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籌謀（二）

計劃書寫起來并不是很難，可是施行起來卻是困難重重。

首先，呂姝溫婷兩個半大孩子，如何取得“四方會”的參與許可證，就難倒了她們。

其次，到底要在“四方會”上賣什麽東西，也是個問題。不是她們沒有貨，而是……貨太多了。

呂姝此刻正愁眉苦臉地蹲在地上，面前擺放着一堆璀璨耀眼的寶石，七鳳和八哥在旁邊看着，滿臉洋溢着掩飾不住的喜悅。

“這是七鳳珍藏了好久的寶貝，不能賣出個好價錢的話，我可唯你是問哦！”不用懷疑，用這種沒半點恭敬的語氣威脅呂姝的，除了正臭美地梳理着黑色羽毛的八哥，傳說中的黑鳳凰沒別人。

溫婷很能理解呂姝此刻的心情，因為自诩梳妝匣裏的寶石足夠她一年到頭輪流戴都嫌多的大小姐她，看到這些各個比鵝蛋大比足球小的寶石，當時真的有種眼睛快要被閃瞎的感覺。

快要吞下整個雞蛋的嘴巴，終于合上了。呂姝強大的內心終于發揮作用，她強裝冷靜地把寶石推到七鳳面前，直視着七鳳那雙充滿困惑的純潔雙眸，無比牙疼又口是心非地說道，“不需要這些，我有別的辦法。”

很了解呂姝家裏是什麽情況的溫婷和八哥都不贊同地看向她，只不過溫婷表現得比較含蓄，只是望了她一眼，嘆口氣沒有說話，八哥就不會貼心的想着給呂姝留面子了，她直接毒舌的沖呂姝噼裏啪啦地大罵：

“你傻啦？這些寶貝我和七鳳留着也沒用，還不如給你去賺第一筆資金。看着你那副窮酸樣，我跟七鳳心裏都快過意不去了。快快拿走吧，省得在這裏礙眼。又不是拿走就沒有了，這裏的玉泉、金泉、銀泉出産金銀玉石速度不知道有多快呢！”

“八妹……”七鳳似乎很不适應高貴的鳳凰如此刻薄的說話，張了張嘴想勸她不要對主人這麽不恭敬，卻在觸及八哥那雙黑玉般的星眸時，陷入了沉默。

或許這是八妹（八哥）跟主人交流感情的方式？他在這裏千萬年間從未見過外人，擔心會弄巧成拙好心反辦了壞事……

“等……等等，你剛才說什麽玉泉金泉的？”對金銀很敏感的溫婷大小姐，立刻敏銳地捕捉到其中的字眼，滿是狐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八哥。

“你說的不會是那什麽金泉銀泉，該不會就是一種下金銀玉就能長出好多金銀玉的那種……吧？”

“嘿，小姑娘還挺有見識！”八哥臭美地甩了甩黑色的鳳尾，烏亮細柔的羽翼在陽光下，流轉着溫潤柔和的光華。

“就是那種，怎麽了？”

八哥只是随口一問，卻不想，溫婷和呂姝對望一眼，眼底慢慢都是震驚和喜悅。

有了金泉銀泉玉泉，寶貝什麽的還用發愁嗎？只要能想辦法弄到主辦方的許可證，這次“四方會”她們一定能賺到第一桶金的！

“八妹，真是愛死你了！麽~”聽到剛學會說人話的七鳳這麽叫八哥，此時心中充滿喜悅之情的呂姝，放下早先跟八哥之間的種種成見，捧起她嬌小玲珑的小腦袋，就是一記清脆響亮的親吻。

“轟——”從未遭遇過這種事情的八哥，頓時渾身的血液逆流到頭頂，可惜全身烏黑的她看不出臉紅……不過身旁的七鳳顯然看出來了……

“嘎嘎嘎嘎——”八哥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居然學起以前學的烏鴉的聲音，當着呂姝的面展開翅膀飛走了。

“呃……”她這是，被嫌棄了？從小到大都被人說讨人喜歡的呂姝，有些失落地垂下了肩膀，神情看起來很是落寞。

“八妹——”七鳳立即就要飛上去追她，卻顧慮到呂姝心中的想法，遲疑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擡頭道，“她是，害羞。”

說完，七鳳仿佛也很害羞的樣子，用一根七彩流光的尾羽掩住臉，張開光華流轉的七色翅膀，追逐着八哥離開的方向飛了過去。

“……八哥成了八妹，連害羞這種神奇的東東都學會了？”呆愣了大半天，呂姝驚訝又感慨地嘆道，“哎，這個世界真是神奇……”

“本來就很神奇，你現在才知道？”溫婷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拿出裝着計劃書的文件夾，啪地敲了一下呂姝的頭，神色嚴肅地掏出了計劃書，一字一行認真地浏覽着，對好奇湊過來的呂姝解釋着。

“許可證的事我來想辦法，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挑出可以用來拍賣的東西。注意，我們賺的是大錢，肯定是來錢快收攤快的那種，所以首先東西的外表必須要吸引人，其次……”

溫婷娓娓道來認真思索的模樣，在呂姝看來格外吸引人，比起從前那個找到她不說話，只是抱着她大聲痛哭的好友，她更喜歡現在仿佛整個人煥發着光彩的溫婷。

呂姝目光柔和地凝望着溫婷，彎了彎嘴角，開始認真聽她講說接下來的計劃。

*****

最後，溫婷主動拿出從小到大爸媽和親戚給她的金銀玉，加起來居然也裝了滿滿一大匣子。

“總共就這麽多，這裏交給你辦了。”

看着溫婷神色複雜地把木匣交給自己，努力控制卻仍然掩飾不住眼底的落寞，很能理解她這種心情的呂姝，微微嘆息一聲，接過木匣放在身側輕輕抱了抱她。

“以後還會有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聽到呂姝風輕雲淡的話語，溫婷破涕而笑，鳳眸圓睜無比女王地指揮道，“去吧！”

“嗨嗨，我的女王陛下。”呂姝聳聳肩，眉眼間卻滿是笑意。她看了那麽多書不是沒成績的，其中一本無聊時翻翻看的工具類書籍，居然讓她得到了過去加工木材的工具，真是下雨有人送傘，天助我也。

“嗯，加油幹。許可證的事，我去想辦法。”溫婷若有所思地說着，拍拍呂姝柔弱的肩膀，閃身離開了空間。

此刻，外界的時間才開始流動。宜城一中的林蔭大道上，從坐着到站着的高挑少女，拂去連衣裙不小心沾到的泥土，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長椅，勾勾唇目不斜視地轉身離開了。

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一場硬仗，“山海經”裏面就交給梳子吧！

*****

在七鳳和八哥，不，八妹的幫助下，利用溫婷資源貢獻出的金銀玉，再加上自己忍痛掏出來的私藏，當呂姝從“山海經”的世界裏出來時，如果不是有溫婷給的空間手鏈，她根本帶不動那麽多的珠寶。

七鳳帶領山上山下初開靈智的小動物，幫助呂姝給珠寶打磨雕刻出形狀，有七鳳第一個貢獻出七色羽光，将本來只是中品的原石提升到上品，其他小動物也紛紛貢獻出私藏，小螞蟻沒有什麽寶物，就幫忙穿線，用水裏的某種不知名魚類吐出的絲，将珠寶串起來變成美麗的首飾，甚至連線頭都找不到……

呂姝頭一次覺得大自然這麽震撼，大自然界的生靈這麽有才華。一一道謝後，呂姝戴着空間手鏈出了“山海經”，空間手鏈的東西足夠她們在“四方會”上大賺一筆，甚至以後想開個珠寶店都綽綽有餘，那些天真爛漫的小動物們，送她出來的時候還依依不舍的說，“下次再一起玩”，讓累得快要趴下的呂姝差點跌倒。

敢情，她累死累活的為“四方會”準備展品，在天真純樸的小動物眼中，其實是為了好玩才做的？哎，果然是種族不同造成溝通有障礙啊……不過以後有這樣的事，去找他們幫忙應該是個好主意。

經過這件事，和“山海經”裏或可愛、或可怖、或高大、或嬌小，但是性格都很單純可愛的小動物打成一片，收獲了許多經驗和友情的呂姝對于未來也多了一分自信。

不知道溫婷現在怎麽樣了，如今的楊大川還沒有在宜城混得風生雲起，剛剛接任宜城的工商局局長，手裏面的權力和人脈應該也不多，溫婷……真的能搞到“四方會”的許可證嗎？雖說，現在那些許可證應該就在楊大川手裏。

*****

正如呂姝所擔憂的那樣，溫婷想要從楊大川手裏拿到許可證，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時值楊大川初任宜城市工商局局長，剛上任就要肩負起主辦“四方合作交流會”這樣的重擔，他的壓力可想而知。這次“四方會”能不能圓滿謝幕，可是關系到他日後的仕途，所以許可證這麽重要的東西，他是一定要嚴格把關，不能讓人渾水摸魚。

相比較幾年後在宜城混得風生雲起，每次快到“四方會”舉辦的金秋佳節到來前，總會出席一個又一個酒局，整天油光滿面得意至極的楊大川，現在剛到宜城還沒站穩腳步，他可不敢充大頭和地頭蛇作對。

該讓步的自然要彎腰讓步，但是明面上一定要表現得剛正不阿。

溫婷雖然很不待見楊大川，但是爸媽還沒有離婚的時候，她就經常目睹爸爸和楊大川打架鬥毆的場面，對這個人的德性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為人圓滑，放得下面子。從他能厚顏無恥最終娶到盧慧，就可以想象這個人的臉皮有多厚，本人有多不要臉……

站在白金公寓自己家門前，溫婷開門的動作有些遲疑。

打開這扇門，她能看到十年前的“家”，沒有讨厭的楊程程，可是有讨厭的楊大川，雖然……他現在很可能正在糾結許可證究竟該給哪幾家的事情。

算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在沒有好辦法讓媽媽看清楊大川的面目，和楊大川離婚之前，她必須學會忍耐。

深吸一口氣，溫婷打開了防盜門，卻防不住撲面而來的刺骨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