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脾氣
白芨再度睜開眼睛時, 腦海中疼痛欲裂,先前看到的畫面猶如幕布般刻在記憶深處,仍然不斷地回放着。
她擡起手輕輕觸碰額頭。
……意料之外地碰到了一片格外熟悉的柔軟衣角。
那人抿着唇, 聲音發冷, 帶着她熟悉的關懷語氣:“發生什麽事情了?”
是大師兄?!
大師兄不是去找東西了, 怎麽會出現在沉仙崖附近?
喻永朝垂眸看着懷中的白芨, 又擡起頭掃了一眼遠處的林問夏與祝景之兩人:“我才離開一會,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
白芨答道:“不是被他們弄得。”
喻永朝淡淡道:“我來的時候,就看你躺在這裏。”言外之意不是他們還能是誰?
“我剛剛腦海中浮現了很多很多畫面……然後就暈了。”白芨解釋道,随即反應過來, 面色凝重, “師兄, 你找到我時, 這裏只有三個人嗎?”
她用伏鷹鞭将那殘魂勾了過來,然後就暈倒了。
可是那殘魂呢?
“沒有。”喻永朝否定道, 皺着眉去看白芨身上有沒有其他傷口,“你怎麽會在這裏?不是應該同佛子他們在一起嗎?”
許是那殘魂恢複自由以後又像上輩子一樣, 趁她不注意時偷偷跑掉了。
白芨皺了皺眉,還是感到淡淡的失望。上輩子殘魂離開沒和她打招呼,這輩子雖然并不相識,但總歸有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之情。
不過也是, 畢竟在冰牢中被關了這麽久, 即刻離開玉昆宗這是非之地是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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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喻永朝見她沒反應,又喚了她一聲,“在想什麽?”
白芨嗅着面前熟悉的清冽的香氣, 陡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回過頭, 與喻永朝的目光對上:“師兄,你去了哪裏?”
那氣息雖然有被處理過,但還是有一絲淡淡的氣息殘留了下來。
留意到這股氣味,白芨更是自己打量着師兄身上是否有傷口。奈何那白袍遮了個嚴嚴實實,而喻永朝面色如常,亦是看不出來情況。
直到覺得自己的腿有些麻感,白芨這才反應過來——
自己竟然一直坐在師兄懷中。
怪不得這視角這麽奇怪,原來師兄盤坐于地上,自己此時正被師兄扶在懷中歇息。
喻永朝垂眸看着白芨慌忙站起身的動作,沒有反應,自己亦是站起身來,施了個淨塵的術法,這才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那便是要離開的意思了。
白芨望着倒在另一邊的祝景之和林問夏兩人,沒什麽反應。反倒是喻永朝,看着她的動作,嘴角微微勾起道:“我這次去尋物,意外得到了一種好東西。”
“什麽東西?”
喻永朝展開手掌,一縷顏色奇異的植物浮現在手中。從形狀看上去,像是幹草,只是這顏色并不似尋常植物般,草身泛着黑色,兩端卻又是綠的。
他解釋道:“這是食夢草,點燃之後,會讓昏睡之人陷入不斷輪回的夢魇,這夢魇會根據內心最怕之物構建而成,最差的情況會産生心魔,運氣好的話,也會在驚懼之中修為倒退,有小半個月醒不過來了。”
白芨心念一動,魔火頃刻間從食夢草中心燃起。喻永朝見狀,手中折扇一挑,竟将那燃着的食夢草準确無比地扔到了兩人的旁邊。
食夢草點燃,空中飄起了如水霧般的白煙。
而這股白煙争先恐後地朝着地上躺着的兩人鑽去。
白芨站定,看了那白煙半晌,面上不顯表情。好一會她才道:“師兄,我們走吧。”
兩人一直順着魔淵前行,白芨見師兄并未禦扇,也同他一起徒步走着。
這是她走過的一條路,陌生又熟悉。沉仙崖下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是通往仙門的路,一條是充滿着瘴氣的魔淵。
這一路靜谧無比,只有兩人的腳步聲。白芨走在師兄身側,這才想起師兄問過的話:“我在這裏的原因是,伽藍塔邪魔逃出,我負責搜尋這片區域的邪魔并将其捉回。”
喻永朝看着她,面上竟然浮現一絲笑意:“你沒同你的顧師兄一起?”
“沒有。”白芨抿了抿唇回答道。她可是記得師兄對她說過的話,而且自己對顧初衍的觀感有些複雜,雖然能感覺到顧師兄對她并沒有惡意,可總歸沒有那種想交心的想法。
只是這麽走着,白芨突然響起林問夏口中所說的那個魔修,闖入了玉昆的山門。而如今大師兄出現在了這裏……
她心頭浮現出一個猜測,猶疑地看了眼喻永朝:“該不會闖入玉昆山門的那個魔修,就是師兄吧?”
而且她還聞到了師兄身上淡淡的血氣味。
見到喻永朝默然沒有回答,白芨便知道他這是承認了。
白芨心道這玉昆有這麽多長老坐鎮,師兄孤身一人闖了上去,是怎麽安然無恙走出來的?
喻永朝的腳步聲緩緩停了下來,站定去看她,折扇在手,笑的張揚:“我若是想走,哪個人能攔得住?”
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又問了出來。
那雙黑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白芨熟悉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出現在師兄的眸子裏。
師兄小的時候就能逃出玉昆,如今成長了起來,又有了言靈的加持。他想走,長老們都攔不住。
白芨亦是停下腳步,問出了心中想詢問已久的問題來:“那師兄去玉昆宗做什麽?”
“找東西。”還是那個意料之內的答案。
于是她從袖子中拽出百靈鳥,半開玩笑地去問它:“你知道大師兄要找的東西是什麽嗎?”
百靈鳥懵了一瞬,陡然被白芨拽出來,整個鳥身上的毛都炸了,它擡眼看了一眼喻永朝,對方瞥了它一眼,似乎料定了它說不出什麽結果。
它甕聲甕氣地答道:“不知道!不知道!”
白芨本就沒抱希望百靈鳥能給她一個答案,這麽問只是想看喻永朝願不願意回答她。
只是過了半晌,仍沒見他開口。
白芨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覺得有些酸澀。
其實她可以幫大師兄一起找的,而不是讓他一個人闖玉昆宗,一個人去那麽遙遠的極寒之地……
白芨道:“你可以同我說的,師兄。”
想了想,她補充道:“我是你的師妹,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
師兄來尋她時,還特意掩蓋掉身上的血氣,似乎是不想讓她知道。也說不來是什麽感受,此時此刻,白芨心中忽然有一股氣。
“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呢?過往也是,這次也是。非要我自己去看到了,你也不願主動同我講。”
破天荒地,她直視着喻永朝,帶着一點脾氣:“我與你是相同的吧?師兄,你可以不與魔尊說,不與二師兄說,他們本就是魔界的人,而我們兩個可以說是經歷差不多的,他們體會不了你的感覺,但是我可以。”
她越說越激動,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麽,想說的話一股腦地脫口而出:“你總是在笑,開心也笑,不開心也笑,生氣了還是笑。什麽事那麽好笑?被抛棄了不好笑,被人欺侮也不好笑。”
“可是師兄你知道嗎,我更喜歡看你表露出自己真實的情緒。你想做什麽,有什麽困難都可以說,都可以去告訴我的,沒有必要自己扛着,一直一個人也很難過的。”
“可以說,我最難過的時候有一個人陪着,心情會好很多。”
她想到被關在寒冰潭裏的日子,若不是沒有殘魂一直陪着她,可能也不會變成現在的自己。說不定這一世知道天道滅世的消息也覺得無所謂。
“所以。”她緊緊地盯着喻永朝,“為什麽不告訴我呢,師兄?一直以來都是你幫助我的時候比較多,可是現在我也想幫師兄。”
喻永朝垂下眸,有些躲閃白芨定定望過來的目光。
——那道目光,太炙熱。
像是永夜之中突然升起的太陽,朝着四面八方散着光芒,甚至有些刺眼。
于是他轉過頭去躲避那道光。
結果反而使耳邊的聲音傳得更真切:“師兄,你可以在我這裏永遠做你自己。”
——你可以在我這裏永遠做你自己。
喻永朝閉了閉眼。
白芨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那聲音從四面八方向他傳來,好似自己沉浸在滾滾奔騰的騰流河水之中,三百六十度都是那震耳欲聾的聲音。
讓他逃也逃不了。
過了好半晌,白芨似乎是發洩完了,脫口而出那一長串話之後,已經沒了擡眼去看師兄的勇氣。
她這脾氣發的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了。
她不講話,喻永朝那邊亦是沒有聲音。
大師兄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只是這樣等着,白芨從惶恐逐漸變為了煩躁之感。
師兄會不會覺得她多管閑事?
自己在這裏莫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師兄又憑什麽全無保留地透露給她。
是自己多管閑事了。
魔淵的瘴氣濃郁了起來,微風吹拂着這片魔氣,這是仙門之人最厭惡的氣息,如今在她這裏變得親切而熟悉。
白芨閉上眼睛,将思緒放松發散,整個人沉浸在魔氣之中。
有人撥開瘴氣朝着她走來。
感知到氣流的變化,白芨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卻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奇怪的是,她分明是閉着眼睛的,卻仍然能感覺到那人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最終停在了她的身前。
與她靠得很近。
腦海中那形狀模糊的影子驅散了她周身的瘴氣,站在了她的身前。
有一塊冰涼的東西貼在了她的下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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