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倒V）

江小築被留在了孟家,用自己獨制的藥幫着孟玲珑吊着命,而孟家的人,能出動的,都已經出動去幫着孟玲珑找那還魂草了。

江小築看着床上的孟玲珑，現在她一天裏面只有很短暫的時間能夠恢複意識，睜開眼看看床邊,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之後,又絕望地閉上了眼。而她清醒的時間，也随着日子的推移,一點點地減少。

或許還是死了吧。索性倒也痛快。有時候江小築會忍不住這樣想。

出門的時候，看到站在門口的何彥豪,江小築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一切的事情都是由這個男子惹出來的，可是他卻什麽都不知道,說到底，他只是愛了一美好的女子，那個女子也值得他愛，可是他不知道，他根本就不該愛。

他又做錯了什麽？

這幾日，何彥豪總是來回的不斷地奔跑，白日裏四處地去尋找還魂草的下落，卻總是能夠在入夜了趕回來，只是希望每日都能夠看孟玲珑一眼。

江小築看着站在門口的何彥豪，突然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愛情明明是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卻總是會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成為了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的毒藥。

何彥豪朝着江小築一點頭，就進了孟玲珑的房間。床上，孟玲珑并沒有醒過來，一直都閉着眼，何彥豪拉起了孟玲珑的手，小聲地說着話：“我今日看到城外有一處的風景極美，等你好了，我帶你去。”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很溫柔。他的世界裏，只有這個即将成為他妻子的女子。

躺在床上的孟玲珑沒有張開眼，眼淚卻已經流下來了。

這個守在她床邊的男子是這樣的好，就像孟拂衣說的，嫁給這樣的男子，并沒有什麽不好。只是，她卻不愛他，無論他再好，她也不愛他。因為不愛他，因為愧疚，孟玲珑更加不能釋懷。

何彥豪小心地幫着孟玲珑擦着眼淚。“怎麽哭了？放心吧，你一定會好的。”

孟玲珑的病一日比一日重，終于有一天，江小築對着站在門邊的何彥豪說道：“何公子，放棄吧。”

門口的何彥豪一震，轉頭看着江小築，似乎不明白江小築再說什麽。

“你和孟小姐有緣無分，若你還想給孟小姐一線生機，請你現在就放手吧。”江小築看着面前的何彥豪，平靜地說道：“你若能放手，孟小姐或許還有救。”她根本就不愛你，是你的愛，困死了她。

這句話，江小築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何某不知道江大夫說的是什麽意思。”何彥豪的語氣變得冷冰，眼睛只瞪着江小築。

“我能夠救孟小姐，但你必須立刻推掉這次的婚事，從此和孟小姐再無來往。”

“荒謬！這事絕對不可能！”

江小築看着何彥豪，皺眉說道：“若你真的愛她，就放了她，只當是救她一條命。”

“何某已經說過了，這事絕不可能！”這樣說着，何彥豪轉身就要進孟玲珑的房間。

江小築站在門口，對着何彥豪的背影說道：“孟小姐根本就不愛你，她這病就是因為這場婚事才起的……”

“行了，我不想聽！”何彥豪一轉身，關上了房間的門。

江小築站在門外，不再說話。

何彥豪看着床上的孟玲珑，雙手緊緊地抓住她的手，盯着孟玲珑的面容，一遍遍地說道：“‘他’說的不是事實對不對？我不相信！你明明答應了婚事！”

執念，往往只是一瞬間。

何彥豪從此不再盲目地尋找還魂草了，卻日日守在了孟玲珑的床邊，徹底将還魂草的事情交給了自己的手下，只是一遍遍地問着不省人事的孟玲珑：“‘他’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你愛的是我對不對？若你不愛我，你愛的又是誰？”

終于有一日，孟玲珑似乎突然好轉了，醒了過來。何彥豪很驚喜，扶着孟玲珑坐了起來。

“何公子……你能扶着玲珑出去透透氣嗎？”

那日的孟玲珑身子真是好，竟然還能下地走路，只是何彥豪怕她太累，只許她走了一會兒，便坐在園子裏面休息。

孟家都因為孟玲珑醒過來這件事兒開心，只有江小築知道，孟玲珑的壽命已經走到了盡頭，若還是找不到還魂草，怕是過不了今晚了。

“別想太多了。”沐依然站在一旁，緊緊地握住了江小築的手。

“……”

奇跡出現的時候總是讓人覺得措手不及，就在那天傍晚的時候，孟家的下人一路風塵的趕回來，竟然帶了還魂草回來，孟拂衣竟然真的為孟玲珑找到了還魂草。

孟家的老爺夫人簡直喜極而泣，根本不敢相信奇跡真的就在自己的身邊。

可孟家的下人同時也帶來了一個消息，這還魂草，是用孟拂衣的命換回來的。

孟拂衣雖然采到了還魂草，卻也在采摘的時候不勝跌落山崖，終于在今日，重傷不治，在路上離開了人世。

孟家的人雖然悲傷，但此刻更重要的是救孟玲珑的命，連忙将還魂草給了江小築，請她救孟玲珑一命。

還魂草是一個藥引，也不需要熬制，只要配着藥生吃就行了。江小築拿着那株還魂草進了孟玲珑的房間，不說話。

此刻還魂草就在自己的手上，可江小築卻知道，這還魂草的藥效，已經沒有了，即便能救孟玲珑一名，救回來的，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孟玲珑看着江小築手裏的還魂草，卻笑了。

“拂衣呢……”她開口，問。

“拂衣小姐或許正在回來的路上。”江小築說道。

“拂衣不會回來了。”孟玲珑卻這樣說。

“……”江小築不回答，她不想欺騙，卻也不想說實話。

孟玲珑笑得很美。“江大夫……你有喜歡的人嗎？”

“……”江小築依然不回答。

孟玲珑閉上眼，也不管江小築是否回答，繼續輕聲說道：“喜歡的人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會感到很溫暖，即便或許你根本看不見她，但你也能夠感覺得到。當她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就會感到寒冷……那是誰也無法在溫暖你的寒冷。”孟玲珑緊緊地握着手裏面的還魂草說道：“拂衣走了……今日一早就走了，我感覺得到……因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寒冷了起來……她已經不會回來了……其實……我寧願她不愛我……至少，我還能看見她……”

孟玲珑不再說話，江小築看過去，只看見孟玲珑手裏緊緊握着那株還魂草，已經永遠都不會說話了。

客從遠方來，贈我漆鳴琴。木有相思意，弦有離別音。終生執此調，歲月不改心，願作陽春曲，宮商長相守。 鳳求凰

江小築沒有從孟玲珑的房間裏面走出來，在外面的何彥豪只聽見孟玲珑的房間裏面有琴聲傳出來，是那曲他第一次見孟玲珑時候，她彈的鳳求凰。他突然感覺到了什麽，沖進了房間，之間孟玲珑手裏握着那株還魂草，安靜地離開了。

窗口的江小築正坐在那古琴前面，面無表情地彈奏着鳳求凰。

凰已經離開，徒留下那鳳，從此千年歲月孤單只影，又有什麽意義呢？

一曲完畢，江小築轉身朝着門外走，這裏已經沒有她留下來的意義了。

“你為什麽不救她？”床邊的何彥豪靜靜地站着，沒有轉身，他這樣問着，聲音中滿是怨恨。

“不是我不救她，而是我已經沒有能力救她了。”江小築冷冷地說完這句話，就走出了門外，門外，沐依然已經等在那裏了。她拉起了江小築的手，淡淡說道：“回去吧……”

江小築轉身看了一眼那房間，回頭跟着沐依然走了。

“……”沐依然拉着江小築安靜地離開，院子裏孟家的老爺夫人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當下已經嚎啕大哭了起來。江小築不說話，可是沐依然又怎麽會不知道她？

這麽多年了，這麽多世了，哪一世的她都一樣，冷面心善，總說着人命的事她毫不關心，其實她哪裏能不關心？

“即便是這樣，我也是羨慕她的。”身邊的江小築卻突然這樣說。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們身邊的沐依然卻已經知道了。

“娘子怎麽去羨慕別人呢？”她更加用力地去抓住江小築的手。“娘子已經有我了，我比孟拂衣愛孟玲珑更加愛你。”

江小築卻愣了，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沐依然。

“你說……愛……我？”江小築是不相信的，雖然從小一起長大，聽沐依然喊自己娘子無數聲，但是江小築畢竟從來不曾往這方面想過。兩個女子之間，怎麽能夠說愛呢？

若是沒有遇見孟玲珑和孟拂衣這件事，江小築定然是覺得沐依然在開玩笑，根本不會想到別的地方去，可是親眼看過了孟玲珑和孟拂衣的愛情，卻讓江小築對沐依然的這句話無視不起來。

愛？

怎麽可能？

沐依然停下來，看着江小築的眼神深邃，帶着絕望的悲傷，她說：“我當然是愛你啊，從你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就已經愛你了。”

“……”

“……”

“沐依然，你騙鬼吧？”

騙鬼的，絕對是騙鬼的。

作者有話要說：打滾求留言，最近這麽 勤快，難道不應該有點獎勵咩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