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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五少,我們這兒的最新信息是:古林灣那兒有一只築基期的鐵甲鲵。”鳥獸行的店員道。

“謝謝。”陳瑄道謝,取出靈石支付咨詢費。

店員看向他,陳五少有一副精雕細琢的好相貌,鼻梁高挺,睫毛纖長,唯一不足之處就是缺少一分靈動,端莊得跟廟裏那些溫和大氣但神情萬年不變的神像似的。

是了,陳五少就是水神廟弟子,所以打扮古風,留長發梳發髻戴玉冠,在這種盛夏時分穿的還是寬袖長袍。

像店員自己,剛入夏便穿上了短袖短褲,頭發更是打小就留的短發。

“五少,你真要去古林灣?”店員道,“那地方有些詭異,據說是陰邪之地。”

陳瑄溫和地道:“沒有的事,神廟去探查過古林灣,那裏并無異常。”

店員又道:“明天就是水神會了,神廟應該很忙,你有空去古林灣?”

“沒問題,請下假就行。”陳瑄道,“水神會需要七天,七天之後那只鐵甲鲵不一定還在原地。而且我也不想等七天那麽久。”

陳瑄母親心疾犯了,急着要鐵甲鲵妖丹入藥,因為鐵甲鲵比較稀少,城中藥店都缺貨,所以陳瑄便想自己去找鐵甲鲵。

店員沒再說什麽,笑着把他送出店門。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遠去,店員收起笑容,低聲道:“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怪不得我。”

陳瑄拿出錦書發訊息給于師兄向他請假,然後運轉靈力奔向城門方向。

如果是平時,他會選擇開車,但水神會期間的漫川城格外熱鬧,街道上行人如織,開車會比奔跑慢很多。

穿過內城城門,來到允許使用飛行法器的外城,陳瑄取出飛舟,乘舟飛向城外的連天碧方向。

一個時辰後,陳瑄來到了古林灣。

湖灣旁邊的樹林中,躲在暗處的短發男人和另一個紮發髻的男人對視一眼:五少爺果然來了,我們可以準備起來了。

陳瑄乘着飛舟在湖面上仔細搜尋了兩遍,沒發現鐵甲鲵的蹤跡。

他想了想,取出防水珠戴上,收起飛舟,進入水中繼續搜尋,搜了許久,仍是沒找到鐵甲鲵。

鳥獸行的信息有誤?還是那只鐵甲鲵已經離開了這裏?

他擡頭看向上方發亮的水面,準備上去透透氣,長時間呆在寂靜幽暗的深水中,讓人不自覺地心生煩悶。

這時,湖底淤泥掀起,有東西沖了出來。

陳瑄低頭,看到一只妖獸,對方長約兩丈,長得像巨大的四腳蛇,身上疙疙瘩瘩的十分醜陋,是鐵甲鲵。

但不等陳瑄欣喜,他便發現這只鐵甲鲵不是築基期,鳥獸行的信息果然還是有誤,他轉身就跑。

但鐵甲鲵比他速度更快,長尾一擺便追上了他,他一掌拍向對方,對方吃疼地縮了下身體,然後狂怒,大嘴使勁張阖,追着他狂咬。

使盡渾身解數與對方纏鬥許久,終于,陳瑄靈力耗盡,劇痛中,那些鋒利尖齒咬穿了他的半邊身體,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湖水。

他想,他要死在這裏了,他的身體逐漸失溫,眼皮垂落——

突然,他體內迸射出了爆炸般的白光,彈開了鐵甲鲵的大嘴,緊接着白光又坍縮成腦袋那麽大的球狀,像個大拳頭一般狠狠地揍到鐵甲鲵的下颔上,把它揍得摔進遠處的湖水中。

陳瑄抽搐般地顫抖起來,但他沒能醒來,只是在暈迷中蜷縮起身體,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他頭很疼,他的腦袋裏在下暴雨,每滴雨珠都是一份記憶,把他原本的記憶沖得七零八落。

數分鐘後,陳瑄眼皮下的眼球轉動了半圈,接着眼皮唰地掀開,他的眼神變了,先前他眼中滿是慌亂絕望,現在只剩淡淡的訝異,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怎麽說呢,他是變了,但也沒變。

他還是他,但現在的他變得更強大了,具體地說是元神變強大了。

他招手把那團擊退鐵甲鲵的白光喚到身前,把手伸入白光中,取出一個儲物戒套到手指上,再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小玉盒,拿出裏面的丹藥吞下。

丹藥入腹便起效,傷口迅速愈合,蒼白的皮膚也迅速恢複了血色,但不知為何靈力卻沒回複絲毫。

他也不急,反正晚點記憶徹底融合後就知道答案了。

他又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面靈鏡,一照,臉沒變,還是原先的長相。

他對着鏡子打量自己時,白光在他面前上下晃動,似乎也在打量他。

“怎麽?難道不認識我了?”他把意念傳給白光——即他的本命法器。

白光在水中蹦了蹦,傳回意念:“認識。我想去找那條醜魚。”

他點頭,白光立刻像流星一般飛向剛才那只鐵甲鲵消失的方向。

他繼續打量自己,他現在有兩份記憶,一份是身為妖王的長達數萬年的記憶,另一份是身為人類短短十九年的記憶,後者太渺小了,以至于在兩份記憶相融時被沖成了碎沫,稍後得花點時間整理一下。

造成現在這種情況的起因是:

身為妖王,他的修為境界多年停滞不前,一位已經飛升的前輩告訴他,他要想提升境界只能走修心的路,而渡情劫是最常見的修心之路。

他測算了多次,得到的結果都是他的情劫在人界,由于大妖不能親身降臨人界,投胎又會降低實力,他便分出一縷元神投胎到人界——他想通過化身取巧地渡過情劫。

然後便是現在了。

化身不但在渡情劫上毫無進展,還差點丢掉小命,還把他這個主體拽到了人界。

來之前他本來在泡澡的,正泡得舒服,眼睛一睜,溫泉變成了血水,把他吓一跳。

正想得入神,突然,他感應到他的本命法寶在呼喚他,叫他去接收戰利品。

他回應了一聲,想使用靈力快速趕過去,但這具身體沒有靈力……

只能游過去了。

試着在水中劃動手腳,還好,換了具人類身體也沒影響他的游泳技術。

不久後,他在水底找到了白光,白光停在沒了生息的鐵甲鲵背上,發出的朦胧光輝照亮了方圓十餘丈的區域。

光暈中,圍繞着鐵甲鲵,有一大片長得比人高的茂盛水草在水中來回扭動,它們眼饞鐵甲鲵的屍身,但又畏懼于白光的力量不敢搶奪,看到白光的主人來了,它們暫停扭動,眼巴巴地“看”向他。

明明這些水草還沒開靈智,陳瑄卻有種被小妖怪圍着讨食的感覺。

可惜這條鐵甲鲵他有用處,不能給它們吃。

他打量鐵甲鲵:“這魚身上怎麽長了這麽多大疙瘩?果然醜。”

白光狂閃,像是非常贊同主人。

陳瑄注意到它的光芒不算亮,再一看,個頭也縮小了許多,不禁感覺不妙,用元神向它傳達意念:你的力量被壓制了?

白光晃了晃,給予肯定回複,它現在的力量只有正常時候的百分之一……

不過它一點也不擔憂,因為只要回主人的丹田中溫養一陣,它便又能恢複到全盛期。

陳瑄一頓,他沒白光那麽樂觀,他估計就算把本命法寶收回這具身體的丹田中溫養,它也無法恢複全盛,就像他自己,現在身體境界變成了築基,能快速恢複到全盛嗎?

肯定不行。

除非他們能夠回到妖界,但他們回得去嗎?

他心存懷疑。但一會兒可以試試。

他拿出化身自帶的普通儲物袋,把鐵甲鲵的屍身裝進去。

這只鐵甲鲵不是築基而是金丹,等下他要把這只鐵甲鲵拿給——他在記憶碎片中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了,拿給那個給他提供假消息的鳥獸行店員看,看他要怎麽解釋。

鐵甲鲵消失後,水草們失望地癱在水中,失去活性般地随波逐流起來。

陳瑄覺得好笑,他收好儲物袋,然後從手上的儲物戒中取出一塊雙倍鐵甲鲵那麽大的妖獸肉丢給那些水草,這塊肉是元嬰期妖獸的,比剛才那只鐵甲鲵的肉好吃百倍。

水草們愣了下,然後狂喜地撲到巨大的肉塊上,争搶着糾纏着,好多都打結了。

陳瑄笑了笑,把本命法器收回丹田,游動着打算離開。

看他要走,水草們暫停進食,一齊沖他搖擺葉片,似乎是在同他告別。

陳瑄沖它們擺手,讓它們繼續吃自己的。

這些水草挺機靈的,說不定以後能生出靈智,看它們的造化吧。

往水面游去,上方越來越亮。

陳瑄停下來想了想,然後嘗試讓元神離開這具身體,元神一動不動,像是被釘死在了這具身體中。

行吧,如他所料,他果然無法像被拽過來時那樣再反穿回妖界。

他看看上方的水面,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張藏身符揣進懷中,這符是妖界的某個大妖上供給他的,品質上乘,不用消耗靈力、随身攜帶便能起到隐藏身形的作用。

他又內視識海,築基期的識海通常狹小虛弱無法儲物,但化身居然不一樣,雖然化身的識海和本體的差距像小溪與大海那麽大,卻比普通築基期強很多。

他嘗試把手上的儲物戒收到識海中,果然成功了。

準備就緒後,他破水而出——

水面寬廣無垠,在日光下閃着粼粼波光,他吸了口略帶水腥味的空氣,這兒就是人界了,具體的說,是人界中原地區第二大湖泊連天碧。

左前方遠處有一片茂密的樹林,樹林邊緣有東西,會動,像只長滿疙瘩的大四腳蛇,又一只鐵甲鲵?

他放出一縷神識探查情況,這一放神識他便發現自己的神識也受到了天道的壓制,被壓到了化神期。

……無語。

經神識探查,那只鐵甲鲵是假的,是幻象,也就是說是誘餌,肯定是沖他來的。

再探,樹林中有陣法,是一種低階迷幻陣,能夠困住金丹期以下的修士,而自己這具化身的修為只有築基,一環扣一環,全是沖他來的啊。

化身進入陣中肯定會被困住,但現在他過來了——

情況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們好,又見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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