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并不想喜歡你[4]
張良看着他們緩緩開口:“跟體育系有關系嗎?”
盜跖的手握拳一緊,張良你瘋了吧——問出這樣的問題——你在懷疑是體育系——你是,故意的。
對面的人群似乎沒有預料到,轉而化成一些冷冷的笑,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幾乎是用一種嫌棄的眼神瞧着他。
“我知道,不是你們幹的,”張良不看那些目光,微微上前一步:“但是你們知道,是誰做的。”
一片寂靜,只能聽到落葉的沙沙聲,張良等了許久搖頭:“知道還剩下多少張嗎?”他不再等待,轉身——
“大概只有紀律部長這樣的好學生才會覺得那些人會“好心”的給我們留下半張吧。”——十足十的嘲諷從人群中冷冷爆出。
張良的腳步停了下來。
身後瞬間就沸騰了起來。
“操·蛋的紀律部,老子可管不了那麽多!”
“報告愛怎麽寫怎麽寫!大不了是退學,窩囊成這樣的事,幹不幹不差這一票!”
張良的眼睛眨了眨。
他轉過身,陽光從樹叢間投射進來隐約照耀那眉眼如畫:“我聽說——”他輕輕的笑了,幾乎蕩滌了四周的塵埃,“你們體育系打架是出了名的,”張良的笑還漾在唇角,“讓他們見識一下吧。”聲音輕輕緩緩的,就好像在說一件平淡無忌又很樂意呈現的事——體育系打架這麽厲害,就讓那群欠揍的流氓見識見識吧——張良話完幾乎在轉身就能聽到身後爆發的高呼。
——也許,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體育系的人如同得到認同般這麽開心。
“喂!”他突然跳了起來,“別全都進醫院了!給我适可而止一點啊你們!!”可身後哪裏還有那群體育部的影子——盜跖曰:幹架要趁早。
“不會真打的個個頭破血流回來吧?”張良頓感棘手眼角有些抽搐。
“這個嘛,得看他們的興致。”只不過頭破血流的得是別人了,身後的聲音令張良有些跳腳的無奈,打架還看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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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莊神情輕松,定定看着張良,他更像看——算計好了的一場變動——
于是張良意識到了:“你看了多久?”
衛莊晃了晃手機,那樣顯然的表情說着,從你打電話那刻開始就已經被“監視”了。
張良捶了他一拳,轉而微微一笑:“委屈你體育系了。”他說的是方才的問題,“不這樣,體育系恐怕是老死不會和我說一句話吧,”唯一可能的互動就是他被體育系揍一頓,而他也別想從體育系得到答案,“是外校的人幹的,對不對?”張良挑眉。
“醫學院。”衛莊好心開口明了的看着他,當然,不可否認張良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麽在劣勢下全身而退更兼贏得體育系的好感——正因為他知道,所以才将這個機會讓給張良一人完成。
這兩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張良聳聳肩撇了他一眼:“你這個體育部長不去插一腳?”
“呵。”衛莊笑得有些戲谑,卻不回答,要是盜跖在估計也會出一身冷汗,這體育部長要是出手,恐怕就不是頭破血流這麽簡單了。
“學校和系裏我先瞞下了。”張良看了看時間,皺眉:“這件事你得幫我惦着。”他轉身:“我有事先走。”
衛莊一把拉住他:“有約?”
張良沒點頭,卻也沒有搖頭。
“小良同學約了誰?”衛莊有些欠揍的挑眉。
“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張良抽出手:“給藝術系一個交代。”他轉身快步就走。
衛莊只是看着那個身影微微有些發笑。
張良去的不是藝術系,轉了條路就直往顏路寝室過去,路上提前發了個消息。
顏路給他開門的時候只穿着襯衣,還是那件藏青的格子衫,冬日的寝室裏已打上了暖空調,不熱但也絕對不冷,合着窗口落進的陽光,暖意洋洋的。
顯然,顏路也是剛起床不久,頭上沒有平整上翹的呆毛出賣了他。
“我正想找你。”他把寝室桌上的課本收拾起,看得出,他本是要起床看書的。“你倒先來了。”張良的臉頰微紅,也不知是被凍的還是跑的氣喘籲籲,他倒了杯熱水,“我剛接到電話。”
張良“哎?”了一聲捧起水杯“咕咚”喝了一口,暖意就舒散到了心肺:“你也知道了?”張良嘆了口氣。
“接下去怎麽辦?”顏路倚着凳子,也有些不展。
張良聳聳肩:“比賽還有一周,藝術系也不可能那麽快趕出多少作品。”只能随遇而安。
“我不是說比賽,”顏路看着他,搖頭,“聽說你不讓通報系院去了體育系?如果學校知道你這麽胡鬧,你怎麽辦?”堂堂紀律部長站在那群混子體育系身邊,為了藝術系出頭而默許了大鬧醫學院——這樣的事件,讓學校怎麽處理?
張良一愣,轉而起了些不知名的觸動:“師兄你這是在擔心我麽?”他明知故問,心裏有些無需壓抑卻偷偷的臆笑,嘻嘻哈哈的把臉湊到顏路跟前,一副好像要探究卻更想要看戲的表情。
顏路就這麽驀的僵了一下,好像有什麽東西被眼前的人給發現了,甚至是連自己也不确定不知道的一些東西,而那人還言笑晏晏一副玩笑樣子。“我哪次沒少擔心?”他嘆了一句,“你這次是逃不了被學校扣學分了。”他以為他去體育系是阻止那群家夥的,結果倒好,他反推了一把。“為什麽?”顏路終于問了。
為什麽要那麽生氣,盡管你沒有表現在臉上,可是卻默認了這麽憤怒又沖動的行為?——那麽,為什麽?為了什麽讓你寧願冒着被學校懲罰的威脅還要自作主張瞞下這樣的事?
顏路從來不覺得張良為了義氣兩字會如何,藝術系,體育系,就好像他的問題——有關系嗎?和張良沒有一分特殊的關系。
張良支着下颚坐在顏路的床上:“師兄你不可惜那些畫嗎?”他反問。
顏路看着張良,張良的眼眸很亮,他無奈——藝術系的事誰也不想發生包括他的那些畫。
“我不是為了藝術系。”張良偏過頭只是輕輕道了一聲,那樣別扭的想表态卻又不希望被人探究。
如果你仔細的去看那明亮之後的深邃無邊,就會從裏面發現一些從來沒有動搖的堅定——我不是為了藝術系,我是為了那些,你所展現出來的一切,那些只屬于我們之間的秘密,不想被人破壞不能被人分享的——只屬于彼此的東西。
因為,很生氣。
只是這次。
因為你。
張良偷偷瞅了沒說話的顏路一眼:“發現紀律部長很壞了吧。”他哼哼了聲,一定是那個喜歡暴力解決問題的小莊把自己帶壞的。
他才眨了眨眼睛,額頭上就被人使勁戳了一下,顏路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跟前,有些責備更多的是無奈——真是拿這個人無可奈何:“是,紀律部長同學越來越難教化了。”他低低的笑,好像突然意識到了某些值得自己很雀躍的事。
“你怎麽那麽幸災樂禍的樣子?”張良一臉的狐疑,“啪”下一秒就被顏路推倒在床上,陽光合着一室溫暖,真有些讓人發了困意,張良靠着床頭,這個角度的陽光正巧可以落在臉上,燦爛又有些癢癢的,他眯了眯眼睛,伸手遮擋了幾縷,皺眉又有些賴着懶懶的聲音:“怎麽了?”
顏路站起身:“昨晚上有什麽功課需要那麽努力?”靠近了看才發現,張良明顯一副沒有睡飽的樣子,眼睛裏也沒少血絲,合着今早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好好補眠吧部長同學。”
張良打了個哈欠,好像當真等這句話很久了,立馬不客氣的“恩”了聲就眯了眼睛,“撲通”一下就抱着顏路的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安安穩穩的躺好了。
睡着了的張良安然又靜谧。
顏路翻了幾頁書,仿佛被那些無聲有規律的呼吸微微攪動了一室的空氣,忍不住回頭去看。少年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仿佛有着透明的溫度,眼睫投射出的陰影随着細小的顫動,就像蝴蝶一樣,讓人迷惑卻又無法移開視線——真是毒藥,欲罷不能。
他甚至有些覺得張良是故意的,偶爾在自己面前做一些出格的事,看着自己為了他愁雲不展他似乎更享受。
他伸手拂過張良額前的碎發,看着少年光潔的額頭,再往下是緊閉的眼睛,如果睜開——一定是漂亮又點塵不驚,就好像他一直以來給人的态度,他幾乎從來沒有那麽認真的去觀察過張良,那連女生都無法比拟的精致五官,指尖就有些不由自主的順着眉心到了鼻尖,皮膚已經可以感受到那平穩的呼吸帶出的細微熱氣。
嘿,顏路腦中反複只有一句話。
果真是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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