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別說又只是一場誤會,因為即使是誤會,這一次我也不會再放開。”回到公寓後,程铮還是緊緊地黏住韻錦,好像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上次她那告別的一吻留給他的隐痛至今還在,狂喜過後一場空的感覺他不想再嘗試。現在仿佛他把她的手抓在手心,她便再也不能離開。
看着他這個樣子,韻錦也不禁動容,便嘆了一聲:“程铮,我究竟好在哪裏?讓你值得這樣對我?”這是她心裏長久以來都不曾明白的問題。
程铮卻撇了撇嘴,道:“蘇韻錦,你倒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什麽時候說過你好。你長得也就一般般,性格尤其別扭,犟起來簡直欠揍,實在讓人說不出好在哪裏……可是,我偏偏愛你。”
韻錦不禁苦笑。程铮把她的手貼上他的臉頰,“別可憐我,我不要你的同情……”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又後悔了,“不,不,如果只有同情才能讓你願意在我身邊,那,有同情也是好的。”
韻錦還能做什麽?除了緊緊和他依偎。戀人之間往往肢體語言比交談更能直接地表達心裏所想。
那就在一起吧,抛開所有的顧慮,即使今後相互折磨,明天的事留給明天去後悔。韻錦想,一路逃避,想不到還是會有今天,正如張愛玲筆下,用整個香港的淪陷來成全了一對白流蘇和範柳原,莫非眼前舉國上下談病色變的混亂,也只為了成全她蘇韻錦和程铮?別怨她自欺,在哪對戀人心中,自己的感情都足以傾城。也別問她何以拒絕了那麽多年,所有的防備卻在一朝瓦解,她只是決定對自己誠實一次。
相互依偎的時候,時間變得失去意義,韻錦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窗外夜幕已降臨,傍晚的時候,程铮電話叫了樓下的外賣,很簡單的快餐,兩個人都吃的很香甜。她恍惚間覺察到時間已經不早,但看了看程铮的手表,不過晚上八點鐘,過了一會,還是覺得不對,便硬是從程铮身上掏出他的手機,一看時間,不由大怒。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着10點零五分。
韻錦又驚又氣地從他身邊站起來,把手機扔回他的身上,“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他接過手機,也煞有其事地看了一下,說道:“呀,怎麽那麽晚了。不關我事,表的時間慢了我也不知道呀。”“是嗎?”韻錦拼命壓制怒氣,可還是想撕掉他那張故作無辜的臉。“你這人知不知道輕重,我10點鐘後回學校,要是被抓住了,是要被重罰的。”“那就幹脆明早上再回去了。”他裝做惋惜地說,卻掩飾不了眼神裏得逞的興奮。
韻錦用手警告地朝他虛指了一下,懶地跟他浪費時間争辯下去,轉身就朝門口走去。他這次倒沒有阻撓,只是在她打開門後才冷冷地說道:“你寧可這個時候回去被罰,也不肯在我這裏呆一晚上嗎?你這麽防着我,未免也把我想得太不堪了,我是禽獸嗎?”韻錦遲疑了,他繼續說道:“床給你,我睡沙發,這麽晚了路上也不安全,信不信我随便你。”
韻錦在門口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重新把門在自己眼前關上,悶悶地旋回客廳,拿起電話打回了宿舍。舍友在那邊說:“韻錦你這麽晚沒回來,我們都擔心你出了什麽事呢。系裏剛才有人來查房了,我們把你的蚊帳給放了下來,枕頭塞進杯子裏,好歹蒙混過關了。”韻錦不禁松了口氣,再三說了謝謝,只告訴她們自己今晚有事借宿在親戚家裏,明早就會趕回去。
胡亂洗漱一輪後,韻錦走進了屋子裏惟一的一個房間,當着他的面把他關在房門外。剛躺下,就聽見他用力的敲門聲。“幹嘛?”她重新披上外套開門。程铮靠在門框上憤憤然道:“我說你這女人就是心太毒,你就這麽睡了,被子枕頭也不肯給我。”韻錦想想,确實也有道理,于是返回房間,打開衣櫥翻了半天,沒想到由于這房子住人的時間也不是很多,所以竟沒有多餘的被子,只有床上現有的一床和一張毛毯,枕頭倒是有一對。她好不猶豫地拿起一個枕頭和那張毛毯塞到程铮懷裏,然後立刻就要關門。“喂!”程铮不甘心地叫了一聲,韻錦毫無商量餘地地說:“你是男人,自然只能要毛毯,被子我得留着。”
“我是想說,我們還沒道晚安呢。”
“晚安。”她飛快地說,見他要笑不笑地盯着她,心裏有點明白了,微微紅着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側臉頰。程铮哪裏聽她的,飛快的探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晚安。”
這家夥!韻錦返回床上,心裏卻有小小的喜悅,睡意也很快地襲來。朦胧間,再次聽到了追魂一樣的敲門聲,本想不理會,可他很有耐心地一敲再敲。
“夠了,你煩不煩!”她用力地一把拉開房門,程铮順勢掉了進來,臉上怏怏的:“真的很冷,不騙你,而且沙發我睡也太窄了。”
韻錦看了看他提着的薄毛毯,春天的晚上還是帶着微微的寒意,考慮到他是剛出院的病人,而且不久前還感冒發燒了,她言簡意駭地說道:“換你睡床,我睡沙發。”她搶過他手中的毯子,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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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铮拖住她:“讓你一個女的睡沙發,說出去我都不用活了。”韻錦轉過頭:“程铮,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想幹嘛?”
“我什麽都不想。”他不滿地說道:“用不用這麽死板呀,你住在我這裏,睡床還是睡沙發有誰知道,只要我們自己心裏有數就可以了。床各人一半,你求我都不會動你,在醫院折騰了這麽久,我都累死了。”說完便自顧跳上床,按熄了床燈,閉眼不看她。良久,等到他心裏都沒了底氣,才感到身邊的床墊微微陷了下去,他沒有看她,但也知道她盡管和他躺在一張床上,但身子一定盡量遠離他。
韻錦和衣睡在床上,背對着他,聽着黑暗裏傳來他的呼吸聲,怎麽也睡不着,又不敢動彈,正猶豫着要不要換到沙發上去,忽然感覺到有雙不老實的手趁她不注意,悄悄從衣服的下擺爬上她光裸的背。她像被燙到似的立即縮開,用力抽出他的手,厲聲道:“幹什麽?我就知道不該相信你。”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可憐兮兮的:“韻錦,我睡不着,老想着,這是夢嗎?你真的就躺在我身邊了?你不知道,我見你的第一次是在學校走廊裏,那天晚上我就夢見了這一幕……”他不用說下去,韻錦也知道那個夢裏肯定沒有什麽健康的內容,幸好他看不到她臉上的燒紅,她啐了一口,沒有言語。
“讓我看看你好嗎?我不開燈,真的在暗裏看看就好,我……我……”他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貼着她的耳朵輕輕說出了下半句話。韻錦一愣,明白過來後羞得哪裏還說得出話來。可是她畢竟是年輕未經人事,哪裏知道這句“我不會‘進去’的”和“我愛你”一樣,被并稱為男人經典的兩大謊言。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他反複搖晃着她的肩膀,像個要糖吃的孩子。她只覺得不知所措,想拒絕他,可又抑不住心裏的意亂情迷。相信他吧,只要不到“最後那一步”。他說他從來沒有看見過真實的女孩子的身體,她又何嘗不是一樣好奇。
程铮見她沉默,怎麽會放過機會,翻身壓住她,邊胡亂地吻着,一只手摸索着解她衣服上的扣子。韻錦臉紅得要滴出血來,軟軟地任他擺布,等到意識回轉過來,身上涼涼的,觸到的只有他滾燙的肌膚,才知道兩人間已經沒有了任何遮掩阻礙。程铮在她身上撐起身子,借着窗簾外透進來的微光用眼神膜拜她仿佛泛着柔光的身軀,這無數次在夢裏出現過的景象首次真實出現在他面前,美麗得超乎他的想像,他喉嚨裏發出一身含糊的呻/吟,任由自己陷入瘋狂之中。
他的手,他的嘴唇都重重落在韻錦身上,韻錦覺得自己像在海浪的頂峰,一種不熟悉的感覺一波波湧上來,正迷醉間,身下一陣銳痛傳來,如被生生鑿穿,她驚叫一聲,驟然掙開緊閉的眼。
“程铮,你騙我!”淚水滾滾而下,說不清是因為疼痛還是別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了。”他喃着,慌不疊地用手去拭她的淚。
“你出來!很痛。”她哭着道。他邊吻着她邊說:“我也痛,忍忍好不好……”
程铮其實也一樣,何嘗經歷過這些,只不過靠着本能去做想做的事,她的緊窒和他的緊張都讓他手忙腳亂,看到她的疼痛和眼淚更加不知所措,汗水和她的淚水融成一片,可血氣方剛的欲望在煎熬着他,最後咬牙一發狠徹底挺身進去,韻錦疼得喊不出來,只得用力掐住他。他的動作青澀得完全沒有技巧,少年的蠻力更是不知輕重,每一下的動作都是重重撞擊着她,折磨着她。韻錦先前只感到疼痛不堪,漸漸地,竟他的粗魯中感到了一種被擁有的滿足,好像在提醒着她,也許,從此以後她不再是孤單一個人。
過分的敏感和沖動讓他們的第一次草草收場,韻錦任他像個孩子一樣趴伏在自己胸前,想狠狠罵他,卻無聲地用手環住他光滑結實的背。
他在她身上半睡半醒地伏了一陣,又再卷土重來,一整個晚上,一對少年男女探索着分享那陌生隐蔽的激情,汗水濕了又幹,最後韻錦沉沉睡去之前,只聽見他反複呢喃着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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