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下)
當了團參謀長特別助理的郭笑天,每天能接觸到的信息更多了。很多秘密等級的電文,郭笑天都可以看到。
在瑞金學習時,李然曾經安排郭笑天學習了國民黨黨史。但是,由于時間太匆促,郭笑天對目前所有軍閥、派系的鬥争,還是有些雲裏霧裏。
郭笑天結合內參和一些秘密等級的電文,仔細研究下來,對國民黨內的內鬥,雖然不能全面把握,好歹有了直觀的認識,比在瑞金時聽着老師講大書要好多了。
比如現在,別看圍剿中共取得了勝利,晉綏軍與中央軍卻是面和心不和,閻錫山雖然在日本人、共産黨、蔣介石三方勢力面前選擇了蔣介石,但是閻錫山是不可能把老家拱手交給中央軍的。
幾個月的圍剿下來,國軍最大的收獲就是把紅軍又打回了陝北,有前幾次圍剿吃虧的血淋淋例子,大家都縮着腦袋滿足現狀,沒有人提出繼續推進、圍剿陝北蘇區。
沒有作戰任務,中央軍的大批人馬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在山西駐紮下來了。
閻錫山心裏很不是滋味,雖然明明知道蔣介石這個時候內憂外患,絕對沒有精力對付自己。但是,看着中央軍就這麽在自己枕席之側,實在不是個辦法。
就在閻錫山坐立不安的時候,粵系軍閥陳濟棠與新桂系聯合起來,舉兵反蔣。兩廣成立“軍事委員會”和“抗日救國軍”,以陳濟棠為委員長兼總司令、李宗仁為副總司令,進兵湖南。
蔣介石随即派兵防禦,他聽取了擔任山西剿匪軍總指揮的陳誠建議,為防止閻錫山病急亂投醫,跟着粵系和桂系造反,進駐山西的中央軍只留下了三個師,其餘部隊撤回原駐防地。
郭笑天聽聞粵系造反的事情,心裏暗暗高興了一下,不管怎麽說,陝北根據地的紅軍暫時安全了。
很快,楊誠的炮兵1團跟着師部又撤回了洛陽。
不打日本人、不去剿共,回到洛陽的炮兵1團又開始了平時訓練,周末接待熱情的高校學生和地方文藝團的安逸生活。
兩廣的事情愈演愈烈,郭笑天卻越來越看不懂了。
夏天來了,天氣很熱,郭笑天一個人坐在宿舍門口發呆。其實郭笑天寧可去辦公室看看材料,但是今天是周末,一個人周末去辦公室太引人注意。
細節決定成敗,不能留下一丁點令人懷疑的尾巴,郭笑天時時都在提醒自己。
最近孟七終于成功的讓楊誠答應教他拳腳,孟七一定是拖着楊誠到哪裏“練武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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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一個士兵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
郭笑天看着來人。
“郭參謀,電話,南京來的電話!”
郭笑天站了起來問:“誰找我?”
“南京湯山炮兵學校,鄒校長。”
鄒東找自己幹什麽?郭笑天雖然感到疑惑,還是跟着士兵往辦公區去了。
郭笑天拿起了話筒:“鄒校長?”
“哈哈,叫虎子哥!”鄒東爽朗的聲音出現在電話的那一頭。
郭笑天從善如流:“虎子哥。”
鄒東說:“安之啊,穆白不在,我跟你說也一樣。那個兩廣的事情,哎,你那邊說話方不方便?”鄒東忽然聲音低了下來。
郭笑天看了看四周,說:“方便,今天休息,辦公室就我一個人,通訊兵剛才出去了。”
鄒東放心了,低聲說:“兩廣打着抗日的旗號,蒙蔽了一大批不明真相的人。據說,這個事情,共産黨也攙和了,他們在操作示威游行。文化界和新聞界現在是一邊倒,都說新桂系值得同情。我呸!”
郭笑天默默的聽着。
鄒東說:“等穆白回來,你告訴他,又有人要采訪東北軍了,我這邊已經回絕了幾個了。萬一,我是說萬一,火要是燒到了你們那裏,一定要克制啊,沉默是金,切記、切記!”
郭笑天說:“您放心,我一字不漏的轉告。”
“那就好。怎麽樣,最近跟着你們團參謀長後面,學到了什麽了沒有?”
郭笑天小心措辭應答着,心裏很是奇怪,鄒東今天對自己的态度,也太親近了吧?
兩個人閑扯了一會,就挂了電話,挂電話前,鄒東還叮囑他注意身體。郭笑天覺得邪乎的很。
既然答應了鄒東一字不漏的轉告楊誠,郭笑天晚飯前就去楊誠宿舍看了看,估摸着這個時間,楊誠和孟七也該回來了。
誰知道過去一看,楊誠宿舍大門緊鎖,郭笑天只好往回走。郭笑天看看天色,離晚飯時間還早,想想又繞回了宿舍。
才走到宿舍門口,發現楊誠和孟七竟然站在自己宿舍的門外。
孟七一把拉住了郭笑天,說:“哎呀,安之,你跑到哪裏去了,我們等你好一陣了。剛才團座打發我去食堂找你,我說才四點多,怎麽可能去吃飯了。快,老實交代,去哪裏了!”
郭笑天沒有回答孟七的問題,說:“七哥,你找我有事?”
孟七迅速擺出太極拳裏起勢的造型,說:“賢弟有禮了,為兄來跟你切磋幾招。”
楊誠走過去,啪的一巴掌甩在孟七腦門上,孟七一個踉跄,差點摔個狗吃屎。
孟七怒了:“你大爺的,偷襲!”随即看到楊誠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連忙說:“偷襲得好,偷襲成功,偷襲萬歲!”
郭笑天忍不住笑了。
孟七給楊誠一巴掌甩過以後,不敢再胡鬧,對郭笑天說:“安之,把軍裝換下來,我們去城裏吃飯!”
孟七邊說着邊把郭笑天往宿舍推,看着孟七有進門觀賞郭笑天換衣服的意圖,楊誠忍不住了,楊誠屈起手指在孟七頭上敲了一下,說:“站好了,立正!”
孟七下意識的就站成了軍姿,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說:“團座,我幹麽要立正?”
楊誠又在孟七頭上敲了一記,丢了一句:“因為你笨。”
孟七開始鬼嚎:“我一點也不笨,我要是笨,都是給團座你敲的,我又不是木魚!”
“你說我是和尚?”
“沒、沒、沒,團座英俊潇灑,全天下男人都是和尚,您也不是。哈哈,哎呦——別打了,救命啊!安之,安之,你大爺的,你是換衣服還是繡花,怎麽還不出來,你七哥要死了——”
郭笑天跟着楊誠和吵吵嚷嚷的孟七,去了城裏一家特色驢肉館。
楊誠要了樓上一個小包廂,三個人上了一桌子好菜。
孟七咂咂嘴,說:“團座,這麽多好菜,來點酒壓壓呗?”
楊誠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說:“不行,明天是周一,早上有晨練。”
孟七晃晃腦袋,咕哝:“天天早上都有晨練。”
楊誠端起茶杯,說:“我們以茶代酒,敬安之!”
孟七也端起了杯子。
郭笑天面色迷惘的端起杯子,說:“敬我?為什麽?”
楊誠看着郭笑天,笑着說:“安之,今天是你生日!”
他的生日?郭笑天才想起來,自己的資料上,填寫的是李然給自己定的生日——七月十七號。
郭笑天真實的生日不知道是哪一天,那個時候,除了自己,上面還有一個不懂事的姐姐和牙牙學語的哥哥,大哥郭大栓一個人帶着三個毛孩子,能把郭笑天養大就已經很不容易,誰還記得什麽生日!
郭笑天露出笑容,說:“我都忘了,謝謝你們!”
在楊誠的堅持下,三個人敞開肚皮吃了很多菜,滴酒未沾。其實楊誠蠻向往郭笑天醉酒的,喝醉了正好吃掉!不過,吃完以後就沒那麽容易收場了。楊誠在心底鄙視自己的不争氣,把郭笑天這樣那樣的遐想,還是回宿舍躺在床上繼續吧。
三個人回到駐地已經很晚了,孟七由于是楊誠的通訊員,宿舍就在楊誠宿舍的旁邊,郭笑天住在公共宿舍區,離他們有一段距離。
楊誠讓孟七一個人先回宿舍,自己跟着郭笑天到了他宿舍。
由于楊誠這段時間一直表現很好,這都大半年下來了,郭笑天也刻意忘記了龍門石窟的一幕。
兩個人坐在郭笑天宿舍裏,郭笑天想起白天的電話,說:“穆白,你哥今天打電話過來了,你不在,他讓我聽的電話。”
楊誠點點頭。
郭笑天把鄒東的叮囑說了一遍,疑惑的問:“兩廣的事情,怎麽鬧得那麽兇?為什麽你哥說共匪也攙和進來了?共匪都給我們打回陝北蘇區去了,還能起什麽風浪?”
楊誠說:“我黨內的派系一事,你可能接觸得不多,哪天有空,我給你講講。這次粵系和新桂系勾結在了一起,粵系和新桂系不同,桂系三雄李宗仁、白崇禧、黃紹竑都不是簡單的人,這次粵系的風波好平息,但是新桂系上下團結,是塊難啃的骨頭。”
楊誠又接着說:“說白了,他們反委員長是為了奪權,卻打着抗日的旗號,共産黨不是一直在喊團結抗日麽,這麽喊着,肯定就能獲得支持和同情呗。真要是把他們拖到戰場上,你看看他們抗不抗日。”
楊誠站起來,有些自負的說:“來日真與日本對決了,還是要靠我們中央軍!”
郭笑天點頭,說:“穆白,你分析的有理。你怎麽知道那麽多?”
楊誠笑着說:“你參軍才多久,我參軍多久了?再說了,這些事情虎子哥從沒有瞞過我。”
郭笑天有些羨慕的說:“你哥對你真好。”
楊誠看着郭笑天,輕輕的說:“想你大哥了?”
郭笑天受不了楊誠這麽溫存的語氣,開始打岔:“對了,你哥今天,怎麽讓我聽電話?感覺,有點怪。”
楊誠臉紅了。
郭笑天奇怪的看着他。
楊誠呼了一口氣,說:“安之,你別怪我。那天你說你想當團參謀長,你知道這個事情,憑我跟團參謀長的私人交情肯定不行,上面必須要有人。我給虎子哥打了電話。”
郭笑天問:“然後呢?”
楊誠閉了一下眼睛,沒敢看郭笑天,很快的說:“虎子哥一開始有點猶豫,說升得太快需要打點一番。我就騙他說,我們好上了。他就同意幫忙了。”
郭笑天覺得耳朵有點熱,說:“你怎麽沒征求我意見,幸好你哥沒問什麽。否則,穿幫了多難看。”
楊誠很驚訝的發現郭笑天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說:“安之,你不生氣?”
郭笑天說:“你是為了幫我,權宜之計麽。”
楊誠很高興,說:“安之,你度量真大!”
郭笑天覺得耳朵更熱了,但是依然平靜的說:“我還沒向你道謝呢!”
楊誠開心的笑了:“能幫上忙,我很開心,自己人,瞎客氣什麽!”
郭笑天覺得楊誠的那句“自己人”很刺耳,但是又不好意思在這些小事上計較,只好由着耳朵繼續發燙,裝作沒聽到。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楊誠就出門回宿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來了靈感,寫了個熱血沸騰的戰前動員,小美女竟然嫌棄楊誠話多,非逼着我改。
我炸毛:我抹黑你,我把你好吃、貪吃、能吃的一面都寫在“作者有話說”裏!
小美女雲淡風輕:你寫好了,反正沒人認識我。
我怒:勞資下一篇就用你照片做封面,叫你被人肉!叫你被@轉發!
小美女笑:我被人肉了,你能安好否?
我:你臉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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