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沉浮舊事随煙散[1]

張良在第二天看報紙的時候,剛喝完的牛奶就一口噴在了桌上。

惹得衛莊都嫌棄的挪開了位。

“現在的新聞就剩這點價值了?”張良滿臉郁悶,将報紙丢給衛莊,“倒是你還能‘坦然處之’。”

衛莊明了的翻開,果不其然,娛樂版上的頭條已經變成了“衛大少爺金屋藏嬌,慈善晚會博君一笑”。

他另外取了牛奶給張良:“要是把那些八卦都放在心上,才沒法過日子。”

張良就笑:“別人是人言可畏,你是人言無所謂。”他是極喜歡衛莊這一點的,從來不會被周圍環境所限制的為着自己的目标奪取。

“回頭把他們主編找來。”衛莊的口氣也有些不善,八卦歸八卦,他從來不在意,只是居然把張良的背景都給扒出來了,跨國企業家的小兒子雲雲,真是受夠了。

張良攪着牛奶看好戲:“你父親就不關心這事兒?”衛大少爺至今還沒為娶媳婦的事操過心,只怕衛老爺子已經急的跳腳了。

“哦?”衛莊漫不經心的撇了張良一眼,“不是有你嗎?”

“啪”,餐桌上的紙巾盒就砸在衛莊臉上了。

衛莊哀嘆:“我是說,小少爺你都不急,我何必要急?”小王子緋聞合該比自己多才正常。

張良笑的狡黠又狡猾:“那不如把不可方物的學姐讓給我?”他随口就來了一句。

衛莊攤手聳聳肩,滿臉“請君自便”。

沒意思,張良輕輕哼了聲,赤練那個甜膩卻烈辣性子的女人可不是誰都有本事降服的了的,恐怕屆時自己怎麽“死”在她手上都不知道吧,想想就一陣發寒。

幸好美麗學姐最近被衛莊指派了去出差,雖然說是出差,可赤練走的那天什麽文件也沒帶,張良就着臨行瞥了眼樓下,她上了一輛黑色的SUV,那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日子從盛夏也漸漸入了秋。

辦公室的空調依舊打的很低,襯衫下透着些許沁骨的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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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小良,”外貿部的部長拍了拍他肩膀,看到張良心不在焉的失神,下意識就伸手去碰他額頭,“沒生病吧?”

“哎?”張良忙退了兩步,“沒事。”

“沒事就好!”部長先生看起來很高興,“今晚上幾個部門約好了去Pub,你也一起來吧!”

“今晚?”張良倒是想了想,這幾日不算太忙,他挑眉指了指衛莊的辦公室,對方忙把他拉去了旁邊,一臉的谄笑:“BOSS就免了,你知道他這個門神往那一坐,整個場子都被鎮住了,哪裏還敢鬧的?”

哦呵,說的衛莊簡直比鎮妖塔還厲害,不過,這不是假話,下面這群小喽啰被他“鎮”的不輕。

張良笑出了聲,轉而一想,自己好歹也是個CEO,成天跟這群部長大小不分,不把領導當領導,還真不知道是好是壞,他點點頭:“晚上準時。”

7:00,張良很準時的到了,不過其他幾個部長早就已經鬧開了鍋。

Pub裏搖晃的燈光和音樂不免叫人覺得有些迷惑炫目,張良很少去酒吧,吵鬧的音樂會讓人不受控制的浮躁起來,不過一旦适應了,也會産生某些異樣的沸騰。

“小良,這邊!”來人将他拉到了位置上,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才發現那幾個私底下關系不錯的部長中,居然有人正在抹眼睛。

張良有些眼角抽搐:“怎麽了?”大男人沒哭出聲,硬生生的掐着嗓子。

外貿部長就踹了身邊的人一腳:“唉,瞧這幾張不會說話的嘴,本來想安慰他幾句的,結果弄巧成拙了。”

張良才知道,男人談了六年的女朋友跟他分手了,鬧騰了好幾日,幾個哥們陪他來酒吧緩緩心情,結果還真是“換”了心情。

部長拍摟了摟還在傷心的人的肩膀:“不就是個女人嘛,沒了她……”他四下裏環顧了一圈,“你還有兄弟嘛!”

“就是!就是!”邊上的哥們都附和起來,把酒杯遞到他跟前,他眼睛也不眨就一口全幹了。

“好樣的!”部長順氣,“談什麽戀愛老說我愛你,那又怎樣?”他又遞上來一杯,“三個字的首字母加起來,還不就是個‘玩’?!”

對面的真漢子很有骨氣的點頭,還真一杯接一杯的幹了起來。

張良皺了皺眉,起身就轉去了吧臺。

這廂借酒消愁,摻着幾個哥們也玩命的陪喝起來。

“先生。”溫軟的女聲在一片酒杯碰撞聲裏顯得格外的清晰,連嘈雜的音樂也沒辦法掩蓋,“先生。”她又喚了一聲。

所有人擡起頭來,金發碧眼的女人身材妖嬈卻笑意吟吟的看着他們——不對,是看着那個借酒消愁的人,她朝他伸出手,“可以請我跳一支舞嗎?”

幾個哥們呆愣了兩秒,突然拍手吹起口哨來了。

“豔福不淺。”部長哈哈大笑,趕緊把這個滿腔苦惱思緒的男人給推了出去:“小姐,就交給你了!”

金發的女人低低一笑,伸手摟住了半醉的男人的腰就引他進了舞池,轉眼已看不見人影。

張良就執着酒杯回來,BrandyMizuwari,白蘭地的Mizuwari喝法,讓酒顯得清淡一些,故作驚訝的挑眉:“總算解決了?”他看着那幾個差點舍命陪君子的男人癱在沙發上,就輕輕笑了起來。

部長先生就朝他招手:“小良啊,剛才那個女人……”他站起身不知在張良耳邊說了什麽,張良哈哈大笑:“不可說,不可說。”

“哦?”部長也賤賤的笑開了:“莫非小良你喜歡這樣的女人?”

張良咳了聲:“喝你的酒去。”感到口袋裏的震動,他掏出手機,Elliot。

他跑到酒吧後門才接通了電話:“喂,什麽事?”

“嘿,小王子,上次聽衛莊說你對投資有興趣?”Elliot的聲音聽起來挺興奮。

“恩?你有建議?”張良也不含糊。

“年底需要你幫個忙。”他說的神秘兮兮,“記得留個把月時間給我,屆時再聯系你。”Elliot嘿嘿笑着就挂了電話。

待張良回到酒吧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部長們身邊多出來的幾個女人。

看起來,都找好“陪酒伴侶”了。

張良輕輕咳了一聲。

“喲,總算回來了,美女都久等了。”外貿部長是個小夥子,看起來年輕有為也很風趣嘻哈,他把身邊的妖嬈女人推到張良跟前。

張良微微退了步,疏離幾分,不太喜歡陌生的異性如此貼近自己。

可是女人并不在意,伸手就纏上了張良的手臂,拉着他入了座,張良抱歉的回以一笑,不着痕跡的松開了女人的“鉗制”,臉上竟然浮現了些尴尬腼腆。

部長看的有趣,就扯了扯張良:“小良該不是怕女朋友生氣吧?”他以為張良的拘謹是因為家中紅旗飄飄。

“哎?”張良很不好意思:“我沒有女朋友。”他倒很老實。

“什麽?”部長“啊”了一聲,顯然不相信,哈哈大笑起來:“你怎麽會沒有女朋友?”他點着其他幾個男人,“你們信不信?”

于是,張良得到了一片調侃的否認。

怎麽可能?

小良不要不好意思。

男人喝酒就是圖個開心。

部長當然是不信的,在他看來,張良是個極為漂亮的男人,精致的每一筆每一縷都是雕琢好的無法相仿和控制的俊秀,讓他整個人合着神秀玲珑的氣質難以接近,就好像他近在咫尺卻無法捕捉到的獨特的靈魂,以至于和衛莊站在一起的時候,那兩人總有着很不相同的氣勢——那種無法形容的,相輔相成的氣勢。

他這麽看着冷色調的燈光搖曳下張良的側臉,有時候覺得,那是一種會令男人也心動的感覺——而說到底,也只是一種感覺。

稚氣幹淨,不能亵渎。

“小良這樣太不上道了。”

“是呀是呀,美女可等不得。”

周圍的男人還在調侃,部長先生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多了些微紅,揮了揮手:“你們就別欺負小良了。”他突然替張良解圍,卻還笑的嘻嘻哈哈,“不然回頭BOSS可有得‘鎮壓’你們。”在酒吧裏欺負CEO,噗,想想也是個不小的事,更何況,CEO先生還是BOSS的“心頭好”。

他示意纏着張良的女郎下去,張良頗顯感激朝他點頭。

“看到小良的樣子,我突然想起當年交第一個女朋友的時候。”

不知道是誰突然提到了初戀的問題,于是幾個大男人幹着杯幾乎把自己那些初戀歷史都翻閱了出來。

最後還是部長指揮着散了場,替幾個已經喝的不省人事的男人叫了出租車回去。

張良喝的不多,正在想着如何回去時,部長就把車開到他身邊:“我送你回去吧。”他是起哄起的大,自個兒反倒沒喝什麽的高手。

“太麻煩了……”張良推卻。

“不麻煩。”部長打開車門,顯然不想讓張良再找借口。

“……好吧。”張良想了想,也已夜深,除了打車總不能讓衛莊再跑一趟,更何況盛情難卻。

“那個……很抱歉,”部長開着車,穿過燈光和馬路,“把你拉來跟這群家夥胡鬧了一番。”

張良倒不在意:“也挺有意思的。”他輕笑,那幾個家夥的戀愛黑歷史還真是酒後吐真言啊。

部長回頭看了他一眼,車窗外的燈光映照着他的側臉,倒影的景色飛快的穿梭過去,秋夜裏的風不冷也不熱,恰到好處,他找着話題:“小良難道真的從來沒有女朋友?”他沒記錯的話,剛才幾個男人都把各自那些亂七八糟的戀愛史吐槽了一遍,唯獨張良沒有說,一個字也沒說,只是很安靜的坐着,幾乎都要被人遺忘了。

“哎?”張良愣了愣,有些無力,怎麽又回到這問題上來了,“這……很奇怪嗎?”

“不奇怪,”部長笑的肩膀一顫,“不過你沒有就很奇怪啊。”照理張良這麽優秀的男人不該沒有女朋友,甚至,他的局促和腼腆讓人覺得是個和女生沒有談過戀愛的小男生一般,真是有些……可愛。

部長愣了下。

“小良在學校一定是個認真讀書的好學生。”他有些自言自語,話語裏不知怎麽多了種很奇怪的語氣。

“噗,”張良笑了起來,“那不是傳說中的書呆子麽?”他想起進大學的那一天,盜跖在身邊搖着腦袋說的那句話——書呆子同學。

這才發現,這些年過去很久很久了,往昔談笑風生的同學也早已不見了蹤跡。

部長也跟着悶笑:“對了,往哪邊走?”他只知道張良住所是在西邊。

“你認識衛莊家裏吧。”張良指了指,“他家就行了。”

“吓?”部長吓了一跳,“你住在BOSS家?”男人滿腦子裏突然被吓出來的大概不只“同居”這樣的字眼。

“啪”,張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知道你想歪,”他搖頭,“他是我從小一起的朋友還是大學同學,因為私人原因,所以,我暫時住在他家。”張良幾句倒也解釋的幹淨。

部長點點頭轉過兩個路口就到了衛莊家附近。

“這裏就行了。”張良謝過他,“我可以自己走過去。”他握住開門的把手。

“等一下。”部長突然按住張良的手。

“恩?”張良有些莫名其妙,“怎麽了?”

“額……”部長撓了撓頭,手下是張良帶着溫度的細致的手指,他猛然松開,掰上了車門的鎖,賠笑:“……還鎖着。”他打開車門。

“謝謝。”張良點頭,“路上小心。”他朝他揮揮手。

到家的時候衛莊不在,這麽說起來,張良才想起,衛莊似乎說過今晚上要出門,不過直到第二天醒來才發現,這是衛莊第一個徹夜未歸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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