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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捂臉嘆息,它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眼看着又被這黑袍子給毀了。

放棄了再勸說夏離的想法,石頭默默決定多注意一點兒,不過現在它還是去找他家皮斯吧。

不管怎麽說,夏離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通過小天狼星,三年級聖誕假期時，夏離很輕易的就從布萊克老宅把魂器項鏈拿到了,迄今為止除了那個還在古靈閣的金杯和這個身體裏失蹤的魂片之外,其他都已經被石頭當做零食給吃掉了。

但這并不能讓夏離開心起來。

石頭之前所說的離開他并不是沒有想過,但他舍不得。

也是,他怎麽舍得？

好不容易出現的溫暖,他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放棄？

可是夏離沒想到事情發生的這麽快，本來以為得再過一年那個能量的主人才會出現，但他顯然錯估了對方的實力。

石頭來通知夏離的時候他剛沉入夢中不久,斯內普去禁林采藥還沒有回來。

突然坐起來讓夏離産生了一種奇異的暈眩，他差點兒沒站穩，頓了幾秒鐘才緩過神來，卻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似乎被吸空了一般，就連身體也提不起什麽力氣來。

這是怎麽回事？他昨晚什麽也沒有做，也不存在體力耗盡的原因啊。

“出什麽事了？”看着石頭焦急的樣子夏離也沒再疑惑多久，從床頭櫃上拿起自己的衣服套上，匆匆問道。

“皮斯出事兒了，他被一個人影給攻擊受傷了，所以來找你求救。”石頭急得上蹿下跳。

“他在哪裏？”皮皮鬼的實力夏離雖然不清楚，但絕對不弱，而現在他竟然受傷了。想到這裏夏離神色凜然，飛快的拿出之前畫好的靈符放進口袋裏。

“唔，現在我把他帶到了有求必應屋，剛才可真是吓死我了，不過我覺得那個人還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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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停滞了一下，夏離臉上帶着絲古怪，這麽來說那個人似乎并沒有打算将皮皮鬼趕盡殺絕。

皮皮鬼受的傷實際上并沒有石頭描述的那麽誇張，他只是被……吸收幹淨了能量。

原本呈實體狀态的身體在此時變成了幾乎可以看穿的透明色，這時候夏離才發現他的臉看起來幹淨了很多，看起來應該是最近石頭調|教的很好，淨化能量能夠使被污染的鬼魂變回原本的模樣。

但這樣同樣也會引起其他一些需要靈魂力量的人觊觎，比如——靈師。

藏靈師不用吸收靈魂來鞏固自己的力量，但他們不會不代表別人不用，比如葬靈師，他們在将靈魂超度之前通常都把它們的力量吸的一幹二淨。

“他是在什麽地方受傷的？”上前查看了一下皮皮鬼現在的狀況，夏離轉頭看向石頭。

“可能是湖邊吧，他說要去那邊兒給找零食。”石頭滿是自責。

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這個的時候夏離松了一口氣，斯內普是去的禁林，而禁林離湖邊完全是兩個相反的方向。

但不管怎麽樣，這事兒已經在夏離的心裏種上了一顆種子。

用固陰符把皮皮鬼的虛弱的靈魂固定住，但這樣并不能完全救他，透明的靈魂很容易就會被打散，就算是最輕的風也很可能會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所以這也是為什麽剛才石頭不直接把皮皮鬼帶到地窖來的原因。

“怎麽樣？”看着夏離停手，石頭差點兒沒掉下淚來，要是皮皮鬼出事兒了它該怎麽辦？它好不容易對上眼兒了一個。

“……不是沒有辦法。”

噌的跳了起來，兩只眼睛閃閃發亮，石頭就差沒在地上打滾兒給夏離看了，“什麽？”

靜靜地看了看石頭，夏離驀地有一種快要嫁女兒的惆悵從心裏升起。

“讓他到你的屋子裏住。”玉能養靈，自然也能夠收納靈魂，可這樣一來石頭和皮皮鬼就一定會産生無法切割的聯系，也就是說他們再也無法分開了。

“好。”沒有絲毫猶豫，石頭聲音幹脆得連它自己都覺得震驚。

看了眼石頭，夏離沒再說話，把一個靈魂注入容器中很簡單，但現在夏離體內幾乎是被抽空了靈力，所以這平常看來很簡單的事兒差點兒要了他的命。

“快停下！”石頭這時候才發現夏離那慘白的臉色，氣得幾乎冒火。

嘴角浸出一絲鮮紅，夏離卻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

看着那透明的靈魂被收到石頭中，微微勾了勾唇角。

“沒事。”靈力超支，雖然有點兒麻煩，但也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恢複了。

只是斯內普到底和這事兒有關系沒有，雖然夏離不想懷疑，但這的确是太蹊跷了，他竟然會無知覺的被吸走所有靈力，這絕對不是簡單的事兒。

不理會石頭的聒噪，他現在只想好好的回去休息一下。

但剛走出不遠夏離就頓住了。

禮堂裏，有人。

寂靜的城堡顯得陰森而可怖，夏離站在二樓，而他的視線中赫然有兩個人影。

他們沒有說話，只是對視着。

兩個人影他都是相當的熟悉，其中一個正是所謂去禁林采藥的斯內普，而另一個，他見的雖然不多，但絕對不會認錯。

那個曾經出現在伊麗莎白小區，也出現在紐蒙迦德監獄外面的——自稱漢姆的老人。

他和斯內普是什麽關系？

夏離沒有動，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連呼吸聲都降低了很多。手心裏滿是冷汗，他很緊張，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

“你玩夠了沒？”

蒼老的聲音微微嘶啞，裏面飽含着無奈與嘆息，“和我回去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斯內普的聲音平靜。

“你已經傷害到他了，如果繼續下去，你們都不會有好結果。”老者的聲音驀地變得冷酷，“難道你沒有發現你現在已經無法控制那些游走的力量了嗎？”

“……不。”深呼吸一下，“我愛他。”

“你錯了，你不愛任何人，我的兒子，死神是不會有愛的。”老者笑出了聲，“你愛的只是他的靈魂，你想要的也只是他的靈魂，可是我答應過他那個孩子，所以你不能拿走他的靈魂。”

“……”

兩人的對話在夏離耳邊炸開，這讓他幾乎無法思考。

死神？

在木家的典藏中夏離倒是看到過這個詞，那是靈師家族最大的忌憚，他們可以剝奪任何生命的靈魂，包括在人世間最為強大的靈師。

老者口中的那個孩子，夏離的第一反應就是木淩笙，可是為什麽他會和死神做交易？

沒有再聽二人的交談與争吵，夏離幾乎是逃離現場的，他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了有求必應屋，将自己狠狠地沉寂在黑暗之中，靈力超支的身體無處不疼，現在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一片片散架。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太震撼也太過不可思議，原來一直以來他竟然都被蒙在鼓裏，更可怕的是，斯內普竟然一直都是那個幕後黑手。

夏離一時間還不知道怎麽去消化這個消息。

這麽說來木淩笙其實一開始就沒有背叛過他，而這一切都是這些所謂的死神策劃的。

“別多想。”沉默了好一陣的石頭開口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好。

“沒事。”心一抽抽的疼，夏離埋下頭，把自己抱成一團。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至少證明了木淩笙是清白的，甚至為了他和那個漢姆做了交易。可是為什麽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他到底做了什麽交易？

想去詢問一下，但夏離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個氣力了，他甚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我們……離開吧。”他的聲音幹澀，仿佛随時都會斷氣一般，每吐出一個字都是煎熬。

“……好，離開吧。不要這裏了。我們離開。”石頭輕輕蹭着夏離，卻發現這時候的自己真的很無能為力，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但偏偏它根本沒有那麽多力量，如果可能的話它真想去把那個騙子給狠狠揍上一頓。

……

夏離走後的禮堂。

“不，我愛他。”斯內普的聲音冷靜，黝黑的眼睛緊盯着漢姆那蒼老的臉，“我不知道是什麽讓你以為死神沒有愛，但我可以确定，我對他的，那是愛。”

“你只是想要他的靈魂。”老者再次重複，他的聲音同樣篤定。“我不會允許。”

“啧，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他。放心進行你的交易吧。”眼神諷刺，雙臂環胸，斯內普這麽對老者說道。視線集中到夏離剛才站過的地方，“他是我的愛人。”

沒再說話，老者只是長嘆一聲，消失在禮堂之中，“你好自為之。”

……

伊麗莎白小區。

又是那棵樹下，一個蒼老的身影驀地出現，昏暗的路燈将他們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寥寥可數的幾顆星散發着柔和的光。

死神不是沒有愛，他們只是不輕易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