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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秉承走後,戚一軒卻沒有馬上跟着離開,又在天玑門的客院裏住了一日,并将已經同意做他侍童的邱樂也接了過去。

楚雲沒再去見邱樂,楚涵陽之前也已經明确告誡過他,必須與邱樂斷交,省得因邱樂生出什麽不好的流言。

楚雲雖不會将所謂的流言蜚語放在心上,卻也覺得沒必要再去關注邱樂。戚一軒的為人他還是信得過的,只要邱樂自己不出幺蛾子,戚一軒就肯定不會虧待于他,如果邱樂自己鬧出了什麽問題,那他也更加沒必要出手幫他。

扪心自問,楚雲不得不承認,在戚一軒和邱樂之間,他還是更傾向于偏袒前者。畢竟邱樂本就沒讓他有多喜歡,如今更是覺得仁至義盡,以至于就算楚涵陽不開口,他自己也不想再與邱樂生出什麽瓜葛。

相比之下,楚雲現在倒是有些好奇杜衍的去向。他與杜衍雖然相交不多,但卻相處得很是愉快。楚雲總覺得杜衍在某些地方有一點像戚一軒,但又不像戚一軒那樣張揚,就像是一潭池水,看起來波瀾不驚,但下面隐藏着什麽,卻是誰都看不到的。

不過,楚雲也不會因為一點好奇就去追查杜衍,他如今連自己的事都還沒有處理妥當,哪還會有閑心去關注別人。

——還是想想怎麽才能擺脫楚涵陽,盡早前往栾靈的洞府吧!

楚雲郁悶地想道。

或許是擔心被熟識j□j的戚一軒看破自己和楚雲的真實關系,抓住什麽把柄,戚一軒在天玑門的這幾日,楚涵陽倒是沒有纏着楚雲歡好。

一直到戚一軒帶着邱樂離開,楚涵陽才再一次将楚雲拖上床,軟磨硬泡地向他求歡。

“幹嘛非要等姓戚的走了才敢碰我,你怕他不成?”楚雲嘴上譏諷,身子卻配合地擡了起來,任由楚涵陽将他的衣服剝光。

“若是被他看出了什麽,總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楚涵陽停下動作,擡起頭,一臉認真地看向楚雲,“畢竟,在旁人來看,你我都是男子,你還是我兒子。”

“你還記得我是你兒子啊!”楚雲哼了一聲,擡起小腿勾住楚涵陽的大腿,示意他趕緊繼續,“我以為你已經忘了呢!”

“怎麽可能會忘?”聽出楚雲只是在習慣性地耍嘴皮子,楚涵陽立刻恢複了笑顏,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接着便将他身上的最後一件亵褲扯掉,“難道爹爹不是一直都在疼你?難道雲兒對爹爹的疼愛還不滿意?”

“讓我疼才是真的吧!”楚雲回了一雙白眼。

“現在已經還會疼嗎?不會了吧?”楚涵陽一邊說着,一邊将膏藥拿了過來,蘸在手指上,塗向楚雲身下的那處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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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擠入通道之後,楚雲終于閉上了嘴巴,集中精力去适應身體被侵略的那種難過。

雖然痛楚确實不會再像初時那麽強烈了,但最開始的那種不适卻總是難以避免。楚雲也只能盡可能地放松身體,讓自己盡快進入到想要承歡的狀态中去,進而忽略掉那種不适所産生的異感。

好在楚涵陽的耐心一直很足,總是将那處通道拓展到足夠松軟,然後才将自己的禸杵送入到楚雲體內。這一次,楚涵陽也是一直纏磨到楚雲自己先沒了耐心,忍不住開口催促,這才移出手指,提槍上陣,将楚雲的身體一舉貫穿。

那個物件的大小和粗細終究不是手指所能比的,楚雲還是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下意識地用手臂環住了楚涵陽的背脊,雙腿也緊緊夾住了他的腰胯,阻止了他的進一步動作。

楚涵陽趕忙停了下來,待楚雲再次催促,這才一點一點地動了起來。

見楚雲并未因自己的動作表現出痛楚或者不是,楚涵陽便漸漸加快了腰胯擺動時的速度和力量,從淺酌慢飲轉成了驚濤拍岸,身體也逐漸直立起來,将楚雲的雙腿夾在自己的腋下,雙手抓着他的雙臀,不斷往自己的身下托送,使自己的那根禸杵每次挺進都能全根沒入,在楚雲的那處銷雲鬼窟裏奮勇向前。

楚雲這時也早已情動,按捺不住地去抓楚涵陽的右手,想讓他幫自己撫平前端的寂寥。

楚涵陽卻留戀着此刻的手感,不願從那兩團膩人的雙丘上脫離,于是便将楚雲整個人都托了起來,讓他緊貼着自己,跨坐在自己懷中。這樣一來,楚雲身前那個直挺挺的物件便依偎在了楚涵陽的小腹之上,使得楚涵陽每次進出都會摩擦到楚雲的前端,從而給它提供了足夠充足的安撫和慰藉。

楚雲也滿意地抱住了楚涵陽的脖頸,放縱心神,在他所制造的浪潮中起伏颠簸。

雲雨過後,楚涵陽和楚雲又回到了一開始的模樣。楚雲躺在下面喘息,一條腿懶洋洋地搭在楚涵陽背上;楚涵陽壓在他的身上,已經完成使命的物件依舊塞在楚雲體內,遲遲不肯離開。

“每次都要折騰這麽久,明早我肯定又要起不來床了!”稍稍恢複了一點,楚雲立刻開始了習慣性的抱怨。

“這可怪不得爹爹,明明是雲兒自己要求的。”楚涵陽也已習慣了楚雲的馬後炮,馬上一本正經地答道,“之前雲兒可是一直哭着喊着讓爹爹不要停的。”

“我說的是不要!停!”楚雲瞪眼道。

“是啊,不要停!”楚涵陽一邊說着,一邊抱住楚雲,又動作起來。

感覺到體內的那個物件明顯又有變大變硬的趨勢,楚雲不由臉色一變,“喂,再來一次的話,明天我都要起不來床了!”

“那就不要起了。”楚涵陽低頭在楚雲胸口處啃咬了幾口,身下的那個物件也加大了與楚雲之間的摩擦。

“你就不怕戚一軒走了,卻被宋京文他們看出點什麽嗎?”楚雲掙紮着嚷道。

“宋京文又不會像戚一軒那樣闖進我的卧房,能看出什麽?你老實在谷裏休息,不要出門露面就是了!”楚涵陽不以為然地說道。

楚雲卻馬上挑眉,“戚一軒闖過你的卧房?”

“咳咳,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楚涵陽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忙将身下的動作又加大了幾分,希望将楚雲的注意力從戚一軒的事情上轉移。

在楚涵陽的賣力耕耘下,楚雲果然很快就沒了繼續追問的精力,只能抱住楚涵陽的身體,一邊承受,一邊哼叫。

但楚涵陽也小觑了楚雲的好奇心和記性,梅開二度之後,楚雲便不依不饒地又開始追問,使得楚涵陽不得不舉手投降,将事情的原委供述出來。

如楚雲之前曾經猜測過的一樣,楚涵陽和戚一軒早在戚一軒結嬰之前就已經認識,兩人一度來往密切,在外面結伴而行,四處闖蕩。直到楚涵陽發現戚一軒男女不忌,在j□j上極不檢點,這才有意識地開始與他疏遠。

“那時候常在外面闖蕩,時不時就要在客棧裏面居住,戚一軒那家夥是散修出身,慣于放浪形骸,不拘小節,不打招呼就闖進房間裏的事……也是難免的。”楚涵陽說着說着便又開始含糊其辭。

楚雲卻是聽得一愣,因為他記憶中的戚一軒并不是楚涵陽說的那副模樣,他記憶中的戚一軒雖然确實很放浪形骸,但對“規矩”二字卻比人類自己還要講究,實在不太可能會做出不打招呼就闖進人家卧房的事情。

楚雲皺了皺眉,半信半疑地問道:“只是不打招呼就闖進房間這麽簡單嗎?”

“難道你覺得我和他之間還能有什麽不成?”楚涵陽摟住楚雲,一臉無辜地反問。

楚涵陽的元陽可是交待在楚雲的嘴巴裏的,楚雲自然不會覺得楚涵陽和戚一軒之間能有什麽茍且,而且就他們二人的往來和相處也能看得出來,二人不過就是熟識,與楚雲和楚涵陽之間的關系大相徑庭。

“……倒是也不可能。”楚雲撇了撇嘴,沒再追問。

三天後,賀懷仁終于和宋京文選好弟子,帶着八名弟子,搭乘天玑門的鳳尾船前往昆侖。

楚涵陽也沒再耽擱,拿出自己的那輛車攆,帶着楚雲和一幫妖獸,飛向了戚一軒、艾秉承等修士駐紮的那個小鎮。

路上,楚雲忽地想起自己好像自回到天玑門後就一直沒見到段子詹,但那家夥明明在兩年前就已經離開昆侖了。

楚雲随口将這件事問了出來,楚涵陽倒是一點沒有驚訝,仿佛對此事早已心知肚明。

“不回就不回來,天玑門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楚涵陽漠然說道。

“你好像知道他去哪了?”楚雲眨了眨眼。

“十有⑧九是投靠萬家了。”楚涵陽答道,“他在昆侖的時候,就和萬家那小子走得很近。”

“萬……萬新安?”楚雲挑眉問道。

“嗯。”楚涵陽點了點頭。

楚雲當即不再多問。

說起來,段子詹也算是個有骨氣的。在昆侖的那一年,他始終都沒去拜會楚涵陽,也沒去觐見鐘奎。一年期滿後,段子詹也沒有試圖在昆侖山裏繼續逗留,時間一到就立刻向戚一軒告辭,背着自己的靈劍,離開了昆侖。

楚雲本以為段子詹回了天玑門,但現在看來,段子詹的心思倒是比他想得複雜。

不過,按照人修的慣例,段子詹雖未拜師,卻是天玑門的內門弟子,無論走到哪都帶有鮮明的天玑門烙印。若他真的轉投他門,以後免不了要被千夫所指,萬人唾棄,被他投靠的世家仙門也不可能對他有多信賴。

但轉念一想,楚雲又想起人修還有一套把戲,可以避開欺師滅祖這個忌諱——聯姻。

只是段子詹早已聲名在外,天玑門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個喜歡男風的,他自己似乎也從不掩飾,萬家總不會用自家的公子哥去收買段子詹這麽個土包子吧?西南一角的小小方家都丢不起這樣的人,昆侖山的萬家應該就更加不可能這麽做吧?

這幾年,楚雲越發意識到,人修這邊對男風的态度遠不像戚一軒當年掌管的靈域那樣放縱随意,像戚一軒那樣公開擁男抱女的修士極其稀少,就算是已經很我行我素的楚涵陽,也不願将自己喜歡男人的事表露出來。

但另一方面,由于女修的數量整體上少于男修,高階女修的數量更是鳳毛麟角,又大多不願和男修相好,生怕會不小心受孕,毀了自己的修行。各大仙門世家更是将自家的女修當寶貝一樣仔細看管,嚴謹門下男修觊觎沾染。

這樣一來,衆多男修便只能在潔身自好、豢養娈童、收納凡女中三選其一。

但即使有着這樣的大背景作祟,修真界對同性相好的事也依然不甚寬容,同樣是供人發洩的鼎爐,男侍的地位遠不及女侍,更不存在男妻、男妾之類的頭銜。

也正因為這一點,萬家是絕不可能将自家兒子給段子詹聯姻的,別說萬家丢不起這個人,就算萬家舍得了臉面,那個被給出去的兒子恐怕也要以自盡來保全自己的聲名。

——說起來,段子詹對世家子倒是情有獨鐘呢!

楚雲想了想段子詹的經歷,不由得生出了某些惡意的猜測。

戚一軒等修士駐紮的鎮子距離天玑門并不算遠,不過大半天的工夫,楚涵陽便驅車趕到了那裏,在鎮子外面落了下來。

由于免不了要面對諸多修士,這些修士又打着清除妖患的招牌,楚涵陽便将金丹期的黃牛徹底打扮成了坐騎,還特意找了副馬鞍,修改了一下大小,套在黃牛身上。

楚雲沒讓這個鞍子浪費,下車後就抱着小狐貍坐了上去。

狻猊也想在黃牛背上搶個位置,被楚雲惡狠狠地一瞪,終是不得不放棄了這個念頭,轉身想讓楚涵陽抱它,也沒得到回應,最後只能跟着老猕猴一起,綴在了楚涵陽身後。

因不想太過招搖,楚涵陽收斂了自己的修為,落地後也沒去驚動鎮子裏的修士,帶着楚雲徑直去了戚一軒居住的那家客棧。

這座鎮子的所在地只是一處下等靈域,原本住在這裏的修士應以煉氣期居多,築基期的修士都寥寥無幾,但往鎮子裏一走,楚雲卻發現鎮上相當的熱鬧,修士的修為也比他預想的要高。

此時正值下午,太陽已經有些偏西,距離黃昏卻又尚有些早。很多低階修士都在街上擺攤叫賣,看到楚涵陽和楚雲走過來,有些修士還像凡人的商販一樣大聲地向他們兜售自己攤上的貨品。

這些低階修士有大半都已築基,一眼看去就是那種經常在外漂泊歷練的,并非這鎮上的常駐居民,很可能是收到了昆侖修士來此滅除妖患的消息才特意跑了過來,不知道是想跟在後面撿些便宜,還是單純地覺得昆侖來的修士更加大方,可以将自己手裏的存貨賣個好價錢。

楚雲正左顧右盼,懷裏的小狐貍卻忽然用神識向他說道:“這鎮子裏有大妖的味道,好像還是我的同族,也是個狐貍!”

作者有話要說:拜謝gezidu看官打賞的地雷!

☆、六八、妖獸

“別理,就當沒有發現。”楚雲撓了下小狐貍的脖頸,用神識回道。

許是察覺到身後的神識波動,楚涵陽回頭看了一眼楚雲。

楚雲馬上把頭一歪,作莫名狀。

楚涵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但終是沒有追問就将頭轉了回去。

楚雲其實也知道楚涵陽已經看出了什麽,最起碼楚涵陽肯定知道,自己和小狐貍等妖獸之間有着不為人知的交流方式。但既然楚涵陽不問,楚雲也樂得裝糊塗,省下編瞎話的力氣。

楚雲轉回頭,繼續左顧右盼地向街道兩邊觀望,暗暗尋找小狐貍所說的那個大妖。

但身形遠不像氣味那樣容易暴露,那個大妖現在也未必就在街道兩邊關注他們,楚雲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麽名堂,正好楚涵陽要去的客棧也已經近在眼前,于是便收回視線,跳下牛背,跟着楚涵陽一起進了客棧。

帶着靈寵出行的修士并不少見,客棧的夥計并沒有因為楚涵陽将一頭黃牛帶進大堂而露出絲毫的不滿,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問楚涵陽想要什麽樣的客房。

當然,這或許也和夥計的修為只有煉氣初期,而黃牛明顯已經結丹有關,

“有院子嗎?”楚涵陽問道。

“對不住了,前輩,院子都被包下了,但上房都還空着,您看……”店夥計忐忑地看向楚涵陽。

還沒等楚涵陽作答,旁邊便搶先傳來一個女修的驚呼,“天,那是狻猊嗎?!”

“閉嘴!”另一個男修的聲音馬上跟着響了起來,只是聲音很小且明顯帶着壓抑,似乎生怕驚擾到楚涵陽等人。

楚涵陽瞥了那二人一眼,見是兩個煉氣後期的年輕修士,穿着也極其尋常,便沒再理會,繼續向客棧的夥計說道:“去告訴那些修士,誰讓個院子出來,我十倍補償他的損失。”

“前……前輩……”店夥計不由目瞪口呆,露出一臉為難。

“爹,姓戚的既然讓你過來,難道還會連個住處都不為你準備?”楚雲插言道。

聽到楚雲這話,店夥計馬上眼睛一亮,“兩位可是姓楚,乃是一位戚姓前輩的客人?”

“嗯。”楚涵陽點了點頭。

“戚前輩早已為您訂下客院,請跟我來!”店夥計立刻笑逐顏開,換上輕松的神情,躬身請楚涵陽一行跟他前往客棧後院。

楚雲向楚涵陽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楚涵陽笑了笑,沒有說話,跟着店夥計走向後院。

進了戚一軒為他們預訂的院子,楚涵陽打量了一眼周圍,向店夥計問道:“戚修士可在?”

“回前輩,戚修士目前并不在店中,但與他同來的那位男侍卻在,用不用我幫您把他叫來?”見楚涵陽與戚一軒平輩相稱,店夥計的态度越發恭謹小心。

“不必了,他回來的時候,告訴他我來了。”楚涵陽拿出一塊中品靈石,扔到店夥計手中,“這裏不用你們派人伺候,我不召喚,不要過來。”

“小的明白!”店夥計驚喜地接住靈石,聲音都忍不住顫了一下。像他這種修為的修士,又身處下等靈域,很可能一年到頭都掙不出半塊中品靈石,楚涵陽的打賞,無異于一筆天降橫財。

楚涵陽擺手将店夥計打發下去,轉頭向楚雲說道:“你對戚一軒倒是比我還了解。”

楚涵陽說的無意,楚雲卻是暗暗一驚,努力咧了咧嘴,故作得意地笑道:“我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

“別得意了,我爹爹也一向覺得自己看人很準,到頭來還不是‘準’得一塌糊塗。”楚涵陽擡手給了楚雲一記響頭。

楚涵陽的這記響頭倒是讓楚雲放下心來,明白他只是一句調侃,并不是在懷疑自己和戚一軒有什麽關系。

楚涵陽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讓楚雲把幾只妖獸安頓下來,自己則在院子中間的石椅上坐下,假寐一般地閉起雙眼。

楚雲猜測他是在用神識探查周圍,不由壞心眼作祟,期盼楚涵陽的神識能與那只大妖産生交集甚至碰撞。

遺憾的是,楚雲的期盼終是沒能成為現實,一直到傍晚時分,戚一軒到訪,楚涵陽也沒能将小狐貍聞到的妖獸從鎮子裏逮出來。

“戚修士。”戚一軒剛一出現在院子門口,楚涵陽便睜開雙眼,起身相迎。

“抱歉抱歉,今天出去了一趟,未能迎接楚兄弟大駕,還望楚兄弟莫要見怪。”戚一軒一邊拱手,一邊快步走到楚涵陽面前。

“戚修士不必客氣,是我來得冒昧才對。”楚涵陽拱手還禮。

戚一軒卻沒有接着客套,雙眉一挑,故作不快地問道:“楚涵陽,多久了,你還是左一聲修士右一聲修士,是不是想和我割袍斷義,從此以後都不準備再叫我一聲兄弟了?”

楚涵陽臉上閃過一絲尴尬,輕咳一聲,卻終是改口,“戚兄多慮了,我不過是當年叫順了口,一時半會兒改不回來罷了。”

“當年不過和你開個玩笑,讓你叫我一聲前輩,你倒是記恨上了。”戚一軒眉眼一彎,半真半假地責怪起來。

“戚兄莫要誤會,我只是覺得,你我雖是故交,但你畢竟先一步成嬰,再以兄弟相稱,未免輕慢了戚兄。”楚涵陽一本正經地答道。

“楚兄弟就不必解釋了,解釋多了,可就是掩飾了!”戚一軒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說道。

——喂,你們這是在調情嗎?

楚雲抱着小狐貍,險些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心裏更是暗暗在“楚涵陽和戚一軒之間沒有關系”的“沒”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好在戚一軒和楚涵陽也沒在閑話上糾纏太久,很快便各自落座,說起了正題。

戚一軒今日出門還是為了尋找妖獸的蹤跡,但那些妖獸卻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從鎮子周圍銷聲匿跡,戚一軒只找到了一處已經被遺棄的營地,看痕跡,起碼有十來個妖獸曾在那裏聚集過,化形的、沒化形的都有。

最讓戚一軒感到擔憂的是,他找到了那處被遺棄的營地,卻沒從營地裏查出妖獸們的去向,顯然這些妖獸要麽持有人修的飛行靈器,要麽具有飛行能力,離開時全都直接騰空而起,這才沒有留下足印之類的行蹤。而就人修對妖獸的了解,這樣的妖獸,十有⑧九都是金丹期以上的修為。

戚一軒和楚涵陽交談的時候,楚雲不禁想起了藏在鎮子裏的大妖,不過這會兒他可不敢當着戚一軒的面再用神識和小狐貍交流,只能暗暗猜測那只大妖來到這處鎮子的原因。

但想着想着,楚雲便覺得無論戚一軒還是楚涵陽都忽略了什麽。

從妖獸的角度來說,人修的舉動才真的是莫名其妙。單從妖獸們沒有挑釁傷人這一點就知道,無論它們這幫妖獸聚在一起想做什麽,原本都是和人修不相幹的。所以,在人修想知道妖獸想做什麽的同時,妖獸們其實也很想知道人修要做什麽。

——等等,知道?

楚雲腦子裏忽地靈光一閃,想起了人修和妖獸的最大不同。

人修擅長借助外力,而妖獸則大多天賦異禀,很多人修需要通過使用靈器、法陣才能做到的事情,妖獸靠着天賦就可以完成。

比如,監聽,偵測,探查。

想到這裏,楚雲立刻意識到,或許妖獸們不是看穿了艾秉承的圈套才将計就計地捉走了兩名人修,而是他們在艾秉承定下計劃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一個人修想要探究另一個人修的秘密,或許需要使用很多手段,經過很大波折,可妖獸們卻只需要驅使低階妖獸或者普通獸族就可辦到——有幾個人修會在意牆角的一只老鼠,窗邊的一只蝴蝶,天上的一只飛禽呢?但就是這些不起眼的小東西,可以為妖獸們帶回他們想要知道的一切訊息。

楚雲立刻豎起耳朵,轉頭看向院子四周,但看來看去也沒看出有什麽特別的存在,想了想,便幹脆擡起頭,去天上尋找目标。

這麽一看,楚雲倒是發現了一點蹊跷。

雲層上隐約浮現着兩個黑點,雖然楚雲的視力已經大不如前,但還是根據那兩個黑點的移動軌跡判斷出它們其實是兩只大型鵬鳥,只是飛的太高,又藏身于雲層之上,這才顯得小而模糊。

一旁的楚涵陽和戚一軒也注意到了楚雲的舉動,不約而同地順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臉上的表情很快就從莫名轉成了驚疑。

戚一軒率先站了起來,身形一縱便飛上了天空,朝着那兩只鵬鳥沖了過去。

楚涵陽也跟着起身,但并沒有馬上去追戚一軒,而是将黃牛叫了過來,讓它守着楚雲,又神色鄭重地叮囑楚雲,“不要亂跑,老實在這裏等我!”

說完,楚涵陽才飛身而起,跟在戚一軒的後面,向天上的那兩只鵬鳥飛去。

看到身邊的兩名元嬰修士全都跑去追查天上的鵬鳥,楚雲不由扯了扯嘴角,心裏既郁悶又後悔。

楚雲可沒想幫楚涵陽等人追查妖獸,不過就是一時好奇,這才四處看了幾眼,沒想到楚涵陽和戚一軒竟會一邊閑談一邊關注他的動向,讓天上那兩個可憐蟲跟着暴露了出來。

——快跑快跑,若是你們被他們捉住了,我可救不了!

楚雲在心裏暗暗念叨。

就在這時,懷裏的小狐貍卻像是炸了毛似的忽地低吼起來,被楚涵陽叫過來的黃牛也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向楚雲身後。

楚雲趕忙轉過身來,發現院牆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名男子,白衣,白發,露出來的臉龐也白得如雪。

看到那頭白發,楚雲心裏便咯噔一下,再一看那白發下面的桃花眼,以及似笑非笑的薄唇,楚雲的腦袋便也跟着嗡地一聲,險些炸開。

——這人,竟然跟他認識的戚一軒一模一樣!

楚雲頓時有些發懵,心神也不由得有些恍惚,呆呆着看着牆上那人,不知所措。

“小家夥,你懷裏的那只狐貍可不是當靈寵的料,不如開個價,把它讓給我,你看如何?”牆上的那人打量了楚雲幾眼,笑眯眯地開口。

聽到這人說話的語氣,楚雲猛地一個激靈,終于回過神來。

這不是戚一軒,至少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戚一軒,楚雲肯定地想,雖然容貌一模一樣,但神态氣度卻是截然不同,戚一軒絕不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提出如此荒唐的交易,更不會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方式。

懷裏的小狐貍也再次低吼起來,似在提醒楚雲當心。

見楚雲沒有接言,牆上的那人眯起雙眼,明顯露出了不耐的神情。

楚雲不由一驚,但緊接着便心念一轉,掐住了小狐貍的脖子,同時朝着牆上那人吼道:“別過來,否則我弄死它!”

“喂——”沒等牆上那人給出反應,小狐貍便先惱火地叫了起來。

楚雲不敢用神識回它,只能用掐住它脖子的手指輕輕撓了下它的脖子,給了它一個暗示,讓它好好配合自己。

但這個動作同樣被牆上那人注意到了,馬上一聲輕笑,“喲,小家夥,你吓唬誰啊?”

“我可不是吓唬你,不信你就試試!”楚雲嘴上如此說着,手卻故意抖了起來。

“你覺得你會有那樣做的機會嗎?”牆上男子将自己的桃花眼眯成了兩條細縫,身形雖然未動,但下面的楚雲卻仿佛看到了一只作勢欲撲的狐貍,随時可能向自己發起攻擊。

然而楚雲還是感覺到他的顧慮,如楚雲猜測的,他似乎很怕傷到楚雲懷裏的小狐貍,否則也不會采用懷柔的方式和楚雲接觸,完全可以趁楚雲尚未注意到他的時候,将楚雲直接弄死,将小狐貍搶走。

和還是人修的戚一軒不同,這個有着戚狐貍容貌的家夥是一個真正的狐妖,而且還是元嬰期的大妖,只是修為比人修的戚一軒稍差一些,很可能和楚涵陽一樣剛剛晉升。

楚雲不會狂妄地認為自己能夠頂住一個元嬰期狐妖的攻擊,就算加上身旁的黃牛,也一樣不夠人家填牙縫的。但楚雲手裏有楚涵陽給他的示警玉牌,只要捏碎,就可以将楚涵陽召喚回來。楚雲剛才之所以抖動雙手,就是為了将這塊玉牌從儲物戒指裏拿出來。

狐妖沒有發現楚雲的小動作,但楚雲接下來要做的事,卻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避開它的注意。而且,就算楚雲捏碎了玉牌,楚涵陽也不可能馬上出現在他的身邊,他還是要獨自支撐一段時間,直到楚涵陽趕回。

楚雲目不轉睛地盯着牆上的狐妖,小心翼翼地尋找那個最合适的時機。

☆、六九、捕捉

楚雲是一點都不介意和這個狐妖消磨時間的,他相信楚涵陽不會讓他一個人在這裏待得太久,肯定會盡快解決天上的那兩只鵬鳥,趕回他的身邊。

但那狐妖也不是個傻的,同樣明白拖延下去對自己有弊無利,略一遲疑,便轉而向小狐貍說道,“小東西,別怕,自己過來,他不敢傷你的。”

“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憑什麽啊,”小狐貍卻是毫不客氣地回了他一雙白眼。

“憑……憑我是你的同族,”狐妖臉上很明顯地露出了惱怒的神情。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誰知道你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同族打得什麽主意!”小狐貍瞪眼說道。

楚雲一聽便覺不好。他這幾年寵小狐貍寵得厲害,雖不至于有求必應,卻也沒讓它受過半點委屈,平日裏脾氣上來了,連楚涵陽都敢吼上幾聲,而楚涵陽卻懶得跟一只未成年的狐貍計較,使得小狐貍日益驕縱肆意,逞起口舌之快來,比楚雲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眼前這個狐妖可不是聽不懂小狐貍吠叫的楚涵陽,小狐貍話一出口,狐妖便變了臉色,狹長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寒光,“你寧可跟随一個人類,也不相信你的同族?看來,你已經被人類馴養得忘了自己是什麽了!”

狐妖話音未落,楚雲就再顧不得什麽時機,咔嚓一聲捏碎了手中玉牌,同時用神識向這個狐妖發起了攻擊。

狐族可沒有什麽虎毒不食子的說法,別說是同族了,就算親子,若是遇到不可控的危機,母狐都會寧可親自把小狐貍咬死,也不肯讓它落入敵人之手。小狐貍現在明顯表現出對一個人類的信任和對同族的不信任,頓時讓眼前這個傲慢的狐妖生出了它已被人類馴化的判定,進而引發了殺機。

如楚雲擔心的一樣,他的神識剛一放出便與狐妖的神識碰撞在了一起,顯然兩個“狐妖”選擇了相同的攻擊方式——先用神識震懾對方,再用武力解決對方。

但這個狐妖卻沒想到楚雲竟會和他做出一樣的選擇,更沒想到楚雲的神識強度竟然和他不相上下,不由得習慣性猶疑起來,擔心楚雲是在扮豬吃虎,是那兩名元嬰修士誘騙自己上當的圈套。

楚雲拼的就是他這一刻的猶豫,神識放出的瞬間就把自己儲物袋裏的所有紙符全都掏了出來,一口氣向着狐妖砸了過去。

遺憾的是,楚雲的修為實在太低了點,紙符雖然全被拿了出來,但真正被靈力引爆的卻只有千餘張,又大多是火球術之類的低階靈符,即使同時爆發,也只是看着吓人,實際上卻很難對一個元嬰期的狐妖産生多少有效的傷害。

實際結果也正是如此,狐妖只是将體內的靈力向外一放,就将這些法術統統擋了下來,連衣服都沒沾到半點火星。

楚雲沒有再試圖使用靈器,一來他手裏就沒有強大到足以對元嬰修士造成傷害的高階靈器,二來他的靈力已在之前的靈符攻擊中消耗的七七八八,他只能繼續用神識牽制狐妖的行動,同時将戚一軒給他的那塊陣盤攥在手裏,準備在無計可施的時候将其啓動,充作最後一點掙紮。

但楚雲扔出的紙符卻徹底惹火了狐妖,不顧楚雲的神識幹擾,揮手将一股靈力砸向楚雲。

好在,楚雲的強大神識終究還是起了效果,狐妖的這股靈力在放出後便因為幹擾而偏了方向,終是與楚雲和小狐貍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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