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幻境(4)
掌門選拔投票那日,諸芨沒有去。
白芨光是在她身體裏看着就心急如焚:随便誰當掌門都好,最重要的是尋得線索盡快去找鎮山劍。
諸芨消極怠工,白芨着急也沒有用,她完全控制不了諸芨的行動,只能整日看着諸芨坐在樹下一個人喝酒。
白芨:随便吧,沒救了。
諸芨只會在桃林捧着酒碗醉生夢死,回憶着師兄妹三人以前的時光,她急也沒用。
諸芨閉着眼睛休憩,直到頭頂的光線被一片陰影籠罩。
她緩緩睜開眼睛,異常驚喜。
是諸朝師兄。
可諸朝與她想象中的反應不同,他面色陰沉,望着諸芨,連表面的同門情誼都維持不下去了。
諸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想開口詢問師兄發生了什麽事情,卻被他臉上的表情吓得後退了一小步,背部直接貼在了樹上,硌得她發疼。
她吃痛皺眉,卻發現諸朝仍然不做任何反應,只是淡淡地盯着她。
眼前的人明明與腦海中師兄的身影重合,卻絲毫不像她記憶裏會溫聲哄她的諸朝。
桃林之下,靜谧萬分。
諸朝一襲白衣站在諸芨面前,他身後的本命劍釋放劍氣,昭示着劍主此時的心情。而諸芨背靠桃樹,這種逼仄感讓她十分不适。可她仰頭與諸朝對視了半天,誰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諸朝很有壓迫感地盯了她一會,終究是一甩衣袖,轉身走出了桃林。
桃花被他揮出的氣勁落了一地。
諸芨擺脫了蜷曲的姿勢,從地上站起來,終是覺得有什麽東西像落下的花瓣般,已然無法回到樹上了。
白芨看着她連忙傳訊給門內弟子,詢問掌門競選是否生了什麽變故。
還不算傻,知道出事了。
由于被困在諸芨身邊被迫看劇情,白芨無法做出任何推動劇情的事,只能被動地等待。
因為法術維持的緣故,桃林內無論是樹上的桃花瓣,還是地上的落花,都不會枯萎。
白芨盯着地上觀察了一會,突然發現有一股微弱的氣流掀起了幾片落花。
那股氣流起初緩慢,越靠近腳下速度越快。白芨擡起頭,只見一道銀光似雪,破空而出,從遠處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着諸芨飛來。
白芨心道不好,有人要害諸芨的性命。
眼看着那道銀光即将要穿過諸芨,自桃樹後伸出了一雙手臂,拽過諸芨把她拉到一旁,避開了這道劍光。
諸芨驚魂未定,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怔怔地看到那把熟悉的劍釘入她身後的桃樹。
白芨回頭一看——
桃樹上的劍,是諸卿的本命劍。
諸芨怔愣了有段時間,這才慌忙起身去看桃樹的情況:“阿碧!”
身後的桃樹被諸卿的本命劍刺中,當下就維持不住身形。一襲紅衣的少女倒在了諸芨的懷裏,氣息微弱。
桃樹成精了?
只是仙門中,居然可以容納精怪嗎?
在桃樹化形成少女時,樹上的本命劍便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上。
諸卿自林後一步一步走來,瞥了一眼地上的兩人,語氣輕嘲:“真是命大。”
也不知是在說那少女還是在說諸芨。
諸卿微微一擡手,本命劍就感受到了劍主的召喚,自動飛到他的手裏。
他淡淡看了一眼劍身,心下有些奇怪,這劍身并未沾血。不過他并未在意,而是握着劍柄,劍尖直指諸芨。
懷中的少女昏迷不醒,最信任的師兄把劍尖對準了她。
諸芨只覺得腦中的那根弦,斷了。
她近乎麻木般站起身來,向着諸卿的方向走去。
她一步一步慢慢上前,而諸卿的劍尖卻是抖都沒抖半分。
直到走到諸卿身前,仰着頭去看他。
此刻劍尖離她不過三寸。
諸卿垂眸去看她:“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諸芨強行扯出了一抹笑容,仰起頭來:“師兄不會殺我。”
她身體微微前傾,去觸碰那泛着寒氣的劍尖。本命劍貼着衣袍抵住諸芨,再往前一寸便會刺破她的肌膚。
本命劍是最知曉主人的心意的。
即便諸卿不願受諸芨的威脅,也能感知到自己本命劍想要退後的情緒。
他猛然後退,将劍收回劍鞘。随後看了一眼諸芨身後的少女,冷下了臉:“這次我不會殺你,但她就不一定了。”
刺眼。
無論是地上少女鮮紅的衣裙,還是此刻攔在他劍前的諸芨,都異常的刺眼。
從前他只覺得師妹是個乖巧聽話的,只會跟在他身後,卻沒想到終究變成了可以獨當一面,擋在別人身前的人。
是他先入為主了,師妹先是清硯宗的長老,其次才是他的師妹。
因此在今日公布票數結果時,看見師妹與他們平票時,才會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他與諸朝争鬥,甚至拿出不少天材地寶以及功法給予弟子,換取更多的票數。結果到頭來諸芨卻在繼任掌門中占據一席之地。
看到諸芨把那精怪護在身後,心中的怒氣更是達到了頂點。
他冷眼環視整片桃林,提着劍轉過身:“諸芨長老最好護住了你的小精怪,下次若是再見,便不會像今日這般走運了。”
“在仙門庇護精怪的下場,你是知道的。”
桃林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諸卿提劍走了,諸芨便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少女面前,檢查她的傷勢。
少女此時已經從昏迷狀态中醒來,看着諸芨靠近,竟微微別過頭去。
諸芨探查着阿碧身上的傷口,見她的腹部被刺傷。她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瓶丹藥,用靈力碾碎成粉末,敷在阿碧的傷口上,再用靈力淡淡護住。
少女雖別過頭去,卻一直在用餘光注視着諸芨,卻又在諸芨與她對視的瞬間移開了眼神。
她終于忍不住開口:“你……知曉我的存在?”
諸芨點了點頭,溫聲說:“一直都知曉。”她微微仰起頭,似乎在回憶些什麽:“在我築基前就見到過你,後來我經常來這片桃林,你經常在我休憩的時候出現。”
說完,她有些抱歉地看着少女:“你有名字嗎?我從未問過你的名字,但在心中一直叫你阿碧。會不會很唐突?”
阿碧搖了搖頭,有些局促:“不會的,我沒有名字,我很喜歡阿碧這個名字。”
諸芨想了想:“不會很奇怪嗎,你明明穿着紅色的衣服,卻要被叫成阿碧。”
阿碧輕輕笑了起來,整個桃林瞬間黯然失色,只剩下她一襲紅衣張揚奪目。
“就要叫阿碧,阿碧好聽。”
“那便好。要陪我喝酒嗎?”諸芨道。
她心中煩悶,弟子已經回了她的訊息。掌門競選并沒有出結果,令她意外的是,她與諸朝和諸卿平票。
她無意于掌門的競争。
阿碧拘謹地坐在石椅上,捧着酒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從前她只是看着諸卿師兄妹三個人喝酒,也好奇酒是什麽味道的。後來她化成樹枝偶爾能嘗到酒碗裏的酒。
只是從未和諸芨面對面飲過酒,這讓她覺得十分緊張。
兩碗酒下肚,諸芨的話也多了起來:“今天的事,謝謝你。”
阿碧柔柔地看着她,只是笑着,并沒有說些什麽。
正如同諸芨說的那樣,她們認識很久了,她也守着諸芨很久了。宗門內沒有危險,她能做的也只是為諸芨擋擋風。而如今總算能夠幫到她了。
她很開心。
只是諸芨最近的情緒很不好,阿碧知道她在為師兄的事情苦惱。
她糾結地捧着酒碗,好半會才開口:“我可以和你一直呆在一起嗎?”像是怕諸芨為難,她連忙說道,“我會變成桃木簪,不會讓人看出來自己的真身的。”
說罷,放下酒碗。
一簇桃花瓣擁着她的身體,等花瓣落下時,桌上剩下一支形狀古樸的桃木簪子,香氣淡淡。
諸芨凝神觀望了片刻,将桃木簪拿在手中。
無論是從外形還是氣息來看,都辨別不出桃木簪是精怪變成的。桃木簪質地很硬,拿在手裏略顯沉甸。
諸芨将頭上原本的木簪取下,換上阿碧化作的桃木簪。簪尾帶了三瓣桃花,增添了一絲豔色。
她決定要找兩位師兄好好談一談。
桃林是她的避世桃源,但總歸要出去面對現實。
如若兩位師兄能重修于好,自然是再好不過的。掌門之位,她不想要;鎮山劍,她亦不想得。
此時的清硯宗後山。
喻永朝冷眼看着與自己相同長相的諸朝提着劍在于諸卿交手,傅正卿亦是觀察着諸卿使用仙門功法的模樣。
後山的樹因為劍氣的釋放,被斬出了一片空地。
兩位合體期的長老動起手産生的毀滅力極大,如若不用陣法壓制,整個清硯宗的山恐怕要坍塌一半。
諸朝和諸卿并沒有因為同門的情誼而手下留情,反而招招致命。諸朝的修為略高于諸卿,幾個回合下來,諸朝逐漸占了上風。
等到諸芨趕過去時,正看見諸朝的劍氣即将打在諸卿的身上。
“不要!”
諸芨擡手,一陣清風自指尖出,将劍氣偏移了些許,幾乎是擦着諸卿的脖頸而去,打在後山的樹上。
又一棵樹轟然倒地。
而諸卿抓住這個機會,手中的劍刺入了諸朝的胸膛——他本來打算一換一,倘若諸朝的劍氣擊中他,自己手中的本命劍也能刺中諸朝。
而諸芨的出現,讓他占了上風。
諸朝白衣染血。
他無悲無喜地看了一眼諸芨,內力一震,将諸卿的本命劍震出體外。
諸卿毫不在意地一笑,虛空一抓,那本命劍便回到了他的手中。諸卿滿意地看了看劍上染紅的血跡:“我的好師兄,這劍尖上沾了三日鸩。若是再不去解毒,這掌門之位我可就笑納了。”
三日鸠。
顧名思義,三日鸠毒發作時間為三日後。此毒無色無味,發作時如烈火焚身般疼痛難忍,最後化為灰燼。唯有藥王谷中藥聖方能延緩此毒發作時機。倘若中毒之後運行內功,會加快毒發的時間。
喻永朝此時和諸朝的身體共了感,諸卿這一劍刺的他也疼了一瞬,五髒六腑也開始像有螞蟻在啃食般疼癢。
他暗罵了一聲。
若是禦劍趕到藥王谷,三日內足矣。可若是不能動用內力,三日的時間遠遠不夠。
諸朝也沒想到他會使用這種陰險的手段,捂着傷口,轉過了身,禦劍迅速離開後山。
在毒發之前趕到藥王谷,尚能有解決的辦法,因此他一刻時間也不能耽誤。
諸卿握着本命劍,直到看到諸朝消失在天際,這才轉過身看向諸芨。他揚起一貫的笑容,朝着諸芨的方向走來。
“現在輪到你了,我的好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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