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病了
那雙陰鸷的眸子端詳着她,先是緊眯,接着陡然睜開,精光四處迸射。他所散發的驚人氣勢,令所有人震驚,就算不用語言,也能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
她眼底的疼痛,他看在眼底,卻是勾起唇角,俊顏緩緩靠到她的面前,她的俏臉血色全無,想要逃避卻被他加大力度,逃不開。
“女人玩玩可以,但若是收為妻子,可務必要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的。你對男人的了解,還真是少得可憐。”南烈羲冷叱一聲,嘲笑她的無知,仿佛也是為了消除她最後一絲希望,徹底,讓她絕望到死。
她不敢置信他的笑容和善親切,那俊美面容更顯得迷人邪魅,他的每個字都在她的心上刺一刀,微笑着看她的鮮血,汩汩而出。
雙腿一軟,她扶着桌檐,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穩住自己的無力,她好想哭,才發覺整顆心都被瞬間掏空了。
不得不說,她存在不該有的期盼,但證明了,永遠無法成真。
南烈羲一把扣住她纖細的手臂,看着她青蒼的面容,在她耳邊低聲告誡,語氣透着冰冷專制。“記住,本王才是你的主人,軒轅睿卻是你的敵人。”
她細瘦的胳膊被他完全環住,有些疼,她掙紮了一下。那陣疼已經過去,她低垂着眼,生硬地從他的手裏抽回自己的手。
“你跟他,有的不過是一段不能揭開不能說穿的過去。”那雙陰鹜冷沉的黑眸盯着她,他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眼底的絕望,沒有半分寬恕憐惜的意味。
她的心顫了顫,就算她跟軒轅睿近在咫尺,也必須隔着一張醜陋的人皮面具,她無法看清軒轅睿的心。南烈羲總是一針見血,殘忍的話帶着戲谑笑意,不冷不熱地嘲諷,像是作為警告,他加大力道,要她更痛。“我讓你的敵人煩惱生氣,你應該笑着來感恩,怎麽是怒氣沖沖跑來質問?太不合常理了。”
“韓王的幫忙,不過是火上澆油罷了,這些謠言傳到那個女人的耳朵裏,她會更加小心謹慎,那我就沒有機會戳穿她了。”她清冷着聲音回應,半垂着水亮眸子,南烈羲的安排,是造成了軒轅睿的困擾,卻也是對她自己的一種折磨。
他聞言,只是笑了笑,不再繼續那個話題,而是輕輕擡起她低垂的小臉,無聲冷笑。“聽說軒轅睿把你帶到身邊當貼身丫鬟,他看待女人的眼光真奇特,帶上人皮面具的你哪裏值得他大費周章?”
“他不是以貌取人的男人。”她黯然,知道軒轅睿是出于憐憫,他的正直,他的溫柔,卻是讓她無法忽略的良好品質。
南烈羲噙着冷漠笑容,輕輕拍了拍她蒼白芙頰,像是贊同。“你說的很有道理,就算宰相家的孫女是個醜女,他也會娶的。”
她咬唇,南烈羲給她的感覺,是他知道太多太多內幕,但卻總是像耍猴一般戲弄她,擾亂她。
俊長身子傾向她的身側,他的手掌貼在她纖細腰際,指腹摩挲過那柔軟面料,冷嗤一聲,強而有力的五指驀地收緊,疼的她唇兒一白。“他要娶得,是當今宰相兩朝元老的這個背景身世——”
她緊緊皺眉,直直望入那一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瞳,內心的不滿在胸口肆虐。“你以為他是你嗎?”
“皇族男子,絕大多數都會服從政治聯姻,如果他日有什麽好機會,本王也不會拒絕。既可以強大自己的勢力,又可以得到一個美人,這樁交易可是不賠本的。”他的态度恢複了不疾不徐的散漫,他淡淡掃過她固執的臉,揚眉,她總是像是一頭不願服輸的小野獸,叫人無法放下,去狩獵收獲的興趣。
“他是一個好人,就算對方素未謀面也可以出手相助。”琥珀移開視線,定定落在遠方的某一點,眸光閃爍,依稀看得出她陷入回憶。
南烈羲背過身去,走向床沿,當着她的面解開身上華服,冷然的嗓音沒有半分情緒。“他不是對你袖手旁觀嗎?”
是啊,從前救她的人是軒轅睿,那天把她推向地獄的人也是軒轅睿,他們之間的際遇,真複雜。那這段回憶,只剩下她自己埋葬收藏,她不願跟任何人分享。就連軒轅睿都不知道那個男孩是她,她什麽都沒有了,至少有一段故事可以保存。
她扯唇,心裏是滿滿的無奈。“這是個誤會。”
她卻沒料到,她的話,惹惱了南烈羲。她的手臂傳來疼痛,只見他飛快地伸臂一扯,強橫地把她扯到一邊的死角,他的手使勁地捏住她的下巴,很疼。
“只是誤會?嗯?”他眯起危險的眸子,反複打量着她,問的平靜又暴虐。
“我去見軒轅睿,是我自己的事。”她終于鼓起勇氣,背脊挺直,深深望着他陰冷的俊顏,淡淡說的。“我希望,韓王就此罷手——”
她要說的,都說了,雖然南烈羲并不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是有這個自知之明的。她的希望,就只是希望。
她從他的身子一側掙脫開來,朝着他深深欠了個身,然後,潇灑轉身。
無論背脊之上凝結的那些視線有多陰冷,她也不曾回頭。
睿王府。
從清晨就開始咳嗽,腳步像是踩在雲端上輕盈無力,她隐約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不知是否連夜在外面受了寒。
她低低的咳嗽聲,落入男子耳邊,原本批閱着文書的軒轅睿擡起清俊眉眼,淡淡觀望着她。
“你病了?”
“沒有。”琥珀搖搖頭,低垂着小臉,打開窗戶,一股冷風迎面撲來,嗆得她又連聲咳嗽,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口鼻,不願發出半點聲音,打擾他的工作。
“王爺,午膳是端到書房嗎?”
她來到睿王府才知道,他并非閑适皇族,事實上,他很忙碌,這兩天他似乎更忙了,所以取消去偏廳用膳的安排,在書房吃飯。
其實,她也多希望,他不要跟王妃一同共桌用膳,他們一頓飯的時間,讓站在旁邊目睹他們恩愛的自己,覺得漫長的像是一年。
軒轅睿點頭不語,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那一瞬間,是他的錯覺嗎?丫頭的眼底閃過一朵笑容,很淺很淡,卻又——很甜。像是開在山野間的粉紅色小花,俏麗嬌嫩。
她的眼睛,總是讓他忽略她平凡的面孔,這幾天相處下來,更覺得她美麗。
美麗?
這個字眼,只是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卻也,不該出現。
他收起了文書,這兩天外面的風言風語絲毫未減,很是猖狂,他很頭疼。俊眉緊蹙,他站起身來,出現在門口的粉色身影端着沉甸甸的紅色漆盤,然後,邁出腿兒,走入門檻之內,似乎是一個踉跄,他的心口一緊。
她卻沒有摔倒,而是将漆盤輕輕放在圓桌上,端出精致的三菜一湯和米飯,頭疼的厲害,像是要炸開來,她花費多少力氣才能端來這頓午飯,她又是哪裏來的力氣,她連自己都不知道。
她沒有回頭,卻在原地僵直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隐隐約約的,她似乎能夠感受到軒轅睿緩慢地朝她靠了過來,屬于他的溫度,以及那股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氣息愈來愈強烈。
她什麽都聽不到了,唯獨自己愈發倉促的心跳聲,握住筷子的指尖,漸漸緊了緊。
終于,軒轅睿靠在她的耳邊,極為緩慢地開口。“現在,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他的手掌,輕輕覆于她過分纖細的肩頭,将她轉了過來,俊朗的五官逼近她的小臉,灼熱的氣息包裹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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