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犯渾

小狗可愛又忠誠, 心思全都顯露在外。

它喜歡誰，便朝着那人搖搖尾巴。

宋清頤臉上的那抹笑意随着少年的一句疑問而消息，她有些發愣, 時至現在, 她才好好注意到陸靳予。

他穿着白色的襯衫, 眉骨輕攏，唇角下耷，身上有酒氣。周身就像是有層陰郁的氣息纏繞, 看起來心情有點兒不好。

她一雙眼睛被夜燈照得透亮, 烏發齒白, 女孩兒笑着點了點頭, “嗯”了一聲, 大方承認：“有好感。”

回答了。

又像是沒回答。

一個條件極好的女孩子，願意三番兩次跟你單獨約會，如果不是因為對你有好感在給你機會又會因為什麽？

陸靳予無聲一哂, 沒再繼續刁難她，從兜裏掏出手機點開微信。忽略下面閃着紅點的消息，點開叫車的小程序, 問道：“直接回學校？”

“可以。”

宋清頤現在是住女生宿舍的，車定位地址直接定在學校。

路上，陸靳予點進微信消息界面, 随意翻了翻陸百川給他發的消息, 沒回, 從消息界面上退了出來，又看到陸莫離還在锲而不舍地給他發消息。

沒再點進去看, 他關掉手機屏幕。

一擡眼對上宋清頤視線。

黑夜, 車廂裏沒開燈。

兩人視線就這麽不太清晰地對上。

陸靳予突然想到什麽, 問道：“陸莫離有給你發什麽沒？”

宋清頤想了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發了，他說想約我吃飯。”

男人擡了擡眉梢，“打算什麽時候和他去吃？”

“你想我答應他和他一起去吃飯？”

陸莫離這些天時不時就會給宋清頤發消息，會分享一些自己的事情，也會順帶着透露些事關于陸靳予的事兒。

她不是傻子，多多少少能感受到那份敵意感。

只是礙于一個旁人的身份，一直沒有挑明戳破罷了。

“不想。”

當初黎姿知曉陸百川外面還有個和陸靳予同歲大的孩子後，果斷地提出離婚飛去國外。

原本看着幸福美滿的家庭因這一變故變得支離破碎，随之而來的就是陸百川把陸莫離母子兩人接了回來。

陸靳予雖說不喜歡陸莫離，但一直以來也就是将他視作透明人而已，沒給過他難堪。

但陸莫離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小時候人還湊合，長大後越長越歪。

跟腦子不正常一樣，患有臆想症。

其實陸靳予跟宋清頤說這句話時并沒有帶上多少私人恩怨，只是要說拿來當發展對象的話，陸莫離确實不是個好的人選。

哪怕宋清頤不選他選擇別人，也不能選上陸莫離。

宋清頤聽陸靳予說完，黑暗中點了點頭，一口應下，“好，那我不跟他約。”

有陸靳予說的一方面原因。

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覺得陸莫離傾訴欲太強了，她不知道是她本性就是那樣，還是故意的、針對性地說出那些話。反正，宋清頤覺得他們兩人的磁場合不來。

她前面的那一聲好，後面又附和着陸靳予說的話，乍一聽，倒是有了哄小孩的那意思。

陸靳予稍怔，嗤笑道：“我叫你做什麽都願意？”

“那倒也不是。”車裏有些悶，先前宋清頤上來的時候就把車窗開了點下來。車速飛快行駛，冷風吹亂她的頭發，她攏了攏手包擋在胸前，“雖然這麽說有點冒犯，但我确實不太喜歡您弟弟的那一款。”

“那你喜歡哪樣的？”好像聊及這樣的話題，總是讓人覺得有勁兒。

陸靳予坐直身子，手肘搭在膝蓋上，側着頭看她。

車停到校門口，宋清頤率先下了車。

陸靳予點開小程序把車費結了，想到方才兩人的談話，宋清頤還沒回答他。

他揚了揚下巴，提醒她：“你還沒回答我。”

見他還挺較真，宋清頤笑着繼續回應他說：“我喜歡帥的，得有腹肌，會尊重我意願的人。”

其實前兩個要求很簡單。

宋清頤遇到過不少這種條件的，但是最後一個要求，就像是鴻溝一樣難以讓人跨越。

就比如說總有些人喜歡打着為你好的名義去做很多你不喜歡的事情，又或者說是做了些他們自認為感動到自己，但對當事人卻無比雞肋的事情。

但要真說談戀愛的話，什麽事情都要女生去說我想要這個想要那個，男生才會照葫蘆畫瓢似的獻寶，那這戀愛談得也沒意思。

想要靈魂上的契合的那種情感，但這種契合的條件又很難遇上。

“還有一點，”宋清頤不慌不忙地又補充了點兒，“私生活要幹淨。”

陸靳予“哦”了聲，眼底挾着笑，望着她：“那我挺合适，你考慮考慮？”

“我還沒談過戀愛。”

聽出她方才還有一點那句話語氣着重，陸靳予頓住，對上她視線後也補充了點她介意的這個事。

目前看來，好像真如他所說挺合适的。

但他長了張愛玩放蕩的臉，看起來就不像是個毫無感情生活的人，宋清頤雙眼眯了下，遲疑道：“沒談過，意思是有過很多暧昧對象？”

宋清頤視線膠在自己的臉上，眼神從打量變成不信。她在想些什麽。陸靳予大概能猜到。

看她這樣心底像是被羽毛輕扇過，心尖癢癢的，但又因為在他解釋後女孩不信他而變得有些煩躁。

報複欲作祟，陸靳予伸手掐她的臉，惡趣味地咬着牙：“我看你這張臉也好看得要死，之前談過幾個？”

天有點暗，路燈亮起。

這個時間點兒正是大學生們外出覓食的時間段，三五成群又或者是一男一女兩人結伴而走，到處都擠着人。他們這親昵的動作倒也不顯得惹眼了。

男人忽然靠近她，他低着頭，欺身壓着她。危險感滿滿，宋清頤推開他，手捂住自己的臉，“我才沒有呢。”

她不反感陸靳予這樣對她。

所以也犯不着跟他置氣。

陸靳予哼笑了聲，學她說話；“我也沒有。”

“哦。”

一路沉默。

陸靳予帶着她走去女生宿舍的方向，臨近到了宿舍樓底下，像是沒話找話似的，他湊近宋清頤：“對了，你剛剛說的那幾個要求，我覺得我都能做到。至于腹肌的話，”

男人緘默片刻，一雙眼睛勾着她，黑夜的角落裏，他寬大的肩膀遮擋住所有外面的視線。

受他壓迫，她不可控制地向後退步，後背抵在石柱上。

借着月光，他臉上帶着痞笑，先前的那點兒落寞消失殆盡。

“我有，你要不要摸摸看？”

窄小的空間裏，兩人呼吸交纏着。不得不承認，陸靳予這人又壞又蠱。

随着他多一分的靠近，宋清頤的心也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跳出來。

背後的石壁有些涼，宋清頤的纖細的手抵着男人繼續靠近，手上使了些力氣，把他推開，女孩臉上有些發燙：“你怎麽跟個臭流氓一樣。”

陸靳予像是沒骨頭似的，被她推得肩身往後倒了些。沒錯過她眼底的那抹慌亂。

陸靳予看着宋清頤倉皇失措地跑開，獨留他一人在原地。

他心情看起來很好，鼻吸間還殘存着宋清頤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陸靳予倚在石壁上，從兜裏掏出個煙盒，掩在夜色裏慢條斯理地抽着煙。

宋清頤走後，他臉上不再有嬉笑耍賴的情緒，也沒了強撐着開心去逗弄別人，看着莫名有些失落。

尼古丁燃燒的氣味四散，不知道他抽了多少，留下一地的煙灰。

直到煙盒空了，他才收回手，改道兒回別墅。

宋清頤回樓上後洗了個澡。

宿舍裏只有七七在床上打着游戲，另外兩個舍友說是去操場散步去了。

從浴室出來，宋清頤把搓揉好的衣服拿到陽臺上晾着。

她們宿舍住在三樓，而宋清頤的視線一向很好。晾完衣服，看到她剛才和陸靳予待過的地方亮着猩紅色的光。

借着月光，宋清頤隐隐看到樓下那人像是陸靳予的臉。

心裏顫顫地，不知道他怎麽一個人在那兒狂吸煙不走，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原因，宋清頤想下去看看。

七七起來喝水，看宋清頤在穿外套，一臉納悶：“這麽晚要去哪裏啊？”

“我樓下有個朋友過來，我下去一趟。”換上外套，她抓着手機和門鑰匙。

桌上放着鄭柯厭前天送來的鮮奶，想了想，宋清頤把這個也拿上了。

剛一出門，遇上從操場結伴回來的毛淑敏和吳秀萍。

毛淑敏看見她要下樓，忽然想到昨天那事兒，咦了聲：“錢博森找你嗎？”

宋清頤頓住，“不是。”

“啊我忘了跟你說，昨天錢學長讓我下樓拿東西給你，你那會兒不在宿舍，我給拒絕了。”

知道兩人之間有點小事摩擦和隔閡，也知道她對錢博森沒那個意思，沒再自作主張，所以昨晚她就把錢博森給拒了。

“謝謝。”宋清頤點點頭，看向她：“我朋友還在樓下，先下去了。”

等宋清頤從樓下下來的時候，陸靳予那兒正好煙盒抽完，像是沒過夠瘾，他搖了搖空掉的盒子，嗤笑了聲。

想去再買兩包煙，但旁邊的學校便利店已經關門了。

黑夜裏有些清冷，身上到處都有些發寒，糟透了，到處都像是霜打茄子般的沒勁兒。

陸靳予拿起手機，看了眼隔壁的高樓宿舍，不少宿舍的燈都熄滅掉了。想到自己方才那輕浮的舉動，他掏出手機給宋清頤發過去消息。

L：【抱歉，晚上是我犯渾，以後我會注意的】

L：【晚安】

作者有話說：

掐指一算，你們想看的應該快到了