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誕生！赤眼魔王

跑不快的少年和飛得快的少年終于成了朋友。

其實喻文州一開始那種冷淡的态度完全就是對陌生人本能的一種戒備——這年頭，不少契約者已經失去了定下契約時那種對“榮耀”的向往，卻用着這些便利的能力幹起了非法勾當。殺人越貨的有，拾荒搶劫的有，更有甚者打人各大勢力內部玩內奸抽血……一個人獨闖天下，不多長幾個心眼能行嗎？！喻文州可不是那種被人騙還要哼哧哼哧給人數錢的小白。

像王傑希這樣的好人，還真是千年難遇，倒被喻文州在危急時刻給碰到了。當時他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現在倒好，一來二去，兩人終于熟識起來，有的時候會一起出去打獵。

合作了幾次，王傑希總算是明白為什麽喻文州說自己“跑不快”了：他速度倒也不算太慢，可以勻速跑幾公裏，或者慢跑幾個鐘頭，卻完全沒辦法提速，好像是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一樣，有一個不可逾越之極限擋在他前面。

所以遇上魔狼芬裏爾那種爆發力極強的魔物，喻文州也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運——被正中軟肋了。但在他那種極端不利的情況下，卻能頻頻創造生機，這一點讓王傑希對他的能力産生了不小的期待。

他曾經問過喻文州到底想去哪一支勢力發展，還是想一直這麽單打獨鬥下去。

“文州，我覺得你更适合團隊，這樣繼續單幹下去不行的。去找個需要控場術士的地方發展吧！”

當王傑希這麽向友人建議的時候，喻文州搖了搖頭說：“我想通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人要我的。”

他這麽一說，王傑希倒是急了，這麽好的一塊璞玉，就這麽丢了多可惜！

“要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呀，喻文州！我們一起的話一定可以的！”已經決定成為一名職業魔道學者的王傑希趕緊鼓勵着他相中的千裏馬。

喻文州倒是沒有那麽急切。他對自己的認識是相當清醒的，并沒有不自信一說。要成為職業契約者，在逐漸成形的勢力聯盟中成為精英分子，然後去争奪最後的勝利，至少要過兩關：一關是各大勢力在民間的選拔，另一關是從備用軍到實戰部隊的升級。前者倒是寬進，後者就是絕對的嚴出了。

但是，喻文州的問題，卻恰好相反——他的控場能力、全局觀、戰術意圖都是很精煉的，王傑希對他的判斷沒有錯，這種能力就是要在團隊戰鬥中才能更大地發揮作用，而且團隊越強，他也就越強；然而，喻文州的弱項卻是個人的體能方面，也許連民間選拔的初審內容之一、速度考核都過不了，而這他卻完全沒有辦法通過後天的努力來彌補了。

可是他更想知道的是，王傑希怎麽對自己這麽有信心呢！

于是他皺了一下眉頭，用自嘲的語氣說道：“還不是因為我跑得慢……”

“那又怎麽樣？！就算這算是個缺點，可是文州你還有更多的優點啊！”

“比如說？”

“你觀察力很敏銳，意識也很超前，完全可以預判危機，彌補‘慢’的問題。”

“還有呢？”

“使用能力的方法和時機都恰到好處，準确率很高，不會因為過快而失誤。”

“再然後呢？”

“戰術指導得不錯，顧全大局，可以做領隊。”

“接下來呢？”

“人也不錯。”

“這也算？”

“怎麽不算？和隊友之間能處好關系也是很重要的能力！”

王傑希的眼神很真誠，不像是随随便便安慰人的話。

倒是喻文州，反而被他這麽多、這麽直接的表揚給懵到了。尤其是最後一句。

“是嗎？”喻文州無言以對，本來以為可以向王傑希解釋一番自己為什麽不去參加選拔的，現在卻是騎虎難下了。

兩個人正在野外的草地裏，抱膝而坐。春末夏初的風開始有些濕熱和頑皮，時不時帶來一些意外的降雨——好在，現在已經雨過天晴。

喻文州的心情就像此刻的藍天，沒有一片陰雲。

過了半晌，他對身旁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友人說道：“我說，傑希，你知道嗎？你也許特別适合做老師也說不定。”

“老師？”

“因為你特別會發現別人的優點，還特別會鼓勵人。你的學生一定會喜歡你并努力學習的！”喻文州笑道。

“這麽說，你決定試一試了？！”

“嗯，試一試吧！傑希，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有的，”王傑希其實心中早就有向往的地方了，“我想去微草，去魔法都市，成為職業魔道學者！”

“微草也不錯呢……好，那我也一起去吧！”

聽到對方決定得這麽快，王傑希卻有些不解了——微草對術士來說不算是最好的選擇呀！

于是他問道：“文州你為什麽……”

王傑希的話說到了一半，就卡住了。

因為喻文州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慢慢地把臉湊了近來，兩個人本來就坐得很近，這一動作便讓兩人的距離幾乎為零。王傑希可以清楚地聞到對方身上的氣味，就像夏初的雨水一樣。

他聽到喻文州這樣說：“因為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呀！”

一陣風正巧吹過，喻文州感到了撲面而來的青草和泥土的氣息。他忍不住湊上前去，用嘴唇去品嘗這樣的味道。

王傑希完全忘記了要躲開，這是一個戰術上的失誤。

在不小心失誤了之後，王傑希一連好幾天都沒來找喻文州。喻文州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犯了更重大的失誤，完全是戰略上的——他連王傑希到底住哪裏都不知道呢！誰叫那小魔道士成天騎個掃帚，從天而降，習慣了之後喻文州真覺得他可能是住天上的……

把這小老師氣走了，喻文州在焦急地等待時也沒閑着，又自己一個人出門修煉了，這一次他想出了一個辦法來混過體能測試。順便，他也開始研究新的法術了——憑着獨創技，萬一體能測試還是失敗了，也許可以靠這個讓上面的人留下自己吧。

不知不覺，日子過得也真快，轉眼就要到一年新人選拔入隊時——因為聯盟最終決定，盟主之位以一年為限，每年要通過各路人馬的戰績重新審核是否保留聯盟成員資格，并重新選舉盟主。這選新人的日子也便随之固定了下來。

喻文州這段時間的訓練成果不小，可惜無人分享他這份喜悅——要是王傑希還能來就好了！

喻文州心裏這樣期盼着，而王傑希好像真的是感應到了似的，沒過幾天就來了。

“王傑希，你不要再躲了！我知道你在樹叢後面！”

沒辦法，被發現了也實屬無奈。其實王傑希只是想來看看喻文州有沒有準備好去參加選拔的，并不想打上照面——可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也不好再走掉——如果将來在訓練營裏碰頭了，自己還要躲嗎？

全副武裝的王傑希時刻緊握着掃帚，一寸一寸向喻文州的方向挪去，表情相當的嚴肅。

“給你看個好東西，”喻文州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發生過什麽事情，“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是什麽？”王傑希又向前挪了一大步，他的帽檐壓得低低的，沒有擡頭看喻文州的眼睛。

“我的研究成果，可能是新的絕招喲！”術士的聲音充滿了興奮之情。

聽到有新的招數，王傑希也是眼前一亮，心想喻文州果然厲害，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可以做到別人幾年都做不到的事情。

看到對方對此很有興趣，喻文州嘴角在不經意間上揚了一下。他轉過身，說：“跟我過來把，找個不會被打擾的地方給你演示一下。”

兩個人來到了以前一起打獵的森林深處，王傑希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喻文州已經在這裏理了一塊空地出來，上面鋪滿了細細的白沙。

王傑希一眼就明白，這是用來重複繪制法陣的練習場地。

咒術、魔法，其實不管怎麽稱呼，本質上都是語言——神、魔、靈，這三者都是從葛羅利亞的三種語言中誕生出來的。人類使用的各種法術，則是其中的很細微的一部分。

而既然是語言，相應的也會有文字産生。法陣的作用便是用繪制的過程代替吟唱，和魔道學者提前制作魔法道具是一個道理。如果事先畫好法陣并隐藏起來，可以說是戰鬥時最有利的陷阱了；但是繪制需要時間，被發現、被破壞之後法陣便毫無用武之地，所以在高節奏的戰鬥中很少被用上。

但是在關于新法術的研制上，法陣則是不可或缺的。吟唱可能有誤，語言的細節需要推敲，寫下來看得更清楚一點。在制作魔法道具之前，也有這樣類似的繪制過程。越是複雜的制作，需要繪制的法陣越複雜。

看來，喻文州這一個月來一直都在這裏做實驗啊！看到友人這樣努力，王傑希松了一口氣。

喻文州拿出法杖，在細沙上面畫出了一個圓，然後又開始在中間添加各種細節。

“術式還沒有完成，主要是實驗次數太少了，成功率并不确定。”

“成功的次數呢？”

“兩次，雖然結果有很大的不同，但都成功了。”

這是怎麽回事？結果不同為什麽都算成功了？王傑希有點納悶——招式的确定性是成功的重要指标，否則在實戰中是經不起檢驗的。

可是看着喻文州正在繪制的法陣，它的屬性配置逐漸開始顯露出來——是召喚術！

術士也能用召喚術嗎？召喚師不是法師系的職業？

沒等王傑希問出口，喻文州便自己解說了起來：“我在咒術法陣當中添加了召喚的語句，目的是召喚出魔族來。”

“但是……魔族不是沒有實體的東西嗎？”

“你說的沒錯，可是傑希你沒有用過咒術，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咒術本身就是召喚術的一個分支，它召喚而來的，或者說引出來的，就是魔族的混亂之力。只是魔的形态依觀察者與其互動是無時無刻不在改變的，所以當你沒有任何概念的時候，看到的也許就是黑色的氣體。”

“嗯。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論是看你施法，還是和別的術士交手的時候都有這種感覺——即使是同樣的招式，比如說混亂之雨吧，每次使用出來之後形态都是不固定的。或許它本來也不是‘雨’，只是我們知道它的定義，所以把它想象成了雨的形态。”

“是的。不過目前世間通行的這些詛咒之術，僅僅是召喚了‘力量’罷了，我要召喚的是魔的本體。要召喚出實體出來，便需要一些召喚師吟唱時使用的語句。”

“也就是說，召喚師使召喚獸實體化的語句……你之前成功召喚出來了什麽？”這個問題越來越讓王傑希覺得有意思了，說不定在魔道裏也能加以應用……

“兩次，”喻文州停下了法杖，看了已經是完成了，“第一次的等級很低，樣子像是魚，存在時間較長不過沒有什麽攻擊性；第二次是馬的型态，爆發力很強，跑得很快，等級也較高，不過不太好駕馭吧……”

“可以騎嗎？”要是可以騎你就可以跑得快了！王傑希猜想喻文州能召喚出這種形态的魔物大概也是有這個心理因素在裏面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它存在時間太短了，沒有辦法當做真的坐騎用。我是想要更具有攻擊性和控場能力的召喚魔來着，穩定性必須要保證。”喻文州有些遺憾地說道。

“現在就開始吧！”王傑希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就開始吧。”說着 ，喻文州從腰間抽下一支匕首。

“等等！還要放血嗎？！”看到喻文州就這樣眼皮都不動一下就把左手手掌給割出一道很長的口子來……王傑希覺得自己手好像也跟着疼了一下。

望着粘稠的血液慢慢滴落，喻文州笑道：“血魔法嘛！一是付出召喚的代價，二是加強召喚物與召喚者本身的聯系。”

血魔法，通常是伴随着一定犧牲獻祭的法術。喻文州這放點自己的血還好，可是王傑希知道，有些不擇手段的人如果掌握了這樣的法術，會做出相當可怕的事情來……

幸好，他是喻文州啊！

鮮血，再加上喻文州的引導性吟唱，法陣中的符號開始共鳴起來，烈風平地而起。

王傑希只看見那法陣中出現了極其耀眼的光芒，伴随着狂風向四周擴散開來。他連忙用掃帚撐住地面，抓緊了帽子——不得了，這召喚出的能量簡直比他見過的所有職業的大招總和都要來得巨大，就好像可以遮天蔽日一般，籠罩和鎮壓着周圍的一切！

文州呢？！王傑希在光中紛飛亂舞的落葉之間看見了那個黑色的身影，就正好擋在了自己前面，卻依舊神閑氣定，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真的，成功了嗎？那具有攻擊性、控場力、還有穩定性的魔物？

這也太強了吧？！

王傑希感到了一絲恐懼。

光芒散盡，王傑希終于可以正視那法陣的方向了。他遠遠地看到，一只血紅的巨眼出現在了法陣的當中，四周漆黑的詛咒之氣從那好像是門的地方溢了出來……

不好，文州，快逃！

可是他沒有喊出來，因為王傑希知道友人的速度，要逃已經太遲了。

身體在這個時候不由自主地行動了起來，飛天掃帚就好像是知道了危機一樣載着主人像火箭一般平地而起——王傑希一個大回旋，來到了喻文州跟前。

作者有話要說： 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