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海市蜃樓（二）

羅剎海有方圓将近百裏，步行穿越而過非一日之事。

夜晚，這裏的月亮尤其大，仿佛就在頭頂，伸手便可觸到，那銀白的月光灑下，将羅剎海映得更加神秘幽藍，浩瀚的夜空中又有碎星點點，星羅棋布，耀眼的星子連成了一條狀似長河似的網，那星河璀璨，使人觸目生輝，何其壯美？

地上有夜火随風飛竄，木柴“噼裏啪啦”的響，随即燃燒成灰，沉入黑夜中一望無際的沙漠裏。

火架上烤的是從羅剎海上空飛過所被折翼而掉落沙漠裏的幾只飛鴿，已經烤了有些許功夫了，正是外酥裏嫩，香氣愈發的四溢撲鼻起來，将睡夢中的人兒給香饞了醒。

芙蓉靠在月空濛懷裏翻了個身，緩緩地睜開了眼，月空濛随着她翻身的動作低眸看她，“你醒了？”他微微笑了笑。

芙蓉嗯了聲，從他懷裏坐起來，不聲不響地默默遠離他幾分，擡頭望向那浩美的星空，獨自惆悵着，喃喃問道:“清水，你現在在哪裏呢？”

月空濛将一只烤好了的乳鴿遞到她面前，輕聲道:“你一定餓了吧，這是我剛烤好的，你嘗嘗。”

那東西雖然很香，很饞人，但是芙蓉還是堅決地揮手把它打飛了，“我不要吃你給我的東西！”她負氣地道。

月空濛看着那被她打翻在地的烤乳鴿，轉而望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傷心來，他一手撫上她的臉頰，啞然失笑，“你為何如此待我？我就真的那麽令你讨厭嗎？”

芙蓉揮手打掉他的手，“你別碰我。”她又質問他，“你呢，你又為什麽要對我這般？為什麽要阻止清水來救我又把我帶來此地？”

“我讨厭你我讨厭你，讨厭你！”她胡亂拍打着他。

兩手卻被月空濛一把攥于掌心裏，此刻，他臉上的神色正憂郁萬分，一雙鳳眸裏也滿含悲傷，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執起她的手貼在他的心口，說着那些聽似動人的情話，仿佛忘了是在努力的欺騙他自己，也在努力的欺騙眼前的芙蓉。

“芙蓉，你知道什麽是一見鐘情嗎？”

芙蓉并不理他，只用力地反抗着，可他卻不管不顧，依然自說自話，自問自答。

“我對你便是。”

芙蓉在他手裏拼命地掙紮，他卻強行執着她的手貼在他的心口，“你感受一下，我的心，它現在僅僅是因為你而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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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倒是一點都不假，在遇到她之前，他的心差點就要死了過去，成了一個沒有心不會笑的人。

芙蓉揚手扇了他一巴掌，好是把他扇得清醒了些，看着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他落寞自嘲地笑了起來，“我現在這是在幹什麽？”

他放開了她的手，又惶惶不安地開始向芙蓉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最近是病得越來越厲害了，才會這麽想要抓緊你，不讓你離開，但芙蓉你要相信……”他雙手扶上她的肩，俊美的容顏之上流露出來的神情是那般的真誠:“我絕對沒有想要傷害你。”

“瘋子瘋子，你就是個瘋子！”芙蓉指着他罵，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怎麽會和這個瘋子在一起？她要去找清水，清水，清水你到底在哪裏啊？她在心底無聲的哭泣。

被她所呼喚的清水心口忽然一痛，被絞了一般的那種痛，他一手捂着心口停下了腳步，而前面就是羅剎海了，不停下來，他也飛不過去。

“芙蓉，芙蓉……”他低聲呼喚着，能夠感受得到她好像就在附近，心痛的感覺愈來愈甚，他一手捂着心口勉力前行，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香幽蘭忙上前去想要扶他一把，可卻被他毫不客氣的一把甩開。

他還驅趕着她，“你別跟着我！”

香幽蘭咬了咬唇，只好默不作聲地跟随，生怕他這個樣子會出事。

清水他沒有因為心痛而就此停下腳步，繼他續追逐着，和時間，和這漫天的飛沙走石做着鬥争，就在前方不遠處，他看到了有焰火的苗頭。

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他向前奔跑着，不一會兒，果然看見芙蓉正被那一身雪衣的男子禁锢在懷裏，月空濛望着她笑，自嘲自諷的笑，“是啊，我現在就是個瘋子！”

他纖長的眼睫微顫，情緒有些激動，再看向身後追來的清水，芙蓉朝那人展露出笑顏來并向他招手呼喊他時，月空濛便徹底的爆發了，他一掌揮卷起漫天飛沙，形成一股飓風暴擋在清水了前來的路上，又在施法念咒結月印将這個時候正沉睡在羅剎海底裏的上古妖獸蜃龍給喚醒。

蜃龍攪動海水，羅剎海面上一瞬波濤洶湧，狂風大作，漸漸地，海底的蜃龍被月空濛給召喚了出來。

他身上承載着月神之力，自然是不怕這蜃龍，即便是誤入了它所制造的海市蜃樓裏，他也還是能夠保持清醒，不被幻像所迷惑住。

但這上古妖獸對清水他們普通的妖靈精怪來說，卻是只可怕甚難對付的龐然大物，更壞的是蜃龍所吐出的氣，能夠制造出各種各樣的幻影，這些幻影大多是亭臺樓閣，不同的人所看見的也不盡相同。

在那海市蜃樓裏，所有人又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另一種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