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沒等炳反應過來,一把劍比着炳的脖子,劍光泛着寒氣,因滑倒而壓住炳的臉近在咫尺,可辨氣息。炳郁悶得想今晚真不是一般的倒黴,莫名其妙的想出來找美人兒,莫名其妙的落進別人的澡盆,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又莫名其妙的被人拿劍比着脖子,汗,炳,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倒黴。
對方一把扯來一件衣服,“哼哼哼”冷笑幾聲。
炳撥開蒸氣,一擡眼。不擡眼還好,一擡眼就看到那張清秀俊雅之極的熟悉的臉龐,頓時結巴起來:“你……你是……你不是……”
對方冷笑一聲,收起劍,披上外衣:“你個臭不要臉的!”
此倒黴被觀洗澡之人正是隐居江湖已久的健一!前掌門的義子,炳的死對頭損友!如今正作為好友兼貴客借住玫瑰精舍。
義父死後,健一離開教派漂泊江湖,小仙隐居三年,貝貝修行三年,自上回相見,炳和健一一別又是三年。昔時好友三年後的重逢,本應該是喜極而泣之事,炳在驚喜的要抹眼淚兒地同時,又被同樣驚喜但心懷憤怒的健一再次用劍比了比脖子。
炳與健一對酒暢飲半晚自不必說。健一似乎了解些什麽,炳這樣思索道,但又不便吐露給他聽。相飲甚歡,不知覺已夜深寒露重,炳一個縱身從來時的房頂躍出原路回屋。
健一望了望漏洞的屋頂,“唉,每次搗亂都要我收拾善後。”一個微笑躍在嘴角邊,“他還是老樣子呢,我們之中唯一沒有變的就是炳了吧,或者,他也變了,抑或是外表的達觀遮掩的巧妙呢。”呵呵,看來這些天可要去拜訪岚軒一次。
第二天,岚軒帶着貝貝在客廳外等候良久,終于得見霍家醫藥掌門霍侍。
霍家霍侍掌門捋着長須,思索道:“明月小仙,此人,小仙……明月是號,小仙該是本名……”似乎久遠的回憶裏,有個賭局,輸了可要自罰飲酒三杯。
回憶裏,那是一個雲淡風輕的午後,涼亭內,酒案邊放置着的是一盤和棋的棋局,和一幅精美的畫作,落着娟秀的女性字跡,婀婀娜娜。亭外桃花處處迷人眼,和風習習。
那個賭局是猜字謎,不僅輸者連罰三杯,還必須贈送手抄寶書一本,可算不輕的約定。酒案對面那紫衣氣宇軒昂的年輕男子,眉目間除了一貫的嬉笑無賴,這回又多了雄姿英發,來源于身邊的手執桃面薄扇輕笑的新婚美人。
同樣年輕的霍侍有些羨慕的執酒杯,面色卻還是一貫冷冷的,被對案的紫衫男子一語道破:“賢兄何日也擇吉時迎娶柳姍姍呢?賢弟我等着宴席等的花兒都謝了。”說罷,還眯了眯眼,笑嘻嘻地提醒霍侍小心酒杯拿穩了別灑出酒水來。
被人看穿心思的霍侍,忙用話語遮掩:“我與姍姍青梅竹馬相敬如賓,談何…這般…”
對案的紫衫男子,若是識相,必會借勢轉換話題,可惜,他不是,哈哈哈哈哈一聲長笑,惹得旁邊的新婚美人也持扇掩面莞爾一笑。
“好!賢兄!改日必定記得宴請我!我只要活一日,可就記得這事一日呢。”紫衫男子也不忍再在口頭上欺負老實人,便趁勢做了謎面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何擇否?此字謎何解?”
年輕時的霍侍苦苦思索,終于想到對方是在消遣自己呢。無論大隐隐于市,或是小隐隐于野,都強過他名中的“侍”。對方哈哈哈大笑:“好!不過還是得答出謎底才行。”
霍侍沉下臉:“仙。”始終覺得被人消遣的感覺,一本醫書也彌補不了。
面對岚軒,霍家掌門又接着詢問了年齡,細細掐指算來,緩緩啓口:“小隐隐于野,小仙,莫非,是薛家長女?”
此語一出,岚軒臉色稍變,不過随即鎮定下來。
岚軒留貝貝在廳外,自己則和掌門進入內室詳談。
內室中,岚軒長久未解的謎終于有了答案。霍家掌門世代與薛家交好,每五年就有一場醫術切磋,地點時間幾十年來幾代掌門間從未有大更變過。但這四屆的切磋薛家從未到來,連續二十年杳無音訊,但江湖上卻盛名遠播,事有蹊跷。霍侍也懷疑是否遭遇不測,畢竟醫者武功并不強,也曾幾次派人尋訪,可是如同江湖人士一樣,見到一片荒草,無人,未果。
當霍家掌門人得知,薛家獨女薛小仙早在十九年前就被送往北昆侖山習武,更是疑點滿腹。幾乎肯定了,失蹤六年的薛小仙就是薛家僅剩的血脈後人。
得知這個消息,岚軒雖說眼前迷霧被撥開,但更是憂心,小仙無處可去,如今人又在哪裏呢。
霍侍長嘆一聲:“可憐薛家當年家事輝煌,醫術超絕,如今連一名傳人也無所蹤跡,世家破亡!”
“門外,剛才掌門所見的棕黃布衣少年,正是薛小仙的嫡傳弟子!”
霍侍眼前一亮,心有所思所感。
岚軒和霍侍出了客廳,傳了貝貝。
貝貝正疑惑地看着兩人嚴肅的神情。
霍侍命人拿出一大箱的醫術和很多珍奇藥草與金針銀針,盡數贈給了貝貝,“這些書大多是我們霍家和薛家歷代打賭喝酒時薛家輸與我們,願賭服輸的薛家醫書。還有些是入門教材,這些藥草足以治療百病,各類疑難雜症,只要你拿去好好研讀,我們霍家也算盡了對薛家的幾百年世交心意。”頓了頓,忍了忍眼眶中的濕潤,正了正色,繼續嚴肅道,“孩兒,你是薛家最末血脈薛小仙的嫡傳弟子,也或許是……薛家現存的唯一弟子,我們霍家,望你好好鑽研這些醫書,不求可以支起薛家的鼎盛繁榮,只求……”言未罷,低下眉目,擺了擺手,示意不願再說,失态地徑自回內室而去。
岚軒嘆息,搬了贈與物品同貝貝回客房去。
霍家內室中,霍侍掌門,撫着當年最後一次相約,薛家新婚之妻贈與的畫作,那是當場所作,畫的是霍侍與薛家紫衣男子正在下棋局的畫面,畫中,兩人羽扇綸巾,英姿勃發,亭外一枝桃花進亭來,似乎在頗有興趣的觀聽。
“好!賢兄!改日必定記得宴請我!我只要活一日,可就記得這事一日呢。”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何擇否?”
“哈哈,好!不過還是得答出謎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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