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小惡霸名不虛傳

軒轅正統年間七月

“孽子,看老夫今日不打死你。小翠,把家法拿來。”

只見此人身着一襲藍衫,灰白的頭發整齊的梳成發髻,插着一枚玉簪,腳蹬一雙黑色金邊布靴,目如朗星,威嚴震怒。此人正是當朝宰相韓竹。

“老爺,這...”小翠為難的低着頭不敢言語。

“還不快去,連你也敢忤逆老夫。”韓宰相盛怒。小翠無奈只得去取。

“老爺,家法。”

韓老爺接過鞭子就要打跪在地上的孩童。

這孩童約六七歲左右,一身白色玉衫上繡着朵朵紫雲,一條淡藍色錦織緞帶圍在腰間,中間鑲嵌着一塊上等和田美玉,腰側挂着一枚琉璃玉佩,上面精巧的刻着一個意字,腳上一雙靑鍛粉底靴子,鞋面繡着蓮花花紋。只可惜這一身不俗穿着被大片大片的泥污破壞。頭戴玉冠,唇紅齒白,一雙美目似有靈氣,就是滿臉的泥土讓他像只花貓,漂亮的眼睛蓄滿淚水,滿臉驚恐,看來吓得不輕。

“老爺,求你不要。”一位美婦疾步走來出聲制止。

此婦正是宰相夫人,只見她身着一襲紫色長裙,披白色散花薄煙衫,腰間挂着一個荷花香包,頭上挽着一個斜髻,戴着一朵粉紅色牡丹花,略施粉黛,雖已不是豆蔻年華,卻依舊風韻猶存。

“你一個婦道人家,讓開,讓我今日打死這個不孝子。”

“老爺不要,你要打他就先打我。”韓夫人擋在孩童用身子護住孩童。

“你給我起開,婦人之見,都是你袒護他,才會讓他如此不成器。”韓老爺氣的推開韓夫人,掄起手鞭就要招呼到了孩童身上。孩童吓的哇哇大哭。

“意兒,還不快向你爹求饒。”韓夫人心疼焦急的想要護住這孩童。

“父親大人,孩兒不敢了,求您饒了我吧。”孩童跪着爬到韓老爺腳邊哭着道。

“老爺,意兒知道錯了,您就放過他吧。”

韓老爺看着自己百般疼愛的孩子,他也心疼。

“哎,想老夫我從小苦讀詩書,得到先帝賞識,一生淡泊清明,怎會生出你這不孝子。我愧對韓家的列祖列宗。”韓老爺嘆了口氣,痛心疾首,哀怨不已。

“意兒,你可知錯。”

“父親大人,孩兒知錯了,再也不敢了。”孩童擡頭睜着水汪汪的大眼可憐巴巴的對着韓老爺發誓。

“好,今日老夫先放過你,再有下次絕不輕饒。先到列祖列宗面前給老夫跪着,今日不許給他飯吃。明日給老夫好好去學堂讀書,不許再到外面給老夫惹事。”

“是,孩兒知道了。”

“哼!”韓老爺拂袖而去。

“意兒,你沒事吧。”韓夫人趕忙把韓天意抱在懷裏。

“小公子,快起來。”小翠把他們扶到椅子上。

“娘,怕。”孩童一面抹眼淚一面抽泣着。

“意兒,娘問你,你可聽話”

“娘,孩兒不敢了。”孩童抱緊韓夫人撒嬌。

“這才乖,你父親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別再惹他生氣了,到時候你又得吃苦頭了。”韓夫人苦口婆心。

“娘,爹還讓我去祠堂跪着,我不想去。”

“意兒,沒事,你爹只是在氣頭上,說的都是氣話。他怎麽舍得你這個寶貝兒子,你先去祠堂,待會我讓小翠偷偷給你送飯。”

“娘親對我最好了。”孩童口水嗒嗒在娘親的臉上親了一下。

“呵呵,意兒,別鬧了。”韓夫人笑的合不攏嘴。

“小公子就愛淘氣。”小翠看着自家公子免受處罰也松了口氣。

這孩童就是當朝宰相韓竹的獨子韓天意,還在娘胎時就把他的娘親折騰的夠嗆。記得他出生之時天降祥雲,故起名天意。韓竹中年得子,自然疼愛的不得了。誰知這孩童生性頑劣,不好好讀書。韓老爺本來要送他去錦慧學院讀書,誰料想居然乘人不備外出玩耍,弄了一身泥污回來,怎能不讓讀萬卷聖賢書的韓竹生氣。

“意兒,今日到學堂要聽先生的話,不準淘氣,知道嗎”韓夫人為韓天意整了整衣衫,他今日着了一件淡金色衣袍,頭戴束發鑲玉紫金冠。不再是泥污滿面,膚如凝脂,好一個粉嫩嬌娃娃。

“夫人放心吧,意兒會懂事的,”韓老爺低聲安慰着,轉頭威嚴的對着韓天意,“意兒,聽到了嗎,別給我惹事。”

“是父親大人,娘親,放心吧。”韓天意信誓旦旦的保證。

“小武,扶公子上馬車。”

“是,大人。”

錦慧學堂

“老大,我們在這兒。”幾個小頑童看到韓天意進了學堂,趕忙狗腿的迎了上去。

“原來你們也被自己的老爹抓到學堂了,哈哈。”韓天意欠扁的大笑。

“老大,這邊請,你坐這裏。你給我起來,這是老大的位子,你不知我們老大是宰相家的公子嗎”其中一個兇巴巴的想要拽起坐在位子上一直低着頭的孩子。

只見那孩子擡起頭來,冰冷的眸子直射那個兇巴巴的小子。所有人都驚呆了,肌膚白皙勝雪,似微微散發着熒光一般,墨玉色的長發披在身後,發尾處用翠綠色絲帶綁着。眸子如夜色般深邃,眼神如寒冰般刺骨,即使這樣也讓人驚豔。身着白色錦袍,腳穿淡藍色錦靴,簡單而不失華貴。

“拿開你的髒手.”薄情的紅唇輕啓。

那小子被他那無情的眼神吓到,竟忘了松手。

“紫月,我來了,我幫你教訓他們一頓。”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只見一個黑影沖了過來,不由分說就朝那小子打去。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韓天意只楞了一秒就反應過來,敢欺負他的朋友,沒門。擡腳就朝那打他朋友的孩童踢去。

那孩童不料有人居然背後下黑手,反過來又與韓天意打成了一團,唯恐自己老大吃虧,那幾個小子一起加入了打架行列,一時之間私塾內亂作一團,吵鬧不已。

老夫子進到學堂看到這一切直呼反了反了,拿起戒尺朝他們的頭一個個敲去。

“哎呦,好痛,誰敢打本公子。”韓天意捂着頭轉過身想看看始作俑者,扭頭一看,是先生,壞了,今日才發誓不在學堂鬧事,要是這先生将此事告知父親,免不了又是一頓鞭子,光想想就打了個寒顫。連忙耍寶賣乖,“先生,不管我們的事,是這混蛋先打我們的。”

“可本夫子看到是你們幾個打他一個。”老夫子根本不買賬。

“你這老頭居然不識好歹,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宰相之子。”韓天意身邊的一個孩童罵道。

“宰相之子又如何,想我活了這麽大歲數,什麽沒見過,大不了我這學院不開了.你們幾個給我出去面壁思過。”老夫子不屑一顧。

什麽,居然還有人敢不把自己的父親大人放在眼裏,是可忍孰不可忍。韓天意眼冒火光,死老頭這筆賬他記下了,憤憤的走出課堂,他們幾個小子也跟了出去。

“喂,你們幾個,剛剛那個和我們打架的家夥姓甚名誰”韓天意坐在學堂荷塘邊的石凳上低着頭踢着地上的鵝卵石。

“老大,你怎麽連他都不認識,他是富商祁家祁老爺的兒子。好像叫祁少風,聽說他家富可敵國。”其中一個回答道。

“本公子與他從此勢不兩立。”韓天意咬牙切齒道。

“紫月,他們沒欺負你吧。”只見剛剛與韓天意打架的孩童坐到那名叫紫月的孩子身邊問道。

“少風,沒事,根本就不用你出手,你忘了我正跟師傅學武。”

“我差點忘了,不過為朋友兩肋插刀我心甘情願。”祁少風拍拍胸脯。

“少風,你受傷了,以後別再沖動,你這樣回去不是讓世伯和世伯母他們擔心嗎”

“無妨無妨,到時候你幫我勸勸他們就行了。”祁少風無所謂的聳聳肩。

韓天意步出學堂,與玩伴們告別,遮遮掩掩的坐上馬車,戰戰兢兢的回到府上,躲躲藏藏,生怕撞見父親。

“小公子,你回來了,夫人剛剛還念叨你,我去禀告夫人。”丫鬟小翠看到韓天意回來喊道。轉身就要去找夫人。

“等等,小翠,別去。”韓天意趕忙跑過去拉住小翠。

“啊,小公子你怎麽受傷了。”小翠看到韓天意臉上的傷吓得大叫。

“你小聲一點,別告訴父親和我娘親。”

“小公子,你和人打架了,辛虧老爺不在府上,要不然老爺又該發脾氣了。”小翠心疼的看着韓天意。

“你是說父親大人不在家,太好了。”一聽父親不在家喜不自勝,扯動了傷口,疼的直咧嘴。

“老爺今天有公事被公公請去了,不行,我得去告訴夫人。你受傷了,得上藥。”說完小翠就拉着韓天意向夫人住處走去。

“夫人,公子回來了,夫人你看小公子他受傷了。”

“娘親,孩兒回來了。”韓天意一見韓夫人就撲到懷裏求抱抱。

“快來讓為娘看看。這是怎麽了,小翠快拿藥箱來。”韓夫人抱着韓天意心疼不已。

祁家府上

“什麽,你這混小子,居然敢惹宰相家的公子。”祁老爺氣的不行。

“爹,是他先惹孩兒的。”祁少風跪在地上倔強的擡着小臉,不服氣的樣子。

“世伯,不管少風的事,他是為了我才和人打架的。”紫月也跪下來。

“世侄,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混賬,你也給我起來。”祁老爺趕忙扶起紫月。

紫家和祁家本是世交,生意上互有往來,從他們的爺爺輩開始關系就很不錯,紫月又與祁家千金祁少風的姐姐祁雪兒從出生就定下了娃娃親,這關系更是親上加親。

隔天,祁老爺決定帶着祁少風去韓家登門道歉。

“我乃祁家老爺,勞煩通報一聲,登門拜訪宰相大人和夫人,有要事相商。”韓老爺對守在門外的侍衛說道。

“大人有公事在身不在府內,你請回吧。”侍衛面無表情一臉嚴肅。

“爹,咱們回吧,根本就沒必要來嘛,你非要來。”祁少風一臉不甘心。

“混賬,給我閉嘴。”祁老爺瞪了他一眼。

“小武,門外是誰啊”正要外出為夫人購買絲線的小翠看到外面站着一大一小兩個人。

出門一看,居然是祁老爺和祁家公子。

這個小武,未免太不經人情了,這可是全城首富,居然讓祁老爺吃閉門羹。

“原來是祁老爺啊,我家大人不在府上,找我家大人何事,不過夫人在,我去給你通報。”小翠出來解圍。

“那就勞煩姑娘了。”

“夫人,門外祁家老爺求見。”

“快快有請。”韓夫人正在亭內看韓天意在園內玩耍。

祁老爺和祁少風得到應允跟随小翠走進韓府。

進入庭院,只見門內兩側都是青石假山,再往裏走,是一片鯉魚池塘,水面波光粼粼,池內蓮花盛開,一朵朵荷花緊緊依偎着碧綠的,滾圓荷葉,在陽光的沐浴下,更顯雅潔,清秀。紅色鯉魚如一段段紅色綢緞在水裏來回舞動,走過池塘上的玉石長橋,前面是一處花圃,院內百花盛開争奇鬥豔。最後來到一座涼亭,只見上面寫着“毓秀亭”。

韓夫人正在那裏等着他們。

“祁老爺請坐。小翠上茶”韓夫人擡手示意祁老爺坐。

“夫人請。”祁老爺謙卑的回道。

韓天意這才看清祁少風的模樣,那天光顧打架沒仔細看,原來這厮長這般模樣。

今日祁少風着了一件紫色絲綢衣衫,繡着金色圖騰花紋,腰間圍着一條金色緞帶,中間鑲嵌着藍色寶石。頭發高高的梳成一個髻,用鑲着珍珠的頭冠緊緊扣住,耳垂上綴着紅色流蘇,細致如美瓷的肌膚,眼睛漆黑有神,細挺的鼻子,唇色較淡,嘴角上揚,略帶挑釁,長相不俗,雌雄難辨。

“哼!”祁少風見韓天意打量自己,不屑的哼了一聲。

韓天意那受過此等待遇,誰見了他不是曲弓卑膝的。氣的他頓時火冒三丈,準備開打。

“祁老爺不知找我家老爺何事。”韓夫人賢良淑德,态度随和。

“老朽今天前來拜訪确有些許小事。”

“祁老爺但說無妨。”

“犬兒在學堂對令公子多有得罪,望夫人恕罪。”祁老爺有些難以啓口。

“原來是為此事而來,祁老爺言重了,我家孩兒也有不是,祁老爺不必放在心上。”韓夫人微笑着,舉手投足間透着大氣。

“多謝夫人原諒,老朽在此拜謝。”祁老爺站起來對韓夫人行禮。

“祁老爺不必行如此大禮,不知還有其他何事。”

“無事,今日多有叨擾,老朽就此告退。風兒,我們走了。”等到回頭已不見祁少風身影。

“小翠,送客。”

“令公子好像和我們家小公子到那邊玩去了。”小翠連忙招呼祁老爺。

等找到他們,只見兩人早已滾作一團,打的不亦樂乎。

“呀,你這混小子,居然如此大膽,快起來。”祁老爺看到自家小祖宗又與小公子打起來,吓得連忙拽起自家孩子一通大罵,祁老爺只得賠笑,拉着祁少風告辭。

“來人,備車。”韓夫人突然眼神狠厲,伸手示意。

“是,夫人。”

祁老爺與祁少風走在回府的路上,祁少風問:“爹爹,為何您如此怕他們,論身價我們祁家并不弱。 ”

“風兒,你還小,不懂,自古以來權重與利,我們祁家再有錢,也屬下等,更不應該鋒芒畢露,以免招惹殺身之禍。等你長大就會明白。”祁老爺語重心長道,在商場上摸爬攻打這麽多年,早就練得言方行圓,能屈能伸。

“哦,爹爹,孩兒明白了。”祁少風雖年幼确已懂其中利害。

韓夫人駕車來到一座庭院,此處竹林郁郁蔥蔥,十分幽靜,清風掃過,竹林輕輕搖曳,幾處假山形态各異,讓人心曠神怡。前是一座簡陋房屋。

“不知韓夫人到寒舍有何貴幹”翰林院學士陳賢看到兒時玩伴韓夫人語帶輕佻。此人高挑身材,相貌堂堂,身着青衫,黑色頭發高高梳起,用藍色發帶紮着。

“妾身今日到此找兄長卻有要事。”韓夫人向陳賢行了禮。

“你我不必多禮,不知妹妹到此有何事”

“富商祁家的兒子居然欺負意兒,不可饒恕,我想讓你幫個忙,來,我跟你說。”韓夫人湊到陳賢耳邊輕語。

韓夫人走後,陳賢陷入沉思,韓夫人之意是想斷送祁家公子的前程,他本該斷然拒絕,可畢竟韓夫人與自己不論交情,還是感情都十分深厚,她又是自己心愛之人,不肯讓她失望。只是這樣一來他的一生清明就會有所污損。一時讓他進退兩難。

錦慧學院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朗朗的讀書聲從學堂內傳來

韓天意趁老夫子不注意,開始搖頭晃腦,一副坐不住的樣子。

“你這黃口小兒,又想耍什麽花招”老夫子發現韓天意不認真,拿起戒尺敲了他一下。

韓天意吃痛“先生教學生曰:人之初,性本善,那夫子你用戒尺打本公子也算善乎”

面對韓天意的刁難,老夫子不卑不亢“你說我打你非善,此言差矣,我教訓你并非惡,而是善意,心存善念,不作惡多端為善。你是天意是吧,本夫子只是要交給你道理,讀一書,增一智。”

“學生不明白。”韓天意故意和老夫子作對。

“朽木不可雕也。”老夫子搖頭嘆道。

“哼!”韓天意鼻孔朝天,相當無理。

坐在他旁邊的紫月直覺他的神情可愛,不禁多看了幾眼。

而坐在紫月後面的祁少風則非常不恥他的這種無理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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