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捉迷藏[2]

張良在一周後回來，用他的說法是前一天已經結束了所有的工作，但是因為返程機票是提前預定的，所以他安安心心的在法國休息了一整天。

在機場見到顏路的時候，兩個人都是風塵仆仆。

“師兄！”張良喊了聲揮揮手沖上去就是一個擁抱，忙不疊的掏出條圍巾套在顏路的脖子上，“巴黎帶回來的，應該很合适。”

對了，他沒有說，跟張良一起去巴黎的還有另一組的總監，那人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這兩人，他記得顏路，似乎以前在公司見過一次，是來接張良的。

他想起到巴黎的第二個晚上，他們站在埃菲爾鐵塔下拍照，張良發了彩信，接到短信的表情那麽像是被囑咐了甜言蜜語後想要掩飾卻又按捺不住而笑的神秘兮兮，當時他幾乎以為手機那頭的是張良的女朋友。

出了機場，顏路将簡單的行李找了托運的人送回家裏，張良跟公司的人分道揚镳後還不急着回去。

“不累嗎？”

張良搖頭：“想吃點東西。”飛機上的食物果斷不能用來果腹。

走馬觀花的在大街上閑逛，天色漸漸開始落下，張良看了眼路邊的披薩店，顏路在那搖頭：“你不愛吃培根和沙拉。”

張良望了望天，挑食的小少爺無奈：“不如回家師兄做吧。”還是這口比較适合。

顏路揉揉他被夜風吹亂的頭發：“你不怕餓，我還怕。”他笑着拉起身邊的人拐進一旁的小路，正巧碰到幾個行人出來，手裏正捧着熱氣騰騰的紙盒，在大冬天的夜裏，這條小路顯得熱鬧非凡。

“‘珍香齋’在這裏新開的小分店，口碑不錯，”顏路把張良拉到店門的小窗口，“兩份小馄饨，一份灌湯包，骨頭湯，外帶。”

張良“咦”了聲，顏路對于找美食的功課做的不錯，那更像是他一早安排好的。

“為什麽要外帶？”張良接過包裝好的小馄饨。

“因為時間來不及了。”顏路抓起張良就拐進另一條弄堂，張良着實是不習慣這些縱橫交錯的小路，走着走着大抵就容易沒有方向感而只能憑着拉住自己的人，夜裏的弄堂昏暗潮濕，他看着走在前面的人，風衣的一角被夜風撩起，帶動着熱氣騰騰，真有些像披星戴月穿過重重迷霧，有那麽一瞬，他以為自己回到了大學時代，一樣的弄堂，一樣的點心，一樣的人。

而所有的方向都只有那個人在引導和給予，錯也好，對也好，有些信念很簡單，我跟着你走，不論去哪裏——大抵，就是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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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上了。”顏路喘了口氣，兩人總算是可以停步了。

“電影院？”張良錯愕了下，這家電影院的位置已經不處在中心地帶，是J市最早一批興建的建築，前段時間看新聞聽說是幾個月後要進行拆除改建成一個森林小廣場。

顏路将電影票遞給他：“今天是這家電影院最後一天放映，明天就要閉院了。”

“哎？”張良看着電影票上大大的三個字，情侶座。

“滿場了。”顏路摸着腦袋說的義正詞嚴，但是他這個謊話很快就被揭穿了。

張良看着空着半場子座位的影廳，悶悶的笑：“師兄，人真是好多。”

“……”顏路撫額扭過頭，所幸影院黑暗的壞境裏什麽也看不到。

破舊的影廳幾乎可以聞到古老建築發黴的氣息，電影裏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游蕩，人世涼薄，從熱鬧非凡到繁華落幕，至此之後無人問津，撐不住百年時光。

那人事呢？百年未到，卻要百味翻雜。

人生有時候，總是很諷刺，有些事一轉身，就是一輩子——那是張良從美國回來看着那封被隐藏的情書時意識到的。

“如果師兄喜歡的話，”張良靠着座位調整了下姿勢，一手就撐着下颔，他咬了一口小馄饨，好像能蕩漾周圍的空氣隐約藏了一絲甜膩的笑意，“我倒不介意坐哪裏。”

然後他感到顏路的手指碰到了自己的指尖，帶着一些溫暖的觸覺，柔韌又細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