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天之嬌女VS天之驕子

将軍府, 前廳。

帝後二人一臉糾結的坐在一處,聽小女兒說話,女兒的性子倒是和之前的有些不大一樣,但帝後二人卻沒有半點不習慣。

小女兒昔日在宮中, 成日裏沒事就找人演練話本, 他們早已經習慣她時不時的轉換個性,雖說如今陰差陽錯的, 她以為自己是長公主, 但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

但是有一句話, 順帝實在是不敢問。

他想知道, 如今小女兒自認為自己是寡居之人,那麽齊栾呢?她到底把齊栾,置于何地?

如今在她的心裏,齊栾又是什麽身份。

只不過順帝當真不敢多問,免得又把女兒給刺激到了。

她如今明顯還沒有恢複,認知和記憶還處于混亂狀态, 除了旁敲側擊等她一點一點的告訴自己,還真的什麽都做不了。

雲若妤絕口不提齊栾, 先不論她并不将齊栾放在眼裏, 便是想起了齊栾,也不會在順帝夫妻二人面前提起,公主蓄養男寵雖不是什麽大事, 但也是有傷風化的。

她才不想讓父皇和母後知曉。

任憑帝後二人如何抓心撓肺都無從得知。

另一邊, 太子和長公主也大抵知曉了雲若妤如今的情況,尤其是長公主, 比所有人都要擔心, 已經開始思考她到底要怎麽辦。

就這麽一會會兒的功夫, 長公主已經想好了兩種方案,要如何隐瞞,和事發之後要如何的避禍。

這後者暫且不提,若非必要,雲鳳岚還是希望不要東窗事發,将這件事情徹底瞞住。

她當真害怕雲若妤成日裏對着齊栾,就随心所欲的…

雲鳳岚根本就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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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中忐忑,擔憂,雲鳳岚有點兒不想離開,只想賴在将軍府,最終還是被太子給帶了回去,在路上雲衍趁着弟妹不在,便問雲鳳岚究竟出了何事,“方才在将軍府,孤就瞧見你神色有異,可是發生了什麽事?你不方便同旁人講?”

雲鳳岚自知自己的情況瞞不過長兄,但許多事情當真是難以啓齒,卻還是稍稍的給長兄透了底,“兄長,你說…小五把齊将軍當成是男寵,這二人會不會假戲真做?”

雲衍:“……”

兄妹二人都早已成家立業,有些事情說起來也不是那麽避諱。

雲衍倒真是沒想到這一點,他全然不知雲若妤的心思,還誇妹妹細心,誇得雲若妤愧不敢當,若她見到的不是那本話本,而是随便哪一本公主和驸馬之類的,都不會想的這般深遠。

“兄長還是不要誇我了,如今先想一想若是真發生這樣的事情可如何是好。”雲鳳岚有點兒頭疼,也不知是不是她杞人憂天,她總覺得若繼續放任雲若妤和齊栾在一處,這事情只怕會不受控制。

萬一真的折騰出孩子來,就算父皇下旨賜婚,也是來不及掩蓋的。

有心人只需要算一算日子,就能算出來。

但他們也當真沒有辦法。

雲若妤自幼便極有主見,許多事情她都有自己的看法和認知,旁人說的話,她只聽自己覺得正确的,若她心中認定那是錯的,就算說破嘴皮子,她也不會聽的。

若是先前,他們還能強硬些。

只是上一回,齊栾無意中刺激到了雲若妤,不僅僅是齊栾,便是他們幾個也被吓得不輕,誰都不敢保證情況是會好轉,還是惡化。

無論如何總不能拿雲若妤的安危來試探,是以他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雲衍見雲鳳岚一臉的擔心,便笑着寬慰她,“便真的出事,那其實也無妨,讓他們早日成親便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件事情總是可以瞞住的,就算瞞不住,也無人敢當衆嗤笑若妤,名聲雖然重要,可孤卻覺得是小五的性命更重要些……”

雲衍說這話,着實算得上離經叛道。

姑娘家的名聲何其的重要,他們不是不知道的,但雲衍既然敢這麽說,便是真的這般想的。

這些虛名,如何比得上他活生生的妹妹?

“便是你和二妹七弟也是如此。”雲衍沖着雲鳳岚輕笑,“在孤的心目中,你們都一樣的重要。”

雲鳳岚那顆惶惶不安的心,到底被親兄長給治愈了。

她看着雲衍那溫柔且包容的笑,一時之間不知是要慶幸還是難過,這若是意外尚且情有可原,但要是兄長知道,這有可能發生的意外,是她造成的。

還會對她這般和顏悅色嗎?

雲鳳岚想到這兒,又開始惆悵起來。

惹得太子殿下莫名其妙,待到了長公主府上,還特意和顧錦時交代了一番。

甚至為了讓顧錦時可以好好的安慰妹妹,太子殿下更是好人做到底,把寶兒給帶回了宮中,顧錦時沒了後顧之憂,自然能夠能夠耐心的詢問雲鳳岚。

雲鳳岚自知不是顧錦時的對手,害怕多說多錯被顧錦時察覺,只說自己擔心妹妹,其餘的什麽都不曾提及。

顧錦時和她夫妻多年,哪能不知道雲鳳岚這是在心虛,怕是隐瞞了什麽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

“當真無礙?”

雲鳳岚點頭如搗蒜,“自然是無礙的,我就是有些擔心,若妤如今這般,可如何是好。”

顧錦時沒說話,只當沒聽出來,并且還順着雲鳳岚的話往下說,“小五的情況的确是很嚴重,但為夫覺得,如今最要緊的卻是夫人。”

雲鳳岚尚未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就被顧錦時攔腰抱住,“夫人覺不覺得,寶兒一個人很孤單?”

“什麽?”雲鳳岚反應過來之後就想要跑,結果被顧錦時牢牢的拽住。

“若是同你和太子殿下一般,有什麽事情還有兄長在,那豈不是很快活?我們的寶兒只有一個人,太過于孤單……”顧錦時說的天花亂墜,唯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要再生一個孩子。

無論雲鳳岚怎麽反抗,顧錦時都有話來反駁她,好在她還有一些理智,沒有把自己心裏的秘密說出口。

長公主府笙歌曼舞。

而将軍府,卻一片的愁雲慘霧。

衆人站在飯廳伺候着,雲若妤看着一道一道端上來的菜,卻非常的不滿意,“你們到底是怎麽做事的?就做出這些菜來?”

齊栾略顯頭疼的坐在一旁,陪同雲若妤用膳。

身為一個男寵,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雲若妤的心目當中,還是很有分量的,至少這個時候,還能陪着一塊兒用膳,而不是站在一旁伺候。但是将軍府的确沒什麽好廚子。

起初是因為雲若妤節儉,不願請廚子,凡事親力親為,洗手作羹湯。

他的胃口被養刁了,也不介意府上沒有廚子。

原先不知做飯的是雲若妤,他并未多在意。後來無意間知曉,他便時常陪同雲若妤去廚房,許多事情都是他們二人親力親為,擁有許多獨一無二的記憶。

齊栾自然不願有不長眼的廚子來破壞。

後來,她換了一個身份,府中的廚子也是精挑細選的,饒是如此也沒讓雲若妤滿意,不得已,帝後只能把宮中禦廚給帶了過來。

今日恰逢禦廚告假,這才惹出事端來。

将軍府中安安靜靜的,誰都不敢大聲喧嘩,即便雲若妤再溫柔和善,她本質也是一國公主,沒有人會在她面前造次。

原本最有資格說話的齊栾,這會兒也安靜的閉嘴。

雲若妤挑剔飯菜,齊栾心中自然也是挑剔的,只是他什麽話都不說,先不論太子殿下和長公主離去之前的交代和囑托,這麽久的相處,齊栾自己也大致的明白雲若妤是什麽性子。

不如什麽都不要說。

雲若妤興致缺缺,随意的說了幾句,就把人給打發走了,此時此刻這裏只餘下她和齊栾。

齊栾依舊一言不發,安靜而內斂,那身讓她不悅的衣衫早已經換去,可雲若妤心中依舊是不悅的,見齊栾安靜,心中就不悅,“你為何還在此處?”

齊栾心道這是将軍府,他不在這裏要去哪裏?

何況雲若妤情況未明,他心中擔憂,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輕聲回應道:“臣,擔心公主。”

齊栾說的都是實話,只可惜此時此刻聽來,頗有些不合時宜,雲若妤輕輕的笑起,“擔心本宮?本宮有什麽值得你擔心的?”

他垂下眼眸,許久不曾回答。

雲若妤見狀,心裏愈發惱怒了,“你可知愚弄本宮,肆意诓騙該當何罪?”

“還請公主殿下息怒,臣并沒有這麽想過。”齊栾的話有點兒冷淡,他本就不是什麽欺上媚下之人,自然也不知道男寵該用什麽态度。

昔日他和雲若妤相處,雖然一開始有些尴尬,可那個時候雲若妤當他是夫君,自然萬分愛護,齊栾雖未明說,但心裏也是這樣的想法。

不然他們倆如何能夠好好的相處?

他又不是什麽脾氣好的人,平日裏只是不願與人過多的計較罷了,只要不折騰到他的面前,齊栾只當那人不存在。

他和雲若妤的相處,從一開始,就找到了最合适的路。

彼時齊栾心中有愧疚,她又不是刁蠻任性之人,齊栾自然對她會有諸多憐惜。

如今卻盡數的變了模樣,她每一句話裏面,都是帶着刺的,聽得齊栾萬般無奈,就像如今,明明再正常不過的解釋,都能被雲若妤曲解成這樣子。

齊栾當真不知道要怎麽辦,整個人既挫敗又無可奈何,“公主若是這般不願看見臣,臣離開便是。”

大不了去隔壁院子躲一躲。

等她的氣消了,再回來也不遲。

就是不知道如今這正院可還有他的容身之地。齊栾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其實,最要緊的是齊栾根本不知道雲若妤為什麽會這麽生氣,最為詭異的是,他就算覺得雲若妤的行為是在無理取鬧,他的第一反應卻不是辯駁回去。

反而是想着她這般生氣,會不會氣到自己。

等到齊栾回過神來之後,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奇怪了,這大概就是色令智昏。

“沒有本宮的允許,你要到什麽地方去?”

齊栾的腳步頓住,萬分無奈的停下,用一種包容的眼神看着雲若妤,“公主是舍不得臣離開嗎?”

“胡說八道,你當你自己是什麽?本宮怎麽可能會舍不得你?”雲若妤氣呼呼的拂袖而去,滿桌子的飯菜碰都沒有碰。

齊栾看出來她沒有什麽胃口,便讓人把飯菜給撤了,然後把鹿竹叫過來囑咐了一番,“跟暗衛說五公主今日沒有用膳,讓他去宮裏找太子殿下想想法子。”

最好綁個禦廚過來,免得雲若妤給餓壞了。

鹿竹領命離開。

齊栾還在考慮晚上要去偏殿還是書房,銀蝶就出現了,說雲若妤請他過去。

“公主可有說是什麽事嗎?”

銀蝶面露為難的搖了搖頭,若是先前的公主,她們還能猜測一二,但如今這個,真的是猜不出來。

齊栾腳步微頓,問銀蝶可知長公主是什麽性子。

“長公主性情溫婉賢淑,也不是刁蠻任性之輩。”銀蝶緩緩開口,事實上帝後所出的三位嫡公主,均是由皇後親自教養長大的,和刁蠻任性根本就沾不上邊。

她們實在是不怎麽清楚。

事情越來越麻煩,銀蝶心中也是擔心的不行,病急亂投醫的問起齊栾來,“将軍…公主她…”

很多話銀蝶沒有問出口,她像是擔心一旦問出口,就徹底沒有了挽回的餘地,齊栾也是清楚,認真的安慰道,“放心,她會沒事的。”

只要還有一線希望。

總會有治愈的可能。

齊栾願意陪雲若妤去找尋那個希望和可能。

正院裏,雲若妤歪在床榻上看書,她心中想事憋着一口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舍不得?

呵,怎麽可能會舍不得。

雲若妤想起齊栾原先的模樣,恨不得離她遠遠的,她知道齊栾看不慣她,卻又不得不依附她,每一次都用那極為冷淡的眼眸望向她。

在那眼神裏,雲若妤覺得自己做的這一切,都這般的可笑。

明明他才是男寵,憑什麽用這般驕傲的眼神看着她?

雲若妤越想越生氣,越想就越睡不着。

明明知該時候應該要好好的休息才是,只不過她如何都靜不下心來。

過了一會兒,齊栾的身影出現在雲若妤的面前,就算她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看到齊栾出現的那一刻。

雲若妤那躁動不安的心,奇跡般的安定了下來,她怔怔的看向齊栾,眉宇間竟是有了委屈,“你為何來的這麽慢?”

齊栾心中焦急,但不知道要怎麽和如今的雲若妤相處,他們倆待在一塊兒,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交談不了。

說到一半她就開始冷嘲熱諷。

仿佛所有的話都能夠被她曲解。

這……讓齊栾非常的不适應。

他倒也不是不能刺回去,只是一接觸到雲若妤的眼神,就什麽狠話都說不出來,這口氣堵在心裏頭,別提有多難受。

“公主不願看到臣,臣也不想出現,打擾了公主。”齊栾半真半假的開口,委婉的向雲若妤表達自己的不滿,也不知是在指望她聽明白。

還是想她有所回應。

“是嗎?”雲若妤扔掉書本,從軟塌上站起,赤着雙足踩在地毯上,先前齊栾并未注意到,如今卻看得清清楚楚。

踩在地毯上的赤足精致小巧,腳趾瑩潤剔透,指甲蓋上透着淡淡的粉色…她每走一步,齊栾就下意識的想要後退。

極盡誘惑。

讓他移不開視線。

偏偏雲若妤半點沒覺得這是什麽蠱惑,只是不滿齊栾的後退,“你躲什麽?”

“…我沒。”

齊栾忽然想起了原先雲若妤穿着舞衣的模樣,看到眼前這一幕,他竟覺得那腳腕上挂上一圈鈴铛,應當更加合适。

等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之後,他整個人都要崩潰起來。

真真是越來越離譜了,他好端端的都在想些什麽東西。

“你為何要這般躲着本宮?”雲若妤冷冷的問道。

“難不成你覺得跟着本宮,委屈你了嗎?”雲若妤一步一步的逼近,甚至把齊栾逼到了牆角,他退無可退,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又狼狽。

但雲若妤才不管這些,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她拽着齊栾的衣襟,讓他漸漸的靠近自己,固執的追問道,“你躲什麽?”

齊栾還能躲什麽?不就是怕自己克制不住,他哪裏有那麽好的忍耐?他知曉自己的心意,明白自己的欲·念,能夠這般克制已經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雲若妤喜歡看他冷靜不在的模樣,好似這樣她才不會覺得,只有自己是狼狽的。

“低頭。”雲若妤冷淡的命令道。

齊栾像是知曉雲若妤要做什麽,并不想如她所願,他只擔心自己順從心意,會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齊栾根本不相信自己是個正人君子。

唯有狼狽不堪的躲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拒絕幾次。

只是他這舉動卻徹底的激怒了雲若妤,“你不願意?”

齊栾垂眸看她,眼神中有着熾烈的情意,就像是看着一個任性的戀人,對她有着無限的包容和耐心,只可惜在氣頭上的雲若妤沒有看到。

便是看到了,只怕也無法分辨。

齊栾如何能不願意?

“臣…”齊栾緩緩的別開眼,許久都未曾說話,最終只能閉上眼,勒令自己不要聽,不要看。雲若妤見他這般,心情更是惡劣,她冷淡的松開手,因為被拒絕,心中的惱怒愈發的深了。

“無礙,你若不願也沒有關系,金陵城這麽大,本宮何必把時間浪費在你的身上,自然有的是人會來讨好本宮。”雲若妤捋了捋自己耳邊的發,對面前的齊栾絲毫的不在意。

慢慢的往會走去,把齊栾抛在身後,完全不知危險即将來臨,還說這一些刺激他的話,“本宮也不是非你不可。”

齊栾聽到這話,只覺得什麽理智和原則都統統的消失不見,在反應過來之前伸出手拽住了雲若妤,“不是非我不可,那公主殿下還想找誰?”

除了他,她還想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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