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鹹魚靜月
這麽近?
于是李聞川起身走出了大門,來到別墅自帶的花園,望向對面別墅的花園。
對面二樓的窗簾被緩緩拉開,接着玻璃打開,露出一張面熟的臉龐。
遙遙相望,隔一條十字路,多出了一邊是牛郎,一邊是織女的怪異感覺。李聞川馬上在心裏擯棄這怪異的想象,估計是這些天看江寒聲女裝看太多遍了,聯想起來都這麽不走尋常路。
江寒聲半個身子探出來,沖着李聞川的方向笑,不知道為什麽,李聞川又想到一幕經典的場景——潘金蓮開窗驚擾西門慶。
該死的,李聞川勾起一個僵硬的笑,算是回應。
“好巧啊。”江寒聲打招呼,他只知道李聞川要搬家,并不知道搬哪去。若是普通的朋友關系,問一下并不覺得有什麽,就是心裏多了點東西,不敢貿然發問。
反正最後會知道在哪的,不急于一時。
李聞川走到花園的邊緣,牆邊除了爬山虎,還纏着好幾株牽牛花,早上剛開,花瓣上還帶着晨間的露珠,似是朝着二人微笑。
“你居然住這,我以為……”李聞川歪頭,“像是我爸他就住在山上。”
江寒聲家裏也不是一般家庭,這是他在娛樂圈屹立不倒的資本之一,這種家庭應該會住在比較安靜的郊區別墅,他們不存在上班打卡的問題。
而且江寒聲是從小就在這個地方的,與父母的關系當然比李聞川這邊要親厚,李聞川聽說江父江母也是極好的人。他接受的觀念本就是一家人要住一起,皇城裏雖然有不同的宮殿,可終究是一體的。
他不懂江寒聲怎麽自己住了出來。
聽見李聞川這話,江寒聲面露苦惱之色,有些無奈道:“他們總把我當小孩子,而且你知道我的,工作變動大,總是打擾到他們也不好。”
有時候半夜一通電話來就走了,或者淩晨才回家,江寒聲不想打擾父母。
上輩子他是個吃百家飯長大的人,能有這麽一個機緣,他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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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聞川了解他,并沒有多說,這都是江寒聲應得的。
回屋子收拾了一下,李聞川去了江寒聲家。和自己家的模樣不同,江寒聲家的小院子更有自然的氣息,各種植物交錯生長,還有兔子,松鼠跳躍其間,一只貍花貓邁着步子出來,斜了李聞川一眼,窩進了一堆銅錢草裏睡着。
那堆銅錢草都被它沉重的愛壓扁了,蔫噠噠的。
仔細找的話,還有好幾只貓散布在各處,一動不動,宛若雕像。
“是不是很像靜月?”
靜月是那只宮中貍花貓的名字,聽說是前朝禦貓的後代,一朝天子一朝臣,跟着沒落了而已。
“嗯,一樣的懶,還胖。”李聞川點點頭,把手中準備好的禮盒遞給江寒聲。
江寒聲接過,并不急着拆開,妥善放置好後拿了飲料和水果出來。
“我這邊不經常來人,冰箱裏只有這些了,陛下應該不會介意吧?”他眉眼含笑,态度自然。
“我現在還能治你大不敬不成?”看着滿院子亂跑的動物,李聞川有些咋舌,“你這裏都像個小動物園,我那邊比起來冷清不少。”
他沒想到江寒聲會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以前他去江寒聲的府邸的時候,不過是規規矩矩的廊腰缦回,假山與池魚,沒出彩的地方,一看就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孤寂。
現在江寒聲卻展示了另一面,全是毛茸茸的世界。
江寒聲知道李聞川在疑惑什麽:“一直都很喜歡,以前不敢養,對一件事物表現得過于喜歡了,會招致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陛下很了解吧?”
“還叫陛下啊,大慶早亡了。”李聞川打趣,他已經很能接受這個結果了,總之後面的人跟他不過是微薄的血緣關系罷了。
江寒聲看着他,神态不變:“這樣總會有很多東西不變的錯覺,我以前一直在想,既然重來一輩子,為什麽要讓我帶着以前的記憶呢,多難受。”
“我現在想通了,是上天想讓我找到你呀,陛下。”
那只貍花貓不知什麽時候踱步過來,輕松跳躍上了李聞川的大腿,枕在上面,在李聞川的手上蹭了蹭腦袋,縮成一個團團,發出了象征舒服的呼嚕聲。
“它喜歡你。”江寒聲道。
“一樣的粘人。”
“它叫朔月,是我一次拍完夜戲路過一排垃圾桶的時候撿回來的,”江寒聲拍拍朔月的小腦袋,語氣溫柔,“我隐隐約約聽到有貓的叫聲,很微弱,越靠近垃圾桶越強,最後翻了翻,在一個小塑料袋裏找到了這只貓。當時它可小了,眼睛上的藍膜都還在,不知道是誰那麽殘忍。”
“那天剛好是四月初一,我就把它取名叫朔月,也權當是紀念靜月。我們都有輪回,你說貓會不會也有輪回,如果有選擇,靜月會不會再次來到我的身邊?”
李聞川走後很漫長的一段時間,都是靜月陪伴着江寒聲,仿佛一杆秤,在快要徹底傾斜的時候,迎來了些許的平衡。可靜月很老了,沒過幾年也就走了,最後留江寒聲孤單一個人。
看着面前人的眸子一點點染上寂寞,李聞川忽然想到了自己那個莫名其妙的夢。
他忍不住問:“你之後,帶走了靜月?”
江寒聲點頭:“我怕宮人照顧不好它。”李聞川不在了,讨好這只貓就沒有必要,江寒聲從不敢賭人性。
“那你之後有帶它去過皇子府嗎?”問的随意,看起來就是順口一問。
李聞川的皇子府自從他入宮後就空在那,他後續也沒有兒子出生,估摸着空了很長的時間。
江寒聲沒有多想:“其實靜月也會一直找你,你以前批奏折總是批很晚,你走後,它總是在深夜時分,一只貓跑去禦書房,也不亂動,就在禦案前趴着。”
李聞川沒想到還會有這事,愣住了。
他當然知道靜月在幹嘛,那只貓在陪他,每天夜裏,無論他批奏折到多晚,靜月都會蹲在禦案前縮成一團,等到李聞川動身了,它耳朵動動,伸個懶腰跟着一起回宮。
“那個小皇帝太小了,還批不了奏折,禦書房沒點燈,靜月就一直在裏邊叫,一直到點了燈,它就安靜了,蹲在禦案前一動不動。等到差不多子時後,它就動身,往你宮殿走。”
就仿佛它等的那個人一直都在,這種狀态持續了一年,江寒聲抱走了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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