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 【一更】 校園文番外(3)……
“哥, 你在說什麽呢!”氣氛僵持,溫雅薇連忙打着圓場,有些在乎地看了眼諾諾的神色, 見她一切如常之後, 才催促般地推了推陸銳的行李箱。
“陸銳, 既然媽媽已經答應了, 那我讓李姨在一樓為你收拾個房間,你去整理一下行李。”
陸銳皮糙肉厚的, 溫雅薇倒是并不太擔心,但諾諾臉皮薄,受不得在感情方面的玩笑和刺激。
想到這裏, 她不禁深深地看了眼陸銳。
其實從她個人的角度,她也并不覺得陸銳是适合諾諾的那個人,他個性太桀骜不馴, 又恣意妄為, 諾諾則過于乖巧敏感, 在這段情感中很容易受到傷害。
但這是諾諾自己的選擇,她選擇尊重,只能在細節處多保護一些。
“等等。”陸銳微微擡起眼眸,收了之前的笑容,正了神色:“溫哥,我承認,之前的我一身劣跡, 無論從哪個方面, 确實都配不上諾諾。”
“但因為一個人的過去,就徹底給他批判死刑,即使是法官也沒有這麽無情。我認錯, 認罰,諾諾既然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就會傾盡自己的一切,去成長,去守護她,我會用事實證明,諾諾的選擇,沒有錯。”
陸銳的一字一句中,滿是鄭重和認真,像是在用生命去承諾。
溫雅薇長嘆了一口氣,有點些微的觸動,輕輕拍了拍諾諾白皙的手背。
溫斯年卻是平靜地輕笑了一聲,鏡片下的眼眸看不清意味:“哦,是嗎?我拭目以待。”
“好了,哥你少說幾句,諾諾坐在這裏休息片刻,我帶着陸銳去選房間。”溫雅薇起身安撫地拍了拍諾諾圓潤的肩頭。
顏諾乖巧地回答:“嗯,雅薇姐,我沒事的。”
“乖啊!”溫雅薇柔聲哄着少女,又深深地看了眼溫斯年,這才轉身走進了一樓的走廊。
陸銳停頓片刻,輕柔地撫了撫少女柔順的烏發:“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
“嗯。”顏諾輕輕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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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銳跟着溫雅薇的腳步,消失在一樓的走廊深處。
溫斯年收回了視線,重新攤開膝蓋上的策劃案,溫潤的嗓音富有磁性:“諾諾,真的決定好了,不後悔?”
“斯年哥,我願意相信銳哥。”顏諾眉眼舒展地笑。
一片安靜。
和煦的燈光透過冰冷的鏡片折射出微微冷芒,青年的面色仍是緩和的,只是置于膝蓋的手指攥緊成拳,又緩緩松開。
“好,諾諾。不過你要記得,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永遠站在你的身後……還有雅薇。”
溫斯年的聲音像是質地上好的大提琴,在空間中不急不慢地奏響,帶着獨特節奏的韻律感。
顏諾腼腆地抿唇:“我知道的,謝謝斯年哥。”
……
走廊上,溫雅薇随意指了一間房間:“這間行嗎?”
陸銳無所謂地點頭:“都可以。”他對居住條件沒什麽要求,只要能和諾諾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就好。
“陸銳,雖然我哥的語氣有點刻薄,但其實他說的也是我想說的。”溫雅薇複雜地看他,“我希望,你真的能如同自己所說的那樣,實現你的承諾。”
“我發誓。”陸銳嚴肅地再次保證。
溫雅薇推開門,語氣中帶着警告:“看在諾諾的面子上,我暫且相信你,但你如果傷害諾諾一點,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她是我的整個世界。”陸銳的桃花眼裏寫滿了認真,“即使我自己失去了性命,也絕對不會舍得傷她分毫。”
她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許多,永遠不會被置于天平中放棄的那端。
陸銳自然而然地想着。
但這一念頭一出來,陸銳卻覺得自己的心髒一陣劇痛,像是觸及了什麽極其痛苦悔恨的過往,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嚣着無止盡的疼痛。
“陸銳,你怎麽了?”看出他的變化,溫雅薇不由奇怪詢問,忽的心神也驟然一痛。
陸銳搖頭:“沒事,倒是你……”
“我也不知道,就感覺突然難受,好像做了什麽罪大惡極、不可忍受的事情一樣。”溫雅薇無奈地聳了聳肩。
與此同時,無數小世界的衆人下意識捂住了胸口,滿心壓抑……與茫然。
……
清晨,标準的外語廣播聲中,顏諾如往常完成鍛煉,剛一下樓便遇見了正在擺放早餐的陸銳。
“銳哥,你這也太早了!”少女訝然出聲,像是只呆呆愣愣的柔軟小動物。
陸銳将少女昨日吃的最多的水晶包放在離她最近的位置,揚眉看她:“晨間鍛煉,一想到等在家裏的女朋友,就感受不到辛苦了。”
“我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溫家的別墅,倒成了陸少的家了?”溫斯年不緊不慢地走近,視線輕輕掃過桌面上的琳琅早餐,不明意味地笑。
“溫哥真沒有情調,您年紀大了,自然是不知道咱們年輕人的習慣。”陸銳直直地回視,“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有感情的地方就是家,諾諾所在之處,自然是我陸銳的家。”
溫斯年冰冷的鏡面下閃過危險的光。
溫雅薇卻徑直繞過自家哥哥,開心地撲向了餐桌:“哇,這不是李叔家的早餐?陸銳你夠意思!”
“諾諾,這次我還是沾了你的光!”溫雅薇親熱地挽上了諾諾的臂彎。
溫斯年:“……”
陸銳鋒利的唇畔微抿,桃花眼隐着笑意。
戀愛後的生活平靜而祥和,空氣中好像都在冒着粉紅色的暧昧泡泡,處處都被洋溢着春天的味道。
少女端坐在古琴前,指尖流瀉出最美妙的音調,仿佛置身于生機勃勃的自然森林之中,不由心曠神怡。
陸銳坐在琴室門口,手裏拿着一份密密麻麻的文件,時而認真地垂眸閱讀,時而擡頭看一眼少女窈窕的身影,愉悅地彎着唇。
琴聲止歇,顏諾能感受到身後萦繞的少年氣息,少年流暢的下巴擱在她的肩側,像是一只毛絨絨的大犬,一點沒有往常的氣質。
“銳哥!”顏諾無奈地輕觸上少年溫熱的臉側,卻被他順手握住,柔柔的吻落在細膩的手背。
“諾諾……”
陸銳聲音缱绻,桃花眼中滿是笑意,執起少女升溫的指尖,用冰涼的濕巾一寸寸地擦拭,像是在對待什麽極為珍惜的寶貝。
“癢。”少女嬌嬌軟軟地抱怨,不受控制地縮進少年懷裏。
陸銳擁着她,嗅着她頸側淺淡的香甜滋味:“不鬧你了,乖。”
“我就不乖,你能拿我怎麽樣?”顏諾笑吟吟地側頭看陸銳,嫩白的指尖點上少年有力的肌肉,好奇地戳了戳。
“我能怎麽辦呢?當然是忍着、寵着,自家的女朋友,只有自家受着。”陸銳湊在少女粉嫩的耳垂,輕聲誘哄。
能肆無忌憚地寵她一輩子,是他畢生最大的願望。
“今天周幾?”顏諾沒好氣地推了推少年的臉,忽然轉移了話題問。
陸銳退後了一點,半蹲下來平視少女:“好像是周五?”
【統啊,陸銳表白的那天是周一,與炮灰女配談了将近一周的戀愛,也就是說,周末分手?】
系統回答:【諾諾,沒錯。】
……
包廂裏的燈光五顏六色,陸銳斂眸坐在沙發角落,百無聊賴地觀察着琉璃杯折射的暗芒。
“難得今天居然能請到銳哥出門,”譚宇好奇地探頭,“真是罕見。”
“別貧,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周末我要和諾諾一起出門約會,快給我出個主意!”陸銳威脅地掃視了一眼。
“行行行,出主意成了吧。”譚宇酸酸澀澀地撇唇,“光想怎麽出主意,一點靈感沒有。咱們邊玩邊來,就真心話大冒險!”
“宇哥說得對!”
“銳哥玩不玩?”
“不會是玩不起吧?”
公子哥們起着哄。
“成,不過不能超過一小時,畢竟現在你們銳哥,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得注意門禁。”琉璃杯被置于桌面,陸銳挑眉笑。
最終,陸銳拿着游樂園的情侶門票,踏上了歸程。
……
周末,天公不作美,陰沉沉的烏雲籠罩,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少年孤身一人站立在樂園門口,看那來來往往的情侶親人,看那路邊青翠的嫩草鮮花,從晨曦等至日落,天邊夕陽燦爛。
少年的桃花眼微微斂起,眼睫在眼睑處投下模糊的陰影。他站在光影分界線上,一半面容隐在黑暗裏,薄唇輕抿,手裏緊緊攥着兩張門票。
手機冰冷的界面上,陸銳垂眸一個字一個字地讀着信息,大腦卻好像沒法正常運轉,每一個字都認識,但連起來的意思他卻不太明白。
【好,我答應你。銳哥,我們分手吧。】
答應?分手?這是什麽意思?
陸銳遲鈍僵硬地想着,按亮了屏幕,今天難不成是愚人節不成,怎麽諾諾居然開這樣的玩笑?
明明昨天一切不還是都好好的嗎?為什麽一晚上過去,卻好似經過了整個世紀,全世界仿若都徹底黑暗下來,壓抑的烏雲壓頂。
“諾諾……”少年喉嚨幹澀,聲音沙啞,像是艱難地擠出來,一片鮮血淋漓。
游樂園中,一個又一個的身影悄然消失,像是被橡皮擦陸續抹去,陸銳擡眸,卻見園外的空間一點點坍塌,湮滅成灰燼。
孤獨的空間裏,只剩下少年一人,以及身後霓虹燈光下的樂園。
眉眼之間的稚氣慢慢褪去,恍然間少年忽的迅速生長,眨眼間便完成了向青年的蛻變,眉心多了明顯的淡淡折痕,劍眉英挺,線條流暢鋒銳。
情侶門票被攥緊,消弭在青年的掌心。
青年孤身孑立,獨自坐在旋轉木馬上,淺灰色的眼眸像是凝着一片化不開的陰影,修長的手指缱绻地摩挲在木馬的手柄。
偌大的摩天輪上,只青年一人存在,他由上而下地俯視着園內缤紛旋轉的燈光,輕輕觸上冰冷僵硬的透明艙面。
傳說,在摩天輪最高處接吻,就會擁有一份長長久久的愛情,與戀人一輩子走下去。
略帶薄繭的指尖撫上唇畔,青年聲音缥缈而悠遠,呢喃出聲:“諾諾,我喜歡你,不,我愛你……”
……
夢醒,陸銳半倚在床頭,桃花眼中蘊着沉靜的死寂,只眼尾有些不明顯的濕意。
他側眼看着櫃面上的藥丸,眼神明滅不定,像是垂暮的燭火,幾乎喪失了生的氣息。
手機發出來電振動。
陸銳随意劃開屏幕,另一端傳來尊敬的彙報聲音:“陸總,今天早上您有一個例行會議,之後是C城記者大約半小時的個人訪談……”
“嗯。”陸銳沉聲應了一句。
自陸銳接手家族企業,短短時間內資産被翻了幾番,成功成為全國企業當之無愧的龍頭,可謂是名聲遠揚。
不僅如此,他還是一個年輕且極致俊美的男人,沒有一點花邊新聞,罕見的潔身自好。
“……感謝陸總的精彩回答。”記者頓了頓,又好奇地問,“陸總,您也知道,大家都對您的……嗯,私人情感生活相當感興趣,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分享幾句?”
“哦?”陸銳換了個坐姿,仍是平靜沉眸。
記者試探詢問:“據說,陸總今年已經三十多歲,至今沒有過任何戀情?”
“不。”陸銳沉默半晌,緩緩搖頭,輕聲道,“我有一個非常好的女朋友,算不得青梅竹馬,卻是一見鐘情,她知曉我最惡劣的過去,陪伴了我最桀骜不馴的高中時期,是我成長的動力。”
“聽起來真的相當浪漫,”記者忍不住繼續問了下去,“請問那位女生……”
“在我心裏,她一直在我身邊,從未離開。”陸銳淺淺勾唇,現出一抹回憶的笑容,卻莫名有些悲寂的傷感。
他攤開手心,那是一個鑲着六十六顆碎鑽的小巧發卡,曾經被摔得支離破碎,後來又被小心地一顆顆重新粘起,恢複以往的模樣。
“我們曾經說好,以後在一起若是有了女兒,就叫她甜甜或者軟軟,若是有了兒子,就叫他包包。”
“我們會溫馨地陪着孩子們成長,看他們從滿地亂爬,到搖搖晃晃地會走路,然後上學、工作、成家,孕育屬于自己的小家。”
“那時我們已經老了,頭發花白,牙齒松落,互相攙扶着走在餘晖落幕下的大道。走累了,能背得動的時候,我就背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實在沒力氣了,就只能推着輪椅上的她。”
“她必然會親昵地埋怨,可即使老了,她的性子還是那麽軟,不會生氣,不會說重話,舍不得麻煩我,可她不知道,為她付出,我甘之若饴,不知有多開心。”
随着他的描述,那夕陽下溫馨的一幕似乎恍然出現在眼前。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白頭偕老是最好的愛情童話故事。
記者忽然心頭酸酸的,喉嚨哽咽,沒法再開口問下去。
因為她不經意間發現,這位青年傑出企業家的眼角,不知何時染上了點點滴滴的濕意,但他卻是淺淺笑着的,眼睑下的一顆淚痣,像是鮮紅的朱砂血。
陸銳的面容棱角分明,眸色淺灰,下颚線分明,線條鋒銳,給人一種凜凜的冷感。
但此時,沉浸在最美好的未來想象裏,他原本冷峻的五官卻自然而然地變得柔和,棱角仿若軟化。
緩了半晌,記者才哽咽道:“陸總,你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陸銳輕輕地笑,嘴唇翕動:“是啊……”他們本該會很幸福的。
……
靜穆的墓園深處,黑色的筆挺西裝勾勒出青年挺拔的身材,他抱着一束雪白的桔梗花,小心地整齊擺放在墓碑前方。
“諾諾,早上好。”青年略帶薄繭的指腹柔柔地撫過那張黑白照片,少女嫣然笑着,美得動人。
“我昨天去孤兒院,看到了一個和你生得有幾分相似的小姑娘,也是一雙圓溜溜的烏黑杏眸,笑起來沁着兩個淺淺的小酒窩,很可愛。”
“我當時猶豫了很久,想要收養她做我們的女兒,我今年四十了,也不知道還能照顧你多少年,就想着得找個接班的,也算圓滿。”
“但……我最後還是放棄了。反正那時我會去尋你的,也不知道你還在不在等我,總之不會讓你孤身一人。”
“諾諾,你走之後我才發現,我的心很大,大得能将完完整整的你盡數裝了進去;可我的心也很小,小得只能裝下你一個人,再容不得其他。”
“我已經失去了再愛旁人的能力,因為,我所有的愛和熱情,都全數給了你一人,永遠找不回來。”
青年溫熱的吻落在冰冷的墓碑上,草葉上的露水吧嗒一聲,輕輕落至雪白的桔梗花束,像是晶瑩剔透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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