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地獄異種(3)

“它進來了!”

單薄的滑門哪能攔住怪物的攻勢,一下便被轟得支離破碎。

交錯的玻璃碎片,亂飛的木塊刺屑,劃傷逃竄者的皮,紮進倒黴蛋的眼。仗尚未開打,己方已躺平大半。

怪物破門而入,循聲鎖定了滑板少年。

它肢節一蹬朝他沖刺,于半空中蛇形飛掠。那軀體拖出長長的曲線,吓得好不容易翻出槍的女士一個走火,“砰”地打在地鐵頂部,炸出鐵皮半片。

好巧不巧的,鐵皮斜向下彈出,精準命中一名涼鞋男子的大腳趾,疼得他原地起跳。猝不及防之下,他跟一位沖上來救人的大漢絆在一起,摔向怪物的尾巴。

兩個成年男子的體重愣是壓得怪物滞空,很快繃直了蛇軀,再“咚”地臉朝地砸下。

別說人看傻了,怪物也摔懵了。

只有空姐反應及時,吼道:“揍它!”

到底是在高空作業的乘務人員,緊急情況見得多,回神也快。她抓起一個背包塞進怪物嘴裏,再撲上去,傾盡全力掰住肢節的柄部。

“快啊!”喊破音。

一時間,人們撲的撲、壓的壓,拼命困住怪物。奈何它的力氣太大,十幾個成年人居然鎖不住它。

“開槍!”白領咆哮,“開啊!”

女士崩潰:“可你們壓在它上面,我怎麽開槍?退開點!”

“退不了,一退它就能出來!用刀砍啊!”

“你傻嗎?誰出門帶菜刀的?”

厲蘊丹:……

雖然一個字也聽不懂,現場也兵荒馬亂的,但不妨礙她下殺手。

異種的頭部被鎖,肢節被控,尾部被壓,僅剩中段露在外面。她沒有遲疑,一刀兩斷。

之後,她沒入黑暗,跨過東倒西歪的傷員,前往異種呆過的車廂。

漸漸地,怪物掙紮的力道變小,又回光返照地甩開了幾個人,便再無聲息。只是衆人不敢放松,又捂了它好久才卸下力道。

怪物終于暴斃,他們脫力地癱在地上,大口喘氣。

“我……我們殺死了怪物?”劫後餘生的喜悅,有人失聲痛哭,“活下來了!太、太好了!”

“別高興得太早。”

大漢扛着怪物的斷尾,将蛇軀腰部的切口展示給衆人看:“不止我們的功勞,有人給了它致命一擊,我們才幸運地活了下來。”

人類愣了愣,擡起眼。

就見怪物腰部的切面平整,無多餘骨渣碎肉,是齊刀斬斷的樣式。這刀功至少得練十年……下刀的人起碼是個高級廚師,不然怎麽能切得這麽順手?

“所以,剛剛是誰幫了忙?”

無人應答。

在危及性命的時刻,自顧不暇的人壓根沒關注周圍的人在幹什麽。再加上車廂昏暗、場面混亂,就算注意到了厲蘊丹出手,在情緒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時也只能記個大概。

“我記得是個穿着奇怪衣服的女人,紅色的吧……她拿着一把刀,她……”

“砰!”

安全玻璃噼裏啪啦地碎了,少年的滑板幾近報廢,雙手摩擦破皮。他也明白兩只怪物死得蹊跷,可現在沒工夫探究真相。

“別磨蹭了,快爬出去!小孩老人先走!”他催促道。

與此同時,地鐵的底部又傳來了撞擊聲,衆人臉色煞白,頓時什麽也顧不上了。

“可、可是,外面也有怪物。”

“總比留在這裏等死好,至少到了外面獲救的幾率大!”少年扔掉滑板,抓狂,“該死的,早知道坐地鐵這麽危險,就不該來。倒黴透了,一開始就被分配在地鐵站,這不讓人往槍口上撞嗎?”

“狗屁倒竈的新手賽,謀財害命!”

下一只怪物即将出籠,連抱怨都沒時間。

他們忙不疊爬出地鐵,朝外狂奔。而怪物循着生肉的氣息,進入地鐵後不再逗留,同樣往外沖去。

于是,血腥之夜進入了屠殺序章。

……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厲蘊丹并沒走遠,只是換了個車廂呆着。

這裏屍體滿地,腥味很重,卻完美掩蓋了她的氣息,讓她有足夠的時間跳出殺局,以旁觀者的姿态對各種情況做個大致了解。

她選擇與人群分離。

他們逃離鐵皮長籠,而她留守車廂之中。分道揚镳,他們是餌,她也是餌,正好用來釣釣異種,看它們會作何選擇?

接着,厲蘊丹耐心地等待下一只異種從地底爬出。

待它囫囵個兒進入車廂,她故意走向中間過道,将自己暴露在對方“眼”中。

它應該發現她了,做出了進攻的架勢。可惜它最終放棄了她,徑自撲向窗邊,眼見就要跑向更大的獵場——

寒芒驟閃,橫刀筆直地刺入異種的頭部,倏然貫穿,“铿”一聲釘在壁面上!

異種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無視神來之音的獎勵提醒,厲蘊丹走去抽出橫刀。

她平靜地由正手握改成反手握,下一瞬,她猛地往身後刺去,一擊入肉便旋轉刀柄,橫過刀刃一別,削掉異種半邊身體。

它轟然倒在她身後,死透。

厲蘊丹改為正手握刀,借着外頭的光望去。

就見一只只異種從鐵皮長籠的各處爬出,向外蛇行,去狩獵番邦的百姓。

站點的大廳灑滿了鮮血,零散着腳印,尖叫聲由近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裏裏外外,仿佛只剩下她一個活人。

與屍體為伴,同死亡共舞,這感覺談不上害怕。

不過是對付異種罷了……食人的畜生而已,能有人心恐怖麽?

從吃人的皇宮活下來,從殘酷的沙場殺出去,經歷愈多,體會愈深,再兇戾的畫面也無法動蕩她的心湖。

她甚至還能平靜地梳理情報,把有限的線索全利用起來。

在厲蘊丹眼裏,所謂的史前異種,除卻兩只前螯有殺傷力、力氣很大之外,幾乎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它無腦,喜食人,熱衷往活物多的地方跑,也會朝聲音大的方向追。之所以挑鐵皮長籠下手,多是因為人多地小易破防,還很隐蔽……

隐蔽?

面對一車廂的屍體,厲蘊丹眯起眼。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朝天殿外的一棵銀杏樹。這聯想很不合時宜,可她就是想到了。

猶記得銀杏壽約六百,高大茂盛,但中間卻是空的。常有鳥雀銜來橡子板栗貯藏,好在過冬時食用。

那地方相當隐蔽,堂而皇之安在朝天殿,卻鮮少引人注意。鳥雀就此代代存活,尋橡子、找板栗、防蛇蟲,共享銀杏,分工明确,像個小王朝。

分工……

厲蘊丹垂眸。

片刻後,她開始仔細觀察屍身。

一具具看去,一節節對比,饒是光線很暗,她也看清了死者身上沒有被啃咬的痕跡,有且僅有的是一擊斃命的創口。

換言之,這些異種只殺人,沒有吃人?

不像。

還是說它們喜食腐肉,打算擱置一段時間再用?

抱着些許疑惑,厲蘊丹向更深處走去。

誠然,很多異種已經離開鐵皮長籠,她只要去外面截殺它們就能獲得更多的“庚”。

然而帝君的目光總是長遠,她不在乎那些唾手可得的“庚”,只是謹記“鐵皮長籠是危機的起源”這點。

擒賊先擒王,唯有從源頭斬草除根,方可結束一切不必要的死亡。

即使番邦的子民不是她的子民,她大可以不顧他們的死活,但她曾承諾過一位宗師:若孤幸得隕鐵,願為蒼生橫刀。

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且寶刀長期不用、束之高閣,遲早是會生鏽的。

忽然,厲蘊丹聽到了一陣咀嚼聲。

隔着一節長籠傳來,在幽閉的環境裏不斷放大。她斂息前行,不料沒走出幾步,就看見了一具頗為怪異的屍體。

是個被斜劈成兩半的男子。

切面從手腕開始,橫過胸膛和臂膀,砍得很整齊,連他挂在前襟的一塊首飾也造了災。

那是塊骨質白的美玉,成色上品,在黑暗中散發着溫潤的光。奇的是,它分明是塊易碎品,偏偏在異種的劈斬下得以保存。

托框裂成兩半,鏈子也斷了。厲蘊丹自碎片中撿起它,只覺觸手溫暖,連一絲瑕疵也無。

暖玉嗎?可為什麽能完好無損?

突兀地,遠處的咀嚼聲停了,怪物發出壓抑的慘叫,夾雜着似人非人的痛呼。哔哔啵啵,像是殼子在脫落。

本能地,厲蘊丹覺得有什麽兇獸要來了。

……

阿卡克托,24小時無人營業書咖。

窗邊,雙人小桌,一大堆書。

“我查到資料了!在《大城崛起》這本書裏!”眼鏡男迅速翻到目标頁,逐字逐句地看下去,翻譯出大致內容。

馬尾辮女孩立刻探頭,同他一起看。

“在上世紀末,阿卡克托還是一片無人問津的荒地。直到威丘公司買下了它,把它當作熱武器威力試驗場所,才炸出了聞名世界的礦藏。”

“這個學名是……能源石?”

“是一種骨質的、溫暖的寶石礦。非常堅硬,只能被激光和水刀切割。”

資料來不及讀完,兩人聽到外頭傳來了呼救聲、慘叫聲和急剎車的刮地聲。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還有槍聲?

“出什麽事了?”女孩伸長脖子,“我去看看。”

眼鏡男一把拉住她:“別管!好奇害死貓,聽說國外恐怖襲擊多,去了會送命的。走,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再看情況。”

“額……好。”

兩個高中生溜進儲藏室,飛快關上門。

一秒之差,三只沾滿血跡的異種正好路過書咖。

它們盤桓一陣,挺着上半身搖擺,似在感知空氣中的味道。沒多久,它們貼地蛇形,朝別墅區游去。

很明顯,比起客流量稀少的書咖,別墅區裏食物的味道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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