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周日,吃完午飯,栩堂開始認真地寫作業,四月二日在餐桌下團成一團睡着了,我坐在廊下喝了一壺又一壺茶,清風輕輕地吹拂過來将風鈴弄得叮叮作響,大概是有客人要來了。
我喝完杯中的茶,擡頭一看,一個嘴唇抹得豔紅的年輕女性挎着一個黑色手提包走了進來,手提包裏一個反光的圓形物體刺痛我的眼,是攝影機的鏡頭,原來是記者,我想她來的目的并不僅僅是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還有獲取新聞的素材。
她愣在原地,緩緩開口道,“這裏是可以完成任何願望的店吧。”
我點燃了煙槍,吹了口煙,“這裏的确是可以完成任何願望的店,只要你能付出相應的代價。”
她說道,“果然如此。”
我問她道,“你的願望是什麽?”
她不停地張望着四周,像是在找尋什麽,嘴裏不停地念叨,“我的願望啊……”
她的目光定在了栩堂身上,疑惑道,“初中生?”
我問她道,“請問有什麽疑惑嗎?”
她搖了搖頭,“沒有。”
我吹了口煙,“無論是怎麽樣的願望,都能夠實現,只要你能夠付出相應的代價。”
她吞了吞口水,“我想要親眼見證這個店是可以實現願望的店。”
還真是個坦率的孩子,我說道,“可以喲,不過要委屈你等待一兩天的時間了。”
她說道,“沒關系。”
我朝內室喊道,“栩堂出來一下,順便帶上紙筆。”
栩堂走出來面無表情地将紙筆遞到我面前,然後面無表情地回去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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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道,“你孩子是?”
我說道,“你說他啊,他是一個朋友寄養在我這裏的孩子,是個性格執拗的小鬼。”
她說道,“這樣啊。”
我說道,“你把你的名字和聯系方式寫在這裏,過兩天我會讓你過來證實的。”
她問道,“那個代價呢?”
我說道,“等你實現了你的這個願望的時候我再收取代價。”
她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他走後,栩堂坐到我身旁,說道,“那個客人很奇怪。”
我笑道,“什麽地方奇怪?”
他說道,“她的願望很奇怪。”
我說道,“她會不會……?”
我笑道,“不會的,她危及我們這家店的存在,她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他嘆了口氣,“那就好了。”
我說道,“明天你去找佐藤流,讓他明天無論如何都要讓莫山到我們店來一趟。”
他皺了皺眉,“非得去找佐藤流不可嗎?”
我說道,“是的,只有佐藤知道莫山的所在。”
他說道,“可以,但是……”
我說道,“又是吃的吧,你這家夥就這一點實在讓人不爽。”
他看着我緩緩說道,“不是,我想要的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莫可是拿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不停嚷嚷着要吃巧克力布丁,麻煩的家夥真是多。
第二天,莫山帶着佐藤流來了,他穿了一聲豔紅色的漢服,襯得他的幾乎異常的白,他坐了下來,雙手托着下巴問道,“這一次我能幫你什麽嗎?”
我說道,“我想要一件東西。”
他拿起叉子,吃了一小口蛋糕,“說吧,只要我能找到,我都給你弄來。”
我說道,“天山上的白雪,一個星期內可以弄得到嗎?”
他皺了皺眉,“雖然天山上的那只妖怪有點麻煩,但是在一個星期內弄到還是沒有問題的。”
我說道,“如此便謝過你了。”
他吃完最後一小塊蛋糕,“但是入鄉随俗,代價我還是不能不收的。”
是說道,“當然,你想要什麽作為代價。”
他優雅地擦了擦嘴,用力地拍了拍佐藤流的腦袋,“可以在你這店裏寄存這小鬼六次,而這一次我帶他來也是來寄存的。”
佐藤流不爽道,“寄存?你以為我物品啊?”
莫山說道,“不樂意的話,你可以回到你原來的家去。”
佐藤流啞口無言,一臉不爽地坐着。
坐在一旁不停喝茶的栩堂偷偷瞄了佐藤流幾眼,然後一臉淡定地繼續喝茶。
我笑道,“我答應你的要求。”
莫山說道,“那我不在這段時間,這個小鬼就擺脫你了。”
我問道,“你這一次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
莫山喝了口茶,說道,“算是吧。”他的眼睛瞥向佐藤流,“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給我好好地呆着,別給我捅婁子。”
佐藤流道,“無論我怎麽捅婁子也沒有你捅的簍子的大。”
莫山皺了皺眉,起身對我說道,“那樣,就拜托你了。”
我說道,“這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
莫山拿起放在廊下的傘,徑直走了出去。
佐藤流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抱着四月二日,對我說道,“你上回不讓我呆在這裏,現在這個臭狐貍又把我扔在了這裏,他算什麽,讨厭死了……”
栩堂給我遞來一個空碟子,“吃完了,我還想再吃一塊。”
真是奇怪,平時見他不是很喜歡吃甜品,今天竟然想要吃第二塊蛋糕,他快把碟子遞到我眼皮底下,說道,“我還想再吃一塊。”
我無可奈何地接過碟子,“我知道了。”
佐藤流有些鬥氣般地說,“我也要再來一塊。”
栩堂瞄了他的碟子一眼,“但是你碟子裏還有一大塊蛋糕。”
佐藤流看了看自己的碟子,果然還有一大塊蛋糕,他咬牙切齒的地低下頭吃了起來。
小鬼很讨厭,兩個鬥氣的小鬼更讨厭。
晚飯的時候,栩堂問佐藤道,“你們班好像有一個很會寫書法的人吧?”
佐藤停下筷子擡起頭看了栩堂一眼,“我們班有很多人都會寫書法,你說的哪一個?”
栩堂放下筷子比劃道,“那個個子不高,很瘦,經常帶着眼鏡的那個人。”
佐藤恍然大悟道,“你是說九軒智那個倒黴鬼,我見過他寫書法,但是我覺得他寫得很一般。”
九軒,還真是個讓人懷念的姓氏。
栩堂擡起頭瞄了我一眼,然後對佐藤說道,“是嗎?”
佐藤說道,“不過說起來,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九軒智更倒黴的人了,明明是一個那麽優秀的人,但是每一次快要到達成功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事情阻礙着他不讓他成功,就像上回運動會的時候,他一直保持着第一名的領先優勢,但卻在最後一米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上……你們說他是不是上輩子就耗光了他這輩子的好運氣。”
我說道,“這對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認識到所謂的現實,就不會對現實抱有一種消極的僥幸态度。”
佐藤說道,“但是我總覺得他很可憐。”
我說道,“我覺得他一點都不可憐,反而應該是一個可愛的孩子,我們總是習慣主觀地去看待別人,輕易地說出‘那個人很幸福‘,’那個人很可憐’,以自身的評判的标準去衡量他人幸福與否,你不覺得不公平嗎?”
佐藤流沉默了。
栩堂橫空遞給我一只杯子,“再來一杯。”
我給他倒了一杯茶,他緩緩地喝了口茶,然後說道,“這個九軒智會到我們店裏來的吧,他應該也有想要實現的願望。”
我說道,“他也有可能是一個沒有願望的人。”
佐藤問道,“什麽樣的人才叫沒有願望的人?”
我解釋道,“即使旁人說不可能的,但是仍是不死心地去摸索自己所能做的事情,這種人是沒有資格進入到這個店的。”
我說完這話,他們都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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