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飛蛾撲向火光時的心情

門開了又關, 空氣逐漸變得冰冷了起來。

路橋靠在蘇釉剛剛靠過的欄杆上,将他剩下的半杯酒捏在了手裏。

高腳玻璃杯的杯沿處還留着淺淡的潮濕痕跡,他安靜地看着那一小片濕痕, 心頭慢慢滾起一種隐秘而又難以言說的燙意來。

路橋的唇角不自覺抿緊,片刻後, 伴着失衡的心跳, 他削薄紅潤的唇瓣貼在那片幾乎已經微不可察的濕痕上,仰頭将那半杯殘酒喝盡了。

酒不算好,口感偏甜, 冰冰涼涼地從口腔滑入咽喉,又泛出微微的苦澀來,那苦澀之意直達心頭,經久不散。

這家商務酒店的定位一般, 路橋以前沒有來過, 此刻站在這裏才發現,這個位置竟然可以看到自己公司的樓标。

即便離得不算近,但”商泰“兩個字在暗夜裏卻依然亮得打眼。  他驀地轉過頭去, 心底一片滾燙。

蘇釉能感覺到那道緊緊追随着自己的目光。

他被ALLEN攬着肩膀以半保護的姿勢往外帶,強忍住沒有回頭去看。

Mike與一位搞基礎生命科學研究的老教授正相談甚歡。

老教授口語不夠标準, 兩人不得不連比帶劃, 各自都急出了一身汗來。

看到蘇釉過來,Mike如見救星般, 一把将他拉住摁在了自己身側的座位上。

蘇釉強行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來, 努力管住自己的眼睛不要往平臺那邊看。

剛開始他還有點心不在焉, 但慢慢地, 随着雙方問題探讨的越來越深, 涉及到他自己也深感興趣的領域時, 他的注意力不知不覺集中了起來。

就連譚淞是什麽時候來的,以及路橋究竟是什麽時候回的宴會廳都沒有注意到。

這種小型的接風宴,路橋和譚淞這種地位的人,正常是不用出席的。

Advertisement

可今天不僅來了,還一來來倆,所以,即便兩人極低調地坐在了角落裏,還是将大部分人都吸引了過去。

好不容易寒暄完,譚淞端起酒杯不動聲色地往蘇釉他們那桌瞄了一眼。

搞科研的就是搞科研的,他們大都勤奮好學,對學問與真理孜孜不倦。

不一會兒,那群人就已經就學術問題讨論的熱火朝天,有附和也有争論,而蘇釉則被他們圍在了正中間。

他今天穿了件白襯衣,外面是件麻灰色的條紋馬甲。

頸間和馬甲同色的領帶松松垮垮,帶着漫不經心,而烏黑柔軟的發則被綁在了頭頂,将一張精致的臉完完整整地露了出來。

這樣的裝扮以及那張過于好看的臉,讓他看起來很不容易接近,也和身邊的人有種格格不入的味道。

可偏偏他的眼神卻十分溫潤柔和,思考以及聽別人說話時神情也極度專注,沖淡了他身上那種強烈的疏離與違和感。

不知道說了句什麽,他身側的ALLEN不輕不重地在他肩頭拍了一下,周邊的人一起笑了起來。

“他好像變了很多。”譚松若有所思地說。

以前的蘇釉看起來是乖巧的,笑起來很甜,即便讓人知道他是洛颀的兒子也不會過于反感。

那些乖巧與善解人意的笑意,如果認真揣摩的話,或多或少都帶了些刻意,其實更像是一種保護色。

可現在,他眼睛裏溫潤的笑意,卻像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像是那種欲望特別少的人,很容易就滿足,不自覺就愛笑。

“你有沒有問問他現在是不是單身,”譚淞問,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你看他身邊那人……”

路橋下意識晃着酒杯中猩紅色的液體,削薄的唇角緊抿,一言未發。

“你不會什麽都沒說吧?”譚淞不可思議地問,“你看看哥哥們這些年為你操碎的那些心。”

“他剛回來。”路橋說,聲音很低,擡頭将杯子裏的酒喝盡了。

譚淞想想也是,兩人畢竟分別了九年,不是九天。

不說就別重逢,只說當年,兩人大約也不能算是兩情相悅。

蘇釉和路橋在一起,從開始就帶着十分強烈的目的性。

但實際上,他對他是否能有一兩分與愛情有關的感覺,誰都不知道,莽莽撞撞地去問,反而會适得其反。

如果不是他去研究所調了資料,知道蘇釉未婚,如果別人說蘇釉在國外結婚了,其實也沒有什麽令人吃驚的。

畢竟,一個人生命全部算起來,又能有幾個九年呢?

他悄悄嘆了口氣,忍不住又偷眼去看蘇釉,恰逢蘇釉的目光掃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了個正着。

蘇釉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便微微彎了起來,禮貌地對他點了點頭。

譚淞自問也是閱人無數的,他是醫生,還不是蘇釉這樣的婦産科醫生。

他經手的病人病情有輕有重,曾見過無數的生離死別,也見過數不盡的世态炎涼。

可是蘇釉這樣的,他還真沒見過。

怎麽就舍得下這邊的一切呢?怎麽就那麽狠的心,連和他相伴長大的周茉都說不要就不要了……

他這種長在健全幸福家庭的孩子,是真的理解不了。

這些其實也就罷了,本來也和他無關。

可是這些年裏看着路橋在本該最意氣風發的年齡裏一點點沉寂下去,那雙原本神采飛揚的鳳眸漸漸變得黑沉冷凝,幾乎連一點光都透不進去……

他們這些一起長大的朋友們,誰說不難受都是假的。

就連辛免後來,無論去到哪裏,都忍不住為他打探一番。

每個人都想快點找到蘇釉,可這人卻一無所蹤。

就算他是他們幾個人間最為成熟冷靜的一個,也難免從心裏對他升起了些怨怼之情來。

更不要說嚴鶴炀和鄭銘那幾個。

只是,這些話誰都沒有在路橋面前提過。

因為誰都能看出來,他愛慘了那個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為任何人心動。

就連崔如意的小女兒前陣子拉着他衣角說長大要和幹爸結婚時,都被他毫不留情地給塞進了沈漣漪懷裏,狠着心再沒抱一下。

直到小姑娘抽抽搭搭地道歉,他的神色才緩和過來。

沒有人能替代蘇釉在路橋心裏的地位,每個人都知道。

所以即便譚淞對蘇釉很是有些意見,也只得對着蘇釉回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活動結束的時候,有幾位辯論得無比熱烈的年輕人還意猶未盡,他們彼此加了微信,才握手道別。

蘇釉和科研組的同事一起起身,他看了看坐在角落裏始終沒有離開的路橋和譚淞,偏頭和其它同事說了幾句,便擡腳走了過來。

“淞哥。”他叫了一聲,又含笑看路橋,之前平臺上的那點慌張和失措也已經消失無蹤,“你們還不走嗎?”

“我們一直等着你有空閑的時候能過來敘敘舊呢。”譚淞說,察覺到路橋在桌下不輕不重地踢了自己一腳,不覺笑了笑,“畢竟多年不見了。”

譚淞這樣說,蘇釉便不好直接就走了。

他想了想,覺得有些事情确實也應該和路橋交代一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而且,現在也确實是個不錯的機會。

畢竟路橋已經結婚了,即便已經過去九年,但是他和他之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也并不是說抹去就能徹底抹去的,以後最好還是不要單獨見面的好。

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也怕會對別人造成傷害。

他點點頭,含笑坐了下來:“我先給同事發條信息,讓他們先回去。”

他掏出手機來,低頭噼裏啪啦打字,很快就又将手機放了下去,含笑擡起眼來。

路橋看着他手裏的那塊手機,眼皮不覺一跳。

手機外面套着簡白色的外殼,很幹淨,但是機型卻很老了。

是九年前他送他的那款。

“這部手機……”他喉結滾了滾,沒有将後面的話說出來。

可即便他沒說,蘇釉的動作也足以說明一切。

他迅速擡手将手機蓋住,但似乎又覺得這個動作有點多餘,最終慢慢将手移了開去。

這确實是路橋送他的那塊手機,即便他一直用的特別愛惜,但畢竟九年了,這手機還是壞過,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他晚上打完工回學生公寓的路上,那天的天很冷,他在車站等了很久,直到凍到手腳發麻公交車不知為什麽都還沒來,他不太舍得打車,就步行往回走。

打工的地方離學校和居住地都不是太遠,以他的腳程步行半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到達。

可偏偏那天他很倒黴,風很大不說,走到一半兒的時候,還遇到了幾個小混混。

蘇釉是從小打架打大的,雖然歐洲人體格比他高大得多,但他也沒怕過。

只是那次,手機不小心從口袋裏掉落下來,将屏幕摔壞讓他心疼極了。

後來,手機的電池慢慢也放不出電了,他就又去換了塊電池,再後來,時間久了又難免會有別的零件損壞……

不記得是第幾年的時候,這款手機停産退市了。

他擔心将來連維修都找不到零件,于是一下在二手網站買了好幾部同款機型,之後再出了問題,就自己學着修。

這部手機用到現在,其實很多件都換過了,已經說不清還是不是路橋送他的那塊了。

用起來慢的不得了,連上個網都很吃力,但他仍然不舍得換。

手機殼裏依然還塞着那張簡筆畫還有那張他從沒有用過的黑卡。

簡筆畫因為折疊了太多年,折痕都已經發脆裂開了,他心疼的不得了,後來用塑封緊緊封了起來。

這部手機他用的太習慣了,所以才會一時大意,忘記避開路橋。

他心裏有些後悔,但被人看到了就是被人看到了,于是也只是笑了笑。

“這部手機很耐用,”他解釋道,“一直沒壞,就沒買新的。”

路橋點了點頭。

年輕人沒有不喜歡電子産品的,尤其新款的電子産品随着更新換代,還常常會推出新的功能。

路橋覺得心裏有點疼,以為他是過得不太好,所以經濟上不允許。

畢竟他那點拆遷款,全都用在了給他的那塊硯臺上。

他想問問他為什麽不刷他給他的那張卡,但是想了想還是沒問。

那張卡早就被他丢了也說不定。

即便他心裏這樣想,但事實上,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在注意着那張卡的動态。

他盼着蘇釉哪天出門忘記帶錢,身上只有這張卡,只要他刷上一次,那麽他就可以循着線索找到他。

只可惜,他一次都沒有刷過。

他抿了抿唇,淡淡地看過去。

“這些年,”他問得有些艱澀,“你過得怎麽樣,還好嗎?”

“還好。”蘇釉仍然笑着,像是真的放下了過去,不管是他對別人的傷害,還是別人對他的傷害,“過得比以前都好些。”

即便明知道路橋過得很好,但他還是打算禮貌地回問一句的,可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譚淞就打斷了他。

他似乎有些不太高興,似笑非笑地看蘇釉:“看出來了,确實是比以前都好。”

比以前都好,可不是說沒有路橋他過的更好嗎?

譚淞心裏替路橋不值得。

他本來還想再陰陽怪氣幾句,可路橋卻再次在桌下踢了他兩腳。

“哥,”他說,“你先回去吧,嫂子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也不容易。”

譚淞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抓起車鑰匙來。

“行,”他說,“你們兩個慢慢聊。”

譚淞走遠了,路橋才慢慢地開口:“他喝了點酒,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我知道。”蘇釉安靜地看他,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道,“在國外讀書的時候,我把姓氏改了。”

路橋其實已經猜到了,也終于明白為什麽三年前在S國醫院,護士說沒有姓蘇的醫生。

“不想要洛颀和蘇懷民兩個人的姓氏,”路橋看着他,片刻後問,“可是,為什麽偏偏改成了桑姓?”

他覺得自己以前沒看透蘇釉,現在也仍是看不透。

蘇釉的所作所為,幾乎每一項都給他判了死刑,偏偏又要用他母親的姓氏。

對他而言,雖然他姓路,其實他也是桑家人。

這讓他覺得心底莫名浮起一縷難以言說的暧昧感,因為這種感覺,一顆心也更加酸澀。

“我當時,”蘇釉抱歉地說,“我當時就覺得身邊那麽多人,好像就桑家人最好……”

“抱歉,”他說,“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就再改成別的。”  ”我介意什麽?“路橋像是笑了一下,”姓桑的多了,也不是就我外祖家一家。”

“你想改什麽就改什麽,”他說,“那是你的自由。”

“謝謝。”蘇釉輕聲道,擡手将散落在頰側的碎發抿在耳後,好看的眼睛彎起來。

那一瞬間,路橋仿似看到了過去的蘇釉。

不過那時候的他總是會不停地叫他哥,沖他撒嬌,那些熱情與甜蜜雖然都是僞裝,可依然讓他想念到痛徹心扉。

他剛想說不用,電話卻響了起來。

路橋說了聲不好意思,将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按了接聽。

“聽說蘇釉回來了?”對面是崔如意興奮的聲音。

路橋不自覺捂了捂話筒:“你聽誰說的?”

“譚淞說的,”崔如意說,“還給我發了照片,這孩子現在怎麽比以前還要好看,可真不得了,怎麽樣?要不要姐出馬幫幫你。”

以前兩人剛開始合作的時候,路橋叫崔如意聲姐崔如意不知道多抵觸,覺得他把自己叫老了。

但是現在,路橋不叫了,她又開始以姐姐的身份自居。

“你帶好囡囡就謝天謝地了。”路橋笑了一聲。

“我說真的。”崔如意說,“這些年看你那喪氣臉可真是看夠了。”

“讓你時時看着我這張臉,真是對不起了。”路橋被氣笑了。

“先挂了。”他說,不待崔如意再說話,他直接挂斷了電話。

“如意姐?”蘇釉問。

路橋點了點頭。

蘇釉眨了眨眼睛,那雙眼睛裏慢慢浮現出笑意來,他看着路橋,那笑意越來越濃,可不知道為什麽,路橋卻莫名覺得他眼睛裏好像有種說不清的情緒,刺得他心髒發疼。

“真好。”蘇釉笑着起身,“我也該回去了。”

他穿上棉服,戴上毛線帽,慢慢将圍巾纏繞在脖頸上時,路橋也已經穿好了大衣。

男人的肩寬腰窄腿長,黑色的大衣穿在身上氣場特別強大。

“我送你。”他說。

蘇釉猶豫了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等電梯的時候,路橋忽然說:“加個聯系方式吧?”

蘇釉這才記起來,路橋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他們像陌生人一樣交換聯系方式,即便蘇釉能背過路橋的任何一種聯系方式。

這麽多年來,路橋的聯系方式一個都沒有變,包括那輛車,他也還在用。

除了司機換了一個年輕的小孩兒。

朱宇早就能獨當一面,連自己都是秘書助理一堆的人了。

那小孩兒很清秀,見路橋下來,立刻下車為他們打開車門,态度極恭謹。

完全不像朱宇那時候跟在路橋身邊除了上下屬的關系外,很多時候更像朋友。

“住在研究所裏方便嗎?”夜色已深,車子開得飛快,路橋第一次懷念起堵車的時候來。

“很方便。”蘇釉說,“房間也很大,卧室客廳,陽臺,廚衛,該有的都有,食堂的飯菜也很好吃,我同事們都很喜歡。”

說到同事們,路橋不自覺想到了那個跟蘇釉看起來很親密的年輕人。

他心裏覺得沉重,壓抑,甚至有種很輕微的窒息感,于是不自覺地擡手,将襯衣最上面的那枚紐扣解開了。

随後他的手慢慢搭在了座椅的扶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拉蘇釉的手。

他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全部抛開,看似神态自若地看着蘇釉:“将來還打算回去嗎?”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回答,但蘇釉還是思考了片刻。

在S國的時候他是想回來的,可真回來了,面對路橋的時候卻又無比煎熬。

路橋這個話問出來,他自己也不覺有些迷惘了。

他側頭想了片刻,最後還是點點頭:“可能吧,科研工作結束後,或許會回去。”

他笑了笑:“我還蠻喜歡北歐的環境,生活節奏也比較慢,自己住習慣了也比較自在。”

說話的時候,他的手始終插在衣兜裏,緊緊握着自己的手機。

路橋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像是比原先更暗淡了些。

北歐雪多天冷,如果堆一個雪人的話,可以保存很長很長的時間。

路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到這些。

但是,他此刻面對蘇釉時就猶如面對着一個容易化掉的雪人。

明明他有滿腔的熱情,明明他心裏熾烈的**與愛火交織,卻偏偏蘇釉是個雪人。

讓他不得不收斂壓抑住那火一般滾燙的情思,生怕多出一點點溫度來,面前這個雪人就會徹底融化,再無蹤跡。

車子已經停在了研究所門外,蘇釉推開車門沖他笑了笑:“我該回去了。”

他的唇張了張,大約是出于習慣想要叫他哥,但又笑着打住了。

片刻後他改口道:“謝謝你送我回來。”

路橋陪他一起下車,兩人相對無言地在研究所門口站了片刻。

冬天的風很冷,雖然比北歐好得多,但吹在臉頰上仍很難受。

蘇釉看着路橋身上除了一件大衣就只有一件襯衣,不由地蹙了蹙眉。

他往後退了一步,什麽都沒說,只擡起手來沖他揮了揮。

“蘇釉。”身後傳來路橋的聲音,蘇釉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冬日的月亮冷冰冰地散發着白輝,照得大地一片明亮,蘇釉看着路橋,眼底溫潤,很有耐心。

路橋一步步上前,他站在他面前,垂眸看他,擡手為他理了理厚實的羊毛圍巾。

“你可以叫我哥,”他說,聲音有點啞,“我永遠都是你哥,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叫一輩子。”

蘇釉沒有動,可垂在身側的手指卻不自覺捏緊了,雖然竭力忍耐,他的眼圈仍是泛起了淺淺的紅。

他沒說話,輕輕地點了點頭。

“進去吧。”路橋說,隔着毛線帽,他擡手溫柔地在他頭頂揉了兩把。

蘇釉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大門。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的眼睫不自覺變得潮濕。

他提醒自己不能哭,因為天太冷了,眼淚涼在臉上會不舒服。

直到進入樓道,直到再感知不到那道目光,他才擡起手來,輕輕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直到蘇釉的身影消失不見,路橋才斜斜地靠着車門上為自己點了支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隔着灰白的煙霧,看到小白樓三樓房間的窗戶亮起了橘黃色的燈光。

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飛蛾撲向火光時的心情。

作者有話說:

在收尾啦;

大約很快就可以完結了。

番外有點想嘗試平行世界,或者重生的方式,小橋先撿到了大貝,然後撿到了幼幼,但是不一定真的寫哈,今天就忽然有了這個念頭,先不立FLAG,哈哈哈;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