羲已然走到最後石階之下。
石門,緩緩打開了。
琥珀心口傳來一陣歡喜,只是她的雙手還未觸碰到石壁邊緣,一只手掌,驀地拉下她單薄的身子。
大掌,捂住她的口鼻,不讓她發出一聲呼救。南烈羲堅實的手臂,從她身後環過,架住她的身,把她從石階上拖下來。
她奮力掙紮着,因為就算她順從乖巧,都難逃一劫。他的手掌溫熱,緊緊封住她的呼吸,她一瞬間就快窒息。
南烈羲将她重重摔在地面,毫不憐惜她的單薄年幼,燭光在他的俊顏上閃耀,卻無法溫暖他眼底的陰鹜寒意。
“喜歡待在這裏是嗎?”他扯出一抹笑意,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腳邊血色全無的少女,嗓音很輕,很輕地問。
琥珀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或許是內室實在陰冷的關系,那燭光都膽顫地搖晃起來。
“那就別想着出去了。”那時的南烈羲,像只渴血的獸,幹澀的喉頭在咆哮着鮮血潤澤,他的嗓音變得低啞迷人,緩緩俯下俊長身子,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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