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身體重新恢複正常, 秦深調轉方向,送譚遲去了醫院。

踏入醫院的一瞬間。

秦深再次看見另一個緯度的「作者」,對方眼中的光僵滞下來, 整個人散發出種枯槁的衰敗氣息。

是今日強行消耗了生命力或是被反噬的原因造成的嗎?

秦深不太明白, “作者”不惜耗費生命,都要控制他們完成劇情的理由。

雖是不明白, 但想來可以做到如此程度,完成一部小說,應該是能夠得到比耗費的生命力更加巨量的利益。

否則沒人會願意做這事。

景郁與譚家接觸最多, 他那裏有譚遲父母親的聯系方式, 想到譚父在外野花飄飄,私生子都搞出來了, 便給譚母打的電話, 通知人過來照看自己的兒子。

就是比較尴尬的是,景郁和譚氏明顯不對付,他又聯系譚家人來醫院看兒子,容不得譚母胡思亂想, 以往溫婉的姿态在手機通話裏變得猙獰,厲聲威脅或者說是太過于害怕的虛張聲勢的警告。

景郁當然不擔心譚家的報複, 他幹脆挂斷電話, 反正通知到位了, 譚遲死活與他無關。

譚母聲嘶力竭的瘋狂并沒有傳出手機以外的地方。

景郁表示譚家會派人來, 秦深、施錦玉聞言,便沒有要繼續留守的理由, 也沒人想要留守, 關系不到那份上——施錦玉不确定, 畢竟事出源頭是因為他的背叛。

許是有幾分愧疚, 否則不會趕來找譚遲。

但既然把人完完整整地送到安全地方,施錦玉大概也沒有了留下來的理由。

施錦玉确實沒有想要留下來,一來他把事做絕以後,現在裝出抱歉地想彌補,那很假惺惺,再且他的歉意只是由于利用譚遲的喜歡,但這件事他卻不後悔。

他本就想到了如今的場面,既然想到又按照原計劃做了,怎麽會後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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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怪只能怪譚家得罪了景郁,而景郁不過是用相同法子還擊。

過去譚家對景父用美人計,現在景郁對譚家兒子用美人計。

施錦玉挪開看着譚遲的目光,他甚至沒有将人趕盡殺絕,已經算是對于這份真心的回饋。

更多的,景郁比譚遲重要,施錦玉不會因此放棄幫助景郁。

秦深看了眼手機顯示的時間,離他和魚餅丸約定的時間沒多久了,估摸着二十五分鐘。

施錦玉注意到他的動作,問道:“有約?”

秦深嗯一聲算作回答,他望向身邊的兩人:“我朋友要拍攝個短劇,參與的演員也是我朋友,今日是出定妝的日子,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瞧瞧?”

景郁和施錦玉對視片刻。

“那就打擾了。”景郁先一步答應。

施錦玉點頭,幾不可見地瞟了眼積極主動的景郁。

秦深主要是希望施錦玉答應,只有施錦玉答應,他才能放下心來。

他擔心他和景哥一走,施錦玉會被「作者」控制着返回來,和譚遲發展什麽辣眼睛的劇情。

如果能跟在他身邊,大概率不會再被「作者」鑽空子。

三人打車到了魚餅丸指定的地點。

魚餅丸租了個棚,用以拍攝宣傳照,由于提前打過招呼,秦深帶人進去十分容易。

魚餅丸即甘瑜,笑起來特別甜,會有小酒窩,但長得很高的那位網友。

他見到秦深的到來,眼前一亮:“你來得正好,覺得怎麽樣?”

甘瑜話方落,随着秦深一同進來的景郁、施錦玉現出身影,他的目光立時直了。

秦深順勢為他們互相介紹,然後問道:“傅洲呢?”

甘瑜:“還在做造型。”他磨磨蹭蹭地挪到秦深旁邊,沖他小聲嘀咕,“你有這麽好的資源,怎麽不給兄弟透個底,你那姓景的哥們就特別适合封樾這個角色!”

秦深沒看過劇本,聽到甘瑜說的話:“哪裏就合适了?”

甘瑜趕忙給他簡潔描述了自己要拍的故事梗概:陳姜從天而降到反派封樾的床裏,恰巧被教主發現封樾床上多了個男人,由于教主內心裏十分忌憚封樾,為了惡心他,将來歷不明的陳姜送給他,冠冕堂皇地言說既是落到左護法卧房,亦是天注定禁欲二十多年的左護法破戒的有緣人。

陳姜從地牢裏出來,就被一群美貌丫鬟環繞着梳妝打扮,聽她們嬉笑自己被教主賜婚給教裏最紅的大紅人。

作為普通人的陳姜抵抗不得,只能乖乖受着,然後在收集到的信息裏,發現自己穿書了,并且馬上将和書裏的大反派洞房花燭夜!

反派封樾心機深沉、手段殘忍毒辣,陳姜想到自己是被教主拿來故意惡心反派的棋子,不禁如坐針氈。

他不想死,為了不死,就要發揮自己的作用,且要表明出是站在反派這邊的立場。

總之,經過一系列劇情,陳姜成功辦到,但好像辦過頭,被弄死教主的封樾強行困在了教裏,因為知曉陳姜想要離開,去外面見識風土人情,每日安排說書人給他講訴,不過出于獨占欲,說書人變成封樾先聽過一遍說書人的故事,再親自複訴給陳姜聽。

但陳姜根本不是想見風土人情,他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趁着無人管束的空當兒逃跑,結果被封樾抓住,反派進入黑化模式,把陳姜囚禁強制愛了。

簡短的劇情裏,為了彰顯刺激,洞房花燭夜假做的颠鸾倒鳳、後期麻痹他人的親密暧昧,直至囚禁的真刀實槍。

又要香豔又要美,還得要過審。

甘瑜沒少禿頭,為了尋找合适的演員更是費盡心機。

封樾的人設邪氣霸道、冷酷深沉,身高最好185往上,長相俊美出塵,笑時冷人心骨,唯獨在陳姜面前的笑容顯出種梨樹堆雪的純澈。

甘瑜找了許久,最終決定自己上,可在看到景郁後,只覺這不就是活脫脫的封樾麽!

那眼底暗含的陰森感,特別符合前期封樾僞裝出來的表面溫和人設。

秦深對于甘瑜的幽怨,聳聳肩:“你又不是沒見過景郁,當初你怎麽不說?”

甘瑜愣了愣:“我見過?”

秦深:“我們第一次面基的時候,你不是看熱鬧看得很有滋有味嗎?”

“隔兩層樓,我又沒有一直盯着男人臉看的習慣。”甘瑜,“何況那時候我只讀了大綱,詳細內容還沒來得及翻閱,時間久了我就忘了。”

“而且,你那時候表現得和他不熟呀!”

秦深攤手:“那就沒辦法了啊。”

“現在還來得及。”甘瑜拽秦深的胳膊,“你問問你朋友有演戲的意願嗎?”

秦深斜眼掃過他,似笑非笑道:“不用問了,景哥是弘科集團的執行總裁,實際的董事長,你覺得他會來嗎?”

甘瑜立馬放棄拉人演戲的念頭,幹咳兩聲:“算了算了。”說到最後,特別無奈,“還是我自己上吧。”

秦深睜大了眼,他詫異地打量可以稱作軟萌少年的甘瑜:“嗯?”

甘瑜看得出他驚訝的意思,白他一眼,頗不服氣道:“找的演員要不矮,要不醜,好看的不是演技木就是嫌錢低,不如我自己上,好歹身高有了,長相也算得上周正吧?”

講到末尾他心虛了下,他不是周正,是可愛才對,但依舊氣勢很足地道:“大不了改一下封樾的人設,反正攻是陳姜,封樾要那麽帥幹嘛,還容易讓觀衆站反cp。”

秦深不敢茍同,以他被神秘聲音茶毒的經歷來看,作為受比攻高、比攻強、比攻先愛上,無論你長相可愛還是帥氣,都會被認成是攻的。

陳姜長得美,武力弱小,女裝,遲鈍,怎麽也不可能是攻啊,肯定是受。

何況,封樾後期黑化搞強制愛,絕對是瘋批攻标配。

秦深只是站在神秘聲音角度思考了下,不代表以上想法是他認為的。

他只是提醒道:“那你一定要标清楚攻受,不過觀衆想怎麽磕你別管就是了。”

甘瑜不明所以:“為啥啊,難道還會站錯不成?”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了解市場,還是不了解,多看幾本耽美不就清楚了。”秦深無語,你小子到底是不是誠心想賺錢啊?誠心賺錢,應該清楚市面上大衆吃什麽屬性的攻受模式才對。

甘瑜聽他說得頭頭是道,納悶道:“你很了解?”

“倒也沒有。”秦深心說自己一本完整耽美都沒看過呢,居然敢出來指點江山,于是收拾收拾指點的心情道,“你自己看着辦,我的話只是個人之見,不重要。”

甘瑜哦哦兩聲,不知是不是聽進去了,若有所思的樣子。

“給我們找個坐的呗,有嗎?”秦深沒忘記自己帶了兩個朋友來,哪裏有一直晾一邊的道理,和甘瑜聊完天,他連忙看了下景郁、施錦玉那邊,發現兩人周圍圍了好些年輕妹妹談笑着。

秦深話語停頓剎那,“額,還是不找了。”

甘瑜順着他的視線望去,見到萬花叢中的兩人,失笑:“沒辦法,你的朋友都太能招蜂引蝶的。”

秦深挑了下眉:“你在誇自己嗎?”他的朋友裏也包括甘瑜。

“嘿嘿。”甘瑜只是笑,露出的梨渦透着一絲得意,“你想被她們一群女孩子圍着嗎?她們是看我跟你說話,不敢靠過來。”

秦深:“不必。”話停了瞬,“她們為什麽不敢靠過來,你很可怕嗎?”

甘瑜撓撓耳朵:“我進入拍攝狀态,會變得有點點不像自己,就……罵人特別厲害。”

他們兩人的關注,令另一邊處在花叢裏的景郁察覺,他和施錦玉都是見兩人有話要說,便識趣地遠離,現在發現他們兩人話講完了,自是不用再遠離了。

秦深接收到景郁看過來的眼神,做了一個你們可真受歡迎的看戲姿态。

然後,他視線中的男人,低頭朝周邊的小姑娘說了兩句。

人群散開。

景郁踱步朝他走來。

和景郁一起的施錦玉,流露出我怎麽沒想到的懊悔模樣,但眼底卻又升起幾分狐疑,似乎流露出恍然。

全程圍觀的秦深,心生好奇,景哥對女孩子們說了什麽,使得自己掙脫開女人鄉,還讓施錦玉露出現在的表情。

而朝他走來的景郁,停在離他有幾步的距離,擋住了他分給別人的視線。

站在秦深身邊的甘瑜,來回看了圈秦深和景郁,屬于導演的直覺,他從景郁盯秦深的眼神裏,莫名感到封樾看陳姜的目光,是不是就該是如此?

但後到的施錦玉打破了現場古怪的場面。

施錦玉笑着道:“那位可口的美人就是程傅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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