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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團幾乎是世界上最省心的小孩兒。
六個月前, 除了偶爾要用嬰兒車推出去曬一曬太陽外,大部分時間,他都一個人躺在爬行墊或者嬰兒床上, 自得其樂地玩家裏為他準備的小玩具和那臺嬰兒健身架。
只要健身架上的小鴨子晃一晃, 或者上面的銀質小鈴铛發出點脆響來,他就會高興的手腳并用, 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所以,一般情況下, 路橋坐在他身邊處理公務,根本不會受到打擾。
不僅不會被打擾, 就算工作累了或者偶爾遇到難以抉擇的難題,只要偏過頭去看到他稚嫩的睡顏或者笑臉, 他就立刻能夠重新充滿力量。
所以在家辦公這段時間, 即便帶着個孩子,路橋的工作效率也絲毫沒有被拉低。
那段時間, 靳小圓每每抱着一大摞文件進來,總會看到一種十分奇異的場景。
他那平時威壓極強, 氣場強大的領導就那樣坐在白白嫩嫩可愛至極的小團子和白紙黑字,冰冷理性的文書之間,自在從容地切換着角色。
有時候是埋頭處理文件,有時候則是俯身低頭,滿眼笑意地逗弄着小小的嬰兒, 引得小嬰兒咯咯咯地直笑, 還有時候是兩者結合,領導自在從容地換尿布沖奶粉, 偶爾還會将孩子抱在懷裏, 邊喂奶邊向他交代事情……
這種場景, 在以前,靳小圓是想都不敢想的。
畢竟他領導在他心目中幾乎是不染塵埃的高嶺之花,怎麽可能會這樣眉目柔和地換尿布沖奶粉?
可真的見到了,不知道是看就了已經習慣還是領導氣質真的多變的原因,靳小圓竟然并沒有覺得有太大的違和感。
甚至于,他覺得領導即使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姿态依然是優雅從容的,而且還多了一絲随和之氣。
靳小圓覺得沒有違和之氣,但秘書室就不一樣了。
畢竟秘書室的大部分秘書并不像靳小圓一樣親眼所見,他們大都是聽說。
而“聽說”的東西,最容易發散。
靳小圓作為路橋的私人助理,嘴巴自然是極嚴的,秘書室的人是聽李秘書說的。
那天靳小圓從秘書室剛收了文件出發不久,李秘書這邊就來了一份十分着急的文件,着急到連下午那一趟都不行。
所以李秘書讓公司司機送他去了一趟路宅。
秘書室雖然是平時工作上和路橋接觸最多的部門之一,但那些接觸大都在工作層面上。
真正私下裏,他們和路橋接觸的機會并不算多,所以乍一看到領導哄孩子的樣子,李秘書差點當場石化。
倒是領導落落大方,除了眉目間笑意多了一些外,其他都和在辦公室沒有什麽區別。
李秘書一回去,對于領導最近一直居家辦公早就有了諸多猜測的秘書室小群立刻就炸開了鍋,很是熱鬧了幾天。
幾乎每個人都恨不得自己也和李秘書一樣有什麽緊急事務,就為了能夠親自跑一趟路宅,看看領導作為奶爸的樣子。
完全忘記了平時自己抱怨工作多工作忙時的樣子。
畢竟,領導可是曾經大名鼎鼎的“冰美人”呢。
就算成家後整個人的氣場都溫和了些,但也只是跟早期的他自己比而已。
一想到領導會為了配合小孩子而可能出現的語氣,秘書室各位不禁齊齊打了個哆嗦,掉下一層雞皮疙瘩來。
而作為曾經因為看上領導,但領導就有了對象,看上領導“表弟”,領導“表弟”就成了領導對象的前前臺小妹,現秘書室助理的小趙同學,更是積極游走在秘書室內,想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去看看他曾經看中的兩個天選男人,生出來的孩子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不用去了。”剛從路宅回來的李秘書說,“老板娘啥樣他啥樣,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縮小版。”
“老板娘基因這麽強?”王秘書不可置信,“明明咱們老板氣場更強大,老板娘看起來好相處多了。”
“老板讓着老板娘呗。”周秘書忍不住笑,“老板這樣的男人就是在外面氣場全開,超級能幹,但回到老婆孩子跟前就又溫柔又體貼,平時讓慣了老娘,基因都記住了。”
“老板娘老板娘!”崔秘書長早已臣服在了蘇釉的白大褂下,生二胎的時候都是蘇釉親自為她接的生,聞言立刻站出來為蘇釉撐腰,“你們這群小妖精,當面就一口一個小桑董,背後就一口一個老板娘,等回頭小桑董聽到了,在領導面前動動手指頭,你們的飯碗一個都端不穩信不信?”
秘書室安靜了片刻,随即個個憋着笑埋下頭去,假裝無事發生地忙碌了起來。
“那……”前前臺小妹,現秘書室助理之一的小趙同學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忍住,“崔姐,崔秘書長,您有文件要送給領導嗎?我可以……”
她的話還未說完,那些憋笑的人再也憋不住,笑聲轟然炸開,幾乎将秘書室的屋頂給掀翻。
又是一年初春,草坪上冒出了絨絨的嫩芽來。
團團從爬行墊上爬到窗邊,扒着窗戶往外看。
不是在看外面的景色,而是在看那道繞過來的小路上有沒有車子開過來的身影。
他認識爸爸的車,也認識小爸的車,每次看到都會高興的手舞足蹈。
夕陽将天際染出一片殘紅來,趙姐輕輕扶着他。
“爸爸等會兒就回來了,”趙姐說,笑着哄他,“團團不急。”
“來,團團,”邱叔和李叔也紛紛對他張開手臂,“爺爺抱。”
聞言,團團轉過臉來。
他長得玉雪可愛,比小時候更見精致,烏黑柔軟的發搭在耳畔,覆在額邊,睫毛又黑又長,密密匝匝地在眼下覆下出一片陰影來。
邱叔只一看到他,心立刻就化了。
他往前迎了一步,笑着哄他:“團團乖,爺爺抱抱。”
小東西又乖又軟,抱在懷裏幸福感都UP UP。
如果不是路橋和蘇釉兩人不讓一直抱着,家裏這些人估計恨不得要輪着班二十四小時地将小東西抱在懷裏。
可團團卻只看了他一眼,随即他扁了扁小嘴,重新将臉壓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
“唉~,”邱叔忍不住嘆了口氣,“先生怎麽就不讓抱嘛,我外孫女小時候一直都是被爺爺奶奶抱着長大的。”
李叔啃着趙姐為團團做果泥剩下的半個蘋果:“說是一直抱着對脊柱不好,也影響小少爺的運動能力。”
他說着将果核扔進垃圾桶裏,“先生說,好好經歷過爬行的孩子将來平衡能力和運動能力都會更好。”
“老爺子記得還挺清楚。”趙姐聞言笑了起來。
“哎,先生交代的都得記着。”李叔老實巴交地笑了,又摸出手機來看了看時間,“先生應該快回來了。”
“要不小少爺扒着窗戶幹什麽?”邱叔說,“等爸爸呢。”
從去年入冬開始,蘇釉就正式複工并忙了起來。
年底,路橋也沒有辦法總在家裏呆着了。
尤其商泰又開了幾個新的研發項目,他就更忙了起來,年前甚至還到國外出了趟差,緊趕慢趕在大年三十的淩晨才回到龍城,一家人過了個團圓年。
團團剛開始很不适應他們不在自己身邊,但他本來就乖巧,适應能力也很強,所以也并沒有哭鬧幾次。
只是,雖然很快适應了由別的家人陪伴自己,但他還是很快就摸清了兩個爸爸下班的時間規律,一到點就要往窗口去。
剛開始還是要人帶着才能過去。
現在自己會爬了,只要到了時間,無論多好玩多好吃的東西都留不住他。
他誰也不要,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爬過去,專注地盯着窗外的那條小路。
天色暗了下來,天際的那抹殘紅也快要消散殆盡時,小路上終于傳來了一縷燈光。
團團高興地笑出聲來,激動地拿小手在玻璃上拍了兩下。
“這應該是先生他們回來了。”邱叔起身,迎到外面去。
不多時,外面就傳來了車子的聲音,以及低低的說話聲,團團趴在窗戶前,嘴裏咬着磨牙用的矽膠玩具,笑的口水都流了出來。
很快,大門一開,有人攜着一縷涼氣進了大廳。
團團早已轉了向,向門口的方向爬了過去,對着路橋锃亮的皮鞋,大聲喊道:“爸爸。”
他發音很用力,但誰都聽得清他叫的是什麽。
房間裏安靜了一瞬,路橋回頭,忍不住和蘇釉對視了一眼。
蘇釉今天下午排了幾場手術,為避免他疲勞駕駛,路橋下班特意往醫院拐彎接了他一起回家。
此刻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各自眼睛裏都充滿了驚喜。
路橋手肘上還搭着自己的外套,聞言連衣服都忘記放下,他彎下腰去,單手就把團團托起來抱進了懷裏。
“再叫一聲。”蘇釉也笑着湊過來,指腹輕輕地戳了戳團團軟軟的臉頰。
但無論他們怎麽哄,團團卻只顧着高興,甚至爬過去親了蘇釉一臉的口水,也再沒能叫出來一聲。
“大概是看到我們回來太高興,超常發揮了。”蘇釉抿着唇笑,眼睛因喜悅而格外明亮。
不過自那天起,團團便開始慢慢學着說話了。雖然總是一個字或者兩個字地往外蹦,可因為家裏人對他講的話多,他的詞彙量很快就豐富了起來。
團團還小,并不明白幸福的具體含義,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最快樂最滿足的小孩兒。
直到三歲時,他終于遇到了自己人生中十分重要的幾道坎兒。
第一道坎兒是因為太愛吃零食,團團蛀牙了。
對于團團,家裏的老人幾乎是一個比一個更加溺愛。
即便蘇釉從醫生的角度一再強調不可以過多進食甜食,但耐不住團團“邱爺爺,李爺爺,劉奶奶……”之類的撒嬌。
只要小孩兒軟軟的一撒嬌,烏溜溜的大眼睛依戀地對他們多看一眼,他們就個個像中了邪一樣,不停地往他口袋裏塞小零嘴。
就連小貝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狗糧讓給他吃。
被蘇釉帶去補牙的那天,團團臉都哭花了。
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蘇釉很堅決地對他說,之後要嚴格控制他吃甜食的數量,甚至壓縮到每周只有一顆棒棒糖的量。
團團沒有辦法接受。
這和原來的數量差別簡直太大了,大到他掰着手指都都算不清楚的程度。
所以,就算醫院裏的叔叔阿姨都特別特別喜歡他,團團也沒有受到那怕一絲絲的安慰。
當晚回到家,路橋才剛剛下車,就被小孩兒哭着抱住了大腿。
豆大的淚珠子子啪嗒啪嗒不停地往下掉,小孩兒看起來委屈極了。
“怎麽了?”路橋立刻蹲下身來,将小孩兒抱進懷裏,忍不住安撫地輕拍他的後背,“小爸帶你補牙太疼了?”
“團團不疼,團團勇敢。”團團奶聲奶氣地說,又說,“小爸只讓一顆糖。”
“一天一顆糖?”路橋問。
團團哭的更兇了,掰着手指頭數了一遍:“七天。”
路橋嘴角翹了翹,無聲地笑了起來。
“爸爸帶你去找小爸談判好不好?”他将小孩兒抱進懷裏站起來,擡腿往主宅的大門走去。
“要每天一顆。”團團軟糯糯地提出要求。
“那可能不行,”路橋說,“爸爸做了這麽多年生意,翻七倍利潤的時候也很少,太貪心的話,可能最後什麽都得不到哦。”
團團扁了扁嘴,一雙烏黑的桃花眼中立刻又盈滿了淚水。
路橋最看不得這樣的眼睛含着淚水的樣子。
“那我們嘗試下一周三顆好不好?”他問,抱着小孩兒在懷裏颠了颠。
團團思考了一會兒,只得抿着嘴唇點了點頭。
菜品已經上了餐桌,蘇釉正坐在桌旁,見路橋抱着團團進來,忍不住很低地笑了一聲。
“告狀去了?”他壓低聲音問。
團團使勁兒摟着路橋的脖頸,不看蘇釉。
路橋沖蘇釉眨了眨眼睛,抱着團團在他身側坐了下來。
“別這麽親熱,”他忍着笑對蘇釉說,“今天我可是跟團團站在一起的。”
“嗯。”團團将小腦袋埋在爸爸頸窩深處,重重點了下頭。
蘇釉抿着唇笑了下,悄悄在桌子下面踢了路橋一下,被路橋擡起腳來勾住了腳踝。
“都是你慣得。”蘇釉無奈地笑,又忍不住控訴他。
“一周一顆糖太少了。”路橋勾着他的腳踝在桌下晃了晃,“五顆吧。”
團團一聽,立刻驚訝地扭過身來,連呼吸都緊張地頓住了。
就見自己小爸翹着嘴角思考了片刻,然後認真道:“三顆。”
又說,“最多了。”
“成交!”路橋擡起手來,團團立刻伸出自己的小手和他擊掌,睫毛上還挂着淚,但眼睛卻已經彎了起來。
蘇釉捧起湯碗來,想要把自己被勾住的那只腳拿開,卻被路橋追過來又輕輕勾住晃了幾下。
他沒忍住,将湯碗放下,偏頭笑了起來。
團團人生中的第二道坎和其實和第一道坎有點重疊。
因為秋後就要入幼兒園,外加小東西越來越大,兩個人因為顧忌到他,平時做點什麽也都是趁他睡着的時候,就算這樣,兩個人也都十分克制,生怕把他吵醒。
所以,這年夏天尾巴的時候,兩個人商量後,決定對孩子進行第一次分房的嘗試。
為團團整理東西的時候,蘇釉發現他小床的墊子下面藏了大量的糖果。
即便不問,也知道是誰偷偷塞給他的。
鑒于分房這件事對團團來說是一個十分重大打擊,所以蘇釉強忍着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将糖果收了起來。
當晚,路橋回來,聽蘇釉說起這件事情也是十分好笑。
“老人疼孩子是天性。”他笑着從浴室出來,看蘇釉靠在床頭,眉宇間染了一抹憂色。
蘇釉是團團的父親,他也是,所以他比誰都清楚他在擔心什麽。
怕團團傷心哭鬧,怕團團這一夜不好熬……
路橋其實也一樣。
但他面上卻一點都沒顯,只随意地将擦頭發的毛巾一丢,随即便單腿跪在床沿上向蘇釉壓去。
兩人相擁着接了個很溫馨的吻,彼此的心情舒緩了許多。
“來,”路橋輕笑,“是時候該為團團造個妹妹了。”
“又不是這樣造。”蘇釉被他逗得直笑,一雙桃花眼終于少了心事,彎出好看的弧度來。
“試試。”路将将鼻尖埋進蘇釉頸窩裏,嗓音低低啞啞,“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
……
兩個人鬧得正歡,房門卻忽然被人敲響了。
路橋不甘心地在蘇釉懷裏賴了片刻,才有些無語地重新穿上睡袍,起身打開房門。
團團兩眼冒着淚花,正抱着自己的毛絨狗狗站在門前。
趙姐站在他身後,有些抱歉地沖路橋一笑。
“先生,”她說,“小少爺剛開始還是有點不适應跟爸爸們分開。”
“沒關系。”路橋沖她點了點頭,蹲下身來和團團對視,“睡着了就好了,要不爸爸過去陪你,等你睡着再回來。”
“不可以,”團團奶白奶白的小臉被淚水染得濕漉漉的,在燈光下反着光,“團團想一輩子和爸爸小爸睡。”
“團團不想分開……”
路橋抱着他,輕輕為他擦掉臉上的淚水,心裏又酸又軟。
他剛要讓步,就聽團團奶聲奶氣地嗚咽着說,“團團還在別的地方藏了糖果,都給爸爸,團團乖,以後不藏糖果了,團團不分開。”
這句話一出來,路橋知道,這次分房嘗試徹底失敗了。
他的心像被誰狠狠揪了一把,疼極了。
“跟糖果沒關系。”他湊過去在團團額頭親了一下,“團團現在這樣,爸爸和小爸都已經很滿意了,團團很乖了,爸爸和小爸都很愛你。”
他頓了一下,說:“小爸控制團團吃糖果是因為小爸愛你,不舍得團團因為吃太多糖果生病,但除了糖果,團團什麽都不需要改變。”
“真的嗎?”團團張大了淚汪汪的眼睛看着路橋。
“當然了。”路橋說,“爸爸什麽時候騙過團團。”
路橋從沒有騙過團團,團團想了片刻,重重地點頭。
“團團不想分開,那我們就先不分開。”路橋說。
他沖趙姐點了點頭,将團團抱了回來,這次沒有将他放到小床上,而是放在了他和蘇釉之間。
“小爸。”團團心虛地扯了扯蘇釉的手指。
“還藏哪裏了?”蘇釉彎下腰來,用紙巾輕輕為小東西将眼角殘餘的淚水擦淨。
“隔壁。”團團說着,伸出一根手指來,指了指之前蘇釉住過的那間卧室。
“明天帶爸爸或者小爸去取出來好不好?”蘇釉問。
團團乖乖地點了點頭,又向蘇釉确認,“團團可以不和爸爸小爸分開嗎?”
蘇釉擡起眼來,不自覺看向路橋。
他們誰都沒想到,團團會把這次分房看成偷藏糖果的懲罰,他和路橋,誰都不願意孩子這麽小就在這方面受到傷害。
“那我們再延長一年好不好?”輕輕揉他柔軟的發,又說,“說不定将來團團自己就想要獨立的空間了。”
“才不會。”團團說,将自己埋進薄毯裏,只露出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來,他一只手握着蘇釉的手指,另一只手則悄悄握緊了路橋的手指。
他的兩側都是爸爸,讓他無比安全的爸爸,所以,連睫毛上的淚水都未來得及幹透,他便沉入了甜甜的夢鄉裏。
團團一夜好眠,第二天下午路橋剛回來,他就主動握住路橋的手指,如約将他帶到了蘇釉之前的那間卧室裏。
“在上面的櫃子裏。”團團小聲說,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來,指向上面一層其中一個櫃門。
“這麽高,”路橋有點驚訝,彎下腰将手蓋在團團柔軟的發頂,輕聲道,“告訴爸爸,你是怎麽放進去的?”
“踩在凳子上。”團團的手掌在空中比劃了下,小聲道。
團團藏東西的時候很是動了腦筋的。
因為他自己很小,還不到爸爸的大腿,所以一般情況下,別人不會考慮太高的地方。
也因此,他特意将蘇釉書桌前的椅子拉過來,踩在上面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層。
可是前兩天,因為他要搬進來,椅子被收拾了出去,他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再夠到自己藏好的東西。
路橋笑了一聲,什麽都沒說,只是擡手拉開了櫃門。
櫃子裏還有幾件衣服,是蘇釉讀書時候穿的,而衣服下面,藏着一個小紙箱。
路橋将衣服拿開,将紙箱拉了出來。
裏面确實有糖,不過并不多,只有十來顆,連箱底都還沒有鋪滿。
路橋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不顧顧忌到小朋友的自尊,他并沒有笑出聲來。
他将箱子放在地上,重新站直身體準備将衣服整理整齊的時候,卻無意間看到櫃子一角那只安靜地躺着的手機。
路橋愣了下,随即緩了手上的動作,轉而将那只手機掏了出來。
大約是歲月悠久的原因,手機的白色外殼已經發黃。
但路橋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很多年前,自己送給蘇釉的那部。
十幾年過去,這部當時的最新品在現在看來既笨拙又老舊,但因為承載着過去許許多多的回憶,路橋又覺得十分珍貴。
他嘗試着開了開機,不出意外,并沒能打開。
雖然最大的可能是因為電量早已耗盡,但也有可能是放了太久已經壞掉了。
路橋邊想邊自然而然地打開了手機的外殼。
布滿歲月痕跡的手機外殼脫落下來,路橋的手不覺頓在了空中。
他看到了那幅畫兒。
被塑封封得嚴嚴實實,又被人折疊的整整齊齊。
他慢慢地将畫展開,看到在歲月的侵蝕下已經變淺了的那些簡易線條。
小小的人兒裹在薄被裏睡得正香,烏黑的發下,他薄薄的眼皮上,印着一個紅紅的唇印。
而畫的右下角畫着一顆紅色的愛心,愛心裏寫着兩個字:幼幼。
是他的筆跡。
而畫的後面還夾着一張黑色的卡片,看起來甚至很新。
像是因為藏得很深所以并沒有受到多少歲月的侵蝕,又像是和那張畫一樣,因為主人特別特別愛惜,很仔細地保護了起來,所以沒能留下太多歲月的痕跡。
即便這張卡的主人,一次都沒有用過它。
路橋心底驀地泛起一股十分滾燙的熱流來。
想起蘇釉在醫院總別在白大褂上的那只金筆,是他和這只手機一起送給他的,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他愛惜的很好,即便這麽多年過去,那只筆依然可以很流暢地寫出很漂亮的字兒來。
那時候,他總以為他們有十分十分漫長的未來。
甚至于,他都沒來得及送他都少東西……
也曾經一度,他以為他把他都給丢了,他送的東西更是不會留着。
可時隔多年後,他才發現,原來他給他的每一樣東西,即便再微不足道,他都很仔細很寶貝地保存着。
即便後來他給了他更多,他也從不舍的丢棄哪怕其中一樣。
“爸爸。”腳下的小團子數了三四遍,終于把那幾顆糖果數了個清楚明白,奶聲奶氣地向他彙報,“十六顆糖果。”
路橋的手指緊了緊,一邊蹲下身去,一邊重新将那張畫兒折好,和卡片一起收進了手機殼的背面。
和原先一模一樣。
“咦?”團團的眼睛睜大了,帶着股甜甜的奶香偎進他懷裏來,好奇地問,“爸爸,這是什麽?”
路橋含笑看他,目光十分溫潤柔和。
他想了片刻,才輕聲對團團道:“傳家寶。”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部 分的番外終于寫完了。
容我休息兩天就開始最後一部分的番外,應該是夢回方式的IF線?
感謝大家等待,本章仍會有紅包掉落哦,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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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