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他脖子上挂的是什麽東西?”于興出聲。
封勝脖子上挂着一個巴掌大的布袋。
“我看看。”陳瑛摘下那個布袋, 打開,裏面放着一張字條,上面寫着幾個歪歪扭扭的字:陳瑄收。“什麽意思?有人抓了封表哥,然後把他送給我哥?”
于興看了眼他:誰抓的你封表哥, 誰要把他送給你哥, 你最清楚不過了。
寒寂對陳瑄道:“我幫你看看?”他的意思是陳瑄現在沒有靈力, 無法檢查字條和布袋是否有問題。
陳瑄:“好啊。”他用眼神示意陳瑛把東西交給寒寂。
陳瑛嘀咕:“有了道侶就忘了弟弟啊。”
陳瑄大大方方地道:“你也找一個道侶啊。”
“……”
寒寂翻了翻布袋和紙條, 沖陳瑄搖頭:“沒問題,都是凡物。”
“哎,還有東西。”大家看向說話的陳瑛, 只見他從封勝懷中掏出一個黑色木筒。
陳文桦接過木筒看了看,道:“這是個輕便的水中傳訊工具,上面刻有符文, 能夠精準地把訊息從水流上游傳至下游的固定地點。”
打開木筒,裏面有張寫滿暗號的紙。
陳瑛聳肩:“看不懂。”
衆人傳閱,傳到陳老太太手中時, 她皺起了眉,陳瑛便問:“祖太姥姥你能看懂啊?”
陳老太太搖頭, 道:“先把人安頓好吧。”
封勝被擡進一處空院子中,由陳文桦對他進行治療,約莫一刻鐘後,他恢複了部分健康,并被叫醒。
封勝睜開眼睛,畏光地眨眼,适應後打量周圍:“你們……瑛表弟?我這是在哪裏?”
他在看到陳瑛後明顯放松了一些。
站在最角落位置的于興同情地唏噓:你啊, 依靠錯人了, 就是你瑛表弟把你抓來的。
昨晚于興發現花園裏有動靜, 出去查看發現是陳瑛在追蹤一個人,那人把一個“竹筒”狀物體放進溪流中,一看就是要往外面遞消息。
之後陳瑛追蹤“竹筒”離開陳府,他也跟了上去。
他家少爺要和陳瑄當道侶,那他們就避不開陳府的事,不如多了解一些,争取做到心中有數。
“竹筒”飄出內城,最終在外城的一座石橋下被一個網兜攔住。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才有人趁着夜深悄悄來到石橋下把網兜從河中拽起來——
陳瑛戴上面具沖上去攻擊那人,于興在暗中觀戰。
最終陳瑛成功抓住了人,于興看着他把人扛回陳府,扛進了他自己的院子中,之後不知道是在審訊對方還是怎樣,反正直到天快亮時才把人丢進花園的水池中。
現在,陳瑛站在封勝面前,笑着道:“表哥,這是我家。你什麽時候回漫川的?怎麽沒告訴我一聲?”
“你家?我怎麽會在你家?”封勝轉動眼珠,看清了陳老太太和陳文桦以及陳瑄,忙同他們打招呼。
陳老太太和陳文桦同他寒暄。
“你是那個騙我古林灣有築基期鐵甲鲵的鳥獸行店員。”陳瑄突然出聲。
“……什麽?”封勝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的眼睛有點大小眼,下次易容時記得把兩只眼睛弄得一樣大。”陳瑄道。
寒寂垂眸掩住眼中的清淺笑意。
陳瑛噗嗤笑出聲:“哥你真厲害,連眼睛大小都注意到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封勝還是裝糊塗。
“別裝了,你為什麽會在這兒是因為你被人扔進了陳府的水池中,把你扔下的人還在你身上放了封收件人是我的信,對方在信中說你做了不少壞事,讓我好好審審你。”陳瑄道。
封勝:“……我沒做什麽啊,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陳瑄用你別說廢話的眼神看着他:“你受了很重的內傷,經脈快廢了,要想以後還能修煉得盡快治療,你早點招供我就早點給你治傷,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陳瑄看向其他人:“我們先出去吧。”
“……”陳老太太心情微妙,陳瑄是不是忘了她才是家主,居然不問她的意見就指揮起了大家。
大家去到隔壁,張開結界,室內安靜片刻後,陳老太太看着陳瑄道:“你娘或許對你不是很上心,但陳家沒有虧待過你。”
“有,讓我修了近13年的神道就是最大的虧待。”陳瑄道,“不過都過去了,你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不計較了。”
陳老太太被他氣得額角抽痛,但看一眼他身旁的寒寂,還是沒說什麽——人家現在可是有靠山的人。
陳瑛轉轉眼珠,問:“所以哥你不修神道了?”
“嗯。”
“太好了!”陳瑛很高興,“哥你真有魄力!”
陳老太太心煩,說他:“你消停點吧。”
陳瑛笑眯眯:“祖太姥姥,我知道木筒裏那張紙上的暗號寫的是什麽了。”
“什麽?”
“是我們陳家的事。封家在我們陳家安插了密探,密探探聽到消息後用木筒把訊息傳出去。”陳瑛道,“也不知道他們在我們家安插了多少人,但至少祖太姥姥你院子裏被安插了一個。”
“你怎麽知道?”陳文桦問。
“書寫那張暗號的墨水和紙張都是祖太姥姥屋裏的好墨好紙。”陳瑛道,“你們知道的,我娘非常疼我,所以她曾從祖太姥姥那裏順過一些墨水和紙張給我用。”
“……”大家都無語。
陳文桦看向陳老太太,她嘆口氣,道:“我院子裏是得好好查查。”這是認可以陳瑛的說法。
既然封家都往陳家安插密探了,陳家人自然不會對封勝心軟,不管他怎麽說自己冤枉都沒人理他。
熬了兩個時辰,封勝怕了,怕自己的經脈真的會廢,他不想當凡人,讓他去當凡人他會生不如死。
陳文桦給他塞了半顆丹藥,道:“這藥只有吃下完整的一顆才能修補經脈,半顆只能緩解疼痛,等你招完供我會把剩下半顆丹藥給你。”
“鐵甲鲵那事是芸姨求我幫忙我才做的。”封勝看向陳瑛,“芸姨不想你哥超過你。”
陳瑛:“她想得可真多。我巴不得我哥超過我呢,那樣就有人罩着我了。”
“……”陳瑄心道,以後稍微罩着點這個便宜弟弟也不是不行。
不過,封勝的說法他不信:“別把事都往一個凡人身上推,我不信你會做對你以及你們封家沒好處的事。”
封勝卡住了。
陳瑄:“行,我知道了,總之你出于某種原因想盡快弄死我,這個問題之後再說,先來說說你們封家為什麽要把我送進陳家,替我我和陳瑛換命?”
封勝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又呼出,說:“千年前,封家被大妖詛咒了,導致有修真天賦的後代都活不長,老祖算到破解詛咒的關鍵在芸姨的孩子身上,芸姨心疼自己孩子,就想找個棄嬰當替身。
“老祖本來不同意,但等陳瑛出世後,老祖看到他靈根純粹、經脈強壯、修仙天賦極佳,心軟了,同意替他換命,然後芸姨便對外宣稱她生的是一對雙胞胎。”
聽到這兒,陳老太太想起一件事,封家那位金丹老祖是在陳瑛出生兩年後坐化的,當時本來聽說他還有十幾年壽命,現在想來應該是強行改命傷陰德,被反噬減壽了。
陳瑄:“那我知道鐵甲鲵的事是怎麽回事了,你們希望我早點去死——早點替你們封家應劫,解開你們封家的詛咒,讓你們恢複往日盛況。”
封家最強盛的時候,家裏有兩個金丹修士,但借來的力量雖然強大,緊随其後的反噬也強大,金丹也承受不住。
“我想到了,年底會舉行宗門大比,名次好的外門弟子可以進入內門。”陳瑛打量封勝,“表哥你是不是覺得你們封家的詛咒解開後,你的修為就能大漲?那是不可能的,你天賦差、能力低和詛咒沒關系,再癡心妄想也改變不了什麽。”
“……”封勝憋得臉色紫紅。
陳瑄給了陳瑛一個贊賞的眼神。
“封家被什麽大妖詛咒了?”陳文桦問封勝。
“我不知道,老祖沒告訴我。”封勝道。
陳瑄和寒寂知道,是被龍溯給“詛咒”了,沒有成仙成神的動物都可以被稱做妖,當時龍溯雖然距離封神只差半步,但确實還不是真神,說他是大妖沒說錯。
審完封勝,陳文桦剩下半顆丹藥給了他。待離開那個房間後,陳文桦問:“我們要拿他怎麽辦?”
總不能把人一直關在陳家。
陳瑄:“送浩天府。”
“我想想。”陳老太太道,“文桦你跟我來。”
回到主院,陳老太太讓護衛把院子圍起來,讓人搜索每個房間,核對每個人的行蹤。
安排好後,她同陳文桦去密室裏說話,她問陳文桦:“封勝的事你怎麽想?”
陳文桦:“他說封家是一千年前被詛咒的,讓我想到白龍水神殒落那事。”
“你是說封家參與了弑神?”陳老太太把聲音放得極輕。
陳文桦微微點頭:“有這種可能。”
“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陳老太太焦慮得不得了,“你們在秘境裏看到的白龍影像到底預示着什麽?是白龍水神要回來了嗎?如果是,那封家的事會不會牽連到我們家?早知道還是應該讓封芸搬走……”
不過,就算趕走封芸,家裏也還有一個流着一半封家血的人:陳瑛。
陳瑄或許不是陳家人,但陳瑛肯定是——看封芸對他的态度就知道他絕對是親生的。
“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但大體上應該是神仙打架,我們下界人管中窺豹,看不清真相,就還是什麽都別做,照常過日子吧。”陳文桦道。
陳老太太沉默半晌,打起精神:“我先去把我院子裏的密探找出來。”
又道:“小瑄和極北雪原第一家寒家家主的獨子結為了道侶,如果陳家真有危難,小瑄總不至于完全不管吧?”
“太姥姥你的意思是同意他們去水神島上參加結契儀式?”陳文桦問。
“……”陳老太太道,“反正我同不同意他們都是會去的。”
不過,在現在這個水神疑似有問題的時候上水神島,讓人有些惴惴不安啊。
回自己的地盤後,陳瑛把小黑貓從靈獸袋中放出來,邊撸邊道:“我知道我體內的妖血是什麽血了。”
小黑貓躲開他的手,用怪異難聽的人聲問:“什麽血?”
“是龍血。”陳瑛笑道,“漫川以前是有龍的,圍繞着這條龍發生了一個持續了千年的大陰謀,本來将由我給這個大陰謀收尾,讓它徹底成為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可惜啊,功虧一篑。”
小黑貓:“什麽大陰謀?”
“之後你就知道了。”陳瑛看了看時間,打開儲物袋拿出材料,“先來幫我布置陣法吧。”
一人一貓合作布置了一個複雜的陣法,陣法運轉起來後,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陳瑛把手伸進去,洞裏也有一只手伸出來,兩只手互相握住。
片刻後,地板上的洞口連同從裏面伸出來的那只手一起消失了,只剩陳瑛自己的手正按在地板上,布置陣法的那些材料全部化成了灰燼。
陳瑛施法把灰燼清除掉,道:“再幫我畫張傳訊符吧。”
小黑貓扭開頭:“沒力氣了。”
陳瑛看看它,掏出一塊上品靈石給它。
小黑貓瞄了一眼,道:“至少要三塊。”
陳瑛便又掏了兩塊給它。
小黑貓畫符,陳瑛去寫信,然後把信拍到符上,傳出去,完事。
陳瑄院子中,寒寂正在跟陳瑄講昨晚的事,告訴他封勝是陳瑛抓回來的。
“他挺機靈的。”陳瑄道,“你說假如我和他沒有換命會怎樣?會變成他去把龍溯放出來,然後龍溯與封家的因果一筆勾消?”
寒寂微微搖頭:“龍溯被鎮壓了一千年,已經快消散了,他們應該是想讓陳瑛去給他最後的致命一擊,只要他魂飛魄散了,‘詛咒’也就消失了。”
“我也覺得會這樣!”陳瑄很高興寒寂和他的想法一致,眼中笑意溢出,臉上灑滿陽光。
寒寂看着他,也露出笑容。
陳瑄往他那邊湊了點兒,道:“你笑的時候和不笑的時候香味不一樣。”
寒寂微怔:“是嗎?”
“是的,笑的時候,香味更‘暖’一點。”陳瑄道,“你懂我的意思吧?”
“嗯。”
“你那有雙修的書嗎?我想看看。”陳瑄突然道。
“……什麽?”寒寂沒反應過來。
陳瑄:“我看看兩個人要怎麽一起修煉。雙修得兩人互相配合,應該比一個人修煉更難吧。”
“是吧。”寒寂從儲物手環中取出一本叫《雙劍》的功法遞給他。
“這是兩人都是劍修的雙修功法?”陳瑄快速地翻了一遍,整冊都在教人怎麽練雙人劍法,翻回封面,“這是上冊,下冊呢?”
“……”寒寂假裝找了一下,然後告訴他,“忘了帶。”
下冊就不是單純地練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注意時間,不小心超過了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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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