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經意的溫柔

齊栾想起曾經的傳聞,看着雲若妤笑而不語,可雲若妤完全不明白齊栾究竟在笑什麽。

只當齊栾是故意糊弄她的,臉色愈發不好看,“我跟你說話呢,你如今是怎麽了?非但不回應我,還要笑話我。”

齊栾左手握拳,掩唇輕咳,努力掩蓋唇邊的笑容,但眼中的笑意卻是清晰可見,怎麽都隐藏不住。

雲若妤只當自己沒瞧見,這會兒分外糾結鹿竹和銀蝶二人,“這兩個侍女夫君是花了多少銀子買的?”

“這…花不了多少銀子,不貴。”齊栾随口打哈哈。

可小公主根本不買賬,勢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貴是多少?便是再花不了多少,也有個具體數目吧?”

齊栾被雲若妤問的一愣一愣的,他如何能夠知道買一個侍女要多少銀子?

還未從軍之前,這些事情有母親操持,從軍之後,他在軍中又用不着侍女。

他便是想要随口扯謊,也扯不出個靠譜的答案來,偏偏這裏只有他們倆,連給他解圍打圓場的人都沒有。

齊栾心中有些緊張,順勢的往邊上摸去,想要喝口茶壓壓驚,結果手邊的茶盞被雲若妤眼疾手快的搶走,她雙手抓着茶盞小心的捧在懷裏,兇巴巴道:“不給你,我只是在問你話,你心虛什麽?”

“我沒有心虛,我只是口渴。”

“我才不信,你以前同我說過,一個人若是不敢直視另一個人的眼睛,并且左顧右盼的找東西,那就是在心虛。”雲若妤說的頭頭是道。

齊栾手一僵,很想告訴雲若妤他根本沒說過這話。

“娘子,我從早上到這會兒,滴水未進。”齊栾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混成這般狼狽模樣,不僅身邊沒了人伺候,如今連口茶都撈不到。

“等你把話說清楚,我再給你。”雲若妤抱着茶盞不肯放手,齊栾也不好上手搶,免得裏頭的茶水晃出來打濕了她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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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便這麽定下,莫要多言,不過是兩個侍女而已。”齊栾倔強的別開眼,語氣強硬道。

齊栾等了一會兒也沒聽見雲若妤反駁的聲音,還以為她已經妥協,但雲若妤此時卻是憂心忡忡的看着齊栾,小心翼翼的問他,是不是因為從前救過的那人如今發達富貴衣錦還鄉,他心中有些落差?

不然為什麽非要買兩個丫鬟回來伺候?

齊栾被問得呆若木雞,試圖想要解釋一二,“我不是……”

“夫君,旁人如何同我們沒關系的,我相信夫君日後一定能有所成就,會比那人的成就更大。”雲若妤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她對齊栾充滿信心,眼中是滿滿的信任。

成就早已遠超同齡人的大将軍齊栾此時此刻根本不知要如何解釋。

罷了罷了,五公主高興就好。

“夫君,我知你心中想法,但我們如今的生活當真是不富裕的,你就不要學富貴子弟的奢侈習慣,這兩個侍女多少銀子買來的,不如你退回去?”雲若妤苦口婆心的勸道。

就差告誡齊栾不要打腫臉充胖子。

齊栾已經沒什麽力氣去猜測公主殿下又在想什麽,只能假裝自己沒有聽明白,告訴雲若妤一共花了八兩銀子。

“夫君你可知八兩銀子是多大數目嗎?”雲若妤一聽到這裏滿臉的心疼,随即一臉譴責的看着齊栾數落道,“雖說我們如今有了一筆銀子,可那是我們要用來修房子的。夫君如今一出手就是十六兩,這可是你兩年的束脩。”

齊栾見雲若妤臉色不好,忙不疊的給自己找補,“人牙子說最近營收不好,原本是八兩一個的,今日半價只要四兩,買這倆人一共花了八兩。”

話說到最後齊栾已經不大清楚自己到底說了點什麽。

至于這人牙子會不會營收不好,會不會折價賣丫鬟一事,雲若妤應該是不懂的。

可公主殿下雖沒有什麽常識,腦瓜子卻非常機靈,聽見齊栾這般解釋之後,也沒再堅持讓齊栾把人給退回去,就在齊栾以為這事兒被糊弄過去之後。

她又冒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奇思妙想,“既然你是折價把人買回來的,不如你再找個地方把人給賣出去,照舊賣八兩,我們不僅能把銀子賺回來,還能再賺八兩呢。”

齊栾聽到這兒真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尤其是瞥見雲若妤那一臉興奮的模樣,更是不知如何應對。

他啞然失笑,忍不住想入非非,五公主的侍女們,知道她們的主子這般聰明嗎?

“娘子。”齊栾輕聲開口,試圖打消雲若妤這個念頭,但才剛開口,就被雲若妤瞪了一眼。

“怎麽,你是舍不得嗎?”

齊栾尴尬的不行,無奈的開口解釋,“娘子,她們倆身世凄慘,很是可憐,若我們不收留她們倆,只怕她倆的下場會很凄慘。”

“夫君何出此言?”

齊栾在雲若妤疑惑的眼神中,絞盡腦汁編造出一個凄凄慘慘的故事來,什麽三歲沒了爹,五歲沒了娘的。

為了使雲若妤信服,還專程找來鹿竹和銀蝶,讓她們倆親口說。

鹿竹和銀蝶也是聰明伶俐的,從愣神到心領神會僅用了瞬息功夫,在得知公主殿下要賣了她們倆之後,兩人齊齊的跪在地上,抽抽搭搭的訴說自己的身世,哭的好生可憐。

雲若妤素來心軟,若說先前聽齊栾說還沒多大感覺,如今聽見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事到如今,鹿竹和銀蝶哪裏還能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公主只怕是真的失憶了,從前無論看什麽話本,公主可從沒有說過要賣掉她們。

她們原本是假裝的,但想起雲若妤如今的狀況,只覺得悲從中來,摟着彼此悄然落淚。

她們倆哭的凄慘,看的雲若妤心中難受,走過去扶起她們二人,心軟道:“好了好了,我不趕你們走就是,你們千萬別哭。”

鹿竹和銀蝶哭了一場,終于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只不過雲若妤同她們說好,只是讓她們暫住,日後她們有了好的去處也是可以離開的。

雲若妤并不願她們倆當侍女。

因為好心收留到時候還能把人送走,當侍女留下,還得給月錢。

她不想花錢。

鹿竹和銀蝶是雲若妤宮中的大宮女,領的是朝廷俸祿,她二人當然不介意有沒有月錢,原本就只是想留在公主身邊照顧。

見雲若妤松口,自然感恩戴德的應下。

這反而讓雲若妤看了有些不是滋味,等到兩人走後才小聲問齊栾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不僅想把她們趕走,還想把她們再賣掉。

“不會。”齊栾默不作聲的看了許久,語氣溫和的安慰雲若妤,“你是我見過最善解人意的姑娘。”

雖然你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但沒有關系。

我記得。

還有很多人,都會記得。

……

鹿竹和銀蝶被人帶下去安置,兩人回到房中萬分慶幸的交談着,“多虧了平日裏同公主一塊兒看話本,關鍵時刻果然還是派的上用場的。”

鹿竹輕輕的點了點頭,但心情卻有些低落,“公主如今成了這模樣,我瞧着心中難受的緊。”

銀蝶聽到這兒,興奮的情緒瞬間失落下來,但她還是有一事不明,“我們平日裏陪着公主看話本,這才能夠圓下來,将軍是怎麽回事?怎麽随口胡扯也這般熟練?”

鹿竹搖了搖頭,也想不明白。

“難道将軍也陪公主看話本?”銀蝶有些不負責任的猜測道。

“應該不止是陪着看,這不演的也挺似模似樣。”鹿竹的聲音裏帶着點兒怨怼,她只要一想起雲若妤受傷失憶的事情,就沒法不怪罪齊栾。

但她們倆說到底也只是侍女,人微言輕的。

只是經此一役,齊大将軍英明神武的形象,在她們倆心中怕是不怎麽立得住了。

而在書房中被迫繼續念書的齊栾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經毀于一旦,還在慢條斯理的刮着茶杯蓋兒,雖表面不露聲色,但心中卻在為自己今日的機智而隐隐喜悅着。

要知道他面對雲若妤時,通常是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可從未有這般新奇的感受。

不僅能夠明白她所思所想,還能完美的圓過去,這不是一種進步嗎?

但羅察好似是天生來克齊栾的,偏要在他心情愉悅的時候出現,還挂着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瞧的齊栾一陣不耐,“有事就說,無事就滾遠些,莫要讓公主瞧見。”

“将軍,屬下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屁快放。”

“将軍今日為何不順着公主的意,尋個由頭讓那兩位姑娘出府,然後在暗地裏接回來?就如同屬下們一般?”羅察小心翼翼的觀察着齊栾的臉色,只覺得今日的将軍有些奇怪。

“您不是說,讓我們都要順着公主的意思來,莫要刺激到她嗎?”

齊栾手中的茶盞差點兒拿不住,他冷笑的看着羅察,語氣頗為不滿,“你當本将軍是什麽人?難不成還要因為這件小事欺騙五公主不成?”

羅察被訓得大氣不敢出,“可您先前不是說……”

“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你可明白?”齊栾面無表情的訓斥道,繃着臉為自己找借口,“古書有雲,因時制宜你懂不懂?”

羅察其實是不懂的,剛想發問就被齊栾給罵了出去,“老子讓你去死的時候,你怎麽還好好活着?趕緊滾,莫要在老子面前礙眼。”

等人走了之後,齊栾差點兒被自己原先的行為給氣笑了。

虧他還演的這般聲情并茂,感情還能這般處理?

但齊栾堅決不承認自己今日幹了傻事,只當自己是堅持原則的人,堅決不做欺騙小姑娘的事情。

作者有話說:

将軍就,每天不經意的被蠱惑,沉溺其中~

今天跑了好久去買電腦充電器,然後回來碼字,寫完覺得不滿意,然後又改…所以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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