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折扇
白芨見到喻永朝來, 本來心生喜悅,想跟他講自己與那第二的鬼掌打了個平局,卻發現師兄此刻的情緒有些不對。
再一聽喻永朝那嘲弄的語氣……
白芨打算默默地往饕餮那移一移, 結果還沒踏出第二步, 身前就被一紙折扇攔住了。
他道:“師妹。”
白芨不敢再動, 也不敢去看喻永朝的表情。
顧初衍此時擡起眼簾, 溫聲笑望:“白芨師妹的扇法原來是同你學的,難怪我看出了幾分相似。”
白芨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冷了一瞬,驟降冰點。
饕餮狐疑地看了看顧初衍,又看了看喻永朝。
聽鬼掌熟稔的語氣……這倆人認識?
喻永朝譏诮一笑:“我師妹自是同我學的扇。不然這普天之下, 還有哪個人的扇法能配得上她?”
他說的狂妄, 眼底如冰, 分毫不讓地望着顧初衍。
而後者淡淡一笑道:“也是。”
他又望向白芨:“師妹若是想來酒樓, 報我的名號就好。”
“你叫誰師妹?”
顧初衍轉過頭看白芨,答案顯而易見:“這有什麽問題嗎?”
于是兩道視線同時落在白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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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永朝輕睨白芨, 挑眉道:“就幾日不見,你另找了個師兄?”
大師兄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白芨想了想, 開口解釋:“顧師兄是聖女的徒弟,若是按輩分來說,我也确實該喚他一聲師兄的。”
逼仄的角落裏,四個人站成了個方形。饕餮獨守在一角, 看着附近的人站成了個三角形, 心中有些微妙。她在一旁垂着頭不敢說話——這是她可以聽的嗎!!!
見白芨辯解,喻永朝定定看了她半晌,好似被氣到了一般, 沒再講話。
而此時顧初衍似乎看不出幾人之間的暗潮湧動, 溫和地朝着白芨點了點頭:“既然如此, 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他攏了攏身上的狐皮襖,臨走前擡眼朝着喻永朝一笑:“改日再向‘逍遙’讨教。”
一旁的白芨與饕餮聽到這個詞俱是一怔。
……逍遙?
黑色的衣角從眼前一晃而過,随着折扇破空的聲音響起。饕餮還沒來得及細看,那紙折扇已經到了顧初衍的衣角前。
随即那雙如玉般的手擋在身前,玉扇揮出的那股氣勁被攔住,失了方向。玉扇自原路返回,被喻永朝接下,拿在手中,搖了一搖。而衣角卻也被氣勁劃出了一道口子,顯得格外突兀。
饕餮這才反應過來——她就說這股格外熟悉的感覺從哪裏來。原來眼前白芨的師兄,正是地下演武場積分排行第一的逍遙?!
顧初衍見衣角被劃破,也沒惱,掀開眼簾看了喻永朝一眼:“這是何意?”
喻永朝收了扇,虛虛地做了個禮,是連饕餮在一旁看着都覺得敷衍的程度:“只是不小心罷了,還請鬼掌不要見怪。”
“不小心麽……”顧初衍重複了一遍喻永朝說的話,臉上的表情不變。然,下一秒他化掌為刃,直接把那片劃破了的衣角割了下來。
黑色的布料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饕餮不自覺地縮了下脖子,仿佛那片落下的衣角是人頭一樣,輕飄飄就落了地。
“我沒有在擂臺之下與人打架的習慣。如果逍遙兄執意要與我打,明日我們去臺上打。”顧初衍側過頭看了一眼白芨,笑意更深,“當然,顧某也很期待有在擂臺之下與人切磋的一天。白芨師妹,我在酒樓等你。”
最後一句話明顯是單獨對白芨說的,只是當着喻永朝的面說出來,卻格外有深意。他并沒有等白芨回應,只是說完之後擡腳就朝着演武場大門的出口走去。
饕餮發誓她聽到了咔噠一聲的握拳聲。
喻永朝看着顧初衍,面上風輕雲淡:“不送。”
……
白芨還沉浸在積分榜上排第一的那個逍遙是自家師兄的事實中沒緩出來。
她就說為什麽,師兄明明不在演武場卻能知道自己的動向,包括自己起的奇奇怪怪的名號,以及下注賭錢。
饕餮在顧初衍離開之時就向白芨使了個眼色溜走了。
于是狹小的角落內只剩下白芨與喻永朝兩人。
平日她習慣了大師兄沉默,也知道平時他沉默之時懶得開口。只是今日他沉默得屬實有些讓她不适應。她問師兄要不要回城主府,師兄默然;她問師兄要不要繼續賭魔石,師兄還是默然;直到她問師兄要不要去吃點什麽,師兄總算不再沉默,而是一聲輕哼。
喻永朝看着她:“莫不是要去顧初衍的酒樓給我添堵?”
他說的直白,側目去瞧着她的模樣。
白芨垂着眸,眼簾搭下來,像極了飛累了歇息的蝴蝶。他不知今日的怒火到底從何而來,顧初衍确實能稱得上白芨的師兄。只是真當白芨叫出口,左一聲師兄右一聲師兄地去叫顧初衍時,他心中無端升起了些許怒意,以至于失控出手。
“……罷了。”喻永朝揉了揉眉心,見白芨不動,耐心向她解釋,“喻陵的師兄妹有幾個,按照他這麽算,你的師兄怕是數也數不過來了。今日稱這個師兄,明日道那個師兄,魔界估計有一半弟子都成了你的師兄。”
見白芨仍是不動,喻永朝朝她的方向又邁了一步,思來想去,手從儲物空間中掏了兩個栗子出來,垂下眼耐心地剝着。
空氣中那股栗子獨有的甜糯氣息擴散開來。
金黃色的栗子肉置于掌心之上。喻永朝将手心的栗子肉伸向白芨身前,卻仍不見白芨有任何動作。
本以為白芨生了氣,卻發現她周身魔氣流轉,成了不斷吸收轉動的旋渦。
——這是頓悟破階的預兆。
頓悟破階是好事,只是喻永朝卻有那麽一絲難以言喻的感覺。如若此時師妹到了頓悟的狀态,那必然沒聽見他之前說的那一長串話。
他沒有打擾白芨頓悟,一揮手在身外施了個禁制,隔絕了周圍嘈雜的聲音。
那旋渦在飛速地轉動着,持續了大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
白芨一擡眼,就看見喻永朝靠在牆壁上閉着眼,不知是睡着了還是在休憩。
甫一伸手,她就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魔氣被拓寬了一倍有餘。而此時白芨只要扛過雷劫,就能踏到出竅前期的門檻了。
雷劫既然可以被暫時壓制,亦是可以被提前催動。
師兄依舊靠在牆邊,白芨想了一會,準備自己出去找個僻靜的地方渡雷劫。
只是她剛踏出禁制,就聽見一道慵懶的聲音響起:“……去哪兒?”
似乎是還沒睡醒的困倦。
白芨老老實實地回答:“去渡雷劫。”
喻永朝擡眼,眯着眸子看了一陣,似乎才反應過來。聽見白芨回答,他默然:“為何不叫我?”
白芨道:“我看大師兄還在睡覺……怕吵醒師兄,所以沒敢叫。”
聽見師妹如此回答,喻永朝撐起身子,揮手撤去禁制:“走吧。”
走?
師兄看起來并未全然清醒,甚至有些疲憊。
見白芨猶豫的模樣,喻永朝從容地開口道:“你認得路?”
……
這一句話就讓白芨沒了異議。
說起來,只有她跟師兄走過幾次的路,她才會認得。多數時候甚至不會刻意去記路線,因為喻永朝總會同她一起去做事。
這樣一想,她便覺得自己還是過于依賴師兄了些。
兩人走出地下演武場,喻永朝祭出折扇喚白芨上來。
白芨摸了摸自己的玉扇,發現那扇骨幾乎斷了一半,有些悵然。既然有師兄禦扇,她索性低着頭去看那手中的玉扇,也沒了張口搭話的興致。
她同這玉扇的感情還是有些深的。
重新修煉心法,又從金丹一路突破,馬上進階到出竅期。她走了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路線,陪在她身邊的也不是枕月劍。
入了魔的自己,便不能再回仙門了。破損的玉扇,即便修補了,也恢複不到原來的樣子。
是她上輩子醒悟的太遲,僞裝自己那麽多年,給自己選了個被束縛的結局。
白芨怔愣之間,卻發現一雙手伸來,将她手中的玉扇抽走,複放上了一紙折扇。
她擡頭,看見師兄靜默地伫在自己身前。
折扇依舊是素白的扇面,繪制了複雜的紋路,似妖似魔,細看扇釘處卻沒有那般會變色的鮮豔。
這不是師兄的折扇。
喻永朝低着頭,見她觀察着手中的折扇,心底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這紙扇是我最近做的……玉扇擋過一次傷害,已經不能再用了。”
原來大師兄消失的那幾天,竟是為她做了折扇去麽?
“我按照自己武器的制式複刻了一款出來……也比玉扇輕巧,想着你也許會喜歡。扇中存了我幾分的力量,若是你遇到了危險,我也能第一時間知曉。”
一時間白芨手中的折扇像是有了溫度。她将折扇收起,緩了片刻,望着喻永朝的雙眼,鄭重地說:“謝謝師兄。”
腳下的折扇朝着城郊的方向駛去。
喻永朝看着白芨收下折扇,勾起了唇角,将手中奪來的玉扇收了起來。正當他想開口繼續說方才在演武場中未說完的話時,卻聽見白芨驚訝地咦了一聲。
喻永朝側目望去——
白芨坐在扇子上,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東西一般,指着腳下那扇釘,不确定地道:“奇怪,我剛剛是眼花了麽?師兄,你這扇釘好像變粉了。”
喻永朝:……
他涼涼看了腳下的折扇一眼,後者的扇釘處又重新變得一片漆黑。
而經過此番打岔,兩人也抵達了那荒山。
白芨見狀,放心地激開了周身的魔氣,足尖一點,就撤離了玉扇,轉而向着空曠的山頭處落去。
本應晴空萬裏的天上,此刻翻湧着濃厚的烏雲。
雷劫,終究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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