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就這樣、一步步、不要回頭[4]

顏路有些焦心的看着樓外，下了小雨，張良從周四離開到現在周五，他回頭看了眼鐘擺，13:57分，竟然沒有一條短信回來，甚至連他的電話也沒有接。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他抓起手機，快捷撥號，就聽到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

張良已經打開了門。

身上被雨淋的半濕，頭發上結滿了細小的水珠，顏路吓了一跳，這混小子一定是沒撐傘走了很久。

幾乎不由分說的把張良拉進門來按到沙發上，拿出毛巾就在他的頭發上揉了起來：“你真是從不讓人省心。”他唠叨了幾句，把張良的外套剝了下來，從自己的衣櫥裏取了大衣一把裹在那家夥的身上。

直到忙活完這些，他才坐到一聲不吭的張良身邊捧了捧他的臉，卻不說話。

張良的眼神落到顏路的臉上欲言又止：“師兄，不問嗎？”

顏路嘆了一句，順着張良的話：“是沒成功嗎？”張良的臉上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憂心忡忡和困惑。

張良搖搖頭，抓下顏路的手，眼睛盯着地板：“我一直在想……”他從包裏取出那份油蠟密封的文件遞給顏路，“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顏路看到信封是來自PA，他把信封倒過來，裏面掉出一張光盤，他愣了愣就跳了起來，幾乎不敢置信的看着張良：“不可能！”他搖頭，又像是要極力的否認剛才腦子裏跳出的念頭。

張良就笑了，苦笑：“我也以為不可能，可它就是發生了。”話語裏幾分無可奈何，“這一路上，我在想，哪裏出了纰漏，我想不明白。”他把光盤收進信封裏，“這套程序，除了我們公司的人，不該有其他任何一個人知道，可是，它出現在了IUNCorp身在PA的CEO身上，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在GES計劃前夕，這套軟件的提前曝光，只會讓張良得不償失。

張良累極了，撫了撫臉得出結論：“公司裏的人，有問題。”

這是他最不願意去想卻是唯一可以做解釋的。

誰有人洩露了這套程序。

顏路也略感頭疼，但是說要懷疑公司裏那些技術宅，又似乎有些殘忍：“會不會是其他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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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liot？”Elliot的公司當初和自己合作，現在是競争對手，是不該排除嫌疑的，而且那是最可能得到軟件的對象。，但是張良搖了頭，“不是Elliot”，他把手機給了顏路，“我下飛機後收到了他的短信，他說‘Congratulations’，他不是那種背地裏捅刀的人，但是，”張良頓了頓，“他能知道我去臺灣的行程，自然別人也會知道。”他後來才想明白，那句話的意思是祝賀他得到GES計劃的合作書，真是可惜了，要讓Elliot也失望了。

看來張良是很信任Elliot，顏路給他倒了杯水：“如果公司裏的人有嫌疑，恐怕現在根本查不到，可是……”他有些不解，“究竟是為什麽？”公司得不到好處對一個員工來說究竟又能得到什麽，“除非……”他沒有說下去。

張良咬咬唇：“我父親。”他說，“不要忘了他。”那個一心想要張良抛棄國內事業回到美國的企業家，知道如何漂亮的讓自己的兒子難以擔負。

從收到Elliot的短信那刻，他就應該猜到，Elliot的消息最大可能的來源，就是*。

張良大嘆口氣，靠上沙發，*想要收買個人并不困難，商人擋不住利益熏心，就算IUNCorp也一樣，恐怕*早就打點好一切了，PA會議，航班延誤，程序洩露，既不用當面對峙又讓張良知難而退，這樣滿懷信心卻被打擊一場空的感覺真讓人疲乏的力不從心，父親這一仗打的真漂亮。

說的好聽一點，商業間諜，呵，歷年歷代，層出不窮。

年幼時常聽父親說起，卻不想自己也被擺了一道。

顏路看着張良緊緊閉上的眼睛：“子房，”他柔聲問，“你生氣嗎？”

在堅持了那麽久後，所有的付出被人釜底抽薪。

“不生氣，”張良的嘴裏蹦出幾個字，這一次，是他輸了，明明白白真真切切，不需要什麽解釋和同情，“父親的手段向來比我高明。”他不生氣，只是，萌生了一些更為抗拒的感觸——那種，被強迫的壓抑在坦誠後更難以屈服的叛逆。

好像，這一場拉鋸戰，真正的開始了。

“這次GES競标沒有達成合作，恐怕公司也會發生改變，”張良睜開眼，黑如點漆的眼睛裏有着幾分失落過後應對的從容，他坐直了身體飲了口熱茶，“我父親不會給我資金，我也并不想公司就此結束。”

顏路愣了下，他在揣測張良的下一步，他總是會當機立斷做出選擇。

“我給了Elliot電話。”他頓了頓，卻沒有再說下去。

“你……”顏路皺眉，“打算把公司交給Elliot？”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代理？”

“并購。”張良擡了一下頭，“Elliot會派人來接手，我不會再呆在公司裏。”否則只會惹得*下手更狠。“公司還是可以照常運行，”他雖無奈，卻也算是找到了最好的處理方法，“師兄還是可以繼續留下，有你在，我也放心。”他垂下頭不知在考慮什麽。

“笨蛋。”顏路揉了揉張良的頭發。

“暫時我恐怕不能出面做什麽事了。”張良按按微疼的太陽穴，好像自己突然變成了一個“拖油瓶”。

真是個笨蛋啊，顏路就笑了起來：“我養你呗。”他臉不紅心不跳，很是大丈夫。

張良愣了下，“噗”的笑了出來，在顏路的嘴上咬了一口：“顏路，”他輕輕就着唇形吻了下去，“我喜歡你，”他碎碎的落字，“很喜歡。”

他看到顏路眼裏的微怔，也看到随後流露出的欣喜，這是第一次，自己那麽明确的叫出他的名字。

顏路，我喜歡你，很喜歡。

他喜歡這個人，喜歡這個人為人處世的方式，該怎麽說呢，大抵就是那種既能應對驚濤拍岸的風瀾，也能安于細水流長的溫情吧。

就好像，自己不管做了什麽決定，總能得到他的理解和包容。

所以，無論如何，也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