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場電影

後去坐火車。

戚小河雖然只穿着一件簡單的白色薄的長袖衫,但是依舊襯得身材修長,只是略有些單薄。盡管戴了一頂帽子,下颌和鼻梁的線條卻隐藏不住,在車站裏引得人頻頻張望。

如果是像戚小河之前從燕市來時那樣的城裏打扮,雖然引人注目,但也不會有很多人敢上來搭話。

偏偏現在戚小河穿戴的都是鎮上地攤買的最樸素的衣服,手裏還提着一個鄉下人用舊了的竹籃子,上面搭着一塊蘭嬸找來的藍色花布。看着就像鄉下小孩要進城走親戚一樣。

頓時有不少人躍躍欲試來搭話,戚小河只能拉下帽檐,找了一個最邊上的候車位置坐下,不時看着顯示屏上的車次有沒有開始檢票。

眼前一個人影一晃,戚小河被旁邊忽然湊近的人吓了一跳。對方穿着一件土黃色夾克,戴着一副眼鏡,戚小河能明顯感覺到那雙眼睛正在朝自己的臉上打量。

他往旁邊側了側,那男人卻自來熟地湊過來,“小弟弟,你這是進城走親戚?”

寇星激動地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對方的帽子戴得很低,但是剛從鼻梁下巴和嘴唇來看都已經讓人無比驚豔了,在他作為星探工作的十餘年來這樣的苗子屈指可數。最讓他興奮的是,長得這麽好看的年輕人卻穿着樸素,還提着一個鄉土氣息濃厚的竹籃子裝菜。

像這樣聽起來不太懷好意的搭讪戚小河都抱有十足的警惕心,沒理。剛巧他要坐的車次變成了“正在檢票”,戚小河馬上提着籃子去排隊。

那個土黃色夾克男卻緊追了他幾步,還把一張名片硬塞進他的籃子裏,一邊叫嚷道:“我是世娛的星探,小弟弟要是想出道賺大錢就打我電話!要不我們先把微信加上?”

戚小河趕緊拿身份證過了關卡,才擺脫那個自稱“星探”的男人。

這樣的人戚小河以前在燕市也遇到過很多,并不稀奇。

在省會轉了車後前往燕市,看着窗外因列車轉彎而傾斜起來的平地,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回到燕市之後,戚小河有一瞬間的怔愣。

再一算時間,從他來到鴿子嵌村已經三個月了。當時的戚小河也只背了一個挎包帶了兩三件衣服,雖然他懷着去鄉下種地的決心,但卻沒有想到自己能在鴿子嵌待這麽久。

回公寓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了。

或許是做農活磨掉了一點指紋,指紋密碼鎖比戚小河記憶中反應慢了一點才打開。

戚小河打開公寓門,因為有家政阿姨隔三差五來打掃透氣,屋子裏倒不悶。

他放下包的第一時間是去陽臺看自己養的花花草草,好在家政阿姨很負責,總是按他說的量去澆水照顧,這些花草雖然不算頂旺盛,但都生機勃勃。

戚小河把陽臺窗戶打開,感受了一下久違的燕市的風。

這間公寓是他從高一開始住的,住了三年多,雖然他住得很愛惜,沒有留下多少自己的痕跡,但在這間公寓裏還是留下了不少回憶。

高中的每個晚上、節假日、還有生日,這近四年的大部分時間除了上學外他都一個人在這間公寓裏度過。

戚小河突然想起上高中後唯一一次有人陪他度過的生日,是家政阿姨約錯了時間,他正在為自己切生日蛋糕阿姨就進來了,見到他的時候很吃驚。後來家政阿姨陪他過了那天的生日,還給他煮了一碗長壽面,那是戚小河過的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這些零碎的記憶都将留在這間即将被清空的公寓裏。

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戚小河打開微信一看,是陳水生發來的微信。

【水生哥:你到了嗎?】

看着聊天背景裏自己拍的陳家一家人各自在忙碌的背影或側影,戚小河剛剛感覺到的那一絲孤獨慢慢消散了。他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回複了陳水生。

【小河:我到啦[夜景照片]】

【水生哥:很漂亮】

【小河:以後我們一起來玩,帶蘭嬸和立叔一起來[可愛]】

【水生哥:好】

戚小河的情緒振奮了一點,他得努力賺錢才行。就算下次和陳家人一起來燕市玩的時候這間公寓已經不再屬于他了,他也要請陳家人住最好的酒店。

下午的風吹過來,仿佛把煩惱給吹走了。戚小河這才後知後覺感到一點餓。

但公寓裏已經很久沒有住人,沒有什麽吃的,戚小河翻出來一包面條看了一下保質期,還好還沒過期。下了個面條填飽肚子,戚小河開始計劃怎麽收拾家裏的東西。

首先是陽臺的花花草草,要聯系一兩輛貨車專門運輸。剩下的衣服鞋襪和其它的雜物倒是不算多。

戚小河是提前了兩天回燕市的,後天才是甘阿姨的父親甘老爺子的七十歲壽宴。所以他今天和明天留足了一天半的時間可以打包運輸這些物品。

戚小河先是在網上找了願意從燕市直接運送到鴿子嵌村的司機,這些花盆很重又多,一兩個人上上下下需要搬運很久。戚小河又拜托家政阿姨幫忙找了幾個做零工的師傅幫他搬運到樓下送上貨車。

戚小河本來以為會需要很久才能搬完,但是幾個人齊心協力協力,不過一個半小時就把花盆都搬了下去。

所有花盆裝了兩輛貨車,貨車司機告訴戚小河他們現在走高速,估計晚上七八點就能到鴿子嵌村。

送走貨車,戚小河開始打包自己的衣服和一些書籍雜物。這些東西他不應該運送到陳家去的,可是戚小河沒有自己的房子,只能暫存在陳家。好在鄉下的房子和院子面積都很大,那些花盆還可以直接放在他的地裏。

第二天上午他聯系了快遞,把自己打包好的東西也寄了出去。

等快遞走後,公寓空空蕩蕩一片。陽臺不再有綠蔭遮蓋,炙熱的陽光徑直照進了客廳。

戚小河自己拿着掃把拖把打掃了一遍,但擔心自己打掃得不夠幹淨,請了家政阿姨過來最後一次。

家政阿姨打掃結束離開,整間公寓像樣板間一樣整潔幹淨。

戚小河把自己的東西都收在自己的挎包裏,拿出手機翻找着通訊錄。

看着聯系人裏的“大哥”時,戚小河抿了抿唇,指尖動了動,把名字改成了“戚決”。看着那串號碼,他按下撥打。

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但那頭戚決的呼吸卻微微有些喘。

上次來川縣酒店發生的“對峙”,戚小河已經在日複一日充實的勞作中把它忘在了腦後。

沒聽到戚決說話,戚小河只好先開口。他垂了垂眼睫,聲音平靜,“戚總,永青路的這間公寓我已經騰出來了,什麽時候去辦一下過戶?”

那頭許久沒有聲音。

戚小河疑惑地“喂”了一聲,那頭才傳來戚決低沉的聲音,“……嗯。”

戚小河沒懂,又問,“那什麽時候?”

電話裏又沉默了一會兒,戚決才說道:“先不用過戶了。”

戚小河身上的幹勁一下子褪了一點,不過在戚家長大,他很明白對于戚家人來說一間公寓實在算不上什麽。為了過戶耽誤的那點時間損失的錢大概遠超過十間公寓了。

戚決不來,戚小河不能一個人去辦。不過好在公寓已經清空,使用權也還給戚家,如果戚決什麽時候有空了他就再來燕市一趟。

這樣打算好,戚小河的心情輕松了一點。他說道:“好,如果戚總有時間就通知我吧。公寓已經清空了,戚總想要用的話随時可以過來,密碼我發在您的手機上。”

等到那頭傳來一聲“好。”戚小河就挂了電話。

他拿上自己的挎包,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曾陪伴了他整個高中的公寓,然後關門離開。

·

電話那頭的戚決,卻拿着手機遲遲不能回神。

看到來電顯示時他甚至一反常态地有些緊張,這在戚決的談判生涯裏都從沒有出現過。

但電話的內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戚決等着斥責,等着控訴,甚至等着發洩。

他等到的卻是無比平靜的告知。

戚決什麽也無法說出來,只能說一句“好”。

第52章 宴會開始!但注意力剛拉回來,周華就聽到耳朵邊傳來一聲“戚小河”。

因為要去參加甘老爺子的壽宴,所以戚小河在衣櫃裏随手拿了一套比較正式的服裝留着沒寄走。等到了酒店他就先把這套衣服挂出來,預備着明天穿上。

戚小河看了一下籃子裏的莴筍,因為新鮮又是自然成熟的,現在看着還是跟采割沒什麽兩樣。他出門逛了一下禮品包裝店,買了包裝盒把莴筍包裝進去打包好。

這件事忙完就下午四五點了,想到還要去找張虞杉,戚小河的心情就沉了沉。他能猜到這件事不會太順利,為了不耽誤明天的壽宴索性決定等參加完壽宴後再去找張虞杉。

他定的酒店離原來的公寓并不遠,只隔着兩條街,樓下街邊有一些飯店。

戚小河随便走進一家解決自己的晚飯,店裏人不多,他坐在位置上等着服務員上菜。忽然有幾個人叽叽喳喳從門口走了進來,店裏頓時變得鬧哄哄的。

聽起來像是幾個大學生在吐槽期末考的事情,他們從戚小河身邊經過時忽然有個人轉過頭來瞅着戚小河。

察覺到了那緊盯着的目光,戚小河不動聲色準備拿出挎包裏的帽子戴上。但他還沒來得及拿出來,就聽到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忽然遲疑着開口,“你是……戚……”

戚小河下意識擡頭,眼前是一張陌生的面孔,臉偏圓,穿着短袖和褲衩,普通的大學生模樣。

戚小河沒有在自己腦海裏回憶起這個男生,但是這個男生看起來卻認識他。

周圍其他幾個男生順着聲音轉頭,視線落在戚小河的臉上時瞬間了愣住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生湊過來拍着男生的肩膀,視線卻一直盯着戚小河,感興趣地問,“陽陽,這你熟人啊?”

何陽陽愣了一下,連忙搖頭。在戚小河疑惑的視線下他艱難轉身,扯出一絲笑,“不是,認錯人了。”

旁邊的男生失望地噓了一聲,想要再去搭讪,坐在那兒的漂亮青年已經戴上了帽子和耳機,顯然是不想讓人打擾的模樣。

直到找到位置坐下,何陽陽的心髒依然在砰砰跳。當初那個在他們班上待了不到兩個星期的戚小河,轉校之後學校裏就沒有人再見過他。連何陽陽自己都很詫異他剛剛一眼就認出來了。

或許是因為那張臉比幾年前還要驚豔,擁有讓人過目不忘的能力。

清湖中學的學生都是普通家境,好一點的也不過小康,離富二代的圈子遠着。當年那件事成為了枯燥得只有刷題的學生生涯裏唯一一件能窺見上流人家的八卦,但在戚小河轉校之後讨論聲在一個星期內迅速消弭。等冷靜下來之後,當時的那場狂歡像是所有人一夜之間發瘋了一樣,就因為那個聽起來離奇的八卦。甚至有人在學校論壇說,戚小河長得那麽好看,如果他不轉校自己也不會再讨論那個八卦。

那件小事在所有人心裏都留下了一道痕,直到今天何陽陽又看見了戚小河。等着服務員上菜的他依舊沒法平靜下來,他頻頻朝着被屏風擋住的方向張望,坐立不安。

五大三粗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背,“我怎麽覺得你認識那個男生呢?長得跟明星似的,還是說你認識他他不認識你?”

何陽陽扯了扯嘴角,胡亂點頭,“嗯,他不認識我。”

幾個男生都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笑了。有人問他,“他叫什麽名字?哪個學校的?”

戚小河上大學了嗎?何陽陽不知道。

但在周圍人有點激動的慫恿下,何陽陽忽然鼓起勇氣,他決定一會兒去問問戚小河在哪所大學,再加個微信。下好決心之後何陽陽仿佛放下心中大石般松了一口氣。

怕戚小河先吃完,等點完菜何陽陽就起身繞過屏風去找人,背後傳來室友起哄的聲音,“加油啊陽陽!”

何陽陽心裏預備着一會兒要對戚小河說的話,字斟句酌。視線繞過屏風,何陽陽的身形忽然一頓。

“這裏……”何陽陽有點急切地拉住一個服務員,“剛剛這兒那個客人呢?”

服務員回答道:“那位客人打包了飯菜帶走了。”

何陽陽下意識追到門口,門外的街道上并沒有看見戚小河的身影。

·

戚小河拿着打包飯菜回了酒店,打開酒店的電視一邊看一邊吃飯,偶爾還要看看手機。

他在朋友圈裏挂了小河農場的“公告”,這幾天暫停發貨。雖然他簡單解釋了一下,但是評論區和私聊裏都還是不停有人來詢問。

雖然陳水生說戚小河不在的時候他可以負責發貨,但是工作量太大了,分快遞和寄快遞加在陳水生一個人身上會比之前累兩倍不止。戚小河堅決拒絕了這個提議,并讓陳水生在這幾天也休息一下。

地裏的莴筍還沒有開始寄出,他的禮盒裏是獨一份。雖然價格并不昂貴,但是戚小河相信甘阿姨看到會很開心。

吃飽喝足之後戚小河難得地躺在床上看着電視,時不時被逗得樂呵呵的。白天寄了快遞又打掃了房子,加上在鴿子嵌村一向睡得很早,他很快就有點困了。

撐着困意去洗漱了一下,戚小河麻溜地鑽進被子裏早早就睡着了。

·

兩條街之外,戚小河今天剛清空的公寓的門鎖被按開了。

就和戚小河想的那樣,一套公寓——即使在市中心,對戚家來說也不算什麽,更不是剛需。戚決本來完全無需理會,就算要收房,讓紀洵或者是舒律師來辦就好了。

然而戚決坐上車的時候對司機脫口而出報出了這個地址,等他意識到自己說的是哪兒,突然陷入了一陣沉默。

他和戚小河的聊天框裏只有戚小河不久之前給他發的一串數字——門鎖密碼,其他什麽內容也沒有。

戚決下了車,乘電梯上樓,按下那串數字密碼。

開門的一瞬戚決還擔心戚小河會不會還在這裏,會不會因為被突然闖進來而生氣。但當看到屋內空曠冰冷的模樣時,戚決的那點擔心像個笑話,頓時消弭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裏。

光線照亮了室內的每一處,戚決是個有些潔癖的人,他的居所通常都布置得一絲不茍。但一絲不茍幹淨整潔和空空蕩蕩完全是兩種不一樣的感覺,這套公寓平行而論面積并不算大,但現在戚決卻覺得它有點太空了。

高中三年戚小河都是獨自住在這兒嗎?

若非要說“空無一物”,那也并不恰當。公寓原本的家具和電器都還完好無損地擺放在原處。

沙發、電視、餐桌餐椅……

戚決走到陽臺打開窗,窗外有些凜冽的夜風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這裏的風也太大了,陽臺上就沒有什麽遮擋嗎?

戚決在陽臺上站了很久才回到客廳,他走進每一間房間。或許是因為風太大,把屋子裏所有生人的氣息都吹走了,戚決在這套嶄新幹淨得仿佛剛出售的樣板間一樣的公寓裏顯然有些茫然。

一個人為什麽可以把房子住得這麽幹淨?

戚決并不覺得戚小河也是潔癖,他還記得小時候的戚小河在泥坑裏一屁股坐着,臉上也都是泥巴的模樣。

但這套公寓連一絲住過的痕跡都沒有,戚決找了很久,也只在廚房的爐竈上看到一點有人曾在這裏生活過的痕跡。

就好像……一個人不希望自己在這間公寓裏留下生活過的痕跡,所以竭盡全力去愛惜它,把它維持得煥然一新一樣。

這個念頭冒出的一瞬,戚決的心顫了顫。

他又想起了在來川縣酒店時對他說了那番話的戚小河。

·

“媽,你真的要請戚小河過來?”周華一臉不敢置信地在穿着一襲禮服款式的真絲旗袍的中年美婦身後質問。

甘露露以前覺得她兒子還挺順眼的,這兩個月是越瞧越不順眼,說話也不中聽,她都懶得理。“你姥爺過七十大壽想見個人,你媽還能攔着啊?再說了人家小河多乖巧能幹,聽說長得也很好的,你媽我早就想見見了。”

周華每次一說,他媽就拿姥爺和孝順來壓他,弄得他都沒法說。

但是一想到自己姥爺這次壽宴弄得這麽大排場,把戚小河請來估計全燕市的人都會知道。

以前每次遇到戚小河,他總是沖在最前頭奚落人家。一半是因為給戚遙壯聲勢,另一半是覺得好玩。

結果現在他姥爺家成了燕市圈子裏第一戶邀請戚小河當客人的人家,一想起其他人會說些什麽,周華就焦頭爛額,他丢不起這個臉!

買菜是買菜,還可以說花兩個錢讓他為自己服務。但是邀請戚小河來赴宴就怎麽也說不過去了。

周華費盡唇舌想說通甘露露打消這個念頭,但是似乎現在在他媽眼裏他還不如一個戚家養的冒牌少爺,張口閉口就是“乖巧懂事聰明能幹”。周華被逼急了,口不擇言地說了一句“拐賣犯的種能有多乖巧”,結果甘露露被氣得發了大火。

今天周華不敢再說這個了,他絞盡腦汁,搬出一個戚決來,“媽,你們不是還請了戚總,戚總要來了看見戚小河,這不當面給人難堪嗎?”

誰知甘露露毫不在意,悠哉悠哉試着自己的寶石耳環搭旗袍,“戚決比他爸冷多了,他又不會來。去年你紅阿姨的女兒辦結婚宴給他下了請帖他都沒來呢,下個請帖給戚總做做樣子合禮數就行了。哎呀我說你,一個姓戚的都比不上。戚決這孩子雖然說性格冷了點,把他家裏公司不知道經營得多好呢,前幾天你爸還說……”

周華堵住了耳朵,放棄了。

他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戚小河也別來,如果戚小河來了他媽笑盈盈地跟看親兒子似的迎上去,他要做什麽反應?

這個問題太難了,周華不想解決。

唯一讓他欣慰一點的事是他媽沒把邀請了戚小河參加他姥爺壽宴這件事廣而告之,別人都不知道。這樣的話要是戚小河想通了不來找尴尬,這件事也就悄無聲息揭過去了,就算以後戚小河能擠進這個圈子,他也不想當第一家。

周華半是祈禱半是自暴自棄地起了個大早,被甘露露帶着一早就到了西城甘家老宅。

甘老爺子如今已經隐退,只養養花草喂喂鳥。連這個壽宴都是兒女好不容易說動他一次,想着甘家也許久沒有大事了,便借着這個機會和熱鬧熱鬧。

甘老爺子故交甚多,在商界依然有隐隐的威望,除了像戚家有實力不用和甘家套近乎之外,幾乎大半個燕市都來湊了這個熱鬧。

老一輩和老一輩的聚,各家已經繼承家業的長子長女也都杯觥交錯,而周華就負責招呼和他一樣游手好閑無所事事的富二代們。

在宴會現場沒看見戚小河時周華已經松了一口氣。

戚小河果然還是不敢來,周華十分慶幸,并覺得自己明天可以去找戚小河下單多買點菜感謝一下他。

但注意力剛拉回來,周華就聽到耳朵邊傳來一聲“戚小河”。

“戚小河賣的番茄,真的絕了……”

“我在等莴筍,按道理說現在應該出來了,為什麽他這幾天突然不賣了?”

“我也是剛要再下單的時候他突然說不發貨了,不知道要等多久服了。”

周華轉過頭,一臉震驚和詫異地看着這幾個人。

幾個人被他一看都尴尬地住了嘴。

其中一個尬笑着摸摸鼻子,“周哥你別這麽看我們啊,就買點菜,當支援戚小河建設農村呗……”

另一個也笑,倒不是假話,“就是,買點菜他又沒發財。不過他天天在地裏幹活,現在估計已經曬得很黑了吧?”

“戚小河以前也就一張臉長得好,這臉要是沒了哎喲……那真沒啥了。我們買點菜也當他的辛苦費了,總不能讓他什麽也撈不着吧。”

第53章 小河到場!“幹兒子”三個字一出,周圍的年輕人都變了臉色。

周華喝了口酒,把莫名其妙的煩躁感壓了下去。

但是他怕什麽偏來什麽,就在他以為戚小河還是怯了不敢來的時候,甘露露搖曳生姿地走過來,一臉喜氣洋洋,“小河來了,快去門口接一接,你媽穿着高跟鞋走不快。”

周圍剛剛還在嬉笑着議論戚小河的人突然噤了聲,左右對視一眼,眼裏都充滿震驚。

有人沖周華瘋狂擠眼睛,但是周華被甘露露這句話砸了一榔頭,心情瞬間煩躁到了極點。他冷着臉大步往宴會廳門口走去,甘露露還在後面抱怨着兒子,“你笑一笑呀,态度好點知道不,要是把小河弄不開心了……”

她越說,周華越憋悶。他能感覺到兩邊有不少或驚奇或看熱鬧的視線打在自己身上,周華咬牙切齒地想,戚小河還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假少爺,以前在戚家的時候沒什麽人邀請他,現在一有人邀請,他果然也不管自己的身份有多尴尬就不管不顧來了。

還去鄉下種了幾個月的田,別是又黑又土,連最後一點優點都沒有,丢了他們家的臉。

周華這樣想,周圍看熱鬧的人中也有人有不少這樣的想法。

像周華這樣至少前幾個月還見過戚小河一次,不少人幾年都只聽過戚小河的名頭沒見過本人,一聯想他在鄉下種了幾個月的地,腦子裏就冒出一個又黑又瘦幹癟癟的形象。

幾個好事的富二代對視一眼,看好戲似的跟在周華屁股後頭。

而在最裏側,見到自家女兒興沖沖踩着高跟鞋往外走的甘老爺子一愣,随即是開懷大笑,對周圍的幾個老頭子樂呵呵地說道:“看我閨女那麽高興,肯定是那個賣菜的小朋友來了。對了老劉,你們吃過那個小朋友賣的菜沒?要是現在還沒吃上,那要麽你們就是沒口福,要麽就是兒孫不孝敬你們咯!”

甘老爺子和甘露露一脈相承,三句話不離“孝順”。他開玩笑,周圍周華的幾個舅舅只好賠笑,“爸就愛開玩笑。”

一個姓俞的老爺子倒接上了話,“你爸沒說假話,那是真好吃。我孫女跟我講過幾天還有莴筍,我別的大魚大肉不愛,最愛的就是吃幾口涼拌莴筍,一直等着呢!甘老竟然把那個小朋友請過來了?哎呀你這把人家從地裏拉出來不是耽誤我吃上莴筍嗎!”

甘老爺子橫他一眼,“你還真把人捆在地裏專門給你種菜哦!這麽乖的後生比我孫子外孫們都強,我看你俞家的幾個後生也沒有比得上人家的。我還不能請人家來咯!”

俞家的孫輩也有已經掌權的長孫,陪着幾個老爺子扯笑臉周旋客套,聽到甘老爺子這話雖然知道他是開玩笑但心裏不免不舒服地暗罵一句老糊塗,嘴裏吹上天的人連人家的底細都不清楚,別一會兒來個灰頭土臉畏畏縮縮的泥腿子拉低了這場宴會的格調。

甘老爺子這一輩的人沒那麽八卦,也不愛關心別人家小輩的緋聞轶事。往難聽了一點說是他們圈在自己的年代。所以大多都不清不楚,就算曾經聽過那麽一耳朵“冒牌少爺”,也聯系不上人。

所以聽甘老爺子這麽說,幾個老爺子都笑呵呵的,倒是旁邊陪聊的子輩孫輩們暗潮洶湧心情複雜。

但也有一個例外。

劉老爺子忽然被旁邊人吸引了注意力,使勁往旁邊瞅,詫異道:“卓老,你怎麽臉色這麽難看,是不是悶着了?”

站在卓老爺子身後的卓棠一張笑臉差點出現裂紋,他萬萬沒想到甘家居然還邀請了那個戚小河!

這幾天卓家已經被卓桉的事掀得快天翻地覆,當初他讓卓桉乖乖跟他回家,就是威逼利誘他如果他不跟自己回家那戚小河的“身世”就保不齊也要在鴿子嵌村傳開了。

見卓桉乖乖回家他還以為這事兒就熄火了,沒想到卓桉回家之後就悶頭和家裏人鬧,非要家裏人答應他讓他去找戚小河,還不能找戚小河的茬。家裏給他安排了相親,卓老爺子甚至放話說給他找幾個門當戶對的富家少爺,卓桉無一例外都把人氣走了。

卓老爺子看見自己一向疼愛寵溺的孫子變成了現在這模樣,幾次血壓被氣得升高。現在“戚小河”這三個字就是在卓家最不能提起的字眼,誰能想到在甘老爺子的壽宴上居然聽他們說邀請了戚小河!

笑面虎似的卓棠都有些裝不下去了,他使了個眼色,叫走甘老爺子的小兒子。

按輩分甘老爺子的小兒子他也該稱一句“叔”,但是年齡相差不大,卓棠也沒那耐心,陰沉着臉瞥一眼自家老頭子,壓低聲音問:“你們怎麽邀請了戚小河?別說老頭子糊塗你們也不知道戚小河就是戚家那個冒牌少爺。”

聽着這語氣甘老爺子的小兒子也挂了臉,只是礙于自家爹的壽宴不好怠慢人,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又不知道。是三姐邀請人來的,老爺子喜歡,我們這些當兒子的能管麽?戚家哪天要是真說他們把那位驅除出家門了,那我們才掂量掂量是不是不好請。”

看着卓棠的臉色,他忽然有點看好戲似的,瞅着卓棠的臉色故作驚訝,“對了,我侄女回家還說那個叫戚小河的小孩和你弟弟……”

卓棠冷厲地掃了他一眼。

甘老爺子的小兒子閉上了嘴,但眼睛裏的幸災樂禍意味很濃烈。他長籲短嘆地感嘆道:“人家種的菜那是真好吃,大侄子你還沒吃過吧?有機會得好好嘗嘗。”

卓棠哪還想嘗菜,他只想把甘家這宴會廳掀了。這會兒心中還慶幸他那個傻弟弟被關在家裏了沒讓他來,不然一會兒要看見那個小狐貍精,不知道會鬧出什麽笑話來。

隐隐約約聽到周圍有聲音看好戲似的議論戚小河是不是曬黑了,說不定又幹又瘦又黑。

卓棠冷笑一聲,他可沒見戚小河有多黑,反而越長越勾引人。

·

周華帶着一股煩躁對身後幾個狐朋狗友說了聲“去去去,快滾”,那幾人卻嬉皮笑臉非要跟着他看他笑話。

眼看跟着周華穿過天井走到宅院門口,幾個人卻怔在了原地。

中式宅院的門口處,站着一個身材修長卻略顯得有些單薄的青年。或許是因為這份單薄,讓他看起來界于少年和青年之間,身着一套深灰色的偏中式的禮服,更襯得那露在禮服外的臉、脖頸和拿着禮盒的手瑩白如玉。

天色灑在戚小河的發梢上,他聽到聲音轉過頭來,一雙烏黑的眸子和他的頭發一樣,都顯得那張臉又小又白、唇色嫣紅。

有人微不可聞地滾動了一下喉結,喃喃如同被蠱住般,“華子,這就是那個……冒牌少爺?”

旁邊人順口接了下去,“對呀,不是說曬黑了嗎?怎麽看着……看着……”

連幾個月前才見過戚小河一面的周華也愣神了幾秒,等回過神來時他臉頰隐隐燒紅,一面強忍住表情沉着鎮定地朝戚小河走去,一面在心中嘀咕,這戚小河怎麽更……更好看了?!

大概是因為現在是白天,視覺效果比上次夜晚的酒店外沖擊力更強;或許是因為現在的戚小河身上好像多了一點什麽,如果非要形容的話,沒有文化的周華可能會把它形容成“戚小河現在看起來不會像一只兔子一樣一見到他們就趕緊跑了”。

但這都是他後來情緒冷靜下來後的反思,而此時此刻,周華只能用自己的全部精神來維持着高冷的面無表情。

周華有些刻意地冷冰冰道,“進去吧。”

戚小河看他一眼,烏黑的眉眼彎了彎,露出從容的笑容,“好。”

周華剛剛還鋼鐵般堅固的意志瞬間被這個帶笑的從容“好”字打得七零八落,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戚小河往裏走他才跟上去。在戚小河的背後他終于能夠放松一下神經,這個假少爺,什麽時候這麽這麽……這麽……

周華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形容詞,可他的心髒卻砰砰跳,而且沒有緩下來的趨勢。

·

戚小河看着這陌生的中式庭院,心裏還是有些緊張的。他緊緊抓着手裏的禮盒往裏走去,剛穿過天井看見一個融合了西式風格的大廳,眼前就突然出現一個穿着淡粉色旗袍優雅的婦人,一見到戚小河頓時一臉驚喜,做着水晶長指甲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語氣歡欣愉快,“這就是小河吧?哎喲長得真好,比阿姨想象中還要漂亮多了!”

戚小河的臉有點微微發紅,禮禮貌貌地問好,“甘阿姨好。”

甘露露笑容更慈愛了,“太乖了太乖了,喲喲怎麽有這麽乖的小孩,快跟阿姨進去!”

甘露露踩着高跟鞋親昵又熱情地領他進去見人。

戚小河很久沒有處出現在這種場合過了,他能感覺到一走進大廳,四面八方的視線都湧來了。那些視線都落在他身上和臉上,戚小河微微抿緊了唇,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腳下的步伐上。

甘露露搖曳生姿地穿過大廳,路上還跟自己的姐妹打招呼,拉着戚小河宛如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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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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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