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青春,真好

赤澤沒發表看法,他覺得大老爺們兒脫件衣服沒什麽,可是看上去真田不是這樣想的。他老臉一拉就不準備玩了,跡部搶先拉了他的衣袖,「怎麽,你真田大爺是空殼子,還讓人看不得?」

這話聽上去也沒什麽,可真田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本就黑的臉色更是塗了一層鍋底灰。

想發話呢,可這話到嘴邊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也不知道是臉部抽筋的還是怎的,真田的右臉抖了一下,然後直挺挺的坐下去。觀月和幸村早感覺那邊氣氛不對,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倒也什麽都沒說。

那廂繼續玩牌。

觀月見氣氛似乎是好了些,也繼續改自己的劇本,幸村卻是饒有興致的盯着他們。只覺得真田似乎比以前要別扭多可愛多了,莫不是跡部的功勞。

幸村正想着呢,那邊打牌的也完了一局。想是跡部太招搖了,老天懲罰怎麽的,這次依舊是他一人摸到兩張紅桃2,可這次,輸慘了。

跡部望着自己一手沒出出去的牌,臉上青了一片,真田挑高了眉毛看他,那意思明顯,「你要的彩頭,可別自己說了不算。」

跡部哪能讓真田抓到這把柄,大笑三聲,「脫就脫!」

說完,拉鏈一扯,脫了件外套。也好在,現在已經暖春,總是冷不着這位大爺。

真田看他脫得挺帶勁,嘴角漸漸浮出一絲笑意,仁王在一旁看着,只覺得滲得慌。

牌局因為跡部脫了一件衣服而更加激烈起來,待到不二和手冢下課回來的時候,桌前的四個人各自脫得七零八落的,不二先是看看裏面,再擡頭看看門上的門牌號,笑着說,「你們這是準備集體裸奔?」

仁王見了不二回歸,笑着脫了手,極為優雅的穿上自個兒的衣服,「哪能啊,我這不是給你受着的麽,改天得請我吃飯啊。」說着也還沒等不二反應,兔子一般的竄出門去,引得跡部大爺張大的嘴巴不知道說什麽。

不二看看仁王丢下的牌局,「要我接馬?成啊。」

他倒不含糊,丢了課本,坐在桌前就開始起牌。看他那手氣,爛到撞牆的地步,花牌總共就只有八張,敢情所有小牌都到了他手裏?

其實,不二拿的那手牌完全沒得打,不過好在他應該和另外三人中的一個是一組的,這樣算起來,打到最後是和局的話也犯不着脫衣服。不二笑嘻嘻的算計着,可卻萬萬沒想到同他一組的是已經轉運的跡部大爺,到了最後,他兩都輸的賊慘。

跡部打那麽久都還沒贏過一盤,臉往下一拉,更是一副的不信任。可到了最後也沒辦法,脫了最後一件T恤,打上赤膊。

別說,少爺就是少爺,跡部的身體白的像瓷器似的,一點瑕疵都沒。

幸村在一旁看的發愣,心理隐隐想着,這皮膚要放女孩子身上不知道怎麽寶貝。

「看什麽看,沒看過大老爺們兒打赤膊啊,不二,別耍賴啊!脫!」

「成,我脫,我脫一只鞋。」

「啥!?」

旁的人都被他這話給驚到,可不二到十分鎮定的脫了一只鞋,「脫一件,又沒說非得脫衣服。」

「咱剛說了…」

「剛說的我又沒聽見,我只聽見,脫一件。」

這簡直就是混賬的行為,跡部脾氣一來,不玩了。滾到自己床帳裏裹着被子生氣,不二巴不得不玩兒,收拾收拾瞥了觀月一眼,「你那話劇要我演不?」

觀月被突然一問,立馬轉了臉去看不二,兩雙瞳子印在一起,說不清的什麽滋味。觀月低頭,「啊,麻煩你啊。」

「哦。」

不二應了一聲,瞧見手冢準備出門,也就跟了出去。

兩人一塊下樓,一塊走出男生宿舍。不二雙手插在口袋裏料想手冢一定是要去學生會辦公室,他也正閑着無事,就一塊去吧。

他和手冢沒怎麽認真說過話,首先的原因當然是手冢這個人不怎麽喜歡說話,再次就是,不二自己把中心都放在戲弄別人的身上。記得剛來那會子,他也沒少戲弄手冢,只是現在卻不再戲弄的起來了。

手冢的眼睛,不二看到過,那種純淨的不帶任何雜質的眼睛,讓人只覺得自己污穢的很。因為那雙眼睛,不二覺得自己不該再戲弄這個人,而應該用這個人認為對的正确的方式和他相處。

這種感情,不二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感覺上,像是要保護它的純淨似的。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最多的也就是手冢問不二對五月份的活動有什麽建議。不二本就不是搞策劃一類的料,雙手一攤,只說不知道。

五月,是生活部的活動吧。也許應該去問問大石。

「手冢。」

「嗯?」

不二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叫住他,兩人對望着,不二卻有意的避開那雙眼睛,「這個周末,你回家嗎?」

「看情況吧,快到月底了,整理整理這個月的工作,要做彙報了。你有事嗎?」

「沒事兒,就問問。」不二勾過手冢的肩膀,他比對方要矮,這樣的姿勢讓他覺得很吃力,「以前給你添麻煩,還真是抱歉啊。」

手冢驚異的瞥了不二一眼,「你和觀月少鬧點事情,就好了。」

不二沒接話,依舊保持着勾住手冢肩膀的姿态,他不是想和觀月鬧事,而是,只要和觀月在一起,她倆總能鬧出點事兒來。

他以前折騰觀月是因為她倆有宿仇,而現在觀月不待見他是因為他以為他是同性戀。

同性戀?去他媽的同性戀。

他不二周助能是同性戀?怎麽可能!

然而…如此肯定着,卻依然迷惑他對觀月的過度關心,以及對手冢的…這種不可思議的情緒。不二一個激靈,莫非真被觀月說中了?

他偏頭看象手冢的側臉,心理像只小貓在撓癢癢似的不知什麽感覺。臉上的笑容沒了,嚴肅而又認真審視自己的情緒。

「怎麽了?」

手冢突然轉頭把不二吓了一大跳,右手如觸電一般的從手冢肩上滑下來,他不可思議的看着手冢,然後保持自己的微笑,鎮定心神,「沒事兒,就覺得手冢你還挺帥的。」

手冢蹙眉,「神經。」

是啊,是挺神經的。不二自嘲一笑,自己不就是個變态嗎。

在手冢和不二走後,寝室恢複了安靜。觀月也總算把劇本給改好,發到指導老師的郵箱裏去就等着回複。上次制定的演員名單還在,他突然想到,剛剛仁王在的時候忘記告訴他話劇的事情了,觀月見他沒在線,有去了旁邊寝室問,被告知出去了。

觀月讓他們同屋的轉達一聲就回了寝室,摸索了自己手機,通知另外的幾個演員。

總算解決好一切之後他接到手冢的電話,說是讓他和幸村迅速到辦公室去。觀月擡頭看幸村,顯然幸村也知道似乎是出事兒,兩人一路小跑着往辦公室去。

觀月跑的急急忙忙,幸村跟在後面也不敢絲毫懈怠。跑到一半,幸村實在是覺得提不上氣,粗喘着讓觀月先過去,自己一會兒就到。觀月看他臉白的跟層紙似的哪能信他,扶了他的胳膊問他究竟是怎麽了。幸村沒力氣說話,撿了旁邊的噴水臺子坐下,深深吸了幾口氣。待到臉色好些了,才說沒事兒,就是平常不運動,突然來那麽一下提不上氣的。

聽他一說觀月才發現,幸村的确是極少出門的,除了上課和學生會活動之類,他幾乎都窩在寝室裏,就是導生的工作,也一直是真田在做。

「幸村,你是不是生病了?」

觀月的觀察力一向敏銳,幸村微微笑着看他,「我要生病了,我爹還能放我在這?不把我捆吧捆吧扔醫院去?」

觀月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可又覺得他現在這樣子實在不像是健康的,「你真沒事兒?」

「你倒挺關心我啊。」幸村伸手揉亂他的頭發,「放心吧,沒事兒,就是有事兒也不該在這時候,我還有好多願望沒實現呢。」

「什麽願望?」

沒有打探別人隐私的意思,就是覺得這樣的幸村,願望好像很重要。

「我的願望啊…」幸村悠遠的說着,「很多呢,比如這個神話,比如和你們一起…比如結婚生小孩。」

「這些都是很尋常的願望啊。」

「是很尋常,所以要實現了這些願望,我才能有事兒啊。」幸村笑着拉起觀月,兩人邊說邊往辦公室去。

幸村有很多很多的願望,這些願望都很平常很平常,也是這些很平常的願望支撐着他不斷的前行。

他們到了辦公室,不二和手冢兩人正沉默着,一看見他們過來也都欣慰似的笑了。觀月問手冢出了什麽事情,手冢說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上面老師突然改了方案,五月要搞兩個部門的活動,一下子變的緊迫了。

觀月哦了一聲,問除了生活部還有什麽。

「外聯。」

不二接了話頭,笑眯眯的說,「沒想到五月上半月突然是外聯部的活動。」

「要不搞個比賽吧。」觀月提議。

「什麽比賽?比了之後的獎品呢?意義呢?」不二笑着問。

這的确是個難題。

幸村找了張凳子坐下,「如果能找到贊助商就好了。」

眼下就是月底,隔了一個五一假期,還能有多少時間做宣傳拉贊助?不二有點頭大,手冢也覺得一個月安排兩個部門總是太擁擠。

四個人坐在辦公室裏一籌莫展,觀月一圈一圈的扯着頭發不知道該怎麽辦,「要不,就聯系校外的那個輪滑社,咱們搞一個輪滑比賽?」觀月繼續努力的思考,「比速度是不太可能,那就比花式輪滑吧。或者障礙賽,得獎的就得到輪滑社的入會卡?」

X大的校外的确有一個輪滑社,傳言還是集聚了A市一線高手的社團,實力雄厚,普通人要入社簡直比拿出國簽證還難。

觀月的點子不錯,可是難度系數太高。

「除了這方法,咱們也沒別的選擇了是嗎?就這樣辦吧。」觀月一下狠心,「而且老師突然這麽安排一定有他的意思,現在我們不比往屆。我們的幾次活動都做的比系部好,這次說不定就是決定性的一仗了。不成功,便成仁。」

不二擡頭看那個眼睛閃閃發光的觀月,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聲音越笑越大。觀月或許有點惱羞成怒,拍桌而起,「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觀月,我只是發現,你還挺可愛的。」

「你…神經病!」

得,他今天被兩人罵了神經。不二笑着把自己埋在椅子裏,看看觀月又看看手冢,「就這麽辦吧。」像突然來了精神,「我覺得我可以做到的,你也這樣覺得,對吧?」

「不二,我怎麽覺得你好像突然變得不像你了。」幸村帶着笑意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不二扯動嘴角,「我只是難得認真一回,你們就當依了我呗。」

「得了呗,看你的了。我先給你設計宣傳海報。」

「謝啦。」

讨論出結果,四個人也準備各自忙碌。出門的時候觀月拖住不二說關于話劇的事情,不二笑着保證自己絕對不放他鴿子,然後又說上次那女主角演的太爛,建議他換掉。觀月說,這會兒到哪去找一個熟悉劇本的女主角,入戲也太困難了。

不二瞅了觀月半晌,說,「這不現成的嘛。」

「不二!你找死!」

觀月反應過來的時候,不二已經沖出十多米,觀月追上去,操起手裏的書狠狠揍他。不二也不傻,晃蕩着拿手冢當擋箭牌,圍着手冢轉圈子就沒讓觀月追着。

「不二,你給我出來。」

「我一直都站在外面的啊,呵呵,你撂倒手冢,就能追到我。」不二挑高了眉毛,手冢面色不暢卻也沒有出言阻止。觀月氣的牙癢癢,也拉了手冢的袖子打着轉兒。

幸村在一旁看着,無端的感嘆了一句,「青春,真好。」

「您七老八十了?感嘆這玩意兒?」

不二對幸村的感嘆很不滿,雖是盯着一張笑臉,可那說話的語氣絕對不善。觀月是熟悉不二這人的,登時就知道這小子絕對來了火氣,怯怯的站在一旁不說話。手冢推了推眼鏡,「幸村?」

「呵呵,我就一感嘆,還得罪你們三兒了?」

「沒事兒想這些有的沒的,白瞎的!」

不二走過去,勾上幸村脖子把他腦袋抱在懷裏,「我心眼小,你知道的,別讓我堵着了喘不上氣。」

「是是是,不二大爺。」幸村賠笑,推開了不二的手臂,「走吧走吧,各忙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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