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艾維

這樣欺淩弱者的情況并不是這所學校獨有的，事實上，雷歐力可以确定，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裏都存在着類似這樣的情況。

弱者被欺淩，強者視若無睹。

“為什麽新人中只有他……”被找上？

那一邊從單挑式對戰已經發展成為大混戰了，艾維，似乎也并不像他的外表那麽軟弱，但是——再如何厲害他也只有一個人而已……

“惹怒了教導暴力美學的戴麗雅老師一般下場都會很慘。”女孩放下抱臂的手，看向窗外：“時常會牽涉到整個班級。”

伴着一聲慘叫一個男生被扔了過來，女孩淡定地側了下身子，雷歐力趕忙伸手去攔，卻只拽碎了半片衣領。

男生撞碎窗子整個掉了下去……

慘叫聲經久不息……

這裏是五樓……

“會死吧……”伸手阻攔不及的雷歐力攥緊手上的碎步，扒着窗外往下看。

“不會，學校的醫療設施是世界頂級的。”女孩漠然掃掉落到自己桌子上的玻璃碎片。

“雷歐力不用擔心哦，那些家夥們其實是被戴麗雅老師吓到了，但又苦于沒有辦法發洩，只好找新人了。”叼着彩色棒棒糖的某個丫頭坐在窗臺上沖雷歐力揮手兩條小短腿還一甩一甩的，吓得雷歐力跟忙把她抱下來。

“很危險的！”某大叔說教。

“安啦安啦~”某個丫頭不是很在乎的揮揮手……

“……”這些家夥們。

“所以說呢，不過是一群沒用的家夥罷了。”小丫頭如此做着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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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混戰的結果算是兩敗俱傷。

其中，艾維傷得最慘，衣服破了，頭發亂糟糟的黏在臉上，臉上是半幹涸血跡，還有部分順着臉頰往下流，看不到傷口，估計是藏在頭發裏。

原本桌子上被碼得整整齊齊的書本紙頁此時散落了一地，眼鏡也碎了……

早上第一節是烹饪課程。

鈴聲響起，學生們拿着烹饪課的書本陸續往外走，只留下一地狼藉。

“雷歐力~”小女孩站在門口沖雷歐力揮手。

雷歐力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拒絕了：“你先走吧。”

“那雷歐力你要快一點，遲到了可不好哦。”小女孩這麽說着，自個兒蹦蹦跳跳的走了。

艾維蹲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半眯着眼睛，一手捂着額頭一手滿地的摸眼鏡。

“喂，沒事吧？”伴随着這個聲音出現的是一只寬厚的大手，手心帶着薄薄的繭子。

艾維知道這個人，這個人跟他一樣是新來的學生……艾維撿起碎了一半的眼鏡，戴上，冷淡的看了雷歐力一眼。

然後徑自繞過伸出手的人，自顧自的撿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書。

雷歐力愣了愣，蹲下身子幫他一起撿。

豈料艾維将手上的書放回到桌子上，然後繃着一張臉走過來，劈手奪過雷歐力手裏的書。

“喂！你小子不要太嚣張！”皮耶多皺着眉頭，一把拉過雷歐力。

艾維看也不看他們，自顧自的去拿掃帚清掃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是想幫你好不好？！”皮耶多盯着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

“你是想幫我嗎？”艾維停了手中的動作，沒有理皮耶多只是看向雷歐力。

那副碎了一半的眼鏡後面的眼鏡澄澈澄淨，那張稍稍帶着些稚氣的臉龐上确實很認真的神色。

雷歐力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

“如果你真的想幫我，為什麽剛剛一直袖手旁觀？”少年微微笑了笑，問題犀利。

“你——”皮耶多已經撸了袖子想要揍他了被雷歐力攔住。

“僞善。”艾維淡漠的移開視線，抽出要帶的書繞過雷歐力和皮耶多徑直走了出去。

雷歐力和皮耶多匆匆趕去烹饪課教室，所幸老師還沒到。

學生們三三兩兩的站着，交談着什麽。

教烹饪課的老師是個胖胖的男人，身上帶着甜甜的糖果味。

“今天，我們要學的是簡單的糖果制作……”

雷歐力一邊提心吊膽的聽着課，一邊回憶着東巴大叔橙汁的恐怖效果……

出乎意料他的是，老師教的糖果制作過程居然很正常……冰糖加少許水，加入蘋果汁，小火熬至黏稠……

唔，看着做出來的各種形狀正常的糖果，雷歐力覺得好不可思議……

原來我也能做出正常的東西……只是不知道效果……大叔正感動着，冷不防皮耶多走過來拈了一粒扔進嘴裏。

雷歐力阻止不及，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看。

盯得皮耶多都不好意思了，暗自思忖，難道是本少今天特別帥氣……

“有副作用一定要及時告訴我。”良久，雷歐力拍拍皮耶多肩膀丢下這麽一句徑自離開。

“啊，啊？”

“我建議你有時間去醫院做下檢查。”走出烹饪教室的門，雷歐力想想還是這麽告誡了一句。

“……”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麽狀況……皮耶多默默地抑郁了。

艾維的那件事情，雷歐力以為至此，這事算是結束了。

但事實卻并非如此。

或者更确切的說，上次的欺淩事件，僅僅只是一個開端。

桌肚裏被塞進各種垃圾。

一個人走路的時候也會被有意無意的沖撞。

課桌上被畫得亂七八糟，甚至寫上各種辱罵的話。

書籍紙筆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

正在看的書被搶走，然後一群人傳來傳去……

只要稍稍注意就可以發現艾維現在的糟糕狀況。

一個人被欺負似乎真的不需要太多理由，一群人欺負一個人似乎也不需要太多理由。

我看他不順眼，這樣，似乎就足夠成為毀掉某一個人的全部理由。

艾維的臉開始板起，不再是之前那麽一副呆呆的好學生模樣。

但這樣的轉變于他目前的被欺淩的狀況卻沒有絲毫的好轉。

而班上的同學對這樣的事情采取的也是圍觀态度。

老生習以為常，新生明哲保身，老師們更是抱着看戲的态度。

但漸漸的，有些人開始不滿，但原因也只是——

“他們打算玩到什麽時候？”女生a坐在桌子上甩着腿一邊翻看雜志一邊無奈的問。

“大概是覺得上次丢了面子，希望那孩子主動退學吧。”女生b翹着二郎腿嗑瓜子。

“天天這麽鬧真是無聊。”女生a嘆息。

“我也覺得。”女生b涼涼的附和。

“那些家夥們不能成熟一點嗎說起來。”女生a無奈的合上雜志，繼而，驟然起了興致般的坐直身子：“說起來，如果這家夥退學，那麽是這學期的第幾個了？”

“大概，第十三個……？”女生b摸着下巴，不确定的思忖着，然後：“不過還不确定呢，這個新來的孩子看起來脾氣挺犟。”

女生a将雜志扔到一邊，笑眯眯的湊到她面前：“要不要打個賭？我賭他三天內退學。”

“哦？”

……

…………

艾維·視角

打開儲物櫃，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掉了下來，臭襪子，喝掉的飲料罐，沒吃完的早飯，草稿紙，甚至還有一只不知從哪撿來的破鞋。

側開身子，看着那些東西掉落了一地。

自己的衣服和書本已經不知去向。

跟那些幼稚的家夥又打了一架，沒贏，不過也沒輸。

稍稍有些受傷慘重。

渾身是血的走進教室，大家都漠然的趕着自己的事情，這樣也好。

不過那個大叔看過來的眼神讓我有些暴躁。

又打架了，挂彩回來，貌似我已經在不良少年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苦中作樂的想體力和格鬥技巧有所進步也算是可喜可賀。

某個大叔臉的家夥不知所謂的前來搭話。

無視之。

某大叔臉的家夥頹廢離開。

桌子上留着一些藥瓶。

那個不知所謂的家夥。

某日。

默默地從圖書館将書本抱回教室。

“嘩啦——”書本落了一地。

“啊哈？抱歉，我趕時間！”金發的男孩子抓着腦袋不好意思的笑着，然後一邊道歉一邊踩着一地的書本走了。

默默蹲下身子，去擦那些印在書本上的灰色鞋印，但是很糟糕的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艾維擦了一會兒，就拿着那本書發呆，眼睑微垂。

其實剛剛的道歉無論是自己還是那個金發的男孩子都知道無非是些表面工作，這大半個月以來基本上都是這種狀況。

啊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這麽小氣嘛！

借用一下又不會壞掉！

喲喲~生氣了要打架嗎！

這樣的話……已經聽得他都麻木了。

其實，今天他算是最後一天了吧，只是，居然還是出現這種事情，少年這麽想着秀氣的眉頭皺了皺。

一些細碎的聲音，有人蹲下身子幫他把地上散落的書一本本的撿起來。

看過去，是哪個跟他一樣的新生。

“那個……你沒事吧？”

接過書本，艾維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沒有道謝，不過難得的也沒有出言諷刺，只是轉身走了。

“喂！我是真的想幫你。”某個大叔臉的家夥這麽說了。

抱着書的艾維頭也沒回的往前走，繞過了走廊。

他微微看向天空，推了推眼鏡，背部挺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