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各就各位

出現在藍珈面前的是一個同盟軍人，清瘦挺拔的身軀被筆挺的軍裝所包裹，豔麗的容貌難掩渾身透着的精幹。

從陽光開朗的少年到不得不成為生育工具的人魚，盡管有着愛的名義卻也過于殘忍。如今褪去過去所有的不堪與無奈，重新屹立的林普不禁讓藍珈刮目相看。他适應得很好。

“艦長閣下，冒昧來訪，打擾了。”

林普的态度讓藍珈吃了一驚。記得當初在聯邦他和慕覓琮去探望林普，見到的是個實實在在的冰美人，那是一種将自身與他人隔絕起來的冰冷，和周圍格格不入，所支撐他的不過是心中的不甘罷了。

現如今藍珈本以為他會因為恢複本來面目而連帶着重現那開朗的性格，雖穩重有餘仍不失活潑輕松。

到底還是他過于天真，經過那些事，所有的人再也回不到最初。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厭惡人魚的一切，心劇烈地疼痛起來。

包括他自己在內也早已經變得面目全非。過去的記憶甚至變得模糊起來，用不了多久，他想，他會慢慢忘記在地球上的回憶，踏踏實實做個聯邦人。這也是件好事吧，人總是要學會往前看，因為無法回頭。

藍珈很快理好情緒，微微一笑，态度可親，“請坐，林學長，許久不見，如今看來你過得挺好。”

“是的。”林普嘴角上揚，打破了那嚴肅的氛圍。“托你的福，我還有機會走上戰場。”能夠替父親報仇。餘下的話他沒有說出口，藍珈卻心知肚明。

藍珈沉默一會，慢慢說道：“我不在乎你有什麽目的，我想知道的是，你會不會忘記曾經身為人魚的日子，你怎麽看待這件事？”

林普面色大變，他從座位上站起來，險些撞翻手邊的杯子。

藍珈沒有阻攔他，徑自坐着看他發洩心中的不滿。

“我怎麽能忘，為什麽要忘記……”

一陣歇斯底裏的咆哮過後，林普突然笑了，眼中還夾雜着未曾退卻的兇光和怨恨，這情景着實詭異。

他一步步湊近藍珈，雖慢實快。當衣領被他捉住的時候，藍珈還在想他是不是太過于冒險了。實在不是他故意要戳人傷疤，而是個人的力量過于渺小，他需要盟友，能夠站在人魚的立場上做事，為他分擔一些壓力，不求他維護蒂諾族的利益，只要肯護着人魚就行。讓人魚有力量成長壯大起來。

慕覓琮雖然能夠做到，并且一直在做，但不知怎的，藍珈慢慢開始舍不得他如此辛苦，有些心疼他，不過他嘴上卻是不會承認的。

而像林普這種經歷曲折且有抱負的人物是最佳選擇，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

“你冷靜一下！”關鍵時刻藍珈只好這樣說。

林普竟然聽話地松開他，但距離卻沒有縮短，兩人鼻尖幾乎挨在一起，藍珈強忍住退縮的沖動，他不能夠退，否則就失去了談判的餘地。

“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麽的感激你，蒂諾族，呵呵，就是這個玩意讓我變得人不人，魚不魚的，到頭來我還是要感謝你。”林普說着就陷入了回憶之中。

藍珈真的後悔了，沒想到林普對蒂諾族有這麽複雜的感情，他是不是沒有找對人，話說按照這種說法，他也應該怨恨蒂諾族才對，憑什麽要讓他承擔這麽重大的任務。

“我理解你的感受。”藍珈只能幹巴巴的說出這句來。聽林普的口氣，似乎他知道不少有關人魚和蒂諾族的內幕，希望這樣說能夠挽回些什麽，其實他也很無辜。

他垂下頭順手撿起林普激動之下掉落地上的東西，那是一個小小的電子相冊，裏面裝的是人物影像，比紙張方便太多。

他點開開關，封面是兩個小小的孩子，其中一個有稚嫩的魚尾，另一個孩子緊緊擁着他，笑得燦爛。

“這是你的孩子？”藍珈明知故問，因為要上戰場而帶在身邊承托着思念的美好相冊讓藍珈相信他沒有選錯人。

林普若無其事地接過相冊收進懷裏，“沒錯，他們的存在能夠提醒我永遠不要忘記過去，凡是害我變成這樣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明明是色厲內荏，還偏要強詞奪理。藍珈并沒有揭穿他。他分明看到照片上林普抱着孩子笑的溫柔，那是裝不出來的，到底他還是愛着孩子的。

藍珈面色一整，嚴肅道：“蒂諾號歡迎你，指揮官閣下，期待你早日結束戰争。不介意的話，請允許我帶你參觀一下蒂諾號，畢竟這裏是你的主戰場。”

整個過程很順利，臨走的時候林普悄悄對他說：“在此之前我已經拜會過慕覓琮，他看起來很喜歡小孩子。”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瞥了眼他的肚子。在藍珈的不自在中大踏步離開。

藍珈心中明了，這是林普因為他用孩子作為勸說理由而對他進行的小小報複，只好一笑了之。

晚上的時候，慕覓琮聽他說起林普來訪的事情，并沒有否認。交談中卻告訴藍珈，林普的野心不小，他的丈夫身份特殊，又十分強勢。但對林普卻是極好的，幾乎稱得上是有求必應，所有必定是他最強的助力。

聯邦和同盟人才濟濟，林普能夠從中脫穎而出，怎麽可能是簡單角色，他現如今分明是在積極拉票，能夠得到藍珈這位艦長的認可，他的指揮官仕途比別人要坦蕩太多。

藍珈卻不肯想太多，與其交給其他陌生人，倒不如林普讓他信賴。并且他本身能力出衆，缺的只是機會，至于以後他管不了這麽多。

兩人說起外面的戰事不由讓人緊張起來，見他悶悶不樂，慕覓琮換了話題。

“我最近忙于人魚的事情，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藍珈瞪他一眼，“你幼不幼稚！快說。”

“好，我說。”慕覓琮投降。然後輕輕一拉藍珈的胳膊将他圈在懷裏，藍珈掙紮兩下見沒有用也就不再做無用功。

自從恢複藥劑出現後，形勢一片大好，改造人魚的申請激增30％，預計未來幾年誕生的嬰兒會增加很多。這在過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很少有人樂意被改造成人魚。原本聯邦所擔憂的嬰兒出生率下降，人口降低等危機并沒有出現，這實在是出人意料。

同時也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人魚能力提升不再像過去那些柔弱，聯邦有人提出要削減開支，減少人魚的福利。大多數人雖然感覺突兀，但仔細一想卻也很有道理。不過有些人魚早已經習慣了原有的生活，或者說有些人因為貧窮或者懶惰主動申請成為人魚，如此一來完全打破了他們的如意算盤。

藍珈抿抿嘴，這種事情并不奇怪，以前也有過人因為可以領到大筆的救濟金而不肯去工作的。

藍珈由此想到了自己的薪水，勉強還湊活，但要像個男人那樣養活慕覓琮就有些困難啦，誰讓他是個研究狂人，要買很多工具材料，花錢如流水。他在考慮要不要向聯邦和同盟收取一大筆戰艦使用費、維護費還有人員培訓費。

見他面色不虞，慕覓琮好心安慰他，“你放心吧，恢複藥劑的價格定得雖然不高，但用的人多，我們在裏面占了股份，那可是很大一筆財富。”

藍珈聽的是目瞪口呆，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還以為……你只是個研究狂人。”不懂得賺錢和養家。剩下的話并沒有機會說出口便被溫柔地覆蓋，面前一張放大的俊臉，唇齒相依間告訴他閉上眼睛。

藍珈沒有拒絕，他想起白天的事情，鬼使神差地在腦子裏刻畫他和慕覓琮的孩子應該長得像誰多一些。

“你在想誰？”身上的男人對于他的走神顯然很不高興，加重了雙手的力道。藍珈感覺渾身像是冒了火，他扭着身子下了鄭重的決定。

“我們要個兒子吧，最好是像你那樣聰明。”

慕覓琮顯然被鎮住了，他心中驀然現出一條活潑的小人魚，斷然以行動否定。“不，還需要多幾個，人魚也要。”

藍珈正為方才的言行而倍覺羞恥，聞聽此話大怒，當他是豬啊。可惜力量太弱連人帶話統統被鎮壓，再無翻身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