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陳瑄趕緊前往對方消失的地方,然後看到了一個山洞。
山洞不對勁,他的神識無法探測到裏面的情況。
他在山洞附近等了一刻鐘,沒見那人出來,也沒發現其他異常,他想了想,有的險還是得冒,便操縱飛舟飛進了山洞中。
一進山洞他立刻用神識探測山洞內部,卻發現洞內情況非常怪異,靈氣紊亂,空間割裂,如果把山洞看成一個整體,那現在的山洞就處于打碎的狀态,他只能探測到自己所在的這塊碎片的情況,看不到其他碎片的狀态。
那個修士不在他這塊碎片中,應該是走到前面去了。
他操縱飛舟往前飛。
只用眼睛看,山洞內還是很平靜的,并且有光,亮度只比山洞外低兩三成。
持續往前飛,山洞寬敞但曲折,方向一直是下坡,似乎是個通向地底的洞。
飛了約莫一刻鐘後,他操縱飛舟停下,前方是他所在的這塊碎片的邊緣處,碎片外靈氣混亂,踏進去不知道會遭遇什麽。
不過單用眼睛看,并無異常。
他跳下飛舟,揀了塊石頭丢向前方,石頭咕嚕嚕安全落地。
那就繼續往前走。
正準備上飛舟,他猶豫了下,沒上,而是把飛舟收了起來。
化身很窮,就這一個飛行法器,弄壞了就沒得用了,他自己倒是有一些飛行法器,但都不方便拿出來用。
擡腳往前,景象變換,他踏入了狂風中,飛沙走石,打在身上生疼,築基期的身體還是太弱了。
回頭往後看,來路已經消失,仿佛剛剛自己那一腳是踩進了傳送陣中,明明丢石頭試探時沒事,換成人卻有事,這山洞是有識人能力嗎?
一塊他兩個腦袋那麽大的石塊朝他橫飛過來,他閃身往右躲,腳一挪動,地面突然沙化,他陷入了沙地中。
沙地有吸力,捆住他的腳把他不斷往下扯,空中石塊亂飛,像是要趁他不能動把他砸死在這裏。
他快速翻找法寶,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透明球,捏破——
洪水以他為中心沖向四周,山洞被沖塌,地上出現一個大洞,洪水席卷着一切沖進洞中。
身披鬥篷的修士揮劍把一只撲向自己的沙獸劈成兩半,附近地上倒着數具沙獸的屍體,但這些屍體沒能起到震懾作用,沙獸們還是前仆後繼地湧向他。
沙獸擅長群體捕獵,會噴射腥臭的毒液,而且背甲堅硬防禦力強,對于低階修士來說很不好對付。
突然,那些沙獸停下腳步,安靜一瞬後,快速繞開提劍的修士跑開。
修士側耳傾聽,聽到遠處有轟隆隆的聲響,聲音越來越大,像有一股山洪在沖向這邊。
他跟着跑向沙蟲離開的方向,沒跑一會兒,便與一群沙蟲狹路相逢,原來剛才跑走的沙蟲又跑回來了,倒不是它們舍不得修士這塊肉,而是那個方向也有山洪的聲音。
這山洞空間錯亂,所以會發生這種事情。
僵持一瞬後,修士和沙蟲們再次拼殺起來,直至洪水到來的前一刻,修士才跳上洞壁,把劍深深地插進壁中,抓緊劍柄固定住自己。
沙蟲們學着他的樣子,把腳插進地面,不過它們的肚子有點大,腳又有點短,只能插進幾寸……
洪水灌進山洞,混濁的泥水淹沒了洞中的一切,沙蟲們被從地上拔起來,被裹挾着消失在前方的拐角處。
懸在泥水中,修士隐約看到一個人影正被泥水卷着沖向前方,應該是他在外面見過的那個難友:水神廟弟子陳瑄。
修士伸手想拉住對方,但手還未碰到對方便被彈開了,對方身上有防護法器,既然這樣,那不需要他幫忙對方也不會有事,他便收回手。
手收到一半,手指被另一只手拽住,他立刻反拽住對方。
幾分鐘後,洪水減緩,水面下降,又過了一會兒,洪水完全消失,只剩下一地的泥沙。
站在淹沒鞋面的泥沙中,陳瑄看向裹着鬥篷的修士,這人沒再隐匿身形變成隐形人,但仍隐匿了容貌與氣息,把露在外面的手縮回鬥篷中後,他的氣息便消失了,單用聞的都聞不出這裏有第二個人。
之所以關注對方的氣息,是因為剛才兩人握着手時,陳瑄覺得自己好像聞到了香味,就是那種奇特的香味,目前為止他只在周黎辰身上聞到過,據說是香粉味,這人也用那種香粉嗎?
這人肯定不是周黎辰,他比周黎辰高,也比自己高一點點。
想到這兒,陳瑄莫名地生出了一點攀比心,他心道,對方只是比自己這具人類身體高一點點,自己的真身可是非常巨大的。
攀比心一閃而過,他繼續想,周黎辰要是有這人的天賦,就不會以雙修體質出名了。
以修煉天賦聞名天下才會真正被人看重,不管是人界還是妖界,大多數人都憧憬強者。
他也欣賞強者,不過他這會兒更在意的是:“你用的是什麽香粉?”他實在很喜歡那個香味。
有些妖會對某些具有特殊氣味的東西上瘾,他本來以為自己沒那毛病,但現在看來,可能只是他喜歡的氣味妖界沒有,人界才有。
他朝修士走近一步,手指碰到了對方的鬥篷。
修士退後半步,用平板的聲音冷淡地回複:“香粉?我不用香粉。”
陳瑄在回憶中尋找這個沒什麽特色的聲音,發現不管是他還是化身都沒聽過,但也不排除對方對聲音進行了僞裝。
修士:“你聞到了香味?你不覺得這裏很臭嗎?”
先前沙獸在這裏噴了很多腥臭的毒液,洪水都沒能完全消除那股臭味。
“……是很臭,但是,”陳瑄遲疑一下,放棄了,既然對方說他身上沒香味,那可能那香味真不是他身上的。“算了,沒什麽。我叫陳瑄,是漫川水神廟弟子。難友你怎麽稱呼?”
“你就叫我難友吧。”
陳瑄笑了:“你防備心很強啊,看來你不是和我們一道的。”
這人肯定僞裝了聲音,不知道實際上是化身認識的熟人,還是陌生人。
“你們?你有同伴?”修士問。
“嗯,我是和其他人一起進來的,我們是來古林灣除邪的,其他人落到了別的地方,就我掉進了這裏。”陳瑄覺得這事不需要保密,相反,告訴對方自己是正道修士并有很多同伴,更能震懾住對方。
“原來是這樣。”修士道,“我不是用你們的方法進來的,我是誤中陷阱,被傳送過來的。”
“你一個人?”
“嗯。”
看來對方不但和自己這邊不是一夥的,也和外面陣法中的那些陌生人不是一道的。
陳瑄同情地道:“你可夠倒黴的。”
修士卻道:“還是你比較倒黴。”
“嗯?”
修士:“我是被人算計,你才是真倒黴。”
陳瑄:“……”這人還挺會氣人。
之後兩人同行,陳瑄取出自己的飛舟,邀請修士一起乘坐,修士沒有推辭。
“你說剛才那些洪水去哪兒了?”陳瑄張望山洞兩頭,問。
修士:“不知道,我更好奇那些洪水是哪來的。”
“……”是陳瑄搞出來的。
他轉移話題:“這地方真奇怪,應該是陣法造成的,你知道這是什麽陣法嗎?”
“你知道?”修士問。
“我不知道才問你啊。”
修士倒确實知道,他說:“是魔道的陣法。這個陣法不完整,有缺陷,破綻就是這個山洞,如果我們能找到最薄弱的那個點,應該就能出去。”
魔道?那剛外面那些陌生人不會是魔修吧?這個陣中陣是以前就有的,還是那些人搞出來的?
陳瑄邊思索邊道:“看來你很精通陣法啊。”
他用神識掃識四周,試圖尋找修士所說的薄弱點,但沒能找到,因為此處空間割裂,他的神識能探測的範圍有限。
修士:“不精通,懂一點。”
“喔。”陳瑄問,“你是中陷阱後被傳送過來的,害你的人是魔修嗎?”
修士:“不知道。”
陳瑄打聽:“魔修常見嗎?”妖界也有魔修,但不成氣候。
修士想了下,道:“中原還好,南荒那邊魔修很多。”
“你去過南荒?”陳瑄沉浸地代入化身的身份,真情實感地嘆氣,“我還從沒有離開過漫川城。”
他暗自誇贊自己,融合化身的記憶後,他做人做得越來越像了。
“沒去過,我認識的人去過。我其實也——”修士停下,沒再往下說自己的私人信息。
“也什麽啊?”陳瑄故意不識趣地追問。
“沒什麽。”修士扭頭去看山洞的石壁,面壁發呆。
陳瑄興致勃勃地打量他,可惜對方的鬥篷是極品法衣,把他裹得很嚴實,怎麽也看不到臉。
片刻後修士突然道:“這裏我們剛才來過,這塊突起的石頭我剛才看到過。”
陳瑄停下飛舟,盯着石壁看了會兒,道:“但我們并沒有走回頭路。”
他一直在用神識觀測周圍,他們絕對沒有走重複的路線。“會不會是這石壁會動?”
“你是說石壁中有東西?我試試。”修士起身拔劍,揮劍,眨眼間劈下數十劍。
石壁層層碎裂,裂開了一道非常深的縫隙,縫隙內并無異常,仍然是岩石。
“裏面好像有東西。”眼睛看不見,但陳瑄的神識能夠探測到縫隙裏有東西,無法确定是什麽東西,但應該是活物。
修士再次揮劍,鋒利的劍意一往無前,撕開一切阻礙物——
突然,石壁鼓脹炸裂,岩石橫飛,修士擋到陳瑄身前,揮劍劈碎那些砸向他們的岩石。
陳瑄越過修士的肩膀看向炸裂的石壁,那兒出現了一個巨大洞口,裏面塞滿了蠕動的大塊血肉,糾纏的血肉間時不時會探出一段嶙峋的白骨,那些白骨非常巨大,曾經應該屬于非常巨大的生物。
“那是什麽東西?邪物?”陳瑄悄聲問。
他心道,沒想到水神讓他們來消滅的邪物藏在這兒,他運氣不錯,現在只要消滅掉這東西,他就可以退出水神廟了。
修士無言,這人的膽子非常大,碰到這種邪異的東西還能看得這麽起勁。“別看了,跑!”
“喔!”陳瑄回神,反應過來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這東西他現在應該打不過。
他操縱飛舟飛速離開原地,同一時刻,山洞的石壁紛紛崩塌,露出深處翻湧蠕動的血肉與白骨,他們這只小小的飛舟像是正行駛在一只腐爛巨獸的肚子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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