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讓他的人生,真正從十八歲這年開始

“你擔心他會看出來?”呂少言大張着眼睛問, 随後又搖了搖頭,“那怎麽可能,誰能保證正常人就不做個噩夢了?”

“可我哥很敏銳。”蘇釉趴在床上垂着眼睛翻書, “而且我做夢的時候可能還挺吓人的。”

雖然他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是他能感知到自己的情緒。

那樣的情緒下, 天仙估計也能化成厲鬼了, 別說他還是個普通人,

虧路橋還能那麽耐心地抱着他安慰他。

路橋人可真好,他忍不住想。

呂少言托了托腮, 他是見過蘇釉做噩夢的,不過那時候他也迷迷糊糊的,閉着眼把蘇釉搖醒自個兒緊接着就又睡了,沒有什麽發言權。

他目光順着蘇釉削薄的背脊往下移動, 最後落在某處:“那你就告訴他, 是他幹你趕得太狠了,所以才會做噩夢。”

蘇釉面無表情地擡起眼皮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別看書了。”呂少言把書從他眼皮下抽走, “**得坐都坐不穩了還有心思看書?我就不信,事後你就不會回味一番蕩漾一下?”

他說着湊過來, 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柚子, 快給我講講,到底爽不爽?我真的抓心撓肺。”

看片的時候, 兩個人明明說好了, 誰先實戰就一定要把其中的滋味兒分享給對方的, 現在可好, 蘇釉自從和路橋一起後, 連一個字都不提, 一點兒都不仗義。

“到底片兒上那些**是不是真的啊?”呂少言可太好奇了,可惜他還沒有男朋友,沒有辦法嘗試一二。

“還行。”蘇釉把自己的書拉回來,繼續不緊不慢地翻,“等你生日時,我可以送你套玩具。”

“我靠,你們已經上玩具了?”呂少言興奮道,一雙眼睛閃閃發光。

蘇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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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電影上的技巧都用上了嗎?”見他不答,呂少言不死心地繼續問。

“用不上。”蘇釉言簡意赅地說,嗓音還帶着一點啞,“勸你也不要看了。”

就路橋那架勢,別說用小電影上的技巧了,就連小電影是什麽他那會兒都沒心思尋思了。

“為什麽?”呂少言孜孜不倦地問。

“哥,”蘇釉涼涼地看他,“你學習要是這麽上進的話,第一名的寶座肯定非你莫屬。”

呂少言被人戳了痛處,不覺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誰能争得過你東方不敗?”

又抱怨:“還不是因為你屁股疼,不能帶我下去玩兒,還說帶我去吃好吃的呢?”

“帶你去。”蘇釉說,低頭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他低頭在手機上叫車,“我還約了茉姐。”

“不會也約我哥了吧?”呂少言問,“我哥最近估計是沒空,他正忙他們那個小破公司的項目呢,元旦都沒能在家過,天天喝得神志不清,我媽都快上鞋底了。”

“嗯,”蘇釉說“路濰州他們公司最近好像也在忙這個項目,我聽路升提起過。”

路橋的外公桑庭竹是做醫療器械與生殖輔助項目起家的,商泰也一直主打這一塊,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塊新能源的業務,桑庭竹一直維持着。

那是路橋外婆留下來的産業。

桑庭竹十分能幹,但路橋的外婆卻更是巾帼不讓須眉,在新能源産業還尚未正式冒頭時,就開始對家裏的太陽能産業進行轉型升級。

也正是因此,她将工廠搬到了高新區的工業園內。

而那場車禍,也是發生在她從高新區回市區的路上。

外婆去世後,桑庭竹将妻子留下的産業和自己的産業并在一處發展,正式将公司更名為商泰。

因為路橋的外婆姓“臺,「商泰」二字取自兩人的姓氏諧音。  呂少思之前曾在商泰就職過,主要負責新能源這方面的業務。

後來,路濰州将商泰占據後,呂少思便辭了職,和幾個朋友一起成立了一個屬于自己的新能源公司。

公司很小,但這兩年新能源産業的勢頭強勁,還是賺了一些錢的。

尤其最近這個項目,如果能拿下來,對他們公司而言,無異于鯉魚跳龍門。

而這個項目上,他們最強勁的競争對手就是路達了。

由于尚科對路達生殖輔助這塊的沖擊十分強烈,導致路達的年報十分難看,最近路達在新能源投入了更多的人力物力,打算有這塊來彌補。

路濰州對這個項目更是十分看中,點了路濰勤和路升父子親自經手。

最近路升常來路家,蘇釉和他走得很緊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想看能不能從他身上得到一點內幕消息,可以幫幫呂少思。

“我哥也就是瞎忙。”呂少言說,“他們那個小破公司怎麽可能幹得過人家路達啊?”

“那也不好說,”蘇釉不動聲色地說,“如果什麽都不争取的話,那還做什麽生意?”

——

朱宇辦事兒一向十分穩妥,不過三天,蘇釉過往十七年的調查資料就呈在了路橋的辦公桌上。

将資料交上來的時候,朱宇的神色略微有些凝重。

“蘇釉的生活很簡單,”朱宇說,“他在舊街那邊大都是獨來獨往,雖然他父親那邊有點遠房親戚,但是早就沒有什麽往來了,所以查出來的東西也比較有限。”

路橋點了點頭,将那疊資料捏在手中。

很薄,輕飄飄的,像幾片羽毛一般,可路橋捏着它,卻莫名覺得十分沉重。

和調查資料一起的,還有一打蘇釉的照片。

照片被裝在塑封盒裏,路橋先沒有打開。

他點了支煙,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目光極度沉郁,隔着煙霧,又似乎能給人帶來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這樣的目光下,朱宇不覺慢慢移開了目光。

明明決定調查的時候,路橋的态度是十分堅決的。

可現在,結果就在眼前,只要輕輕掀開那幾頁紙,他就可以看到關于蘇釉的過去……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又像是沒那麽着急了。

或許也不是不着急,而只是近鄉情怯。

窗外的風很大,吹得樹枝瘋狂搖曳。

路橋的目光刺透煙霧凝在了那幾頁薄薄的調查資料上。

而眼前,卻莫名出現了清晨隔着車窗看到的,圍着圍巾站在公交站臺的那個少年筆挺的身影。

蘇釉從來不讓他送,也不讓他配司機,他書自己習慣這樣的節奏,也喜歡這樣獨自一人的放空時刻。

他确實是很放空的,因為大部分時候,路橋的車子從他面前經過,他都像是一無所知。

每當這種時候,路橋總是覺得,這個在夜裏總愛手腳并用緊緊抱着自己的男孩子,其實并沒有那麽将自己放在心裏。

但這種感覺又總是很短暫,因為每次蘇釉看向自己的時候,那目光都像是落進了滿天星辰一樣。

那麽專注,那麽明亮,好像他的眼裏還能看他他一個,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讓他的心髒不自覺就會微微發熱,進而發燙。

“哥,”朱宇小聲道,“這份資料……”

“沒關系。”路橋知道他要說什麽,他不動聲色地将煙銜在唇間,沉聲道,“我自己看。”

那是他所喜歡的那個人的過去,是他未曾參與也一無所知的過去,他應該親手揭開才對。

即便在他的觀念裏,私下調查對方本身就是一種十分逾距的行為。

煙霧在眼前飄散,路橋眼睫低垂,将情緒盡數收斂。

他先打開了裝照片的那個塑封盒子。

照片應該是重新沖洗的,一水兒嶄新的白邊,最上面那張,是蘇釉靠在一道小巷裏,垂着眼眸在抽煙。

少年的站姿很随意,但卻清冷疏離到讓人不敢靠近的地步,又隐隐透着一種讓人覺得心酸的孤獨感,是路橋從未見過的樣子。

如果他在自己面前做出這種姿态的話,路橋大概會罵他一聲小崽子,然後吻到他根本擺不起譜兒來。

不過蘇釉并不在,所以這張照片只會讓人覺得,他離他其實很遙遠。

路橋怔了片刻,才忍不住想,原來蘇釉會抽煙。

不僅如此,他抽煙的姿勢還十分娴熟,帶着點吊兒郎當與混不在乎的樣子。

照片拍攝的時間應該是秋天,他穿了件不薄不厚的風衣外套,腳邊有風吹來的枯葉,眉眼被煙頭的微光照亮,十分冷漠。

煙蒂被牙齒咬出印痕,路橋只這一張照片就看了許久。

像是随手一拍,但又傳遞了許許多多的信息出來,而其中每一條,都讓他覺得陌生。

其實,真的抽煙也沒什麽,尤其蘇釉現在這個年齡,叛逆點也正常,而且他父親剛剛去世不久,他換了一個新的環境生活,心裏沒有安全感需要從外界尋求,也都正常。

路橋沉思片刻,并不覺得有什麽。

于是他翻開了第二張照片。

第二張照片上的蘇釉就溫和多了,他穿着圍裙戴着頭巾,站在吧臺後面握着拉花器為咖啡拉花。

路橋的眉心蹙了起來。

“就是我們之前接蘇釉時經過的那家咖啡店,”朱宇适時地解釋道,“蘇釉在那家店裏打工。”

路橋想了片刻,記起那家門頭和周邊格格不入的咖啡店來。

那家店的門頭是木質镂空的,看起來很古樸,店名時「WEEKEND」。

“店主名字叫周茉。”朱宇說,“是蘇釉小時候的鄰居,也算是……算是他的貴人吧。”

“他哪有時間打工?”路橋略帶疑惑地說。

“他不上晚自習,”朱宇說,“下午放學就會離校過去工作,晚上放學時間正常回家。”

路橋愣了片刻,不自覺想起自己去接蘇釉的那幾次,每次他都氣喘籲籲地小跑着過來,手和臉上都是一片冰涼。

那時候他總以為他是從教室小跑過來的,原來不是。

原來比教室更遙遠。

都高三了,他為什麽還要打工?

很缺錢嗎?為什麽又不要自己的卡。

那張卡遞給蘇釉後,他好像也從未使用過,路橋不知道多期待收到那張卡的刷卡信息。

他想為蘇釉花錢,想得不得了,如果蘇釉可以從中得到快樂,那麽他也會感覺很快了。

只是可惜,蘇釉一次都沒有用過。

路橋暫時壓下了心底的疑問,繼續翻看那些照片。

出乎他意料的是,照片中居然有很大一部分是蘇釉和人鬥毆或者之後的照片。

從照片上可以看出來,年齡越小的時候,他身上的傷痕就越多。

嘴角,眼睛,臉頰……這些都是挂彩最多的地方,至于身上的傷痕,他大部分時間都會将自己包裹的很嚴實,所以無從得知。

可随着年齡漸長,他身上便很少再有傷痕了。

相較于小時候總是穿的破破爛爛的樣子,人也越來越幹淨整潔了起來。

蘇釉從小到大幾乎沒怎麽變過樣子,只是小時候是小圓臉,因為臉小顯得眼睛格外大,而長大一些,下颌變得尖了起來,看起來則更秀氣。

可是無論小時候還是長大之後,他在許多照片上表現出來的特質都讓路橋十分陌生。

那雙深黑的桃花眼,一向是少有笑意的,大部分時候都十分戒備,冰冷,像受傷的,陷入絕境的野獸,時刻戒備着黑暗中的危險。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或許是黑色的。

這個念頭很突兀地進入路橋心裏,讓他心口隐隐作痛了起來。

照片有很多張,其中也又叫周茉的店主,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還有路橋生活的房子,以及他就讀的小學初中,外加一些其他零零散散的東西。

路橋飛速地看完,随後再沒能忍住,他拿起那份薄薄的調查資料來。

那份調查資料他看的很仔細,認真到連煙頭燒了手指都恍若未覺。

白紙黑字,那輕飄飄的每一頁紙上的每一句話路橋都能理解,可有些時候他卻又無法完全理解。

這個世界上的人有不同的好,也有不同的壞,而作為父母同理。

路橋在那一張張紙上,幾乎看到了一份人間煉獄,他這時才知道,人性究竟可以惡到什麽程度。

路橋雖然姓路,但其實受到的教育,成長的環境卻都是他外公和母親為他親自打造的,他骨子裏其實傳承的是桑家的基因;

他雖然貪玩,但卻知道君子之道,外公雖然從商,但卻始終貫徹着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宗旨。

所以,才更顯得路濰州的所作所為如此卑劣無恥。

他本以為,路濰州的惡已經接近極致,可現在才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資料上內容其實很簡單,如果讓蘇釉來看的話,大約也只是覺得普普通通,沒什麽不能讓人看的,可在路橋而言,卻如萬箭穿心。

三歲,才三歲的孩子,蘇釉就被母親抛棄,面臨父親重新堕落,洛颀離開,蘇懷民也不回家的日子裏,他得有多害怕?

是不是懷疑自己已經被父母抛棄?

他吃什麽喝什麽怎麽活下來的?

而後來,蘇懷民開始偶爾回來,但每次都是醉醺醺的,不僅如此,還伴随着暴力……

三歲,三歲的的孩子。

就算再難的家庭裏,也大都是被大人捧在掌心裏寶貝着的啊,可蘇釉就會給蘇懷民端茶倒水了。

因為他也要活下去吧?

即便年齡小,也知道只能依靠爸爸。

可蘇懷民呢?他卻染了酒瘾,回回喝醉都拿那麽小的孩子發洩。

他打他,把他摔在地上或者牆上,掐他的脖子,可蘇釉還是賴在那裏,因為他沒有地方可以去,因為他或許還是那麽愛自己的父親。

不僅如此,無論是舊街的孩子,還是學校裏的同學,也拉幫結派地欺負他。

罵他是沒有媽的孩子,惡意搶他的文具。

每個孩子都有很多文具,唯有蘇釉可能只有那麽一件。

他要保護自己的東西,他不能不握起拳頭來……

路橋的眼睛濕了,喉結不停地滾動。

他這樣的孩子,長到現在該有多難啊。

路橋想起自己醉酒時蘇釉為自己熬的那碗醒酒湯,以及,他那天在廚房忙碌時的利落身影,還有之前,每天早晨,他為他準備的咖啡……

原來,那麽小的時候,他就學着為蘇懷民煮醒酒湯了。

即便被父親毆打,卻仍不想看他醉酒後的難受,不顧自己的傷痕,踮着腳尖在竈臺前為他煮一碗醒酒湯。

只是這樣的愛與依戀,都不能換來蘇懷民的一點溫情。

紙張無聲地翻過一頁,路橋的手驀地收緊了。

上面記錄着蘇釉十歲時發生的那件事。

利刃穿透他的胸口,只差幾公分就能從他背後透出去,報警人為周茉,之後警察抓了蘇懷民,蘇懷民承認是自己失手所致……

蘇釉在ICU住了五天後才脫離生命危險,轉入普通病房。

醫生說,那次他差一點就再也醒不過來。

之後不久,他就跟着周茉在「WEEKED」做些零散工作,而蘇懷民在被行政拘留後就幾乎不再回家,蘇釉的學費都是由周茉代為繳付,他幾乎是靠着自己年幼的勞動力在養活自己。

路橋的眼睫垂着,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為什麽他那麽難的時候沒找過洛颀,那時候洛颀的生活應該是很不錯的,就算她只給他一點點零用錢,也足夠他生活下去了……

他快速地往下翻了幾頁,文件中始終沒有提及他向洛颀求助的事情。

甚至于沒有提過洛颀的只言片語。

那應該是,他沒找過她?因為恨她嗎?那後來為什麽又來了路家?

澎湃的情緒沖擊着他,路橋忍不住阖上了眼睛。

一片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三歲的小小孩童,一個人在那棟老舊的房子裏生活。

他很害怕,盼望父親回來,但是蘇懷民總不回家。

所以,就算蘇懷民偶爾回家一次都會家暴他,他也會小心翼翼地照顧好他。

可能對于孩子來說,被抛棄遠比被打死更為可怕也說不定。

他也能看到,小小的孩子圍着鍋臺為自己做簡單的食物,為父親煮一碗醒酒湯,看到他被人欺負,所以變得少言寡語,明明長得那麽可愛,卻像帶刺的刺猬一樣讓人不敢靠近,甚至于,他幾乎自閉到不想與任何人有任何社,他還能看到,十歲那年,他被父親捅傷後獨自被抛棄在那間老舊房子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時的絕望……

原來他胸口那道粉色的傷痕曾有過那麽慘烈的過往。

并不是他含笑輕輕松松說出的,騎自行車不小心撞在了上面。

不是,根本不是。

“蘇釉和人交往很少,”朱宇輕聲說,“所以關于他的事情別人知道的都很少,查不到更深的,只能查到這些。”

“嗯。”路橋的嗓音微啞,“這些就夠了。”

這些就夠了,足以讓他知道,為什麽他會有那麽多的噩夢和那麽多的恨意。

這些資料讓蘇釉不再像以前那樣在他心裏那麽完美,可卻讓他更愛他,更珍重他,恨不能把他捧在手心裏,寵他愛他,讓他只有幸福,用一點點新的痕跡徹底覆蓋住過往,讓他徹底忘記過去受到的傷害。

讓他的人生,真正從十八歲這年開始。

他将那疊資料和照片全部鎖進抽屜裏,讓這件事到此為止,再沒有任何人知道。

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十五年前,那麽他就可以央求母親将這個孩子領養回來。

和他長在一起,再不用受那些風霜摧殘。

——

下班的時候,路橋去接了蘇釉。

不像以前每次都在放學時才告訴他,而是提前十幾分鐘發了信心出去。

這次蘇釉來的比往常快一些,也更從容。

“怎麽又來接我了,”他彎着眼睛坐進來,甜蜜蜜地叫他,“哥。”

又說,“今天不是才開學嗎?”

看着那樣幹淨的笑容,路橋的眼眶不覺就有些發酸,他什麽都沒說,傾身緊緊将他抱進了懷裏。

蘇釉有些慌張地看了看前後車廂的擋板,擋板還沒有放下來,但朱宇今天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笑他們。

蘇釉輕輕碰了碰路橋的後心,将嘴唇貼在了他耳畔,像是好笑一般小聲道:“哥真粘人。”

又說:“這麽想我啊?”

路橋沒像平時那樣逗他,或者故意借機欺負他,只将臉埋在他頸窩裏,輕輕地應了聲:“嗯。”

蘇釉不覺有些疑惑起來,再次往前看了朱宇一眼。

“看我幹什麽?”朱宇笑了起來,“我又不是我們老板。”

他說着将車子的前後隔板放了下來,将兩人擋在視線之外。

“哥,”蘇釉小心翼翼地問,“是工作上不順利嗎?還是別的?你跟我說說,雖然我不懂,但是說不定我有別的方式安慰你。”

他說着很輕地笑了笑,隐隐帶了些俏皮。

“沒有。”好半天路橋才慢慢坐直了身體,他雙眸幽深,很認真地看蘇釉,低下頭來親吻他。

蘇釉棉服裏穿了件V領的毛衣,動作間露出他脖頸間戴着的鏈子,路橋知道,那上面串着他給他的戒指。

他心頭暖流湧動,很用力地抱了抱蘇釉,像是恨不能将他與自己融為一體般。

“真沒事啊?”蘇釉不确定地問,終于放下心來,才發覺自己的書包都沒來得及放下。

“沒事。”路橋再次說。

“沒事就好,”蘇釉笑眯眯地看他,“那我能打個申請嗎?”

“你的事情我什麽時候拒絕過。「路橋說,輕輕往上捋了捋他的額發,」什麽事情還要打申請?”

“你不是說不讓我和升哥單獨見面嗎?”蘇釉說,“他今天聯系我,說明天過來辦事兒,問能不能一起吃個飯。”

“你想嗎?”路橋問。

蘇釉的眼睛轉了轉,給的答案十分狡猾。

“哥不喜歡我就不見。”他說。

“你想見就見。”路橋低聲說,別說是見路升,蘇釉這會兒就算跟他要天上的星星,他說不定都恨不得要給他摘下來,“你高興就好。”

“你高興就好”這樣的話對蘇釉來說其實不太容易聽到,所以聽到的同時他便高興地彎起了眼睛。

“真的啊,哥,”他說,吧唧一口親在了路橋的唇角,“哥對我可真好。”

路橋垂眸看他,心潮湧動。

更好的都在後面,他想。

但他只是想了想,并沒有說出口,因為他正低下頭去,在很溫柔很溫柔地親吻蘇釉。

蘇釉說的對,他真的是很愛接吻,特別特別愛。

作者有話說:

關于幼幼受傷,蘇懷民确實是那樣做的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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