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鹹魚試戲

“三十九號準備。”工作人員的聲音傳來。

“到你了，加油加油。”謝遠捏拳，做了一個鼓勵的動作。

剛好張霖從裏面出來，看到李聞川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大步向前。可能是某種中年男人的油膩，張霖對自己的顏值非常有信息，就連剛才嘲諷李聞川的動作，都是經過了他考量的。

無論是擡頭的角度，還是眉毛挑起的高度，以及側臉的幅度，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都是他自己想的，在李聞川看來就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只見一個長得尚可的中年男人，像一只鵝一樣雄赳赳氣昂昂，還對着自己擠眉弄眼，宛若取不出美瞳時候的無助。

李聞川：啧，為什麽演戲出來他眼抽了，劇本很難嗎？

李聞川完全沒接收到張霖的嘲諷，進入了試戲場地。

裏面坐了三個人，中間位置的應該是導演，旁邊的男人是副導，另一個長相美豔又帶着攻擊性的，只能是那個讓不少走後門者聞風喪膽的原著作者了。

雲纖鶴已經不耐煩了，從開始到現在，就根本沒有一個合适的，特別是剛剛那個男演員，好像是什麽視帝吧，她還以為會有些希望的，結果一看到臉她就已經絕望了。

叔叔您多少歲了自己心裏沒逼數嗎？合适嗎？這麽帥這麽強的神尊，臉上怎麽允許有那麽多褶子。

特別是他的表演，只能說，視帝有自己的表演方法，這麽多年卻一直沒有進步，槽多無口。

雲纖鶴怒了，問：“你為什麽可以那麽普通，卻那麽自信？”

視帝：“我覺得，我不算普通吧？”附加一個自以為有魅力的笑容。

雲纖鶴：pass。

“都不太行啊，這個行不行，沒有代表作啊？啧，代表作有是有，年代也太久遠了吧？”雲纖鶴在看李聞川資料的時候，直接大聲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她可不追什麽星，每天碼字都生無可戀了，為了海選這個角色，還把自己關進小黑屋，硬生生提前寫完了自己當前連載的小說，直接存稿定時發送。

看到李聞川的時候，她心中更煩了，又是個沒演技來湊熱鬧的。

“哎，我看看嘛，可能有驚喜不是？”導演勸道，打了個圓場。

副導演看着李聞川：“你就表演一下山雀死的時候那一段吧。”

看了眼雲纖鶴，她沒有異議。雲纖鶴擡頭看了眼這個演員，挑眉，臉還行，不過嘛……等等。

氣場幾乎是在瞬間轉化，李聞川盤腿端坐在地上，右手微微擡起，又在前面放下，左手過來作了一個撩袖子的動作，右手又撚起了什麽東西。

熟悉劇情和人物的雲纖鶴秒懂，他是在下棋，這是神尊經常做的一件事。

工作人員在一旁看着都不由自主放輕了呼吸，好像稍微大一點的聲響，就會驚擾這個畫面。

靜寂，乏味。

是千百萬年的孤獨，還有對一切的淡漠，那雙眸子裏沒有波瀾，好似那只是會有光流轉的月石。

這個場景很多人演過了，可是他們就是死板，一動不動，流于表面的冷漠。是真的想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雲纖鶴非常生氣，她又不需要什麽冷面總裁。

那些人總有照貓畫虎反類犬的感覺，李聞川卻帶着與生俱來一般的高高在上，俯瞰衆生之态。他就是上位者，萬萬人之上統領神界。

他這麽安靜的坐着，讓人明顯能感受到他對于外界的疏離，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萬物。是落寞啊，神尊無情，可畢竟是活着的，活着就會感到寂寞。

何況，這是擁有與山雀相處的記憶的神尊。

你說他專注下棋，又因為有什麽響動頓住，微微垂眼，偏頭。

這是在聽女主講話。

他眼睛懂了，手放下來了些許，還是選擇了落下一枚棋，沒有別的動作。

旋即，場景切換了，李聞川輕輕撫動面前的空氣，是在召喚水鏡。

在看清水鏡之前，那一瞬間，他萬年不變的表情乍現了一抹微笑，幅度很小，卻足夠鮮活，是期待的。可下一瞬，表情像是結了寒冰，眼中有一剎那的不敢置信。

終究一切流于虛無。

可雲纖鶴看到李聞川還在緩緩調整臉部表情和身體動作細節，是更深的孤獨啊，這一次，是因為山雀的逝去。

三人還沒緩過來，李聞川站起來鞠了個躬：“我表演完了，謝謝。”

導演笑：“我記得小李不是班科出身吧？”

喲，還沒成呢小李就叫上了。副導演斜他一眼，笑着沒說話。

李聞川點點頭：“我是因為一些機緣巧合才來的。”

雲纖鶴打破這和諧的一幕：“你最後為什麽會這麽演？其他人都是保持着冷漠和高高在上的，對萬物不屑。可是你還笑了，甚至有迷茫和無措，你不覺得這樣很不符合人設？”

這場景出現多少次了，導演覺得李聞川是演的不錯的，不想雲纖鶴這麽打擊他積極性，圓場道：“我覺得還行啊，我都入戲了。”瘋狂暗示，這個是今天最好的了。

雲纖鶴根本不看他，就盯着李聞川。

“不一樣的，這個神尊有記憶。他曾經作為一個凡人，沒有記憶，和山雀生活了一輩子。就算再次成為神尊，埋在記憶裏的習慣和觸動是會長久存在的。”李聞川解釋。

這是他的理解，如果說之前的神尊是完全的冷漠無情，可從山雀那裏回來，他不再是之前純粹無情的神尊了。

與外界的壁壘，在山雀那裏早就破碎了。

雲纖鶴點點頭，不知道寫了什麽，最後說：“你待定吧。”

不冷不熱，給人的感覺也不上不下的。

出去時導演還在跟雲纖鶴說話，問她剛剛那個人有什麽問題嗎，沒必要那麽嚴格吧，看着其實挺好的，雲纖鶴不說話。

謝遠看到李聞川出來了，比自己試戲還激動，連忙問：“怎樣，順利嗎？”

“不清楚，看最後通知。”工作人員叫四十號了，李聞川拍拍他肩膀，“去吧，加油，好好表現。”

那是他的理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呢？神尊無情，是因為沒經歷過，經歷過自然就會不一樣了。

至于高位者的态度，李聞川全都是本色出演，他見過最厲害的高位者，除了他父皇就是他自己了啊。還是見識比較淺薄了，不知道符不符合神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