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貪嘴
身體的異常反應終于找到了原因——他懷崽崽了。
跟夫君的崽崽。
蘇言風雙手抱着肚子,人生頭一次這般無措和慌亂。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也沒有人告訴他該怎麽辦。
傻愣了好久好久後,蘇言風邁着小步走到床邊,輕輕坐下。再次摸了摸脈,相同的脈象告訴他這不是錯覺。
他真的有崽崽了。就在他的肚子裏。
“夫君。”蘇言風低聲呼喚,然而無人應答。
眼裏湧上濕意,有激動也有委屈。是那種重要時刻,心愛之人沒在身邊的委屈。
呆坐了好一會,蘇言風解開衣服,露出平坦白皙的小腹,邊摸邊嘀咕:“崽崽在哪兒呢?”
摸了半天也沒摸出個所以然來。摸不着,蘇言風又開始琢磨崽崽是什麽時候有。
“崽崽要足月後才能摸脈摸出來。”
按照這個往前推算。應該是秋狩時,跟夫君在馬上胡鬧的那次有的。算算時間,正好一個月零幾日。而且當時夫君要了他好幾次,一次比一次激烈。
“啊,”蘇言風感嘆一聲,“不愧是我的崽崽,出現方式都這麽不同尋常。還會給我托胎夢。”
他可算明白那晚做的夢是什麽含義,原來是崽崽在跟他打招呼。
蘇言風躺在床上,隔一會兒就要摸摸脈。也不敢睡覺,生怕一睜眼,發現又是個夢,空歡喜一場。
就這樣睜眼到天明,安靜的帳外漸漸吵鬧,影七端着洗臉水進來:“公子,洗漱了。”
蘇言風起身走到影七跟前,直勾勾地看了他好半天,恨不得盯出個窟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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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麽了?”影七被看的心裏發毛,說話磕磕巴巴的。
蘇言風眼含期待地問:“現在不是在夢裏吧?”
面對沒頭沒腦的問題,影七一頭霧水:“不是夢。公子可是睡糊塗了?”
蘇言風還是不太相信:“你掐我一下,使點勁兒。”
“……”這影七可不敢,“公子要是不信,掐我試試。”
蘇言風擡手掐了掐影七的胳膊:“疼不疼?”
并不疼的影七為了配合公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疼。”
蘇言風一聽,咧嘴笑了。
影七:“……”
看來是真睡糊塗了。
蘇言風沒解釋,用清水洗了把臉:“我最近不去飯堂吃飯了,你幫我端些白粥來就行。”
飯堂葷腥太重,聞着就反胃。自己難受不說,還影響別人食欲。幹脆不去了,在營帳裏吃也是一樣。
“公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影七擔心問,“感覺最近都沒怎麽吃飯。”
“沒有。我胃口本來就小。”蘇言風并未說實話。
有崽崽這事,于他是萬千驚喜。對別人來說卻是累贅。這裏是軍中,行軍打仗已經分外艱苦,若是知道他懷了崽崽,還是夫君的,一定會将他供起來。這樣不好。
左右崽崽在他肚子裏,平日裏小心着即可。何況這個消息他想讓夫君第二個知道,第一個是他自己。
影七信以為真:“我去給公子端粥。”
喝了一碗粥,蘇言風去找韓雲婷:“進山的路線昨日已經走過了,熟能生巧,今日再走一遍,走過的帶沒走過的。”
數十萬大軍想要順利進山,必須提前培養出一批熟悉路線的士兵,由他們當向導,分批次進山。
韓雲婷“嗯”了聲:“今日你別去了,在營中好好休息休息。”
正有此意的蘇言風從善如流點頭。
看着對方蒼白的臉色,韓雲婷不放心問:“臉色這麽差,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蘇言風摸了摸自己臉:“很差嗎?”
韓雲婷點頭。
“可能是連續趕了半個月的路,還沒休息過來。過些日子就好了。”
“大軍最遲再有十日便可到達,這期間你就別瞎操心了,養好身體。”說完這話,韓雲婷話鋒一轉,打趣道,“若是讓皇上看到你這副樣子,得心疼死。”
蘇言風不甘示弱:“韓姑娘也有人惦念着,不比我差。”
這下韓雲婷不說話了,耳垂慢慢變紅。
韓雲婷帶着士兵們進山探路,蘇言風聽話留在軍中。他坐在樹下,手放在肚子上:“你父君若是知道爹爹懷崽了,會是什麽反應?”
肚子裏有了小生命,便再也忽視不了。蘇言風整日的樂趣便是對着肚子自言自語。
念古詩、念詩詞、唱童謠……誓要将畢生所學全說給崽崽聽。
“公子最近有些不對啊。”站在遠處的影十拽了拽影七的袖子,“怎麽總是自己跟自己說話?”
“應該是想皇上了。”影七認真臉,“見不到,只能自說自話。”
影十:“?”
這是什麽邏輯。
一直到太陽落山,蘇言風才結束一天的教育,起身回營帳。
影七走過來問:“公子晚上還吃粥?”
蘇言風不好意思說他想吃酸的食物,營中并沒有,說出來也是為難人家。忍一忍就過去了。
一點頭:“對。”
他不知道,懷了崽崽的人,一旦想吃什麽東西,只會越來越想吃。甚至能把自己饞哭。
夜裏,蘇言風躺到床上睡不着覺。因為吃不到酸的東西,心情差到極點。
“我記得樹林裏有一種酸果子。”蘇言風突然想起來。
是泉柳鎮本地的一種果子,從生長到成熟都非常酸。村民便叫它酸果子。以前在村民的介紹下,蘇言風嘗過一次,酸的整個人都不好了。之後再也沒吃過。
回想起酸果子的味道,蘇言風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眼睛放光:“好想吃。”
現在正是深夜,一個人出去不安全。蘇言風按下立刻摘果子的沖動,嘀嘀咕咕:“明天睡醒就去摘。”
翌日一早,天剛放亮,蘇言風便穿戴整齊,進山摘果子。
酸果子樹的分布并不密集,只有固定幾個位置才有。蘇言風循着記憶,成功找到一顆。
這東西只有極愛吃酸的人才會摘幾個,根本不會被摘完,熟到一定程度便自己掉在地上,腐爛。來年再結新的。
現在正是秋季,熟透的果子挂在樹梢上,蘇言風只看了一眼,口水便止不住了。一個閃身飛到樹上,雙腿叉開,騎在樹杈上,擡手摘了個果子。
剝開外皮,吸了口汁水。酸味在舌間綻開。蘇言風眼睛一亮,邊吃邊像孩子一樣不住地點頭。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味!
一個吃完,蘇言風還覺得不過瘾,又摘了一個。
影七像往常一樣端着臉盆去蘇言風的營帳。帳內并沒有人,影七找了一圈,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張紙條。
【我進山摘果子了,別擔心。大概東北方向。】
影七松了口氣,放下臉盆,進山去找人。按照蘇言風說的方向走了半個時辰,只見溫潤儒雅的公子騎在一顆樹上,前襟裏兜着些果子,樹下已經有了一堆果皮。
而對方還在吃,仿佛果子不是果子,是滿漢全席。
“公子。”影七喊了對方一聲,“你下來吧,我上去給你摘。”
聽到聲音,蘇言風抽空看了他一眼:“接着!”
一個酸果子落在影七掌心。
“嘗嘗,可好吃了。”說這話時,蘇言風俨然忘了自己沒懷崽崽前也是不吃這東西的。
公子吃得這般香甜,想必十分好吃。單純的影七剝開果皮,結結實實咬了一口。
影七:“……”
草率了。
真誠老實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痕,影七趁對方不注意,扭身吐了出去,難以置信:“公子不覺得酸嗎?”
“還好吧。”蘇言風又吃完了一個,用衣服兜着剩下的果子,從樹上下來,“我沒覺得有多酸。”
影七:“……”
吃完酸果子,蘇言風覺得胃口都好了不少:“走吧,回去吃飯。”
回到營帳,正巧碰到其他影衛。他們正準備分頭去找蘇言風,沒等出發,人就回來了。身旁還跟着影七。
蘇言風很大方,給他們一人一顆酸果子:“嘗嘗。這裏特有的果子,其他地方都吃不着。”
望着無比真誠的表情,九個人誰都沒懷疑,剝開皮就吃了。
影七抱着有福同樣有難同當的心态,并未出言提醒。
連年紀最大、最深沉的影一就沒繃住,五官皺成一團。
待蘇言風離開後,影二費解問:“公子是不是整我們呢?”
這東西是人能吃的?
“不是。”影七解釋,“公子吃了不下七個,他是真覺得好吃,才分給你們的。”
其他人:“……”
不愧是皇上相中的人,厲害。
本以為吃了酸果子,胃口能好些。結果還是吃不下葷腥。崽崽不想吃,蘇言風也沒辦法,吃能喝粥充饑。
中午,在帳內睡了一會。醒來後,蘇言風圍着營帳散步,手裏捏着酸果子,邊走邊吃。
熟悉的叫聲從頭頂傳來。蘇言風擡頭看,一只矛隼正在上空盤旋。矛隼見蘇言風發現了他,撲扇着翅膀落到他腳邊。
夫君來信了!
蘇言風心中一喜,連忙從竹筒裏抽出紙條。
【我做了特別奇怪的夢,你可安好?】
蘇言風一頓:特別奇怪的夢?
難道崽崽也給夫君托胎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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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訂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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