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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來的時候,栩堂安還熟睡在被窩裏,我輕手輕腳地往門口走去,我推開門的時候,他猛地睜開了眼,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總感覺這孩子過于缺乏安全感了,我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現在還早,多睡一會兒,我做完早飯再叫你起身。”他點了點頭,閉上眼,再次沉沉地睡去。
沒有花費多少時間,早飯便做好了,趁着未成年人尚在睡眠,我半躺在地上,順手就着煙槍猛吸了幾口,一旦沾上了煙瘾,要戒掉是一件極難的事,尤其是對我這種老煙槍,沒過多久,屋裏全是我吐出的煙霧。
這個時候,栩堂安腳步急促地從內室裏走了出來,他眼神迷茫地看着這萦繞不散的煙霧,我趕緊拿起昨夜的茶水澆滅了還在燃燒着的煙草,吱的一聲,煙槍裏升騰起白色的煙霧,屋裏的煙霧沒過多久便消散得一幹二淨了,我問他,“怎麽那麽早就起來了。”
他雙手放在膝蓋上,“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順手在廊下敲出煙槍裏的煙草,“醒了也好,我去把早飯端出來。”
我将早飯端到他面前時,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果然還只是個孩子,我端起湯碗先喝了口湯,然後端起飯碗細吞慢咽起來,我的飯還沒吃上幾口,他就向我地來了一只吃得粒米不剩的飯碗,“再來一碗。”
我接過碗給他盛了一碗飯,吃完這碗飯他才擱下了筷子,他對我說,“味道很像我媽媽做的飯,不過鹽放多了。”
還有這種久違的讓我很像吐槽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啊,算了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我活了那麽多年,就別跟他計較了。
他坐在飯桌前,用不以為意的态度說,“中午吃油豆腐和燒鳗魚,你答應過我的。”
聽到了油豆腐,纏在我手腕上的無月松開了我的手腕,纏到了他的手腕上,管狐不停道蹭着他的手背,看來管狐很喜歡他。
他一臉疑惑道看着我,“這是什麽?”
我答道,“傳說中的管狐,名字叫無月”
他“哦”了一聲,說,“油豆腐和燒鳗魚。”
我不滿意地說,“要吃的話,得自己出去買食材。”纏在他手上的無月點了點頭,無月還真是懂事。
他說道,“我去買。”
我捏了捏他額頭前的頭發,“我會讓無月跟着你去,無月會給你帶路的。還有你得把你的頭發理一下。”有無月在應該能看到這個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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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嗯”了一聲,帶着無月出了門,希望他們兩個別惹出些什麽麻煩事來。
回來的時候,無月飛身進來,化身為真實的狐貍狀态,不停地蹭我的腳踝,真是會巴結主人的狐貍,栩堂安随後走了進來,他理了一個板寸頭,露出了光潔的額頭以及一雙似曾相識的死魚眼,手裏還拎着兩大袋食材。
我問他,“怎麽買了那麽多食材。”
他淡然道,“除了今天的食材,還有的是明天的食材。”他竟然連明天吃什麽都計劃好了,我實在是太小看他了。
我吩咐他将食材拿到廚房,然後泡了一壺上好的普洱茶,給他斟了一杯,待他出來,我對他說,“坐,喝茶。”
他捧起茶杯,喝起了茶,喝完的時候他把杯子推到我面前,“再來一杯。”真不知道他這行為是學了誰的。
我又給他斟了一杯茶,然後問他,“過幾天你要去學校報到了吧?”
他喝着茶點了點頭,然後放下了茶杯,“明天。”
我繼續道,“有什麽要準備的嗎?”
他搖了搖頭,“好吃的便當。”
他的要求還真簡單,我說,“我會給你準備的。”
他頓了頓,指了指杯子裏的普洱茶,“還有這個。”
我點了點頭,“好,我都會給你準備好。”
次日栩堂安早早就起來了,他換了一身全黑的制服,真像我以前高中的那套制服,在吃着早飯的時候,我問他,“對了,你去的是哪個學校?”
他的嘴巴傾斜出一道彎彎的弧度,他好像笑了,他說,“聖十字學院。”是我以前的高中。
吃完早飯,我拿出給他作的便當,他小心翼翼地将便當放到書包裏,我讓管狐趁機藏身于他的書包中,他絲毫不覺地出了門。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外面下着淅淅瀝瀝的雨,他沒有帶傘去,被雨淋得狼狽不堪,我讓小全小多給他拿來幹毛巾,莫可拿在他肩膀跳來跳去在胡鬧,我搖了搖頭,走進廚房給他煮姜湯。
突然間,外面的雨一下子就變大了,空氣的濕潤度也直線上升,她,快到了吧,還真是不會挑時間,我解下圍裙,端着姜湯走了出去,我剛将姜湯在栩堂安面前放下,雨童女便撐着傘從半空平穩地落在了廊下,雨下得更大了,看來她今天心情差得很,她收好傘走了進來,我招呼她坐了下來,給她斟了一杯茶,“誰惹你生氣了?”
她咕咚咕咚地喝完茶,“你說還有誰,還不是那愚昧無知到極點的人類。”
她看着正在喝姜湯的栩堂安,問道,“這個孩子是誰家的?身上的氣實在是太純淨了。”
栩堂安擡眸看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喝那滾燙的姜湯。
我答道,“這孩子算是和百目鬼家有點關系,你先說說這事吧,有什麽需要我幫你的。”
她放下杯子,“那我就長話短說了,人類把森林裏的神社拆掉了,接下來要砍光森林裏的所有樹木,然後在這片地上蓋一個豪華住宅區。”
我問道,“她,座敷童子她應該很害怕吧?”
她說,“那孩子已經躲入森林的深處,沒有了神社的庇佑,外面的氣已經變得越來越渾濁了,你知道渾濁對那孩子來說是致命的。”
我說,“了解了,我會幫你,但是……”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拿出一只晶瑩剔透的水晶球,“代價嗎,我知道的,等事成後,這個水晶球就歸你們店裏所有了,這個水晶球可是我最喜歡寶物,能看見過去的一切事情,雖然給了你會有點可惜。”
我笑道,“但是估計這玩意給了我,我也用不上,要不,你換另外一個東西來作代價。”
她搖了搖頭,“只有這個東西可以匹配這件事的代價。”
我說,“那好,你的願望,我來為你實現。”
她點了點頭,“還有點事兒,我就先告退了。”
她打開傘,緩緩地往天上升去,栩堂安頗為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把目光專注于那一碗姜湯裏。
我笑着對他說,“知道嗎,她是雨童女。”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是掌控雨水的妖怪。”
我糾正他道,“不對,她不是妖怪,她可是比妖怪更高級的生物,如果你這話被她聽見了,她會很不高興的。”
我繼續問他道,“你相信妖怪的存在嗎?”
他答道,“我相信。”
我追問道,“為什麽相信?”
他瞄了纏在我手上的管狐一眼,“因為我看到了,還有你也相信妖怪的存在。”
我笑了,“你不怕這些都是我給你弄出來的假象嗎?畢竟我是一個唯利是圖的生意人。”
他搖了搖頭,“你不是生意人。”
我繼續道,“我不是生意人,那我是什麽?”
他嘴角的弧度向上揚了揚,“實現別人願望的人。”
他頓了頓,繼續說,“還有永遠都出不了這個地方的人。”
他這種說話的語氣不是一般的欠揍,欠揍到極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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